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不送哦。”
***
经过那次冰场比试之后,小平南王是彻底赖上她了。
每天都跑来烦她,吵着囔着要跟她再比一场。
南方冬天快过去了,马上春暖花开,冰场的冰融化得差不多了,还比个毛线?
喻寒开始怀疑自己那天选择打他的脸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好不容易委婉地拒绝他打冰球的想法,第二天他带着鱼竿来找她,第三天他扛着梯子来叫她…….
他的理由都是:“你是宫女,我是主子,我想你陪我玩,你就不能拒绝。”
喻寒咬牙切齿,却只能由他。
你投胎投的好,她比不上行吧?
结果,她被迫参加他兴致勃勃的活动后,发现这丫十六岁的智商抵不上一六岁小孩。
他可以在池塘边坐一下午,木桶里一条鱼都没有,还傻傻感慨自己运气太差。
喻寒走过去一看,他丫的,鱼饵早被鱼偷了,他还钓个寂寞?
他要搭梯子带她摘树上红了的橘子,结果,把马蜂窝捅了下来。
他还算有义气,拉着她的手一起跑,结果两人脸上被叮得爹娘都认不出。
第二天喻寒去皇上跟前当职,符玄和小魏子见她肿成猪头那样,笑得四仰八合。
她脸上还肿得不忍直视,小平南王又来找她了。
她当时没差事,正捧着杯解毒的菊花茶,在后院小路散步赏花。
碰到他,她掉头就跑。
不为其他,为了她这条小命,她也折腾不起了。
他赢了,她认输还不行?
结果,小平南王几天没见她,眼神略带忧郁,五官轮廓瘦了一圈。
“站住。”
“喻寒,你最近在躲我吗?”
她只得停步,清清嗓子,耐心解释:“奴婢这幅样子,怕吓着王爷。”
他激动地跑过来,对上她的眼睛,一脸诚恳。
“你这样是我害的,我哪里会嫌弃。”
说完,他瞬间消声,薄唇轻启,像是有什么想说的,不便开口。
终于,他下定决心。
“喻寒,你是不是当朝丞相的千金。”
“嗯。”喻寒点头,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眼中闪过惊喜。
“那好,我让我哥去跟皇上请命赐婚。你今年十五,我十六,有了婚约,再过两年,我们就能成婚。”
“你放心,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对你负责。”
而且,我想你陪我玩一辈子。
听到这话,喻寒犹如晴天霹雳。
她就是玩个冰球,怎么还玩出个追求者了?
第29章 Part 2 深宫欢喜冤家 狗比皇……
皇上这几天心情很差。
旁的人可能觉得是主子阴晴不定, 但一直跟在符玄身边的小魏子,知道他是为什么。
皇上年纪小, 但从十四岁登基起,一直极其隐忍自律。
为了学习处理政事,治理国家,他早早舍弃了自己孩童少年的喜怒哀乐。脸上笑容少了,永远紧绷着一张稚嫩的脸,故意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但他最近心情烦躁,是真的。
连他最喜欢的竹兰梅菊四君子图, 平日拿起画笔是为了静心,现在,他莫名其妙变成豪放派,竹林竹叶潦草, 像是被狂风乱卷。
到了行宫一直跟在符玄身边的小魏子知道,皇上是为了什么。
自从平南王来给他请安,莫名提了一嘴小平南王的婚事, 又问了句皇上的御前宫女喻寒的终身大事, 撮合之意不能更明显了。
皇上自幼聪颖的人,岂会不懂。
可偏偏,他面色微沉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平南王也是极其会看眼色的人,马上噤了声。
来行宫后,考虑到她是第一次来南方, 符玄一直对她放养,任她在园里赏玩,御前不是必需她的地方,他和小魏子就会心领神会不召她过来。
这几天,符玄叫她在身边候着的时候明显变多。
常常, 她在倒茶,他就望着她走神,倒让喻寒感觉莫名其妙。
小年夜前一天是小魏子的生日。
作为乾清宫的老人,他一直照拂喻寒,帮她免去许多责罚,喻寒心里一直把他当大哥哥。
他十八岁的生日,在现代算是成人礼,喻寒亲自下厨,晚饭给他做了一顿好饭菜。
虽然她手艺不算好,也没有山珍海味,但在宫里当差,难得有这样跟人坐在一起吃家常菜的机会。
小魏子被她拉进厨房时,表情懵了几秒,之后看她的眼神充斥着泪光。
一杯酒喝完,喻寒起身想帮他倒,他扯住她手臂,阻止她进一步动作。
“使不得使不得。”
“今天我已经是受宠若惊了,你说不定是当主子的命,我贫贱之躯,使不得这样。”
喻寒皱眉。听不懂他前半句话里的意思,不认同他后半句话。
在这宫里,最难得的是真心。
小魏子虽然只是一个公公,但她能感觉,他是真心对她。
刚准备反驳。楼下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叫。
“喻寒喻寒!”
