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甘甜才笑:“刚刚有两颗流星呢,所以我许了两个愿。我自己一个,也给师兄许了一个…我就知道无涯师兄是不会许愿的,见者有份,这样就不会遗憾了!”
理智小人:这不对的,许愿都是假的,太无聊了。
本能小人:你闭嘴。
“是什么愿望?”姬无涯抿了抿嘴唇。
“不能说啦!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甘甜笑眯眯的:“不过许愿嘛,肯定都是许愿一些很好很好的事。”
“不。”姬无涯摇了摇头,否定道:“要说的,以后你许愿都要说出来。”
甘甜:???
“你不说出来的话,怎么实现呢?”
甘甜一瞬间福至心灵,笑了起来:“哎呀,是这样的吗?无涯师兄你真的好懂哦!”
笑过之后她才慢慢道:“许愿无涯师兄永远不会喝醉…今天无涯师兄喝醉了吗?”
姬无涯想了想,觉得自己思维是很清晰,于是理直气壮地摇头:“没喝醉——还有另一个愿望,为自己许的那个?”
甘甜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用了,我的愿望的话,迟早都会实现的…好像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
姬无涯相信甘甜说的话,她看起来就是人生顺利的孩子——带着最好的期待而来,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了。然后经历种种,从来没有不好的事…这样想来,祝八百,还有周家姐妹,能那样真心疼爱这个小妹妹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对于甘甜来说,他们是自己敬爱的兄姐,对待自己永远那么可亲。她永远不知道事实从来不是那样,至少一部分的事实不是那样。
祝八百的桀骜不驯就不说了,周家姐妹中即使是为人可亲一些的周森森也绝不是‘平易近人’可以形容的。就像每一个修仙界天资聪慧的孩子一样,傲慢、□□、无同理心才是他们这些人的标签,至于说对外的表象,那可以是伪装。
姬无涯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识祝八百、周家姐妹已经几年了,和周家姐妹更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对方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判断出错!
人总是会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这是根植于内心的本能!所以看到甘甜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喜欢,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全部。
话说回来了,她到底是如何长成这样的?修仙者,长于凡间的少了些仙气,终归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而长于修仙界的孩子,也很难有这样纯然无害、柔软、鲜妍明媚之类的特质。
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了,毕竟甘甜不可能重新再长大一次,而姬无涯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再找到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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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初入仙府的小弟子往往被认为负担很轻,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看起来就五门课,可这都是打基础的课!要么如文法一样琐碎死人,要么如数术一样能够让人头晕眼花。
或许进入仙府几年之后再看初入时的难度觉得一般,特别是数术一门,真是特别简单!怎么当初就被难住了?就像是猪油糊了心一样,怎么也搞不明白?
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了。
对于现在正在学习数术的弟子来说,这就是‘大魔王’!
“今日说‘方程’,先将《算经》翻到新一章。”仙师祖徽之的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活像众弟子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他就是来要债的一样!
“放心吧,方程一道可难可易,你们学的都是最容易的!”似乎是看到了一些弟子的灰暗神色,祖徽之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地‘安慰’了一句,与其说是安慰,还不如说是嘲讽。之前就深感前途不妙的弟子,这下更加沮丧了。
大家都是本着对未来负责的心来仙府学习的,哪怕是‘咸鱼’,相对来说也是努力的!在仙府这样的环境中,真正不努力的学生是活不下去的。所以应对数术这样的功课,在上课之前进行一定的预习,这简直就是应有之义。
大家都是预习过的人了,说‘方程’容易就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当然,对仙师来说肯定是容易的,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只是真的这样说起来,有‘何不食肉糜’的嫌疑呢!
不过要甘甜来说,他们要学的方程确实容易…她好早就翻过一遍《算经十二章》了,所以很清楚他们现在学的方程就是一元一次方程,即所谓的线性方程。
但她也能体谅同窗们的呜呼哀哉,实在是现有的数学体系之下,她认为简单的东西也被复杂化了。这当然不是故意的,只是数学尚不成熟的一个方面而已。
祖徽之不功不过地以‘鸡兔同笼’开始方程这一内容的讲解。
鸡兔同笼的经典程度不用多提,题干永远是‘今有鸡兔同笼,头XX只,腿XX只,求鸡有多少,兔有多少’。这类问题对于甘甜来说几乎可以条件反射答出,甚至都不用运算!
