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简小酌
时间:2021-03-28 09:39:07

  “阿妧,你在想什么?”苏容华有些疑惑。
  阿妧回过神来,抬手抚着小腹,低眉浅笑道:“我在想,昭媛娘娘可真是温柔贤惠,协助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事宜,比贤妃娘娘更适宜。”
  苏容华说了两人来时的事,也赞同阿妧的观点。
  “好了,你只安心养胎便是,外头的事不必操心。”苏容华道:“昭容娘娘本还想来看你,只是大公主入秋以来有些咳嗽,她赶着回去照顾,这才没来。”
  “不过你放心,大公主只是小病。”怕阿妧惦记,宁昭容还特意叮嘱了。
  见阿妧面上有些倦色,苏容华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先回绣春阁。
  ***
  “主子,皇上还是没再派人来。”朱蕊服侍阿妧喝了药,扶她上了床休息,才道:“若有误会,也该早些解开才是。”
  已经到了第四日,皇上还是自己没来,也没让人来探望。
  当时卫容华有孕时,皇上虽是没去,却也日日都过问卫容华和皇嗣情况。
  “皇上不肯来,我这样去福宁殿,反而更令皇上生气。”阿妧叹了口气,道:“今日是刘太医来给我诊脉的日子,先看看情况再说。”
  若上次是误诊,没准这次就能确认。
  整个后宫都知道她有孕,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等午后刘太医来时,不单是阿妧,朱蕊和茉香两人高高悬着心,等着刘太医的诊断。
  “贵仪,您确实还是喜脉。”刘太医恭声道:“臣虽是医术有限,这脉象还是极明显的。”
  朱蕊等人都松了口气。
  送走了刘太医后,朱蕊悄悄让桂兴留意,刘太医是否去给皇上回话。
  果然没一会儿,桂兴满面喜色的跑了回来,道:“朱蕊姐姐,刘太医去福宁殿了。”
  阿妧在房中也听到了她们的声音,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也有些动摇。
  难道她真的怀上了孩子?
  还是说,有人想她摔得更惨?
  阿妧垂下眸子,朱蕊她们都劝她早些与皇上和好。
  这两日来后宫中往福宁殿送了不少汤汤水水,甚至何修仪还前去伴驾,用过了晚膳才回来。
  她哪敢真的跟皇上作对?
  “去把皇上赏我的那块暖玉玉佩拿来。”阿妧吩咐茉香道。
  那块玉佩是赵峋放到她手中的,她让朱蕊找出了墨绿色的线,穿上配珠,打了个简洁大气的络子。
  “就说是上次皇上落在这里的玉佩,忘了拿。”阿妧重新将玉佩放到锦盒中,交给了朱蕊。“让桂兴给皇上送去,且看皇上见不见他罢。”
  朱蕊忙答应着去了。
  ***
  福宁殿。
  赵峋知道今日是刘太医给阿妧诊脉的日子,批完折子练字时,也有几分心不在焉。
  “皇上,刘太医来了。”崔海青在门口通传。
  赵峋立刻站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动作急切了些,又重新坐下,淡淡的道:“让他进来。”
  刘太医听到通传,掏出了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因路上走得急,即便是在凉爽的秋日,他也满头大汗。
  “皇上,臣替熙贵仪诊了脉,眼下仍是喜脉的脉象。”刘太医越是知道皇上看中熙贵仪腹中皇嗣,越把话说得谨慎。
  赵峋心中松了口气,旋即问道:“熙贵仪身体如何?”
  “熙贵仪身子弱些,臣已经替熙贵仪开了补血养身的方子调理。”刘太医恭声回道。
  待让他退下后,赵峋捏着笔,墨色的眸子中罕见的闪过一抹纠结。
  既是这次已有了断定,向来她也该认清现实。
  到底要不要先去看她——
  赵峋放下了笔,正当崔海青以为他说要去凝汐阁时,却听到赵峋道:“去清凉苑。”
  得,皇上这还没回转过来。
  崔海青想着要不要去给熙贵仪通个气,让熙贵仪先来服个软,便万事皆休。
  谁知他才出去,便又撞上了提着食盒前来的何修仪。
  “皇上,妾身做了些松子糕,请您品尝。”
  松子糕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她巴巴的亲自提过来,足以显示她的心意。
  赵峋还没开口,只见景和宫的人匆匆跑了过来。
  “皇上,贵妃娘娘觉得心口发闷,想求您旨意,请太医过去。”景和宫的内侍跪在赵峋面前,神色焦急的道。
  郑贵妃真是不肯安分!
