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挂着“小软糖”帐号被盗的事。
等待店员打包冰粉的功夫,初梨还站在一边,捣鼓帐号申诉的事。
两人挨得近,“声音恋人”的界面自然没逃过陈屿之的眼睛。
他默默挪开了视线, 片刻, 又挪了回来。
到底还是没忍住。
“你在和……网友聊天?”
“嗯。”
“是之前那个?”陈屿之轻咳,“你好像……很喜欢他?”
初梨正想着点头, 倏然, 却猛地抬头望向陈屿之。
目光带着审视。
陈屿之心虚别过头, 避过女孩递过来的视线。
初梨狐疑皱着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还没等陈屿之表达完自己的疑虑,初梨已经补上后半句。
她面无表情。
“你以前都是说她是杀猪的。”
陈屿之:“……”
初梨继续:“你还给我发了十几个杀猪盘的链接。”
陈屿之“ …………”
套话没套成, 反而还将自己套进去了。
陈屿之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
等回了家,帐号申诉却一直提交不成功。
倒是“小软糖”给自己发了好友验证过来。
初梨还以为又是那个盗号的,没有理会。
没成想对方直接给自己送了六十六张心愿卡。
初梨:?
盗号的不可能这么好心, 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帐号又回到本人身上。
果不其然点开好友验证消息,初梨就听见了“小软糖”熟悉的声音。
“……姐姐?”
知道对方是初梨后,陈屿之这句“姐姐”叫得极其艰难,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两个字。
如果不是声音是唯一验明真身的方式,陈屿之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初梨就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陈屿之惨兮兮开始敲键盘。
【小软糖:姐姐,之前是我侄女拿我手机在玩(>_<)】
【小软糖:没有被盗号QAQ】
怪不得申诉一直失败,初梨瞬间了然。
【想吃小软糖:啊啊啊啊啊啊抱歉!我还以为是盗号的!!!】
她一连发了好几个道歉的表情包过去,倏然又想起先前和对方侄女的对话。
初梨好奇。
【想吃小软糖:你侄女是刚上小学吗?】
陈屿之:“……”
消息未编辑完,就看见初梨又发了消息过来。
【想吃小软糖:感觉好像很好骗的样子,你多注意一点,别让她被男孩子骗了!!!】
陈屿之:“ ……”
【小软糖:好哦0.0我听姐姐的!!】
既然都知道“想吃小软糖”是初梨,陈屿之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打入对方内部的机会。
他趁机道。
【小软糖:姐姐,你之前说的背,是什么意思呀?】
【小软糖:你现在……还想和他再试一试吗?】
这问题简直直戳初梨心窝。
初梨盯着屏幕,手指却迟迟动作。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若不是之前被淘宝的猜你喜欢打岔,估计她现在都告白完了。
这种事情向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旦错过时机,又想再现当时的勇气就困难许多了。
良久,顿在半空中的手指才缓缓落下。
【想吃小软糖:……再说吧。】
初梨只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殊不知这三个字落在楼上陈屿之眼中,却成了初梨可能不再喜欢自己的证据。
之前他还想着如果双方两情相悦,那么到时他坦白“小软糖”的身份,初梨原谅自己的可能性应该会比较大。
最后一点幻想落空,陈屿之无奈叹了口气。
退出“声音恋人”后,陈屿之才想起之前被自己冷落许久的论坛。
上一次发帖,还是因为初梨半夜敲门,结果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给她抽卡一事。
本来就是随手一点,没抱什么希望。
结果点进去之后,才发现每天都有不少人发求助贴。
从恶毒婆婆到老公出轨高铁偶遇熊孩子都有。
陈屿之一目十行划下去,先前的暗恋帖子还在,不过楼主可能是真的死心,到现在也没再出现。
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
陈屿之思忖一番。
十分钟后,论坛多了一个新帖。
陈屿之言简意赅将事情交待了下。
【求助,网聊对象是我喜欢的人怎么办?】
“没点进来之前,我还以为是个炫耀帖orz”
“感觉楼主的ID有点眼熟???是不是之前在那个暗恋帖子下跟过帖,说喜欢小房东那个???”
“我靠我去翻了下记录还真是!!”
“哈哈哈哈哈如果没有楼主玩女号这一段,现在两人应该直接进民政局了吧??”
“哈哈哈哈哈虽然很惨,但还是很好笑!!所以楼主是怎么做到每天都在给自己挖坑的??”
“好奇加一。”
……
一个求助帖,最后却都成了幸灾乐祸的哈哈哈。
彻底歪楼。
陈屿之语塞。
最后终于没忍住,不抱什么期待,重新又发了一条。
“所以有什么办法吗?”
之前还叽叽喳喳讨论得开心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三分钟后,终于有人回复了陈屿之。
“有啊,这不是很简单吗?你取得她的原谅就行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陈屿之现在死马当活马医,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同道中人。
他盘腿从床上坐起,难得谦虚:“阁下有何高见?”
