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得了,像丢了块石头进湖水,荡起无穷涟漪,反抗声激烈。
杨昊天到现在还记得群里同学的指责,直戳脊梁骨。
“杨昊天你要不要脸!认赌要服输,难道因为印度教虐待凡人就忘了我们和四区的赌约?”
“没脸没皮的东西,你不配为天堂座第一!”
“华夏这么香你想舔就自己去好了!编什么谎话,瞎扯什么作文题不设限制?放你妈的屁!”
杨昊天知道,同胞们根本不信。
缸中之脑的狡猾和积威深重,哪儿是一句“法无禁止即自由”能说清的。
历史上,因为考生理解题意不到位而导致整道题全军覆没的例子,比比皆是,够开个博物馆了。
远的不说,上三届就有。
七年前,四区有人刺头挑衅缸中之脑,就因为智能监控从不说“丢了身份牌有什么恶果”,这人就自作主张,在宇宙黑市把身份牌抵押成美酒喝了。
结果返回考题后,物是人非,“异物入侵”激惹得整颗宇宙爆发大追杀,最后该考生被迫害到精神失常,中断了高考。
缸中之脑的威慑力,山高海深。
他不会故意给予犯错考生严重的处罚,能让他开出罚单的,那都是小事情——但他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现在是杨昊天脑子聪明,他听陈以南一说就明白了,但他就算说出了作文题的玄机,大家也不信。
谁不恐惧缸中之脑呢,如果踩了红线怎么办?
喜马拉雅山的断裂位移让西南群山呈现出了奇特的美景,右边浓绿密林,左边白雪皑皑,杨昊天望着风雪中发抖的考生们,心里难受极了。
这是场无解的危局。
也许,只有加快华夏战胜的速度,才能让折磨快些结束。
他转身,对传信的修罗鬼道:
“烦请对伟大的湿婆主神传达我的尊敬,就说一区考生诚恳建议加大战略恐吓力度,万分感谢。”
……
所谓战略恐吓,就是我有两个兵你有一个时,我说我有二十个,吓死你。
不做空穴来风之事,而是把现有毛病放大,将蚂蚁说成大象。
这是战略恐(zao)吓(yao)的精髓。
陈以南说到做到,收到杨昊天的警示立刻上报孙悟空。
大圣爷猴精猴精的,只说一句,“再看看。”
果不其然,第二天,像风吹落蒲公英似的,土著妖怪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是混着住的,战线另一侧的老兔子,就可能是华夏某只传令兵的兔外婆。
“他婶儿,听说了吗?印度毛神带来了一千万地狱恶魔呐!”
“屁咧,我听的咋是两千万?一千万修罗鬼一千万恶魔!”
“嗐!修罗鬼在东海拖着呢,你瞎听的啥呀!还有呢,他们都说华夏山给烧秃了,挡不住家伙事儿了,还说啥啥华夏兵团机动性不好?下次印度教再来天神,分分钟就把咱们抓走啦!”
“啊?为啥呀!”
“废话,没了大树挡着,你个笨狗熊精能藏在草丛里吗?!”
“坏了!我得赶紧搬家!华夏要输了!”
众说纷纭,造什么谣的都有。
帅帐里,西王母暴脾气地揉皱了情报纸,一张嘴,醇厚女声成了猛虎咆哮:“什么狗屁‘听说’!晦气!”
陈以南捡起纸团,趁神力腐蚀干净前,赶紧看字迹:“这是战略恐吓。”
“有针对性的制造谣言,定点投放,造势发酵,像病毒似的传开,想动摇军心。”
“王母,您千万要冷静。”
诸葛亮也垫着脚看。
西王母盯着陈以南,竖瞳一动不动,猛虎花斑在她额角片片显现:“何以见得?”
