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和我一起重生——砖砖zuan
时间:2021-03-28 09:35:22

  “然而……正是因为伤过重了,不仅失忆的时间远超过我的想象,心理暗示也产生了我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效果极强的副作用。我本就不主修擅长精神系的法术,你博览群书,大概知道产生的会是什么样的副作用吧?”
  雷恩斯愣愣地看着莱拉。
  他不过动了动脑子,就想了出来。
  不擅长精神系法术,却强行对人使用心理暗示……会让人对暗示对象产生情感上的认知谬误。
  但……
  但这又和他们曾经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雷恩斯没有竟答出来。他亦没有察觉到,恐惧和冷意已悄然传达至了他的手脚,令他大脑昏沉。
  而莱拉却没有停下,她眨了眨眼睛,说:
  “当时产生的副作用,和情感认知相关,会让人产生情感认知谬误,对一个人凭空生出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极端的爱和恨。”
  “很不幸,我当时面对你,就产生了这样的情感认知谬误。见到你后,我对你在谬误的作用下生造出了‘极端的爱’。而正是那种极端的情绪操控在副作用下不断地发酵和成长,我才会一直对你死缠烂打,不停地打扰你的生活,甚至缠到你不得不答应开始那段——或许让我们都并不怎么愉快的关系。”
  而现在,雷恩斯无声地盯着莱拉,除了眨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如同化成了一樽雕塑。
  或许是认为气氛过于冰冷和尴尬,莱拉又张了张手,微微耸肩道:“但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在那段关系中,你似乎一直都没有喜欢上我,也没有投入太多,所以一切还算可以挽回。”
  “而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一是因为我对那时造成的困扰很抱歉。而除此外,我也是想让你放心。”
  她说着抬起了眼眸,和雷恩斯对视,面露真诚。
  雷恩斯动了动喉结,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舌头上如同压了千斤,声音只能被费力地挤出,他却强作镇定地启唇,“……放心?”
  “是的。”莱拉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现在恢复了,一切谬误自然也就风吹云散了。我也对那时的事毫不在意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做这些事是因为还在觊觎你什么的,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南境发生的不快报复你。我对你感到很抱歉。而因为有你哥哥和我的情分在,我也会尽力照顾你的。”
  “只要你不为柯塔林添乱。”
  “……”
  雷恩斯的手再次骤然放开了餐具,沉默了超乎想象的时间。
  “……哦。”他再次说。
  ……
  雷恩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早宴的后半段的。后来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木然地割着手中的食物,维持所有的力气保持正常的面容,只为在莱拉·奥利维面前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而自她走后,他却坐在床边,变成了一具木头。
  他告诉自己不该在意。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怎么也缓不过来。
  她说……南境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感情上的错觉。
  她说,不放弃的追求、感化他,是因为她下错了心理暗示。
  她还说,对他“极端的爱”只是副作用。现在已经恢复了,所以一切荡然无存,他不用再担心她对他有任何想法。
  雷恩斯想站起来,想让自己借此清醒。然而他的四肢却如同灌了铅,怎么也站不稳。
  他像个废物一样坐在那里,却突然用手捂住了眼睛,半晌未动。
  “她怎么可以……”半晌后,他喉咙中才挤出了残破的声音,“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在一切发生后,再轻飘飘地告诉他那是她的感情认知谬误,所有的感情都是她无意造成的虚假?
  而她又怎么可以,在她恢复后,眼睛都不眨、理所当然地告诉他一切已荡然无存??
