《怀中娇颜》作者:知欧
文案: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喜怒无常且不好美色,送进宫的娇花总是无疾而终,后宫便是冷宫。
朝臣们为此愁白了头。
太傅冒死觐见,问皇上究竟是要怎样的绝色美人,才肯收入后宫?
对女子脸盲的祁淮沉思许久,道:“至少要让朕记住她的脸。”
太傅闻言,即刻命宫廷画师为京城贵女画像,力求生动传神,让皇上过目不忘。
谁料呈上画像,祁淮的目光却定格在为他介绍贵女的画师脸上:“就是她了。”
*
画师裴昭颜朱唇皓齿,明眸善睐,是难得的美人,一手丹青更是闻名于世。
如今最让人称道的,却是她的绝世好命:不过是在皇上跟前露了脸,便要一步登天入宫为妃。
裴昭颜:好命?这命给你要不要啊?
吃瓜群众作鸟兽散。
趁着木未成舟,裴昭颜数次绞尽脑汁想要逃跑,却屡屡被皇帝逮个正着。
裴昭颜跑不动了,甚是天真的想:反正后宫就是冷宫,她就当是出家做了姑子!
最后姑子没做成,却享尽荣华登上后位。
后知后觉想起这桩旧事,裴昭颜心情复杂:说好的后宫如冷宫呢?
【食用指南】
1.he 1v1 sc
2.男主无后宫
3.男主只对女子脸盲
一句话简介:被脸盲皇帝盯上后
立意:相互尊重,从一而终。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昭颜,祁淮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花鸟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天刚刚放晴,照射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斑斓的光。
看得久了,琉璃瓦到底是有些刺眼,裴昭颜移开目光,看向宫殿翘起的一角飞檐,上面面目凌厉的瑞兽张着大口,似是要把太阳吞入腹中。
裴昭颜皱着眉移开视线,转而把目光投向末端挂着的铃铛,颜色略显斑驳黯淡,被昨日的雨水一洗,却显出些新意。
此时无风,她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雨滴从铃铛处颤颤巍巍的落下,掉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响。她像是见证了了不得的事情,蓦地松了口气。
等到自己想看的景儿了,裴昭颜终于拿起毛笔蘸了红墨,专心致志地描着宫墙。这宫墙历经百余个年头,斑驳中带着沉淀了百余年的厚重,打眼看去,一气儿的红色,直教人喘不过气。
偏偏裴昭颜喜欢,所以师父派人给宫墙补色,她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还是个力气活儿,手臂举起来就放不下去了,但是听着雨水顺着铃铛滴到青石板上的声音,倒也能得片刻的闲暇。
和着慢吞吞的啪嗒声,裴昭颜哼着江南小调,也慢悠悠的补着色,不知不觉移到飞檐下。冷不丁的凉意袭来,直冲进五脏六腑,她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这段宫墙补完。
“小师妹!师父找你!”
冷不丁被人一吓,裴昭颜手下也一抖,宫墙的颜色就重了几分,虽然远看没什么区别,但是凑近了看,还是和别的地方不搭,她拧眉瞧了许久,才扬声答:“我知道啦!”她声音清脆,像风与铃铛相撞时发出的叮铃轻响,给沉寂许久的皇宫添了一抹鲜活。
传话的人却早就跑的没影儿了,裴昭颜也没着急,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把宫墙补好才回了翰林院。
翰林院分了三个院子,翰林院、太医院和丹青院,统称翰林院。而丹青院俗称画院,裴昭颜自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这方寸之地流连,是以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师父房中。
“昭颜,怎么回来这么晚?”房内传来师父略有些严厉的声音。
裴昭颜笑嘻嘻地凑到裴学士身边,一点也不怕她:“有段宫墙补得不好,我怕过几日忘了呀。”
这个徒儿自小便认真,裴学士闻言也没责怪她,拍拍她的手:“走吧。”
裴昭颜乖巧应是,扶着师父往外走,路上遇到的师兄师姐都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裴昭颜也开始显摆:“师兄师姐,我要去垂拱殿啦!”
极少踏出画院的裴昭颜第一次去天子的宫殿,比见天子还兴奋。师兄师姐们也没觉得这句话有错,都羡慕的跑来恭喜她。
见天子有什么稀罕的,见识皇上住的宫殿才是最厉害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珍藏的书画孤品,若是能看上一眼,做梦都能笑醒。
等师父和小师妹走远,师兄师姐却都叹息一声:“小师妹这么好看,皇上不会看上她吧?”
“咱们小师妹去垂拱殿就是负责给皇上介绍画像的,那么多世家贵女任皇上挑呢,不会不会!”
“可是世家贵女们,有小师妹好看吗?”