陈以南:“……”
陈以南忽然有种被野兽利齿瞄准的感觉。
“普通妖怪和凡人传闲话,应该传不出‘机动性’这种词吧。”
“有点太专业了。”她认真道。
日他妈,一看就是天堂座考生编的。
西王母不置可否,“可这说的也都算实话。”
“我方兵种匮乏,机动性不仅是短时间内的冲锋能力,还要看整体阵型收缩的敏捷度和抵抗打击的防御效果。”
“很明显,山地狼除了第一条,其他都不太行。”
陈以南沉默片刻,看了诸葛亮一眼,小正太正在努力思考。
于是,她等了他两秒,两人异口同声,脱口而出:“可以做兵种融合——”
“——几种妖怪搭配起来吧,天神娘娘。”
帐中一静,大家集体一愣,面露惊讶。
陈以南指了指自己,暗示诸葛亮我先说:
“比如,我们可以把陆龟和山原狼结合,让狼群冲锋时背上捆个乌龟——如此一来,防御力度肯定很棒。”
普通攻击哪能砍得碎乌龟精。
“还有,”小卧龙补充,“打空中辅助。”
“就,反正山烧秃了,空袭也少了视野遮挡,还挺方便……”他越说越小声。
西王母:“……”
“陈以南,你从哪儿找来的宝贝疙瘩肉,脑子真好使。”
陈以南面(lian)不(pi)改(te)色(hou):
“路边捡的,我有神之右手,专捡黄金。”
诸葛亮害羞地后退两步。
“认真学,就这手战略恐吓,知道吗?”忽然,陈以南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诸葛亮:“???”
“你以后有大用。”
“比如城头弹琴战略性吓退某司马老匹夫啊,或者当阳桥一声吼啊,对吧。”
第107章 二郎神醒了
帅帐会议后,陈以南和诸葛亮名声大噪。
本来,刚到西南这边,天神换了一拨,大家都不熟悉,这下一鸣惊人,终于能体会一把因陀罗在东海被战略家狂暴修理的感觉了。
真叫一个爽。
兵种融合的策略被正式提上日程,投放西南战线的二十多种妖怪兵,被四区考生翻来覆去的研究,搞排列组合:一组山原狼配狗熊精,突刺爆破都在行。
二组树蛇搭配土拨鼠,做陷阱倒是一流水平。
三组陆龟搭配雄鹰,高空坠物扔乌龟,一砸一个准。
真·大型·连连看·兵法现场。
陈以南还锦上添花,让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鸟类兵团,在西南十万大山间广发“小广告”。
不用说别的,就讲讲印度教三代主神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就行。
什么湿婆天天不穿兜裆布蘑菇乱甩啊。
什么毗湿奴老婆风流成性,夜会一百情郎啊。
小广告所到之处,保证喝退无数心生动摇的土著精怪。
——想想看,要是华夏败了,以后占山头的就成了这帮神经病,你愿意天天供奉的神明是个和亲爹结婚生孩子的“东西”吗?
土著精怪:“……”
这招一出,杀伤力惊人!
不出三天,丛林间暗影似的流言几乎消失殆尽,每天大营门口都有好心的乡亲们送来的时鲜瓜果,附赠一个小条子,上面写满了人类看不懂,但是兵团崽们看了兴奋嗷嗷叫的话。
“亲,别客气!吃饱喝足干死印度教哦!”
“天神加油!我用春天最甜蜜的蜂浆迎接您!”
“汪汪汪!要赢啊!不赢就要被印度神割蛋蛋啦!”
“啊欠!”罗敏打个喷嚏,将草叶抖开,舔舔手指:“肯定是蜜蜂送的,天啊,好甜的蜂蜜。”
陈以南费劲拖着瓜果往营里运,运着运着笑起来,路边草丛里的小兔子见她满头汗,跳起来用尾巴给她擦擦。
针不戳,军民一心的感觉,陈以南心里甜滋滋的。
罗敏伸出爪爪:“……队长,兔子屎好像没擦干净。”扫你脸上,了?
陈以南满不在意挥挥手,“嗐,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没事儿。”
罗敏沉默看着她,忽然眼神一亮,对着陈以南身后说:“大圣,你怎么来了!”
哗啦!陈以南立刻疯狂擦额头。
罗敏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我的傻队长,我骗你的啦!”
陈以南:“……”你妈biu。
亮出挖野菜的锄头,陈队长准备荒郊野外杀人越货。
谁知,罗敏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指着身后:“卧槽大圣!”
陈以南龇牙:“罗敏敏同学,狼来了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说着,抬起锄头,准备大义灭亲
锄头被拦住了。
一回头,正好对上孙悟空璀璨灼灼的火瞳。
“怎么,”他淡淡问,周身神力婉转如溪流,“俺老孙来了又如何?”