  雷恩斯的指缝却突然感到了一片湿润,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扯动嘴角,却毫无用处。
  是的,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脆弱。
  但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他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雷恩斯想到了自己过往的纠结,那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以及他曾经思考的他们之间的未来,她的笑颜,他的错误,她的泪。
  然而现在,什么意义,什么思考,都没用,都消失了。
  爱没有了,恨没有了,愧疚也没有了,他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在顷刻间都变得毫无意义。
  ……毕竟,那所有的所有,他曾经以为的爱恨交织的关系,只是一段只有他自己真正沉浸过、单方面投入过感情的独角戏。
  他靠在那里,盖住了眼睛,再也没有起来。
  ……
  像是遵守要照顾他的承诺一样,莱拉之后每三天会来一次东部边塔,她陪他用餐。然而,雷恩斯不怎么再和她说话,她却也像不在意一样,定时过来看望他的状态。
  而在莱拉没来的日子,他又回到了阳台看书。
  雷恩斯无声地望着那些所谓的深渊青年才俊从主塔进进出出,没有任何感觉。毕竟,那和他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
  而在二月末,在狼骑再次例行检查他的寝居和禁制之锁时,雷恩斯却在他们离开后,陡然在桌上发现了一抹印记。
  “你该行动了。
  ——守墙人。”
  他看见后,印记消散,再无踪迹。
  ——
  “如果需要配合,再联系我们。”
  阴影处,一位混血种狼骑悄然离开。
  之后,雷恩斯又和暗钉接触了一次, 靠暗号确认了对方身份。
  而让他吃惊的是,“守墙人”的手伸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长,竟伸到了驻守埋骨堡边塔的守卫中。
  而按照“守墙人”的话,雷恩斯再次研究起了“扼杀者”。
  实际上,他在来到东塔后就找机会研究了。
  他如今虽然被上了“禁制之锁”,但神院早想到了这种可能,在研发种在他身上的储物“砂砾”时就设置了比寻常道具更不凡的功能——其可以通过念诵隐秘符文和滴血,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打开。
  当晚,雷恩斯悄然盯着召唤出的“扼杀者”,却一直沉默。
  这段时间,他已经对其烂熟于心。
  其由两种药剂组成。一种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涂抹在目标能接触的地方,在时间的堆砌下,对方就会身陷毒性的泥沼。
  而另一种,则是毒引。其效果如同炸响火药的烈焰,在特别的时机令目标服用,之前的毒性就会发作,让对方就会毒发身亡。
  ……但他真的要对她用吗?
  雷恩斯抿唇。
 
 
第219章 北境之忆(五)   一次为爱-下……
  然而, 一桩意外的发生,却让雷恩斯发现这个决定暂时不是他自己可以做下的。
  第二天,雷恩斯便察觉提炼和隔离“扼杀者”的仪器出现了一丝隐秘的裂纹。
  而配合“扼杀者”这种凶猛的毒药使用, 如果没有完整的仪器, 他自己也将可能陷入毒性的泥沼。
  分析原因,这竟与放置在压缩了空气的储物砂砾中过久有关——法力场使压力失常。
  “……再等等吧。”
  雷恩斯只能做下这个决定。
  而不知怎地, 他内心深处竟似乎有什么一直紧绷的东西松懈了下来。
  ……是的,莱拉·奥利维很危险, 他也想全身而退。
  这种事, 还是等有百分百的把握再做吧。
  ……
  三月的柯塔林, 不再下雪, 寒雨纷飞。
  一场早春之雨后,满城的建筑却都装点上了花卉、松针叶、白羽毛铸成的花环, 街巷的角落则立起了纯白砂砾粘成的雪鸦雕塑。
  “圣鸦日”,这个起源于深渊北部领地厄尔岭的节日,为纪念以雪鸦为家徽的克兰兹家族在两百年前征服“极寒之岭”而诞生。
  “……克兰兹家族可是少有的能和古根海姆并驾齐驱的旧族。而领主的母亲和小尊主都来自这个家族, 所以,柯塔林也会过这个纪念克兰兹的节日……”巫医乐呵呵地絮絮叨叨。
  雷恩斯的目光却再次落到了窗台下。
  主塔的四周点缀着松针林和白羽旗帜, 如同白雪依旧。而在森寒的叶香中, 深渊青年们依旧进进出出。
  ——那些都是传闻中莱拉·奥利维的情人和预备情人。
  而最近, 雷恩斯敏锐地观察到, 这些人出来时身上竟都多了几样相同的东西。
  其中一样是一朵雪白的玫瑰, 有人插在肩膀上, 有人则风骚地叼在嘴里——这种细节雷恩斯本不想关注, 奈何他们的傻样太起眼了。
  而另一件,则是一件沾着白羽、绣着花瓣图腾的锦帛,卷过他们的胸腹, 让他们沉闷的盔甲多了分色彩。
  或许是注意到了雷恩斯的目光,那位巫医又热心地说了起来:
  “……嘿,那朵花呀,叫作‘白翎花’,是北领地盛产的花,因为与它相关的还有个爱情传说,也被称为‘情人之花’。然而,这个节日更多代表的是一种祝福。
  “而他们身上的是‘嵌羽锦帛’……嘿,这个东西就有门道了,在北地,只有高位者能赐予低位者,通常代表着情|爱方面的暗示……传闻中,拥有它,当晚就能进入高位者的帷帐。”
  “也正是这样,大家通常流传,有了它就有了成为高位者情人或副夫的希望了哩……”
  “……”
  雷恩斯听巫医说完了,却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问了句:“……副夫?柯塔林不是已经废除多偶制了吗?”