是小平南王。
她只好放下筷子,打开窗户看他在哪。
“明天小年夜,行宫晚上有家宴,会放很多烟花。”
“这里我熟,我带你去一个最适合看烟花的地方好不好?”
“那里可美了。”
他竟然找到他们下人的住处,以及他抬头看她时眼里闪烁的光芒,喻寒回想自己小年夜好像没有当差的任务,点了点头。
小魏子阻拦的话刚到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
***
小年夜当天,皇宫举行盛大的晚会,夜幕降临时,绚烂的烟花盛放。
行宫铁锈红的一片楼阁中央,歌舞升平,笙箫不止。皇上和太后,还有随行的重臣和王爷围坐在一起,品尝美味的江南家宴。
小平南王扛着梯子,另一只手攥着她就跑,喻寒莫名其妙被他带到行宫后面荒废的几座宫殿前。
然后,这丫身轻如燕地爬上屋顶,还顺便,把她也拉上来。
喻寒:“……”
“小王爷,这就是您说的,赏烟花的地方?”
他笑,睫毛被月影拉得老长。
“你看。”
宴会中央,五彩斑斓的烟花盛放,光景绚丽,一时,成了惊艳天空的一抹丽色。
的确,登高望远,看到的风景,醉人得多。
小平南王心满意足地朝她笑,手里一壶酒,对她举了举。
“偷我哥的果子酿,甜的,不容易喝醉。”
说完,他马上灌了三杯以证实。
见他兴致勃勃,喻寒也不好扫兴,举起酒杯,答应了。
她学过,人的酒量由基因决定,不同地域的人因为基因差异酒量存在差异,但她忘了,喝酒这东西,也有性别差异。
一边赏烟花,吹着南方冬日的凉风,喝酒暖身,喻寒一边不知不觉喝了三杯,第四杯的时候,她开始眼神迷离了。
她的手无意搭在小平南王身上,勉强做支撑。
“小王爷,你这酒,挺上头啊。”
他笑,嘴角酒窝漾漾,眼里几分得逞的温柔。
“喻寒。”
他认真叫她。
“别叫我王爷,叫我阿澈。”
喻寒:“?”
她一副觉得他有病的表情看他。
他颇为懊恼地灌了一杯酒。
“我哥说,皇上不同意你跟我的婚事。”
喻寒一愣,她以为是玩笑,没想到,他当了真。
说完,小平南王急切地转头看她。
“喻寒,我认真问你,你愿意跟我吗?”
“只要你愿意,再难我也娶你,我……”
他没说完,被她毫不留情打断:“不愿意。”
她笑,眼里带着通透的笑意。。
“我跟你们的思想三观,一个南一个北,硬要撮合在一起,谁都难受。”
“至少我现在不想为你们任何一个人停留,我只想回家。”
她突然有点想念,她厨艺不怎么精湛的母亲,包的或咸或淡的饺子了。
月华如注,他们静静望着月,小平南王神情难免失落,只是,他们都不想再破坏此刻的宁静。
那边宴会的哄闹声散了,熄灯入眠的时辰就到了。
喻寒整个人有些醉醺醺,坐在屋顶,东倒西歪。
小平南王扶着梯子,要抱她下来,被她果断拒绝。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这样不行。”
小王爷面色微沉,倒没反驳。
他很快爬下屋顶,站在下面忧心忡忡地看她小心翼翼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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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颤巍巍的样子看得他心惊,果然,爬到中间她踩空了,整个人在空中就要坠下来。
小平南王酒精上头,一时急懵了,还没来得及动作,突然空中飞过一个身影,熟练的轻功,牢牢把她接住。
像所有偶像剧最喜欢的运镜方式,空中旋转360度,再完美落地。
喝醉的喻寒被他抱着,头更晕了。
身为帝王,文武兼备是基本要求。他身段还是少年人,身边风风火火总有一群人跟随保护,但其实,他身上深藏不露的东西很多。
“皇上”
小平南王目瞪口呆地望着来人。
符玄白他一眼,并不想理睬他。
从他得知他的御前小宫女是被小平南王拐走了,还花里胡哨地带她来屋顶看烟花,他在宴会上就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了,他马不停蹄地来找她,躲在屋檐下,偷偷盯了他们好久。
他冷哼口气,抱着喻寒,径直离开。
小魏子拦住蠢蠢欲动的小平南王。
“小王爷,奴才送您回住处?”