众人一齐沉默下来,他们这一个月给贵女们画像,见了不知多少传闻中的美人,还真没见到几个比小师妹更好看的人。
出了翰林院,裴学士看着略显兴奋的裴昭颜,蹙眉道:“我本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可惜你师兄师姐都是不争气的。”
这话师父已经念叨了许多遍,裴昭颜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不甚在意道:“师父,不过是介绍画像而已,更何况今日只是陪您过来,我出不了什么差错呀。”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裴学士侧首看向裴昭颜,秋日余晖给她的姣好面容镀上一层光,像是面纱,妩媚感未减半分,反倒惹人想一探究竟。
十五岁的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又生的仙姿玉貌。
裴学士有些后悔,这些年因着昭颜的美貌,刻意不让她在宫中随意走动,是以把她养的心思纯善,见谁都是一副笑模样。
皇上后宫空置,万一……只能祈祷皇上依然把心思放在朝堂上了。
裴学士没接话,裴昭颜也继续踢着石子玩,端的是一副万事不愁的模样。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穿过一段回廊,养心殿近了,裴学士压低声音:“皇上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今日切莫多说话。”
裴昭颜应是,也不踢石子了,稀奇的盯着路过的景儿瞧,她极少靠近养心殿,今日一见,自然移不开眼。况且她今日的职责就是陪师父见皇上,并没什么惹人注目的。
虽然知道她自幼乖巧,裴学士还是缓缓补了一句:“皇上自登基以来,杀过的人比你画过的画还多,多说多错,最好一句话也别说。”
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她总是要行礼问安的呀,裴昭颜抿抿唇,觉得师父有些大惊小怪了,她又没什么错,皇上才不会杀她呢。但是师父总不会害她,都这样叮嘱了,她也就上了心。
“马上就到了,”裴学士有些发愁,又叮嘱了几遍,“切莫高调。”
裴昭颜笑眯眯地点头,跟在师父身后,低首进了垂拱殿。
进去之后福身行礼,裴昭颜一个“皇”字还没说出口,眼前便出现了一双明黄靴履。她微微侧目,瞧见师父已经被扶了起来,一道微冷的男声传来:“师母不必多礼。”
裴学士顺势起身,作为太傅的发妻、画院的大学士,她确实当得起皇上亲手搀扶。
裴昭颜不过是个小小的正七品司艺,自然没这个待遇,她老老实实的沉默着行了礼,依然低着头跟在师父身后,心里想,师父说的还真不错,她一个字都不必说。
刚落座,裴学士还未说话,门外便有一个太监进来,见屋内有人,连忙就要退出去。皇上却看见了他,扬声道:“进来回话。”
那太监连忙又进来,看了一眼裴学士和裴昭颜,欲言又止,但是见皇上没有赶人的意思,他也就放心说了。
裴昭颜却没什么听的心思,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看皇上的宫殿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快速扫了一眼殿内的布置,裴昭颜很快就被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吸引了,瓶身画的是紫藤花。
紫藤花没什么稀奇的,裴昭颜极擅花鸟画,一眼就看出这朵紫藤花的画法她从未见过,墨彩纵横交错,赋彩鲜明,极其难得。
随意一眼就捡到宝,她自然想凑近研究一番,可惜这里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垂拱殿……裴昭颜无声的叹了口气,艰难的把目光从花瓶上移开,便听见小太监说了一句花鸟。
花鸟?她微微侧目,用心听了起来。
“那批花鸟使已经寻到了,如今就在殿外,”小太监的声音有些尖利,“除去病死的,如今还剩五十二人。”
花鸟使是什么呀?裴昭颜眨眨眼,她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官职。正胡思乱想着,便有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带着上位者天然的威慑:“都杀了吧。”
小太监应了声是,恭敬的弯腰退了出去,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极轻微的关门声让裴昭颜回过神,她猛地颤了一下,还有些懵,五十二个人,都杀了?
裴学士察觉到裴昭颜的情绪,暗中捏捏她的手心,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对皇上敬畏,才不会被皇上吸引。
裴昭颜扯扯嘴角,极力把目光聚焦到花瓶上,却怎么也看不清,瓶身上似乎也印着那四个大字,红的刺眼。
接下来的事情裴昭颜都晕晕乎乎的记不清,直到跟着师父走出大殿,模模糊糊的听见不甘的惨叫,她才猛然回过神,大口大口的喘气。
丹青院的日子太过安逸,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皇宫里如此渺小。
要对皇上敬畏,不用师父再说,她也已经明了。
第2章 选妃
裴昭颜脚步不稳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同屋的李韵正在研究墙上的画像,见她回来马上眼前一亮:“小师妹,垂拱殿好看吗?”
