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面对魔神般的德国中央军,莫斯科即将成为孤城,苏联是怎么做城体防御的?”
苏德战争,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陆上对抗,惨烈无比,无人不晓。
杨昊天一愣,雪山的冷风把他整个人都吹凉了,头脑霎时清醒:“我当然记得,1941年的寒冬,莫斯科人民挖空了城市外围三百万立方米的冻土,就为了做战壕!”
“然后,靠着冻土战壕抵抗数月,硬生生把战局拖了回来!”
“你是说——”
没错,陈以南点头,示意他看看周围满地碎土坑洞的印度大营,“现在,你还想说挖土没什么吗?”
杨昊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可不是不学无术的人,相反,要真是纸上谈兵,杨昊天能和陈以南对打很久不落下风,此人缺乏的,只是实战和一个被点破的机会。
堑壕沟这东西,进可攻退可守。
一旦出现,就是战争走向持久消耗战的信号。
“难道,印度打算耗上了?”他喃喃道。
这怎么行!沾狗屎似的甩不掉!
像条恶犬蹲在华夏西南门口,以后还发展个屁!
白雪静静飘落,众人心情沉重,一时无话。
身后帐篷忽然亮起灯光,年轻男声传来,“杨昊天你他妈起来了咋不点灯呢?”
杨昊天:“!”
“是我初中同学,一区第十雷霆。”
“南姐,手下留情。”
他低声道,和陈以南对视一眼,陈以南挑眉,又打个响指。
罗敏和程桥默契地摸上来,站在帐篷门口。
雷霆揉着眼睛走出来,大雪混着冷空气激得人打喷嚏,他刚想说天真冷啊,忽然,一个麻袋就套了上来!
雷霆:“……”
玛德,出门忘看黄历了!
三分钟后
杨昊天雷霆“哥俩好”地被绑着手,跪坐在帐篷后的视野死角,眼前是笑眯眯的四区考生。
雷霆愤愤啐一口:“玛德杨昊天你这怂货!被俘虏那么久都不带吭声的!”
杨昊天叹口气,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
难道说被陈以南的话惊呆了,忘预警了?
雷霆不像杨昊天,对半人马座了解多,在他眼里,这些龙精虎猛的四区家伙简直是魔鬼是挂逼!
领头女生靠近两步,他立刻叫起来,往日在女生面前装逼的样子全碎了:“你别过来!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陈以南忍俊不禁,“你很怕受刑?”
谁不怕!雷霆欲哭无泪,“你!”
“我打死不会招的!你小心点,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陈以南:“……”
她忍着笑意,和程桥对视一眼,“好耳熟的话啊。”
程桥尴尬地脚趾抓出一条万里长城。
这话不是他头一回被陈以南干翻时说过的吗?
杨昊天果断补刀:“他爸是猎户座商务司司长,家财万贯,真的吊。”
陈以南冷笑:“我还是光荣的无产阶级斗士呢,两袖清风,谁怕谁。”
雷霆:“……”
小队打着掩护,押着俩一区学生,也不敢太深入印度大营,便去阵营边缘侦查,果不其然,挖掘的战壕之深,难以想象。
站在边缘往下看,简直是地狱般的深度,看不到尽头。
小队齐齐叹口气。
林冲苦笑:“真不知该说这趟收获丰富还是太倒霉了。”
“这情报,回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张嘴说。”太沉重了。
“对了,陈以南,咱们怎么回去?”
他指指头顶上,倒悬的林地还在,还毫无疑问太远了,恐怕得原地成神修出数百米法相才能够得着。
“别担心。”陈以南头也不回,将捆绑俩人的狗绳交给罗敏,自己开始脱装备:“我刚一落地,就给还待在营帐的墨菲发消息了。”
“有人知道我们陷进来就行。”
说完,她将一句打好的信息摁了发送:
【现已转移到战壕,侦查中】
背好镐头和绳子,陈以南准备往壕沟里跳。
林冲忙拦住她:“慢着!这是少说一百米的沟,姐姐,你近视了吗?”