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复,陈屿之还以为是自己的网络卡顿,连着刷新了十来遍。
终于,五分钟后。
一条崭新的回帖出现在陈屿之的视野之内。
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大字。
“ 建议自宫。”
第33章 初梨轻飘飘扫了陈屿之一眼……
对方还振振有词, 有理有据分析。
“楼主不是玩女号和小房东聊得挺好吗?说明楼主人没问题,只是性别稍稍不太符合小房东的审美,所以那啥就一劳永逸了[狗头保命]”
底下一片哈哈哈之后, 又开始跟着排列队形附和。
“建议自宫加一。”
“加10086。”
“加身份证号码。”
陈屿之:“……”
他无语摁灭屏幕,左手从后脑勺拿开, 身子下滑溜进被窝。
心里存着事,以至于陈屿之睡都睡不安稳。
甚至还难得做了个梦。
估计是受之前论坛的回复影响, 陈屿之还做了个穿书梦。
梦里自己还是个家道中落的小少爷, 一朝被卖进宫里做小太监。
陈屿之多次尝试逃跑。
具体的细节陈屿之已经记不清, 只记得老太监用尖锐的嗓音吩咐人抓自己,说是想将他送去太子殿下做小太监。
因为陈屿之长得好看。
陈屿之被抓住的那天,是在御花园。
恰好太子殿下也在御花园赏桃花。
陈屿之自然被唤了过去。
落英缤纷, 漫天的桃花落下,陈屿之置只能看见湖心亭中间隐隐绰绰的人影。
还没来得及抬头,肩膀就被人狠狠按了下去。
他闷哼了一声。
估计是听见他的声音,湖心亭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
太子殿下淡淡朝陈屿之的方向瞥过来一眼。
只是一挥袖,身边的老太监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让人松开陈屿之, 笑得谄媚。
甚至还佯装发怒。
“怎么做事的,不知道这是殿下的人吗?”
陈屿之没抬头, 只隐隐感觉有人朝自己靠近。
片刻, 那抹黑色影子在自己头顶落下。
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
“抬起头来。”
陈屿之险些呛住。
那声音不可谓不熟悉, 一抬头,果真对上初梨那张熟悉小脸。
只不过是女扮男装的初梨。
他一瞬不瞬盯着人看, 连说话都忘记。
还是老太监在一旁搭腔。
“殿下,这就是你上回要的小陈子。”
“前些日子本来是要给殿下送去,只不过手下人不懂事, 让他给跑了,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奴才正想着人带他去净身房呢。”
“净身”这两个字一出来,陈屿之彻底回神,瞪大双眼盯着头顶的初梨。
却见女孩轻飘飘扫了自己一眼,话却是对着老太监说的。
“他还没净身?”
老太监:“正是。”
觑着太子脸色,老太监还以为对方改了主意:“殿下是想……”
“那就……”
初梨忽的放缓了语速,声音随着落花飘至陈屿之耳边。
“那就……阉了吧。”
……
从梦中惊醒,陈屿之还是没能缓过神。
睁眼闭眼都是最后初梨轻飘飘的语气,以及她云淡风轻的声音。
操。
陈屿之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揉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才发觉外边正飘着雨丝。
夏季多雨水,不到一会的功夫,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转成瓢泼大雨。
陈屿之彻底清醒,趿拉着鞋子下楼找水喝,忽的却发现一楼厨房的灯光是亮着的。
初梨也在里边。
橘黄色的光影衬得女孩面容越发白皙,光影伴着雨,凌乱落了一地。
初梨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倏地却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响起,抬头望去。
陈屿之颀长身影映入自己眼帘,初梨视线上移,落在陈屿之脸上。
盯着那张害自己失眠大半宿的面孔好几秒。
陈屿之本就心慌,被初梨直直盯着,不安得更加彻底,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烧水壶大半夜被叫起来工作,此时正汩汩冒着热气,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失眠了?”
陈屿之率先开口,声音打破了干巴巴的气氛。
初梨点点头,见陈屿之手上还端着一个玻璃杯,瞬间了然对方下楼的目的。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几个词一出来,怎么想都能往暧昧的方向想。
然而现实却是──
陈屿之和初梨两人面对面站着,手上各抱着一杯热水,安安静静等开水冷却。
以前不清楚自己心意那会,陈屿之尚且还能应付自如。
可惜现在。
陈屿之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箍着玻璃杯,杯壁映出男人清晰指印。
他现在一看见初梨,就想起梦里女孩云淡风轻那句话。
怎么那么狠心。
陈屿之抿嘴,准备过两天带小瓷去做绝育,好压压惊。
同是失眠人,外边雨声又嘈杂。
回房也睡不着,初梨索性找了部电视剧,挨着沙发坐下。
好巧不巧是一部宫廷剧。
陈屿之现在听见太监的声音就头疼:“能换别的吗?”
初梨回头看他。
陈屿之面不改色:“大半夜看这个不吉利。”
确实,上边正播到杖刑的部分。
初梨不想上半夜失眠,下半夜做噩梦,同意了陈屿之的做法。
她将选择权交给对方:“那你来。”
陈屿之没浪费这种试探人的好机会,凭着记忆,处心积虑挑了一部老电影。
电影里边的男主角同他差不多,刚开始也是用别的身份接近、欺瞒女主。
影片正播到男主角身份被揭穿,女主角将人关在门口那段。
本来就是目的不纯,陈屿之偷偷用余光看初梨。
却见女孩正沉着一张脸,像是不满意影片中女主角的做法。
陈屿之紧绷的神经放松。
他试探:“你也……不赞成艾丽莎的做法?”
艾丽莎是影片女主角的名字。
陈屿之想得简单,如果初梨不赞成女主角的做法,那么他以后还能混个好一点的下场。
初梨闻言,却是头也没抬。
“当然不赞成了。”
初梨面无表情,“这种男的就应该直接进火葬场,还追什么妻啊。”
“好俗的剧情。”
陈屿之:“ ……”
.
不管多亏了那部俗套的电影,不到半小时初梨已经找回困意,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失眠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陈屿之,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忌日临近。
落叶归根,初妈妈的墓地也选在了海城老家。
每年这个时候,初爸爸总会赶回来,带着女儿还有崔兰芝,上山给亡妻扫墓。
幕前有专人打理,不见一点杂乱。
初梨带着母亲将母亲生前喜欢的百合摆在墓前,又帮着父亲摆上贡品上香。
墓碑上女人的容颜永远留在了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