陈.脸上还有点痕迹.以南:“……”
愣愣地盯着火眼金睛,这是她进入神战宇宙以来,距离偶像最近的一刻。
罗敏心知惹祸了,闭嘴不敢说话,也不敢把痴了的陈某南喊回头,和她说脸上还有兔子屎没擦干净。
靠,敏敏子捂住脸,我好像把队长害惨了。
孙悟空盯着陈以南,片刻后开口:“山那边有动静了,等下来帅帐开会。”
“还有——”他暗示性指了指脸颊,“有东西。”
等到孙猴子走了很久,陈以南还立在原地没动弹。
罗敏有些害怕地拉拉她:“队长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开玩笑的,你别生我气啊——”
陈以南长长出了口气。
“我刚才觉得很有压力,古怪的压力。”她低声说,“似乎很难承受在孙悟空面前丢人这件事。”
“这不是好兆头,我想到了一个不妙的可能。”
“……”罗敏忽然闭了嘴,怜悯又悲伤地望着她:“队长,你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大圣爷了?”
陈以南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你在说什么?”
罗敏哭笑不得:“你又在说什么?”
陈以南张张嘴,“我在说,我对神话人物的仰慕。”
“你确定?”罗敏轻声问,“确定是仰慕不是暗恋?”
陈以南沉默着没说话。
两人一路无话,走回大营,按照孙悟空的吩咐,来参加战术会议。
下了会,孙悟空拦住陈以南,怪异地问:“怎得还没擦掉?”
陈以南看着猴子,欲言又止,“我忘了,不好意思。”
猴子毛毛手指一挑,轻风刮过,痕迹没了。
陈以南抿抿嘴,低声道谢。
孙悟空盯着她,一双火眼金睛似能看穿人心,不放过任何一丝诡秘情绪。
“女施主,陈以南。”
他轻声道,看了无数遍的毛脸在陈以南眼中还是俊美极了,但他眸中只有金刚的雷厉与菩萨的慈悲,再无其他。
“有些事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无果。”
“你好自为之。”
说完,猴哥轻轻拍拍她肩膀,离去了。
密林中,陈以南呆立良久,直到夜月初上。
晚上,按顺序,该陈以南守夜了,站在二郎神的帅帐外,和悲伤的哮天犬大眼瞪小眼,自从二郎神昏迷后,家犬就这表情,此时陈以南守夜陪他一起蹲着,家犬还是这表情。
一件保暖的衣服落在肩上,陈以南抬头,昏黑夜色中,她看见一件白T在悬空走路。
好诡异的画面。
陈以南:“……”
“桥哥,今天和我对班的是你啊。”
某黑皮挖煤矿工看她一眼,嗯一声。
两人蹲地上,暗搓搓抽烟,远处看,两缕青烟冒在帐篷上,这样子像极了大半年前初识的样子。
一支烟完了,陈以南摸烟盒,程桥看她一眼,“试试我的?”
陈以南瞟他:“怎么,猎户座神豪程家特产的香烟吗?”
程桥:“……”
“不是,我自己用秦军营帐前的烟草捏的。”
“哦!那我要试试!”陈以南忽然来了兴趣,点一支,顿时呛得咳嗽,“好烈。”
程桥失笑,也不帮她拍背。
两人又默默吸了一支,程桥自始至终都没说,罗敏傍晚焦急跑来告诉他的事。
“桥哥!”当时,敏敏子语气铿锵,“你爱豆我队长情窦初开了!”
那会,程桥正在晾衣服,听到这话随口道:“是孙悟空吗?”
罗敏:“……”逮虾户,你咋知道。
此时再看夜月惆怅的队长,程桥心中怅惘。
喜欢上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是什么滋味,他可太懂了。
陈以南却全然没觉得怪异。
老实说,她压根不打算将那种感情定义为爱慕,撑死是仰慕了。
见程桥莫名情绪低落,作为队长正要开导几句,忽然,身后帅帐传来咳嗽声,一阵高过一阵,隐约的神力嗡动,男性嘶哑低音传来:“谁!谁在小圣帐前抽烟!”
“拖出去砍了!”
陈以南、程桥:“……”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