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惠皱了皱眉:“阿礼,怀北那儿也是你的家啊,我们和阿望都在那儿呢。”
许嘉礼语气没什么情绪:“有你们在不就行了。”
“......”
杨惠面色微微一僵,没再提,看着他苍白的脸,“病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我看着好像比以前好多了。”杨惠叹气轻声道:“如果能恢复正常,虽然晚点,那也是好的,但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
看到戚禾抬起眸,杨惠似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宽慰她:“阿礼从小就身体不好,不像阿望那样健康,他——”
“那又怎么样?”
戚禾平静地打断她。
许嘉礼一顿。
戚禾无声握紧许嘉礼的手,看着杨惠:“许嘉礼什么样有没有病,那也是我男朋友,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您这当妈的怎么就有这么多问题?”
“......”
杨惠明显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话,愣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您今天来是想说什么。”戚禾扫了眼旁边的那盒螃蟹,淡淡道:“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戚禾抬眸看她,无波无澜地把话说完:“管好你的许望就好。”
“......”
“许嘉礼和你们没关系。”
第77章 咬x77 我疼你。
厅内的气氛似是僵到极点。
戚禾的话一字一顿地将所有维持着的假面揭开。
杨惠哪儿能不明显她的意思, 面色有些沉,看了眼许嘉礼,“你跟我过来。”
“不用麻烦他了。”
戚禾转头看向许嘉礼, 轻声示意:“我先去厨房看看奶奶。”
知道她的意思, 许嘉礼稍稍点头。
戚禾看了眼杨惠, “我先走, 您慢走不送。”
说完她起身往厨房走。
而等她一走,杨惠立即发作, 看着许嘉礼质问:“这就是你找到女朋友?阿望说的人挺好, 这叫挺好的?今天我就当你被她这张脸骗了,之后别再让我看到她。”
许嘉礼声音不轻不重:“她很好,只是看对什么人。”
“......”杨惠立马皱眉:“许嘉礼, 你不回家呆在这儿这么多年, 就学到了个顶撞父母?”
许嘉礼看着她。
“你身体这样, 我和你爸对你也没什么要求。”杨惠说:“你当初想搬这儿来读书,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让你来了, 也还以为在这儿病能好点。”
闻言,许嘉礼的神色不明。
杨惠有些不耐烦, “但你现在连家都不回,病也没半点好, 还找了个这样的女朋友。”
许嘉礼稍垂眸。
“阿礼。”杨惠看着他,说出那句话:“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像阿望那样和我们好好说话,学学他——”
“我为什么要学他?”
许嘉礼抬眸看着她,重复问:“我为什么要学许望。”
杨惠顿了下,“我的意思是阿望性子比你好, 你应该要学学他这个,而且我是你妈妈,还能害你吗?”
“许望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许嘉礼扯了下唇,漫不经心地说:“你如果想见他不应该来找我。”
闻言,杨惠声线一斥:“许嘉礼,你到底在这儿学了什么?怎么和妈妈说话的?”
“我学到什么。”许嘉礼看着她,淡淡问:“你有想知道过么。”
杨惠皱了下眉,“我现在不是就在问你?”
可能觉得好笑,许嘉礼轻轻扯着唇,似是没有兴趣多说,开口赶人:“您该走了。”
闻言,杨惠,还想说什么,但注意到时间,稍稍顿了下,“行了,我之后再来看你。”
她提包站起身,看着旁边的礼盒,嘱咐道:“还有这个螃蟹,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特地买的等会儿记得吃。”
下一秒,许嘉礼似是笑了声,“我喜欢吃?”
“......”
许嘉礼坐在座椅内,长睫掩过了他眸底的情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不轻不重:“我一个有严重胃病的人,怎么会喜欢吃螃蟹?”
喜欢吃螃蟹的,从来都不是他。
是许望。
杨惠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忽的对上他那漠然的眸子,身子稍稍顿住。
“而且。”许嘉礼声线缓慢,轻描淡写道:“曾经您还亲手把我送进了医院,我怎么敢吃?”
......
