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粼打来的,不知道要干嘛:“喂,粼哥。”
那头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唯斯?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下班了呢。怎么了?”
谢维粼:“没事,就是哥这几天要去览市出差,晚上的飞机到。”
谢唯斯想起上次回家他好像说过节后要来出差,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哦,好啊,你来吧。”
谢维粼悠悠道:“顺便带女朋友给你认识啊唯斯。”
“……”
谢唯斯顿了下,意外,“你带女朋友一起来的?”
“嗯。”
“然后一起住在小区吗?”
“对。”
“……”
所以,她要和他们俩一起住?好不自在啊。
谢唯斯摩挲着下巴,悠悠问:“粼哥你来出差多久啊?”
“大概一个月吧。”
“……”她浅浅咳了下,“这样啊,那改天你们有空再一起吃饭吧,我最近到我同事家去住。”
“?”那头的男人挑眉,不解道,“为什么啊?那么多客房,再说我和女朋友住一间就行了。”
“……”麻烦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吗?不害臊。
谢唯斯不自然地说:“你们住嘛,我在的话你们说话做事多不方便啊。”
??做事?
哎这小唯斯说话不对劲啊,这丫头。
谢维粼乐了乐,跟她说:“真不用,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去你同事那儿住一个月啊,这傻孩子。”
“没事,我同事人很好的,我平时也经常去住的,这样方便一起上下班呢。你们住吧,明天要是有空就一起吃饭就行了。”
谢维粼叹气,一笑:“那行吧,随你。”
“嗯嗯,那回见。”
“嗯,好。”
挂了电话,谢唯斯拿起身上的外套,看了看,默默起身出了茶水间,进电梯,按了B1。
地下一层亮着澄澈的灯。因为聂云岂之前没来上班,谢唯斯都有半个多月没踏足这里了。
这会儿一看这熟悉的画面,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见了她,他什么表情。
她默默走进去,找到了正在干活的男人。
闻声,他回头。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打下一束束光线来,眼前的一切清晰又明媚,连同他的眼神。
男人眼中泛着一道熟悉的温柔,只是……他没有出声,没有像往常一样,会微微地轻扯一下唇角,和她无声打招呼。
但是他此刻的眼神,明明比以往还要柔软的,可能是昨天那句话说出口了吧,那句喜欢她的话。
现在他们之间,都没有秘密了,他知道她喜欢他,她也知道他喜欢她。
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依然没有在一起。
谢唯斯走过去,无声把衣服递给他。
聂云岂接过,随口问了一句:“今晚加班吗?天气不是很好,不要太晚。”
谢唯斯摇头,红唇一张一阖:“不吧,我晚上有事,不加。”
他轻轻挑眉,“有事?”
“嗯,我回去收拾东西。”
他不解:“收拾什么东西?”
“我这几天不住小区了,我粼哥带他女朋友来出差,我不想和他们一起住,不方便。”
“?”他定睛看她,薄唇捻动问,“那你要住哪里?”除了他那儿,她还有哪里可以去。
“我住酒店。”
“……”
聂云岂眯起一双眼眸,瞳孔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什么?住酒店?”
“嗯。”
“为什么住酒店?你不去哥哥那儿?”
谢唯斯看着他,没说话。
他一顿,想起她昨晚说的,以后不要一打雷就喊她去他那儿睡,不要再对她好了。
聂云岂回神,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又急切又温柔地道:“唯斯,不要赌气好不好?你不回去住就到哥哥那儿。你怎么能去酒店呢,哥哥怎么放心?”
谢唯斯嘟起小嘴:“我没赌气,但我不能上你那儿去住。”
“为什么?”
“住一个月呢。”
“一个月就一个月,有什么问题吗?你住一年都没问题。”
“是没问题,但会藕断丝连。”
“……”
“你愿意吗?”她抬眸,眼神落入他眸光中,“不怕被我睡了?”