  提着食盒的何修仪咬紧牙关,恨郑贵妃恨出血来。
  “那还不直接去给贵妃娘娘请太医,皇上能替贵妃娘娘治病么?”何修仪意有所指道:“若耽误了贵妃的病情,你们谁能负得起责任?”
  虽是何修仪抢话失了礼数,可道理没错。
  看似景和宫的郑贵妃用这个理由来请皇上,何修仪就偏点出郑贵妃是在借病争宠。
  “刘太医才走没多久,崔海青,让人通知他去景和宫,给贵妃诊治。”赵峋转身往福宁殿走了回去。“朕还有政务要忙,让皇后代朕去看贵妃。”
  既是用了忙政务这个理由,何修仪也不好再跟进去,只得把食盒交给了崔海青。
  才出了福宁殿大门,何修仪正满心烦闷,却见眼前的蓝衣内侍有些眼熟。
  “你在何处当差?”何修仪让身边的大宫女去问。
  桂兴捧着盒子无处可藏,只得恭声回道:“奴才在凝汐阁服侍的。”
  听到他是阿妧的人,再看到他手中的锦盒,何修仪气不打一处来。
  打发走了郑贵妃,又来了熙贵仪。
  何修仪冷哼一声,给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她看似寻常的往前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内侍,寻了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伸出脚绊倒了桂兴。
  咕咚一声闷响,桂兴抱着的盒子脱手飞出。
  何修仪不再回头,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径直带着人回了庆春宫。
  桂兴忙去捡锦盒,幸而玉佩没摔坏,可熙贵仪打络子时穿的配珠却摔坏了。
  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
  但阿妧听到始末,并没有责备他。
  “何修仪跋扈,你暂时低头是对的。”阿妧安慰道:“改日我再重新打络子送去便是。”
  见他身上狼狈,阿妧又吩咐道:“让夏青去太医院找隗吏目取些医治跌打的药来,今日桂兴不必当值了。”
  ***
  福宁殿。
  崔海青送走了皇后宫中的人,贵妃并无大碍,仍是老毛病。
  这无疑再次印证了何修仪的话,郑贵妃就是借病争宠。
  皇上不去凝汐阁,这几日也没去后宫。
  正当崔海青准备传膳时,忽然见小安子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自己才把他派去内务司取东西。
  听他说完,崔海青立刻去了赵峋的书房,禀告道:“皇上,小安子看见熙贵仪宫中的夏青,去找隗吏目取医治跌打的药。”
  崔海青话音未落,赵峋手中的笔“啪”的一声从他手中掉了下去。
  他蓦的想起卫容华素白的裙子染了满身的血。
  赵峋一言不发的霍然起身,连书案上的折子掉在地上也浑然未觉。
  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崔海青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在心中暗暗祈祷,熙贵仪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60章 和好(二更合一)……
  凝汐阁。
  阿妧正在拆玉佩上的络子, 准备重新选线选配珠。
  “主子,听说郑贵妃称病去请皇上,却被何修仪搅了局。”青兰在旁边替阿妧递线, 她原是在清凉苑服侍的, 与福宁殿的人也相熟,故此探听到些消息。“偏是桂兴去的时机不好, 何修仪正在气头上。”
  阿妧闻言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后宫中本就是不进则退, 她如今不能侍寝, 若再惹恼皇上, 后宫中从不缺会貌美乖巧人, 她大概很快就会被皇上抛在脑后。
  “主子,皇上既是肯生气, 也说明皇上心中有您。”青兰观察着阿妧的神色,见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轻声劝道:“您跟皇上服个软, 皇上也只会更宠爱您。”
  阿妧垂下了眸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当青兰想再劝阿妧时, 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很快海棠和茉香的跪地请安声从外面传来, “给皇上请——”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 听到动静的青兰忙扶着阿妧从软塌上下来, 主仆二人还没出去, 只见赵峋自己掀了帘子, 大步流星的快步朝她走来。
  他身后紧跟着茉香等人, 皇上面沉如水的冲进来,她们都吓了一跳。
  纵然主子惹怒了皇上,可再生气也不能不顾及主子腹中皇嗣罢?
  他向来沉稳持重, 除了上次阿妧落水昏迷,他还没有这般焦躁不安过。
  那双墨色的眸子中将阿妧通身上下打量一番,他扶住阿妧,急切的道:“阿妧,你哪里受伤了?朕已经让刘太医过来。”
  这一路上赵峋都在自己吓自己,阿妧是个隐忍的性子,先前毒发之痛她都在偷偷忍耐,都不告诉他。如今两人正闹别扭,怕是她更不会说出口。
  见阿妧下意识的睁大了那双清澈妩媚的杏眸,赵峋心中愈发焦急,语气也有些严厉。
  “你是不是摔倒了?快告诉朕!”