厨房内,戚禾站在料理台前帮忙切菜,但担心许嘉礼,时不时就抬头往厨房外看。
旁边的林韵兰瞧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你这样还不如在外面看着阿礼呢。”
戚禾也被自己逗笑,“我知道了,我不看了。”
“别担心。”林韵兰宽慰他:“阿礼也不是小孩了,自己知道怎么办。”
戚禾想了下,“他妈妈......”
“他妈妈不常来,可能是阿礼都不回她电话,她今天才来的。”林韵兰盖起锅盖,看着她问:“阿礼家里的情况,你以前应该也能猜到个大概了吧。”
戚禾点点头。
林韵兰叹气:“他爸妈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对阿礼也是好的,杨惠当时也心疼他生病,基本上每天都在他身边陪着,但时间久了,后来又生了许望。”
林韵兰顿了下,“我当初觉得这都是他们俩夫妻的事,我总不能管太多。”
林韵兰似是在回想:“但当时阿礼打电话给我说想搬来这儿和我住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了。”
一个家里,有两个孩子。
一个健康有活力,一个疾病缠身。
不论是谁都会喜欢健康的那个。
父母也自然而然地就会把爱一点点的转移,把希望也放在了其中一个孩子上。
而另一个,则是被冷落,丢置在一方房间里面,安静的等着疾病消磨过自己的生命。
——“现在,轮到你不要我了么。”
少年的每个字清晰地飘荡在脑海里,戚禾垂下眸,静默无言。
下一秒,指尖忽而传来一道剧烈的刺痛,她下意识松开手里的刀,皱眉看去。
食指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刀痕,暗红色的血渐渐冒了出来。
林韵兰听见声响,转头一看她切到了手指,吓了一跳,连忙抽过纸巾按住她的手指,“快快,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食指被按着有些痛,戚禾皱眉跟着林韵兰往外走,刚巧碰上过来找人的许嘉礼。
林韵瞧见他解释道:“我让阿姨去拿医药箱,你帮她看看。”
许嘉礼看见她满是血的手指,目光顿住,直接牵过她,唇线弧度微抿,“怎么回事儿?”
戚禾没忍住轻嘶了一声,“不小心切到手了,没事的。”
许嘉礼没说话,托着她的手带着去了大厅,阿姨拿着医药箱递给他。
戚禾坐在座椅内,任由许嘉礼帮她处理,随意看了眼杨惠已经不在,连那盒螃蟹也没了。
消毒棉签擦过伤口时,戚禾被打断思绪,碘伏进入刀口一阵刺痛,手指控制不住的颤起,眉心皱起,“疼疼疼,轻点。”
许嘉礼表情很淡:“活该。”
虽说骂着,但动作明显放轻了点。
“......”戚禾轻嘶着,“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还骂我。”
许嘉礼没搭理她的话,坐在她身旁,托着她的手心,面无表情地换了根棉签,帮她消着毒。
刺痛感稍稍褪去,戚禾看着他的神色,半开着玩笑说:“帮我处理好点,留疤了可不好看。”
许嘉礼扯唇,“下次不要进厨房了。”
“哪儿有这么严重。”戚禾好笑道:“刚刚只是手滑了一下而已。”
“手滑?”许嘉礼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自己下次不会再手滑?”
“......”戚禾还真有点不敢保证,退一步说:“那我不动刀行了吧。”
许嘉礼拿过创口贴,撕开帮她贴上,“晚上不要碰水。”
戚禾没答话,而是看着他的表情,小声问:“生气了?我不痛了已经,你别生气。”
“没有。”许嘉礼没看她,垂眸收起一旁满是血迹的纸巾,声线缓慢:“下次小心点。”
见他的嘴角还绷着,戚禾把食指放在他手心,轻嘶着开口:“我痛,帮我吹吹。”
许嘉礼看了她一眼,“不是不痛?”
戚禾顺着话说,“你吹吹就不痛了。”
“嗯。”许嘉礼勾着她的手指,“姐姐多大了?”
戚禾不要脸道:“十八。”
“......”许嘉礼似是觉得好笑,瞥她一眼,“所以现在是戚妹妹?”
“是啊。”戚禾完全坦然,“许哥哥帮我吹吹?”