“……”
“我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第40章 强吻。
聂云岂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 没说话。
谢唯斯见此,微笑一下,转身走了。
原地站着的男人侧目看着她落寞的背影, 久久没有动一下。
谢唯斯回去上班,中间忙里抽空拿出手机找了家小区附近的酒店, 先订了一周。
晚上下班了, 她就开车回小区, 收了点东西放在包里,背着重新出来。
她下班后没多久,聂云岂到车库看到她的车已经不见, 他就也马上出了门。
开到小区附近的一个路口, 他刚好看见对面开来一辆熟悉的车, 她那边是绿灯,她畅通无阻地拐了弯往市区一条路开了下去。
聂云岂眼眸直直地看车子离开的方向, 眼神跟着她的车子移动。
傍晚的落日从路口四方的上空洒落,他眼睛某一秒被光线遮挡, 再偏头定睛去看, 那辆车就已经不见了。
聂云岂握着车把手的掌心缓缓压紧, 心好像空了一下, 好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但是这是他要的结果, 也只能压制住。
只是那道泛起的不安怎么也压不住。
这边红灯跳转, 前面车龙松动,他缓缓收回目光。
回家后, 聂云岂进了卧室去洗漱。忙完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外面万家灯火,霓虹闪烁,一切热闹且喧嚣,但是家里安静得过分。
聂云岂在阳台抽了几支烟, 不时瞥一瞥手机上的时间,看一下,担心一下那只小猫。
览市的夜在他的烟雾缭绕中,从喧嚣到渐渐沉寂,恢复安静。
他再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太多个小时没睡,聂云岂心口习惯性地从不舒服到发疼,呼吸有些不顺畅。
他回了屋把烟碾在烟灰缸中,坐下低头微喘了两口气。
脑子里似乎已经不太清明了,眼皮有些睁不开。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床头柜抽屉的门。
拉开的那一刻,又停滞住动作。
缓了缓,又阖上,起身到浴室洗了把脸,换了衣服。
出来拿车钥匙,出门,下楼。
进电梯后,他打电话给谢唯斯。
谢唯斯彼时正在酒店吃宵夜呢,她没吃晚餐,这会儿很饿,没抗住就叫了宵夜。
手机振动时,她瞥了下,看到上面弹着的温柔的某某某。
她眉头微微轻挑,十二点多了,他找她干嘛?
谢唯斯看了会儿,见手机一直锲而不舍振着,没断,才拿到耳边接通。
她没出声。
聂云岂知道她为什么没出声,也没时间等她出声,他直接就自己问:“唯斯?你在哪?”
“酒店啊,不是告诉你了吗?”
“……”
聂云岂出了电梯,边往车子走边说:“哪个酒店?回来睡好不好?到哥哥这来睡?”
“不用了。”她低头吃东西,“大半夜的,我都要睡了。”
“哥哥不放心,回来好不好?”他坐上车,另一只手拿起头盔,“你在哪个酒店?”
“上次沐沐住的那家,君池。”
聂云岂:“哪个房?”
“你要干什么?”谢唯斯又抬起头,“我不回去啊,我在这睡挺好的。”
“哥哥到了再跟你说。”
“……”
电话被挂了,谢唯斯茫然地看着弹回屏幕的手机。
她放下,嘟着小嘴继续低头吃东西,边吃边喃喃:“你不要我你还要关心我,还要不放心我,你这样我们要怎么分道扬镳。”
才吃五分钟,手机就再次响了。
聂云岂在里面问:“哪个房号?”
“你真来了啊?”谢唯斯靠入椅背,小脸鼓起来,“我不回去,你走吧。”
聂云岂的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摘下头盔后,他看着眼前长路漫漫,路灯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心里也空荡荡地不安,又刺疼刺疼的:“唯斯,你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到哥哥那儿住。”
“我去你不安全。”
“……”
聂云岂低下头,闭上眼睛一会儿,说:“告诉哥哥房号。”
他声音暗哑了,谢唯斯听完,眼睛一秒酸热,觉得他很无奈很无奈的样子,既担心她,又不想再和她有牵扯。
他很挣扎。
中午那会儿已经被她威胁后放弃了,可是他还是没扛住她一个人住酒店,还是半夜来了。
她没忍住,脱口而出说了一个数字。
很快房上就传来敲门声了。
谢唯斯走过去打开。门口走廊的昏黄灯光一下子就流泻入房间,两人隔着一臂距离对视,目光温热缠绕。
谢唯斯缓缓转过身靠着墙壁,也没有说话、出声。
聂云岂推开门进去,看了看她,“跟哥哥回去。”
谢唯斯:“我经常住酒店的,没事。在这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聂云岂看着人,锁了一天的眉头这会儿拧得更深了,“这种地方没有绝对的安全的,唯斯,听话好不好?”