因为心算经验太多了,凭感觉就能回答。
如果硬要列出算式,说明解题思路的话,也不过就是设鸡有X只,然后兔有头数减X,再然后利用鸡兔的腿数总和列方程,算起来轻松容易。
但这是甘甜的算法,不是现在的算法!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学生来说,设未知数列方程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哪有什么‘再正常不过’?这些都是一代代数学学者们反复钻研、积累经验,然后总结出来的!
而一开始,思路总是会显得比较复杂。
在一元一次方程的问题上,古代中外都是如此。
现在修仙界也这样,如果可以表达成AX=B(并不是说解题者这样表达了,这个时候没有这样的表达法,只是说可以这样表达)这样的简单式子可以使用试位法。简而言之,就是先猜测X的值,根据A、B的数字大小大概猜测,带入之后如果不对,再猜另一个数。
总之使猜测的结果不断接近满足这个式子。
因为数字之间的关系足够简单,这样做是成立的!但怎么想都觉得太随意了……
但如果根据题干得到的式子是AX+B=C,那就很难使用试位法了(可别说可以移动常数项,最后得到AX=B这样的式子了,这种式子在其他人眼里本就不存在,只是甘甜这样表述而已)。
这种情况下,大家使用双设法。
即假设一个X的值,然后代入式子的左边,得到一个结果,和右边不符。然后又假设一个X的值,代入式子的左边,得到一个结果依旧和右边不符。这种情况下,用第一个假设X值乘以第二个假设X值时所得结果与真正右边值的偏差,又用第二个假设X值乘以第一个假设X值是所得结果与真正右边的值的偏差。
两个结果相减,除以两个偏差相减的结果,于是得到了正确的X值。
听起来完全像是玄学,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其实是有其原理的。
祖徽之挂上画着相似三角形的白板:“这是利用了‘比率’。”
这个时候不少弟子已经眼冒金星了,甘甜维持着清醒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是站在更高的角度看这种解释,才能理清楚其中思路。如果她没有知道更多的数学知识,很有可能听到这里也要完蛋。
因为从理解上来说,这就太迂回了!而人的大脑总是倾向于‘直接’的。
按照仙师祖徽之的解释,还得先具备一定的三角形知识,然后了解一些比率的常识。问题是,这两个问题很多人都还没搞明白呢!
甘甜心里直接建坐标系了,(X,C)就是Y=AX+B上的一个点,至于假设的X值和假设情况下得到的结果是直线上另外的点。
又是乘除,又是加减的,远离不过是同一条线上的斜率相等。
不过这对于甘甜来说还是刻意复杂了,她早就习惯了设未知数,然后解方程——在读书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花上六年、九年,甚至十二年建立的数学思维有多么意义非凡,现在却明白了。
对于不习惯这套‘简洁思路’的人来说,理解却不能这样(或者说很难)。这就像是解题过程中有同学使用了简便方法,人家那个思路在说明以后也能理解,但自己依旧会使用自己原本使用的那种解法。
对于自己来说,所谓的‘简便方法’是需要调整思路的。而思路这种东西,并不是想调整就调整…真要那么容易,学数学的人也不会那么头秃了!
这个时候甘甜都忍不住要可怜自己的同学们了,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解一元一次方程,结果弄的要算来算去。就算不需要理解背后的相似三角形啥的,只要记住双设法是怎么操作的,也比设未知数解方程琐碎多了。
而如果不去理解背后的相似三角形那些知识,那出题的时候加入别的知识点,让题干不再那么‘典型’,就有可能变得不会做,最后只能傻眼!
祖徽之速度很快地过了一遍这个知识点…这也是清虚天仙师的一惯速度了,讲课本身并不会特意体谅某些人的反应能力与理解能力,如果课上没有听懂,课下就得自己下功夫!
至于听懂了,然而并不熟练,那就更是自己的事了!
为什么每天只上半天的课,每旬还有旬休?不就是为了留时间让众弟子消化课上所学么!