  阿妧被赵峋问懵了,对上他凶巴巴的神色,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茫然的道:“皇上,妾身没有受伤,更没摔倒——”
  凝汐阁的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没受伤你让人去太医院取治跌打伤药!”赵峋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朕!”
  阿妧飞快的解释道:“皇上,是妾身宫中的桂兴摔倒了,妾身让人去给他取些药,妾身,妾身和腹中皇嗣一切都好!”
  说着,阿妧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赵峋松开手,只见阿妧身上穿着一套鹅黄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格外娇俏。虽然还没显怀,她换下了原来偏爱的束腰裙子,只穿了宽身衣裙。
  原来是他误会了。
  赵峋眸光蓦的一暗,整个人先是松了口气,旋即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不是针对阿妧,他只恼怒自己竟如此冲动,想到她可能出事,连这漏洞百出的消息都没有分辨。
  “朕还有事,先走了。”赵峋说完,就沉着脸就往外走。
  秋夜霜寒露重,他出来匆忙,连斗篷都没穿,带进来一身凉气。
  纵使阿妧再迟钝,也想通了皇上今日的反常举动。必是皇上让人留意着太医院的消息,得知自己宫中去取了医治跌打伤的药,误以为是自己受伤。
  若是让皇上就这样离开,她在宫中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阿妧尽量忽略心底那一丝触动,忙快步跟了出去。
  “皇上,您别走。”
  听到她的声音,想到她怀着身孕,赵峋虽是心烦意乱,可到底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即便如此,阿妧仍是到了廊庑下才追上,不顾仪态的抓住了赵峋的衣袖。
  “皇上,您能来看妾身,妾身高兴极了。”阿妧对上赵峋的冷脸,也丝毫不害怕。她小声哀求道:“皇上,请您随妾身回去,听妾身解释好不好?”
  两人站在廊庑下,琉璃宫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几日不见,她似乎瘦了些,脸上的气色也不算太好。
  赵峋墨色的眸子淡淡的望过去,她努力挤出笑容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主子,您的披风——”朱蕊拿了件月白色的披风过来,这时赵峋才回过神,阿妧穿的单薄就跑了出来。
  见皇上和主子间的气氛怪异,朱蕊正犹豫着要不要送上去,只听皇上冷冷的道:“拿来。”
  朱蕊闻言,立刻走上前。
  只是不等她替主子披上,皇上从她手中夺走了披风,放轻了动作替主子披上,系好。“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样莽撞冒失。”
  皇上话音未落,周围服侍的人无不露出惊愕之色。
  在后宫中,皇上还从未对哪位娘娘这样体贴过。
  “皇上,妾身错了。”阿妧牵住赵峋的手,身体紧贴着他的手臂,嗓音娇软的道:“皇上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还怀着身孕,赵峋又不好推开她,只好冷着脸跟她重新回了房中。
  “皇上,您的手好凉!”到了软塌上坐下,阿妧仍没放开他的手,亲自帮他暖手。“您出来怎么不多加件斗篷,如今夜里愈发的冷了。”
  赵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熙贵仪觉得为何?”
  “妾身知道您是关心则乱,惦记妾身。”阿妧依偎在赵峋身边,乖巧的道:“妾身给您赔不是。”
  怕她扭着身子不舒服,再动了胎气,赵峋只放任她片刻,就放开了她。
  阿妧心中有些忐忑,抬眸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皇上,您还在生妾身的气?”阿妧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她无意识的攥紧裙摆。“妾身没有不期待这个孩子,妾身也想替皇上诞育皇嗣。”
  她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赵峋见阿妧误会,本就吹了冷风又掉眼泪她身子又弱,怕她受不住。他只得暂且收起脾气,耐着性子道:“别哭了,朕没有生你的气。”
  听赵峋这么说,阿妧这才泪眼朦胧的抬头。
  “那您能不能不走了?”
  赵峋拧起眉,今夜他心中有些乱,倒不是真的对阿妧有什么不满。
  还没等赵峋开口,只听外面响起通传,说是刘太医到了。
  赵峋这才记起,自己从福宁殿离开时,因担心阿妧身子不妥,已经命人去太医院请刘太医。
  “让他进来。”赵峋平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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