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运走了,才有人像是琢磨出来,吼了声:“桃桃——”
接下来的话都淹没在了人海中,玉桃抬手朝他们挥了挥,目送他们远去了。
“夫人若是想放他们一马……”
“放他们一马,谁来放我一马。”
玉桃抬眸,“之前都把我卖过一次了,现在还想着从我身上压榨东西,生女儿还划得来。”
讥讽了一句,不管旁人的神情,玉桃又由着大花扶回府了。、
早上运动过,下午又看了一场热闹,玉桃晚膳用得格外的香,吃完了才想起韩重淮还没回来,看着天色估计是赶不上回府吃晚膳。
当然整夜不回来为国家效力更好。
期待着韩重淮忙公务不要归府,但到了晚上,玉桃再一次被叫醒。
就跟昨日一样,韩重淮站在院中,身上是玄色的袍子,目光与夜色一般深沉。
这是什么鬼的循环剧情,玉桃这次直接一步到位,牵起了韩重淮的手往屋子里领。
今天韩重淮身上薄荷味比昨日还有浓几分,被过于清爽的味道刺激,玉桃打了几个喷嚏。
见正在洗漱的韩重淮看向她,玉桃揉了揉鼻子:“我不会又是风寒了吧?染给大人就不好了,大人今夜要不然就去正房休息?”
玉桃建议道,踢了半天的鸡毛毽子,她腿现在都还软着呢,也不知道是韩重淮的长度惊人,还是她太紧,她跳的都快漏尿了,也没见什么不明液体往下流。
坐在床榻边上的女人面色红润,睡眼惺忪说起话来却逻辑分明。
若是在狱中,见到有人以这个态度说话,他不用分辨就知道是在说谎,但是对待玉桃,他还是上前摸了她的额头,检查了她的舌苔。
玉桃伸着舌头,眼珠子不停转动,舌头一回到嘴里,仰头就在韩重淮下颌落下一吻。
“大人竟然懂得看病?”
“只懂如何看风寒。”
知道玉桃那吻是讨好他,不想让他追究她的撒谎,韩重淮便放了她一马。
循环的剧情继续开展,被韩重淮压在身上,昨夜动作片循环播放,不过这次没到天亮就鸣鼓收兵,原因大概是玉桃叫疼的次数太多。
原本玉桃是抱着跟韩重淮拼了的态度,不是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虽然她今天踢了毽子,但是韩重淮是连轴转了几天,以体力保留来说,明显是她更胜一筹。
不过真到了实战,韩重淮就是打桩机投胎,让人看不出他体力的尽头,她只有哭兮兮的不停叫疼,才能换了一丝喘息。
冬日里两具身体靠在一起暖和非常,韩重淮想往旁边侧开一些,还被玉桃搂住了腰。
酸痛的腿压在韩重淮的身上,有种解压的感觉。
“你每日在府里都做些什么?”
韩重淮突然开口,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玉桃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问话,思索了下:“奴婢自然是等大人回府。”
“等我回府?”
韩重淮的手指卷着玉桃的发丝,听到她的回答,手微微收紧,拉疼玉桃的头皮。
要是等他回府,怎么每日他还没到府邸,她就已经睡了?
头发被扯了,玉桃无辜地瞪大了眼:“奴婢又不是什么官员,什么事需要处理,每日除了等大人,我要不然还能做些什么?”
这个辩解似乎说服了韩重淮,让他不再扯她的头发而是老老实实的睡觉。
两人并排躺在一起,虽然目光都不在彼此身上,但却能察觉到彼此都没有睡着。
“其实大人会不是你想得太多?”
瞅着帐顶的璎珞,玉桃开口道。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经受韩重淮的折腾,所以只有主动开解他,“奴婢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大人应该调查了奴婢不止一次,奴婢不是什么细作。”
“奴婢平日就只想着吃吃喝喝,大人要是喜欢奴婢的身子,喜欢奴婢的脸,奴婢会很高兴,因为这样奴婢就能一直吃吃喝喝下去。”
她的要求就那么简单,他想得到她也只用完成那么简单的要求。
“纪玉桃,你去做谁的通房敢跟人说,你伺候人只是为了吃吃喝喝。”
韩重淮侧过脸似笑非笑,“你仗着我纵容你,却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你以为我不知晓?”