  “哦,是的。”巫医老先生道,“不过,身为领主,虽然法典上说只能拥有一个配偶,私下自然是可以养些情人的,深渊的老爷们都这么做呢。”
  雷恩斯闭了闭眼睛。
  “……谢谢你的解答。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合上了书页,走了。
  ……
  这段时间,莱拉·奥利维雷打不动地定时造访。而在圣鸦日那天,雷恩斯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推迟到了第二天才来。
  寝居的外间厅室再次摆满了南境风味的佳肴。但莱拉这次前来,不过刚走入,雷恩斯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下颔攀着倦怠,面若寒霜,竟让他想起了他在柯塔林监牢初见她的情形。而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坐到了长桌的一端,似乎没有先说话的念头。
  ……这和前几次不一样。之前,莱拉总是形容温和,哪怕他不回话,也会找些话题,似乎真如她所说,要照顾故人的亲人。
  然而,现在的莱拉坐在那里,耷拉着眼皮,直到侍者为她在银角酒杯斟满酒,她才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杯壁。
  她懒洋洋、毫无礼节地发声了,“德威尔阁下,我今天没有胃口。请你帮我喝了吧。”
  请求的话语,但她明显没有任何请求之意,声音中反而充满了冰冷和独断。
  雷恩斯微微张唇。
  ……这更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而当侍者将酒推到他面前时,他迟疑地看了其中的清澈酒液一秒。那竟是边境“紫藤酒”的变种,但似乎是来到深渊后作了改良,有了一股更辛辣的气息。
  雷恩斯顿了顿,才最终握住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抬眸沉默地看向莱拉。
  她的眸光本如同幽暗的繁叶之影,晦暗不明,但此刻落到他的空杯上,其间的冰冷却微微松动了。
  然而,她再度抬眸,语气轻巧,目光却依旧尖锐:“你知道吗?柯塔林在东边境又俘虏了一批南境军官。而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你们南境似乎有人带了一种无名之毒进入柯塔林,而目标是杀死领地内的一个高位者。”
  “其中更详细的计划,大概是把毒涂在这位高位者的酒杯或其他能触碰的地方,再令这个人中剧毒身亡。”
  “你知道这个事吗?”
  雷恩斯的大脑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轰鸣,手上的血液凝固。他低头看了眼空杯。这才反应过来莱拉刚才的意思——她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而紧接着,他理解了莱拉所带来的消息的含义,猛地抬起眼皮,“……什么?一批潜伏的军官?”
  莱拉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念出一道旧语,她抛出了几个纹章。它们冷硬地撞在桌面上,星火花的图腾栩栩如生,而雷恩斯瞬间认出,那的确是南境秘潜部的纹章。
  边缘沾血,旁边标记着名字,有几位他还认识。
  雷恩斯手脚冰凉。或许是他在柯塔林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他竟忘记了随时审视莱拉·奥利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呼吸僵了一瞬,才抬头质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莱拉·奥利维?!”
  莱拉微微挑起了眉,不紧不慢地说:“对于细作,当然是要处置了。不过在他们死之前,会被榨得多说出一些话。”
  说完,她观赏起了自己的手指,仿佛要去参与一件摆弄玩具的有趣游戏。而毫无疑问,这种举动亦轻而易举挑起了雷恩斯的怒气。
  “……你!”
  莱拉却瞥了他一眼,“注意你的语气,雷恩斯·德威尔。”
  “我答应席勒斯照顾你,并在南境对不起过你,所以才不动你。但我不是所有南境人的保姆,所以我没有义务保他们。你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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