“哦。”许嘉礼冷酷道:“忍着吧。”
“......”戚禾骂了他一句,“冷漠无情。”
许嘉礼当然能听到,但没理她,安静地整理着医药箱。
戚禾把手指伸到自己嘴边,自食其力吹着,随口问了句,“螃蟹被你扔了?”
“没有。”许嘉礼说:“杨惠带回去了。”
戚禾扯唇:“她良心发现你不能吃?”
刚刚她看到那盒螃蟹的时候,就一直有气,许嘉礼有胃病,螃蟹这种凉性的东西根本吃不了,
杨惠居然还送过来,明显就是不记得这事,也没在意过。之后再听到她说的话,戚禾实在没忍住,直接怼了上去。
许嘉礼没应这话,“不是第一次。”
“嗯?”戚禾慢一拍,“她以前也给你吃过螃蟹?”
许嘉礼牵过她的手,轻轻蹭了下她的创口贴边缘,嗯了声,“后来进了医院。”
那次其实也不算严重,只是因为误食过多螃蟹。
在这之前许嘉礼一直没有吃过螃蟹,因为杨惠至少会控制,不让他吃。
可后来,因为许望爱吃。
杨惠就买来把蟹肉挖出来当成一道菜,方便他可以直接看吃。
许嘉礼当时年纪小,看着杨惠帮他夹着那块蟹肉,老实地夹起吃了,
他记得那个味道,却不觉得好吃,也不喜欢。
但因为杨惠夹给他的,许嘉礼没有拒绝,一直吃着。
后来到了晚上,他在厕所内吐着,被杨惠发现后连忙送去了医院。
医生当时问了得知吃了螃蟹后,责怪着杨惠的不仔细。
许嘉礼那时躺在病床上,听着医生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能吃螃蟹,但却被自己的母亲忘记了。
而仅仅是因为,她另外一个儿子喜欢。
......
听到他还因为这个进了医院,戚禾垂眸:“我后悔了。”
戚禾淡淡道:“早知道刚刚直接骂她给你买了螃蟹。”
“骂什么?”许嘉礼想起她刚刚和杨惠说的话,似是觉得好笑,弯了下唇:“姐姐还挺凶。”
“哪儿凶。”戚禾轻扯唇,“我还很有礼貌的叫她了。”
就算骂人,她也是学过名媛礼仪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但她骂得也不会轻。
许嘉礼指腹蹭着她的指尖。
戚禾说了句,“你也可以骂他们。”
许嘉礼一顿。
“没有人天生被这么对待的,也没有人会被所有人喜欢的,但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戚禾看着他,语气带了几分惯有的调笑,“他们不喜欢你算什么,我喜欢你不就行了。”
“......”许嘉礼眼睫动了动,安静了几秒才问:“你喜欢我么。”
戚禾扬起眉:“喜欢啊。”
许嘉礼抬起眼看着她,轻轻应着:“好。”
只要你喜欢我,只要你还愿意喜欢我。
那其他的,我全都可以不要。
对着他的目光,戚禾压下心底的酸涩,忽而笑了起来,眉眼稍稍弯起,“我以前可是说过了,疼你都来不及。”
许嘉礼安静地盯着她。
戚禾小指勾上他的食指指节,如同之前的约定般,开口说:“我疼你,但你也不能让自己被人欺负了。”
“不然,”她抿了抿唇,浅笑了下:“我会心疼。”
那个孤独的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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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指受伤,戚禾又过上了用右手画画的日子,又要重新熟悉一下,很不顺手。
戚禾都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和左手犯冲,从之前的骨折再到现在被刀切到。
反正就没左手什么好事。
戚禾也偷偷想用左手画画,但也不知道许嘉礼是不是在她这儿装摄像头了,每次都能被他看到,然后面无表情地要求她换回去。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室里的人看到她都是用右手画画,还挺惊奇的。
“学姐,你不是左撇子吗?”
坐在隔壁的女生小童看着她右手拿着铅笔,好奇问。
“是左撇子。”戚禾懒洋洋地解释:“但以前特意学了用右手画画。”
小童感叹:“那难怪你这么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