不提还好,一提裴昭颜又想起皇上那句冷漠的话,她一抖,拉着李韵问道:“五师姐,你知道花鸟使是什么吗?”
“花鸟使?”李韵挠挠头,“似乎是先帝时期的官职,负责在民间搜罗美人送入宫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呀,”裴昭颜喃喃道,“那为什么要杀花鸟使?”
“杀花鸟使?”李韵嚯的站起身,吓了裴昭颜一跳,“杀得好!”
裴昭颜懵懵懂懂的看着李韵,有些不明白师姐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些花鸟使连已经出嫁的妇人也要抢进宫,不进宫就会把她们的丈夫杀掉。”李韵愤愤不平,但是还是耐心解释,末了还补充道,“花鸟使根本不是人!”
裴昭颜自小就被养在画院,除了规矩,对皇宫的事一概不知,她眨眨眼,便显出些迷茫。
李韵刚好无事,坐下来和她细细的讲:“皇上登基也不过两年,两年前你还小,对这些事情不清楚。”
先帝在位三十五年,前期励精图治,御驾亲征,打下了大半江山。年老后却偏爱美人,于是设了花鸟使一职,专为他搜罗美人。此时国库充盈,他得了合眼缘的美人便赏赐花鸟使金元宝,是以天底下好看的姑娘都被他收入后宫。
花鸟使被黄澄澄的金元宝迷了眼,连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也不放过,全都掠进宫里,那几年女子轻易不敢出门,全拜花鸟使所赐。
终于明白了皇上不是滥杀无辜,裴昭颜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太阳早已西斜,她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色未亮,裴昭颜猛地惊醒,身边的李韵被她吵醒,口齿不清地问道:“小师妹,怎么了?”
裴昭颜一僵,虽然有些怕,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我没事,师姐接着睡吧。”
李韵放下心,又睡着了。
裴昭颜翻来覆去一会儿,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皇上冷漠的声音,明明已经知道皇上杀的是坏人,她怎么还是会做噩梦?
或许是对皇权与生俱来的敬畏,亦或是听闻皇上的性子一向阴晴不定。
她想不通这件事,但是她知道为皇上介绍画像一事,她打了退堂鼓,或许和师父商量一下,她就不用去了呢?
眼巴巴地等到天光大亮,裴昭颜马上跑到师父屋门下的台阶上,等师父起床。
裴学士推开门便看见爱徒可怜巴巴的抱膝坐着,不由得生气起来:“回去穿件衣裳再过来。”
“不行呀师父,”裴昭颜站起身,抱着师父的手臂撒娇,“我有难题想请教师父。”
裴学士见她眼下乌青,不由得心软,拉她进了屋里,亲自倒了杯热茶给她,问道:“何事?”
“明日我不敢去见皇上了,”裴昭颜临阵脱逃,声音糯糯,“为什么介绍贵女画像的差事非得让我去呀?”
裴学士叹了口气:“你的官职比你师兄师姐高一阶,咱们画院人少,除了我就是你了,可我明日脱不开身。”
她是最不想让裴昭颜去的,只是这个差事还真得她去。
先帝尚武,在位三十五年,翰林院没落,画院更是无人问津,皇上登基后才慢慢发展起来。她是正五品大学士,裴昭颜是正七品司艺,余下的徒儿都不争气,还在正八品的待诏位置上待着,明日还要考校功课,只能让闲人裴昭颜顶上。
“好好准备吧。”裴学士止不住的叹气。裴昭颜见没有回转的余地,嘟着嘴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但是师父还是给了她一些有用的消息,皇上虽然已经登基两年,但是他似乎对选妃一事并不感兴趣。偶尔后宫会出现一两个大臣塞进来的妃子,不出两个月便会消失,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是以后宫空置许久。
虽然皇上如今才十八岁,但是大臣们早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日日上奏疏,生怕皇上绝了后。
皇上也日日拒绝,最后君臣斗法两年各退一步,皇上答应选妃,但是要看画像选妃。
所以闲了许多年的画院才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师父已经问了师公章太傅,这几日皇上因着朝堂上的事,日夜操劳,很少会睡个好觉。只要她把声音放的平直,没有一丝起伏,然后再拖个长音,皇上肯定能睡着的。
裴昭颜马上又有信心了,她明日的任务是让皇上睡个好觉,而不是介绍画像!
次日一早,裴昭颜斗志昂扬地抱着一摞画轴前往垂拱殿。
没想到刚出了翰林院便被人拦住,她艰难的从一堆画轴里探出头,见是皇上身边最倚重的李公公李德福,马上就蔫了,她勉强弯起嘴角笑道:“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