***
抱着她回宫,符玄只能刻意走无人的小路。
她睡得不安稳,揪着他胸口的衣服,不停动。
像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喻寒皱眉。
“狗皇帝,混蛋。”
符玄:“.…..”
他叹口气,决定忽略酒醉之人的胡言乱语。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金符,外面镶的是真的金线,里面的护身符是路过寺庙时他花重金拜托住持写的。
只有四个字—“平安喜乐”。
“今天是小年夜,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小年夜都不跟我一起过?”
他叹气,望着天上的星星,脚步沉钝。
“小年是专给小孩子过的年,在这天给小孩子压岁钱,听说,她会一年健康平安。”
说着,他把金符塞进她怀里,唇角莞尔。
下一秒,喻寒突然睁开眼,把他吓了一跳。
她像是醉昏了头,开始睁着眼说梦话。
眼前符玄一张脸,勾起她心里一阵恶寒,于是忍不住上手捏他。
“怎么是你这个狗皇帝。”
符玄咬牙切齿:不打你你还上天了是吗?
下一秒,喻寒的话又让他僵住了。
“我最恨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梦里。”
“诬陷无辜的人,害我坐牢。对为你抛头颅洒热血的臣子冷血无情,赶尽杀绝。”
“你小小年纪,为什么这么讨人厌。”
“.…..”
符玄的喉结滚滚,一时失言,身体所有血液像是在倒流,余下一片冰凉。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他身形一顿,像是木偶被抽去灵魂,不知道如何动作。
但低头,看到她重新恢复安心的睡颜,他清冷的眸子淬上温柔。
再往前走,他把她朝胸口的方向,抱紧。
夜晚,质实无奈的声音响起。
“可是,我爱你啊。”
***
过完小年,除夕快到了,他们浩浩荡荡打道回府。
京城再冷,年还是得在皇宫里过。
喻寒回去后又恢复了穿成球的姿态,毕竟是御前伺候的人,她圆滚滚的身子在皇上和达官显贵前窜来窜去,总归影响美感。
小魏子不止一次说她:“你有必要把三件棉袄套身上吗?你这幅样子,都没得人乐意娶你!”
喻寒踮脚,横眉竖眼:“一群歪瓜裂枣,姐姐我还不乐意嫁呢!”
在里间听戏的符玄听笑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些歪瓜裂枣里也包括他,笑容瞬间僵硬了。
除夕前夕,太后一直在旁敲侧击。后宫里待着那么多妃嫔,他也已满十六,该有的能力也该有了,是不是应该临幸一二,给这个年冲冲喜?
第一个被召见的妃子,肯定是以皇上大婚的理制操办。后宫佳丽也虎视眈眈,一有面见皇上的机会一定盛装打扮。
可符玄,总是不留情面地拒绝。
他总以年纪还小,政事为重为理由推脱,听得次数多了,太后显然不信。
她老人家皇宫里暗藏的门脉不知从哪打探来的南风,一天晚上,她直截了当地问:“皇上莫不是还不熟悉男女之事,所以羞于尝试?”
符玄一口茶呛在喉咙,有苦难言。
“皇上身边的喻寒,模样挺好。”说到这,太后的眼神幽幽瞥他一眼。
“不如皇上把她收了,一度春宵后,她出身好,倒不用从答应做起,直接晋升为贵人,入住后宫怎样?”
他手中的茶杯没拿稳,差点洒了。
再抬头,一直在长辈面前乖顺的他,第一次露出充满戾气的模样,紧皱的眉头下,眼里藏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