丫头爬床大都是为了过得好,但又有谁会敢那么直白的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既然玉桃挑明的跟他说话,韩重淮也挑明地开了口。
他这两日故意晚归,有部分是他觉得羞涩,他察觉到了自己对玉桃感情的不同,所以想见她又害怕见她。
不过有些情绪就是撕再多人皮,也没法子让他觉得平静。
“你既然想活着,就该知道活着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韩重淮的手放在了玉桃的脖颈上,就像是在警告她,要不别要命,要命就给他想要的一切。
第六十一章 你这算是个人?
不过一个人情商要多低, 才会用活命的方式逼人爱他。
反正知道韩重淮不会真把她掐死,玉桃脸上依然是浓浓的倦意:“大人,奴婢一直都知道活着不容易。”
活着怎么会容易呢, 要是容易她现在就该是一个人躺在床上, 而不是爽完之后,还要听男人在她旁边东拉西扯, 打扰她的睡眠。
韩重淮说她仗着他的纵容, 她的确是仗着他的纵容。
就跟家里养了一只猫似的,猫靠主人吃喝拉撒,没事还会给主子两爪子,但是猫就真是人上猫了?
哪怕它能蹲在主人的头上,看着主人捂着鼻子给它铲屎。
宠物始终是宠物, 说不准哪天主子起床气太大, 平日里觉得它喵喵叫可爱像是撒娇,哪天却受不了的给它一脚, 或是直接把它扔出家门。
韩重淮要的是爱情?他要的才不是爱情, 哪怕他纵容她,身份差距也是刻在他心里的,他不重规矩, 不代表他没规矩。
他就想要两人加深关系, 来满足他心里的空缺。
或许他遇到的是个浪漫的女人,会想他是不懂爱情, 生出想要调/教他的心思。
那真不好意思了,因为她也不懂爱情,所以没法子教他。
本来玉桃挺享受事后全身发软,那种被狠狠填满过后的爽感,但是被韩重淮那么一搅合, 她脑子就开始复杂了起来。
察觉自己再给自己寻烦恼,她迅速把这些想法挥出脑外,打开一个哈欠,决定自己还是睡觉。
先是眼睛眨得缓慢,然后就不睁眼了,眼皮温顺地搭在了眼上,唇边微微扬起,乖巧的像是初生不久的动物。
韩重淮怔了下,掰开她的眼看了看,还试了她脖颈的脉搏。
到底是多没心没肺,才能上一刻被他掐着脖子恐吓,下一刻就睡着了。
韩重淮觉得好笑,但他这会笑了不像是笑她,而像是笑自己。
“纪玉桃,你这算是个人?”
他没见过玉桃这种人,也不知道她这种人在世上多不多,但悲哀的是他没了再把她远远送走的想法。
捏住了玉桃的鼻子,韩重淮没一会又觉得无趣松开了手。
他小时候讨好老国公爷,只需要投其所好,学习兵法骑射,显露他与其他韩家子不同的聪明。
但若是想讨好玉桃,难不成每日陪她睡觉不成。
估计□□也不会让她觉得高兴,她恐怕更喜欢一个人入睡。
人怎么能那么奇怪,没有目标,对什么都无所谓,却又坚定的想要活着。
“你逃得过初一难不成逃得过十五?”
知道玉桃不会回答他,但韩重淮依然开口说道,反而因为她不会开口回应,他反而有了说话的欲/望,“你以为你有多聪明,不过是个胆小鬼。”
说懦弱,但她时时又有胆大的样子,矛盾的让人想不停挖掘她的想法。
屋里地龙把桃香熏得醉人,哪怕知道玉桃已经睡得不知道那颗心飘到了哪里,韩重淮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脖颈上,感受着在手掌跳动的脉搏,睡了这几天以来最沉的一觉。
*
韩重淮醒时,把玉桃一起扯下了床榻,玉桃脚打着摆子,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
抱着柱子玉桃勉强站稳了,眯瞪着眼看穿衣洗漱的韩重淮。
“大人起得真早?”
“做一个收尾,肃清了苏齐宁的同党就闲了。”
玉桃只是随意的一句,没想到韩重淮会回话,而且他回话的感觉,就像是他有闲暇的时间可以跟她耗了。
睁了睁眼,她下意识道:“建王世子和福王世子不是要进京了吗?”
这分明是风雨欲来,怎么可能会得闲。
“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韩重淮已经穿好了赤红团花纹的官袍,屋里伺候洗漱的丫头早就退了下去,玉桃反应过来韩重淮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但他盯着她看,一副等着她话的模样。
“不感兴趣挺好的,知足常乐。”
“若是福王登基,我会是皇子,若是建王登基,我会被当做太子党清算……你觉得哪一种算是知足常乐?”
额……
能不能别那么大清早就问她那么严肃的问题。
“大人不是不喜欢福王吗?”