“我知道。”陈以南道,“所以才更要下去看清楚。”
“不然,带着似是而非的情报回去,太失职了。”
林冲:“……”
“我陪你去。”程桥道,不知何时,他连装备都换好了。
“我也去。”小卧龙也赶紧举手,一路上他都在拼命观摩印度阵营,能记就记,亲临实战的机会太难得了,要抓紧一切机会学习!
陈以南不置可否,“可以啊,就当锻炼了。”
说完,三人快速栓绳子在树桩上,齐刷刷跳了下去。
林冲:“……”
我操了,他揉揉头发,心中烦躁又说不出为什么。
罗敏见此,笑了笑:“林哥,第二和第一听着很近,但你想超过南姐,还有得努力呢。”
这可不仅是积分的问题。
嘿这人!骂人不揭短啊!
林冲瞪她一眼,“你不是铲以南死忠吗,怎么不跳?”
罗敏撇嘴,“南南交给我牵狗绳的重任,我肯定要做好。”
林冲:“……”
狗绳二人组:“……”
说的真有道理。
良久安静,雪花静静飘落。
悬崖边的风格外大格外冷,其他人冻得原地跺脚发僵,也不敢走远,生怕仨人爬不上来了没人救。
近处雪山皑皑,也没个人声,时不时巡逻队过来,大家赶紧原地打滚,滚了一身雪原地躺尸,俩一区俘虏就丢在崖边巨石后。
狗绳二人组:“……”
卧槽您家战术伪装挺简洁啊!
雪盲刺眼,巡逻也不爱长时间盯着悬崖前大片银白仔细看,眼睛疼。
假装雪地的考生们:“……”
又过了很久,久到罗敏觉得自己快冻僵了。
忽然,砰一声巨响!似乎是眼前这座雪山传来的,空中耀眼的火花一闪而过。
雪山动了起来,缓缓地,迟钝地。
罗敏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得看着。
是了!真的是雪山在动!雪白如毛绒被的山体,正在片片剥脱!
轰隆隆的巨声冲了起来,天地间充斥着一场浩大的银色海啸。
“别看了煞笔!”林冲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他喊道:“那是雪崩!跑啊!”
罗敏:“!”
“队长和程桥怎么办!”她快急哭了,拴着绳子就准备往下跳,救人。
还有,刚才引发雪崩的火焰是??
林冲卧槽一声,赶紧拦着她送死。
忽然,高空浮现一道火线,翻着雪山就过来了,它擦着火柴似的越演越烈,划成明亮的火光,快速冲到眼前。
火焰凝成人形,考生们愣愣看着他。
红孩儿神色熟悉又陌生,依旧是清俊少年郎,眉心的赤金光点似乎更明亮了:“雪崩是我引发的,别慌,只是为了吸引毛神注意力。”
“还有人在壕沟底下吗?”
众人:“……”
卧槽,转移注意力就引发雪崩?
大王你这么猛铁扇公主知道吗?
第110章 转动的接力棒!
轰隆巨响传遍天地,黑色天幕上明星寥寥,雪崩如银色巨浪在天地间奔腾,带着冲垮一切的势头。
战壕底,侦查三人组刷地抬起头来。
狭窄的壕沟两侧漆黑,将明亮夜空夹成了薄薄一条,无数雪花如定点爆破,蛹成白色瀑布。
“是雪崩!”诸葛亮失声道。
程桥嗯一声,将他挡在身后,非常有做哥哥的觉悟。
陈以南紧紧盯着夜空,将手中绳子分给两人:
“刚才侦察的情况都记得清吗?”