“不会的,谁敢进来我打爆谁的头。”
“……”
聂云岂关上门站到她面前,喉结滚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半晌,他低哑地打了苦肉牌:“听话回去了,哥哥昨晚没睡呢,想回去休息了。”
谢唯斯心口果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下。
她抬起眸,借着门边的壁灯看了看,他眉眼间果然满是疲惫,之前他的疲惫是眼神中的,现在,感觉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这一张网里,从里到外。
谢唯斯静默须臾,直接去收拾东西。收拾完看到她的宵夜,她不舍地呢喃:“我宵夜还没吃完。”
“……”聂云岂微微呛了下,人撑着门捂住胸口咳了咳。
她回头,跑过来:“你怎么了哥哥?”
聂云岂呼了口气,摇头,“没有,没事。”他回头看了眼宵夜,“就……不要了吧。”
“我才吃几口呢,我晚餐没吃呢。”
“回去哥哥再给你点。”
“你是不是也没吃?”
聂云岂淡淡点头。
谢唯斯鼓起小腮帮子,“你看,你不和我在一起,对我们都不好。”
“……”
聂云岂接过她的包,另一只手揽过她出去。
谢唯斯拔出房卡,跟着走到前台退房。
再到停车场开走车子,和聂云岂并肩开回小区。
到他那儿后,谢唯斯溜去阳台去看向自己那处房子,那阳台正亮着灯,果然谢维粼来了,不知道搞什么还没休息,可能谈情说爱吧,羡慕。
回了屋,谢唯斯发现聂云岂在看手机,她想起来他可能在叫外卖,就问,“你饿不饿?”
聂云岂看过来,“怎么了?你不想吃?”
谢唯斯看他已经累得不行的样子,而且昨晚没睡,觉得此刻他未必想吃,应该是更想睡。
她就摇头,“嗯,不那么想吃了。”
“那去休息吧。”他指了指她常睡的那间客房,“哥哥给你换床单去。”
“不用,我自己来,你快去睡吧,晚安。”谢唯斯一溜烟跑进房间,然后阖上门。
聂云岂见此,就微微牵下嘴角后,回了自己的房。
他吃完药就躺倒睡了,心里比起早前的那股泛滥的不安心,这会儿放松了不少。
隔壁房间,谢唯斯回房后自己悄摸摸拿出手机点外卖。
大概半小时,外卖还没送到,外面又下起雨了。
这个让人发狂的雨季。
谢唯斯想起聂云岂睡觉好像习惯开着一点窗户,她就从床上爬起来,轻悄悄出去到隔壁,再转动门把,看了看。
昏暗中,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熟睡了。
她轻轻摸到壁上,打开一颗壁灯,再借着羸弱的光芒过去,到窗边。
窗户果然开着,雨丝夹着冰凉的夜风钻入进来,已经打湿了一点地毯。
谢唯斯关上,再看看边上无知无觉的男人,才半个小时,他就睡得那么深?
他又吃了安眠药是吧。
明明那么累的人,还要吃安眠药才能睡。
谢唯斯拧起秀眉,看着他睡着中依旧也拧着的眉头,觉得心口难受非常。
为什么她这么好这么好的聂云岂人生要这样啊,最后,他跟她说,他这样的人生不适合她……
但凡老天爷对他好点,她和他就是全世界最无可挑剔的。
谢唯斯过去给他拉高一点被子,把他的手放入被中,然后,再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