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时间的绳索——喻言时
时间:2021-03-27 09:04:49

  “嗯。”
  “费这个钱干嘛,我的表又没坏。”
  “你堂堂信林老总戴这么便宜的手表,人家该笑话你了。再说你手上这块戴好多年了,都旧了,早就该换了。”
  “我给你戴上看看。”
  贵有贵的道理,这块手表可比之前那块精致太多,自然也更衬谢予安的身份。
  他放下筷子,把手伸过去。
  梵声抓着他的手兀自欣赏一会儿,越看越满意。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又是烛光晚餐,又是给我表的。”
  “今天开心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俏皮又灵动。
  话音稍落,梵声就凑过去吻他。
  细细密密的吻,温柔缱绻。
  男人本能一怔,喉咙里溢出笑,有些受宠若惊,“这么热情?”
  她勾着他脖子,语调含糊,“你不喜欢我热情吗?”
  梵声小脸微红,蜡烛的昏黄晕暖的光斑驳地错落在她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朦胧美感。
  夏夜,蜡烛,美酒,美人,天时地利人和,太适合干点什么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谢予安反客为主,加深那个吻,“趁你出远门之前好好伺候你。”
  ——
  当晚梵声特别热情,两人从餐厅开始,辗转到客厅,再到卧室,战况激烈。
  朦胧的光影下,镜子里映出年轻男女紧紧依偎的身影,模糊又暧昧。
  梵声拼尽全力想要留住这一刻,想要留住谢予安。
  谢公子在她的盛情款待下,也尤其卖力,丝毫不辜负她的热情。
  这个夜晚注定迷乱又沉沦。
  零点刚过,整座城市终于迎来了寂静。
  梵声累得睡着了,呼吸均匀。
  谢予安却毫无睡意,意识愈见清明。
  小夜灯晕暖的光线填满卧室,平添几分清幽宁静。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梵声的手机,手机白光微微亮着。
  屏幕上方是一则机票信息,出发地是宛丘,目的地是青陵。而并非梵声口中的上海。按照她的说法,她明天飞上海,再从上海转机飞阿姆斯特丹。
  这个傻姑娘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她还真是低估他的洞察力了。她绝对想不到他一早就得知了她的病情;也不知道她的三条计划有两条是他替她完成的,所有人都在陪着她一起演戏;更不知道他今晚会翻看她的购票信息。
  谢予安眸光深沉,盯了数秒后摁灭屏幕。
  随后便拿起打火机和烟盒去了阳台。
  ***
  梵声离开的这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谢予安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她睡醒,家里就没人了。餐桌上温着她的早餐。
  梵声洗漱一番,慢吞吞地吃完这最后一顿早餐。
  吃到一半险些呛住。
  剧烈咳嗽了几声,她喝了半杯牛奶才止住。
  吃完早餐,化妆、换衣服。
  将该做的全部做完,她才提上行李箱出发去机场。
  铁门重重地关上,梵声站在门外,别墅沐浴在大片日光下,屋脊线流畅清晰,根根鲜明。
  松原一号,她和谢予安共同的家。两人在这里度过了许许多多甜蜜的时光。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住一辈子的。
  梵音的车停在路边,她接过姐姐的行李转手放进后备箱。
  见梵声如此留恋,她忍俊不禁,“姐,不就是出国玩几天嘛,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这么依依不舍么?”
  梵声笑笑,没说话。
  她心中百转千回,妹妹如何知晓。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她是去荷兰旅游,今天飞上海转机,然后再飞阿姆斯特丹。玩个十天半个月,她就回来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她今天是孤身一人去青陵的疗养院,即将开展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梵音把人送到机场,也不下车,隔着车窗跟梵声说话:“姐,我赶着回公司,就不送你进去了,你注意安全,落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梵声从后备箱取了行李箱,拉杆握在手心里,“回去吧,开车慢点。”
  她看着妹妹,努力压制住满腹心绪,嘴角牵扯出笑意,“音音,好好和吴起过日子。”
  “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梵音莞尔失笑,“好好玩,回来给我带礼物!”
  说完她脚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就窜走了。
  目送妹妹的车子开远,梵声这才拉着行李箱走进候机大厅。
  办好登机牌,一个人孤单地候机。
  偌大的候机大厅,眼前人来人往,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梵声的心里空落落的,心房塌陷了一角,像是遗失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她真的要走了啊!
  离开谢予安,离开妹妹,离开这座从小长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她即将去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生活,从此以后她就是孤身一人了,没有爱人,没有亲人,连熟人都不会有一个。
  她要失去谢予安了呀!
  一想到这些,梵声情绪翻涌,酸涩难耐。
  藏不住了!
  酝酿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夺眶而出,汹涌泛滥,不受控制。
  她慌乱地伸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
  一个肉嘟嘟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梵声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阿姨,你怎么哭了呀?”
  梵声微微抬头,早已泪流满面,“阿姨失去最爱的人了,我好难过!”
  小女孩似懂非懂,“不可以把他找回来吗?”
  她摇摇头,“眼神绝望,找不回来了。”
  她这辈子注定要失去谢予安了,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好在很快就登机了,也容不得梵声一直哭。
  她擦干眼泪,跟随人流一起上了飞机。
  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
  刚一坐下,邻座就来人了。
  梵声正难过,自然也分不出心思去关注邻座。她怔怔看着窗外的蓝天。大朵大朵的棉花云漂浮在眼前,时聚时散。
  “小姐,你也去青陵啊?”她的耳朵里徒然钻进一个男声。
  她深陷糟糕的情绪无法自拔,哪里还有精力去分辨声音。
  看看多么蹩脚的搭讪方式!同一架飞机,目的地只有一个,她不去青陵,难不成半途下飞机啊?
  她自顾盯着窗外看,对于邻座的搭讪视而不见。
  “闻小姐,此刻你不是应该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么?”
  闻小姐?
  这人怎么知道她姓闻?
  梵声心下一惊,霍然转头,径直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清湛的眸子。
  只见他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俊颜。薄唇微启,不紧不慢地重复一遍:“闻小姐,此刻你不是应该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么?”
  梵声:“……”
  她猛地弹起来,嗓音剧烈一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年轻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漾开一抹笑,“一个人住疗养院多没意思,我陪你。”
  梵声:“……”
  “你都……你都知道?!”
  “是,我知道。”谢予安凝视她,目光纯澈,“那些你故意瞒着我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梵声,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亦不论你是否记得我,这短短几十载,我总归是要跟你一起过的。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
  “为什么?”梵声的眼泪再次被逼出来,眼尾猩红。
  男人目光真挚,语气更显郑重,“谢家出情种,你是我亲手挑选的家人,我要绑你一辈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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