“现在恐怕没时间慢腾腾做笔记了。”
“都记得。”队友异口同声。
“好,简要说说。”陈以南挨个给他们腰间打绳结,边说着话,给队友分散注意力。
地面颤抖,天漏了似的,大量积雪夹杂着冰块白色洪水般冲进壕沟,瞬间将两侧土壁漆成雪白。
回头一看,身后视野尽头,大雪已经开始封堵沟渠,死亡近在咫尺。
程桥先开始,“整体宽两丈高三十五丈,山壁挖掘有大量小坑洞,可藏匿可进攻,是执行完美的堑壕沟。”
小卧龙补充,额角出汗:“——是的,小乔哥哥说的都对。”
“现在,再想阻止战壕挖掘已经不行了,它成型了,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某小乔哥哥:“……”
陈以南打好猪蹄扣,冲程桥眨眼。
‘程小乔,东汉末期美女啊。’
程桥无奈,回以眼色:
‘队长别闹,那是周瑜媳妇。’
绳结打好,陈以南带着笑意说:
“别紧张,看到前面五百米土壁上的石头窝没有,我们要在雪崩冲下来前躲进去,等雪崩消停了,再出来。”
“不怕,雪崩逃生只要有技巧,还是能实现的。”
程桥点头,神色淡定,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
诸葛奶亮紧张不已,点头如捣蒜。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见识顶级天灾,整个人可爱的不行。
陈以南笑出声来:“小军师,好好观摩。”
“水火无情,冰雪无义,以后你想烧个山点个火啦比如赤壁什么的,都很有用。”
诸葛亮:“……”你在说啥子。
陈队长一挥手:“三、二、一——大家冲!”
话落,三人发足狂奔,和雪崩疯狂赛跑,窜的比兔子还快。
壕沟挖的凹凸不平,充分展示了印度教“高超”的野外作业水平,搁华夏铁定质检不合格,三人跑得磕磕绊绊,诸葛亮尤为吃力,见身旁两位哥哥姐姐健步如飞,脚底板跟长眼了似的,小卧龙难受极了。
我要努力!
轰隆作响的雪浪中,诸葛亮握拳!
我也要变高变大变强壮!
陈以南:你十五岁快一米八真不算矮了哥。
三人正跑着,忽然背后一阵热力传来,嗤嗤燃烧声连着爆炸,陈以南顿住,回过头来,红孩儿踩着火焰降落在三人眼前,手中一团火焰正好将冰雪融化。
“找到你们了。”他说道。
陈以南:“……”
诸葛亮芜湖一声。
……
回到西南大营时,墨菲正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看见侦察队完好无损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妈呀,活着就好。”
“我生怕去的时候一群大活人,回来就成疯子了。”
“我出手,不会有问题的。”红孩儿道,依然风格倨傲,“行了,人送到了,我回1号峰了。”
说完,转身准备走。
“等等,”陈以南忽然出声,“我送你。”
“程桥诸葛亮,先给二郎真君做汇报,我去去就来。”
“……”红孩儿不置可否,没答应但也没拒绝陈以南陪同。
喜马拉雅山变动更剧烈了,冰雪的寒气从山的另一边蔓延过来,但是走在红孩儿身边却热乎暖和,两人走在泛白霜的草地上,只有陈以南一人的脚印。
“很久没见了,大王,双亲身体还好吗?”陈以南问。
红孩儿回应冷漠:“爹爹妈妈都是妖神,死不了的。”
陈以南:“……”
“——不是很久没见,”红孩儿接着说,还是怼死人的风格:“之前我在东海训练了一阵就来了西南,守1号山。”
“你在我也在,只不过一直未见面而已。”
陈以南:“……”这真是,反话正话都让你说了。
细细端详红孩儿,他依然维持着半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少年面貌,不大不小,眼眸中没有慈悲也没有残忍,只有冷漠。
“大王是怎么想到用雪崩这一招呢?”陈以南和缓地问。
红孩儿无语地看她,“印度常年气候炎热,冰雪作战本就经验不足。”
“让他们防洪水还行,防雪崩?算了吧,没那脑子。”
陈以南咋舌。
说的真对,热带亚热带地界的国家,哪儿来的冻土对战经验。
“您真是天生智慧。”陈以南由衷道。
红孩儿看她一眼,没说话,接着往前走。
没了往日躁动的火苗,现少年看起来颇具神性,马上要成神了似的。
他好像忘了自己难堪无果的初恋情窦,只当陈以南是曾经施舍过他恋慕的慈悲女施主,为他开过一朵不起眼的花。
陈以南盯着脚边一朵小白花,它在霜雪中顽强绽放着。
释然地叹口气,她感到发自内心地放松,冲红孩儿伸出手来。
红孩儿躲也不躲。
果真,这次手掌摸他啾啾时,没有发生三昧真火焚人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