过完知识点之后祖徽之就开始大量堆例题,这些例题都是根据各自不同的特点分类了的,似乎他是想今天一堂大课彻底拿下方程(仅限于一元一次方程)。
左先与甘甜有两门课是一起上的,一个是天文,另一个就是数术了。天文两个人坐的很近,数术他却是刻意躲远了一些…甘甜永远都喜欢坐在教室的黄金位置。
就是方便听课,比较靠前,但又不是第一排的位置。
因为都是自己占位置的,只要她来的够早、手脚够快,倒也总能得偿所愿——在数术这门课上,本来也没人和她抢这‘黄金位置’。
这样的位置方便听课归方便听课,却也非常容易被仙师注意到…显然,没有人想被祖仙师格外关照。
还有,甘甜本人在仙师那里太扎眼了,如果坐在她附近那就是加倍的关照。
左先自忖当初入学考试时也不过侥幸入了优等,在数术优等的弟子中实在是垫底一样的存在。他这个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不要去让自己的上课时间变得更艰难了。
但最近,他有些改变主意了…顶着很多人看‘勇士’的目光坐在了甘甜的旁边。
他是痛定思痛之后才下了这个决心的——他自问并不想清虚天九年得过且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仙界的重要人物!
而抱有这样的念头,就不能咸鱼做派了。
不逼一逼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为了强行让自己尽最大的努力,他选择了和甘甜一样的‘黄金位置’!如果连仙师的格外关照都逃避,那他下定的决心未免可笑。
唯一让他苦中作乐的消息是,‘黄金位置’,特别是甘甜旁边的黄金位置不用去抢占。因为这向来是大家避之不及的位置,等到最后谁没得选了才会选这个位置!
祖徽之挂上满版满版的例题之后,所有人都埋头做题,左先自然也不例外。做了两刻钟,手都有些酸了,甩甩手、抬抬脖子的功夫,余光瞥到了甘甜的长案。
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写!
不,不应该这样说,她是写了的,只不过写的是题册之类的功课。至于挂在上面的白板,她根本没看!
又一会儿,仙师让停笔,他开始讲题了,中间也偶尔叫人起来回答题目…这不是他有心教导,纯粹就是看不惯某个学生,想要找茬儿而已。
大家也相处了半年了,对于这位仙师的‘恶劣’已经有所了解了。
说实在的,祖徽之仙师的课上久了,大家还能从他的这种作为中找到一丝乐趣——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倒霉总能获得相当的快乐。
而就在大家看着祖徽之□□.人.□□的相当快乐的时候,他忽然画风一转,点到了甘甜。
左先敢发誓,甘甜被叫起来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答哪道题。是在白板上扫了一下这才确定要答的题,这是一道分粮的题目(其实题干中的具体背景并不重要,题目的本质并无太大不同)。
这道题相对复杂一些,因为多加了一些条件,需要用到‘总体’与‘局部’的思路,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不仅仅是一道一元一次方程题。
“五分之二。”甘甜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题目,干净利落地回答了问题。
祖徽之显然注意到了甘甜并没有做例题,而是在弄别的题册。虽然都是数术,但对于老师来说这也算是不听安排了。
然而一惯没有好脾气的祖徽之却像是一无所觉,看过一眼就算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的样子。
等到今日数术课毕,左先蹭到了甘甜跟前,犹豫了一下,打听道:“今日方程之解,甘甜你是不是有妙法?”
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什么的,那又不是一加一,应该是有简单方法呀!
甘甜点点头,然后就说了设未知数然后解方程的做法。讲真,理解是能够理解的,但很难去这样做!还是那句话,是思路不一样!
甘甜的办法只在列出方程式的时候才符合‘逻辑’,而在解方程的时候就不在意逻辑了,只需要按照算术规则来就是。但现在种种解题法则是步步都有自己的逻辑,就像刚刚为了解释双设法中的步骤,祖徽之用了相似三角形。
没有和甘甜经历一样的教育,强行用她的解题法,这必然有一个适应过程。如果只是一个一元一次方程,花些时间想必不难,但数术之事纷繁众多,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去适应吧?
事实上,光光只是一个一元一次方程就让左先有些不想试了。
然而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样倒是便宜许多,不过也不能看过仙师出题立时就能答出吧…”
“嗯?”甘甜想了想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算的多了,便有了感觉…嗯,这就像是看到简单的加减乘除,也不需要特意去算,结果就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