韩重淮睇了她一眼:“喜欢都无用,不喜欢又什么用。”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幸好这次韩重淮没盯着她非要等个答案,说完就离开了房门,步伐不疾不徐去上早朝去了。
扒着门框醒瞌睡,她怎么觉得一觉醒来,韩重淮变了些,之前是阴着索取些东西,现在变成明着开口了。
这才入冬多久,人就要往春天发展。
“夫人,今日还要跳毽子吗?”
韩重淮一走,大花就兴奋地拿着毽子到了玉桃跟前,她觉得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平日里动的太少,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
用她爷爷的话来说,就是没一点朝气。
玉桃看着扎了公鸡毛的毽子,昨晚她特意感知了一下深度,她估计这双腿跳废了,都没办法跳出什么东西。
而且她原本体弱,说不定精子还没那么容易着床,她每天有氧运动,把身体搞好了,说不定身体就变沃土了。
“算了,我站一会就行,不跳了。”
主子刚看到毽子明显是想跳,几个眨眼就改变了想法,大花不解:“夫人,你昨日还说每日都要跳一跳。”
“桃累了。”
玉桃眨巴眼睛,反正怎么都不愿意去跳毽子。
“你若是闲,去外面玩会,打听些消息回来。”
“夫人想知道什么消息?”大花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等着玉桃的吩咐。
“两位世子不是要到京城了,外头应该少不了他们的传言。”
玉桃猜得不错,苏齐宁一伙官员从十几年前开始私吞军饷,把控兵部财政的事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只等圣上定下处斩的日子。
而现在城中的新鲜事是关于两王。
说是让世子进京,实际上看得还是两个王爷的实力。
圣上是个很清醒的君主,自他定下太子之后,便没有在其他皇子身上费心,皇上只能有一个,对其他皇子的态度模糊,无异是害了他们。
京城中福王的传闻要更多,虽然幽州离京城远,但福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在京城可谓是肆无忌惮。
与他相熟的那群公子哥,全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
圣上最初给他定的封地并不是幽州,是他自个对打仗有兴趣,跟着镇国将军上了几次战场,自个说不喜欢繁荣的地方,圣上就把他的封地划在了幽州。
从某些方面来说,韩重淮跟他亲爹有几分相似,比如都擅武,在战场上的成绩都不错。
与福王相比,建王要温和的多,没有过什么过激的传闻,不过也有人是说他无用才会这般,因为没本事,所以身上也无可谈的东西。
玉桃听着却不那么觉得,要是一个普通百姓套用这个说法可以,但建王是一个王爷,封地离京城还不远,他的传闻少没人讨论,极有可能不是因为他没本事。
“夫人在想什么?”
大花见玉桃的眉慢慢的皱在了一块,忍不住开口道,“夫人你的眉心皱了。”
美人蹙眉有一种别样的美,但大花记得之前她皱眉,玉桃特意提醒她,说皱眉多了老了眉心会有消除不了的痕迹,她觉得玉桃在意这个才出言提醒。
玉桃手指点在眉心揉了揉:“人就是奇怪,有些事情明知道想了也无用,但又忍不住去想。”
今早韩重淮的意思像是打算跟福王混。
虽然韩重淮曾把赵恒骅打得鼻青脸肿,但她依然觉得韩重淮跟着福王混,生存难度是低的。
毕竟有血缘关系,且韩重淮是有本事的儿子。
但是她又觉得按着韩重淮的难懂程度,他就是那么简单选择了福王站队,把他心思想得那么简单是侮辱了他是个神经病。
“夫人要不然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不知道玉桃在忧愁什么,大花建议道。
玉桃点了点头,开了梨花木的柜子,看着一排排新做好的披风,玉桃选了件描金缠枝散花的披风。
的确是该出去走走,这屋子里日日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她要是不出去走走,她新做的这些披风不就永远封印在这柜子里了。
“今天陈侍卫不在府中?”
外面微凉的风打在脸上,玉桃扫视了一圈,今天巡逻的侍卫不少,但没看到陈虎。
“陈侍卫跟着大人去办事了。”
“那他估计要乐疯了。”
虽然陈虎对她的态度改变了不少,至少把她当做半个主子了,但是她感觉得到他心烦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想跟韩重淮出去办大事。
“伺候夫人多有意思。”大花不理解陈虎怎么一股脑的想往外跑,她见着大人,都觉得要不是有公务缠身,大人恨不得一直在府里,只是跟夫人喝茶谈天也是快活的。
“外头这是又在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