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马上走到聂云岂所在的地方,他正在摘掉手上一个工作时戴上的手套。
闻声转头。看到她,有些意外。平时谢唯斯除了晚上下班,几乎没来过这里找他的,他知道她很乖,怕打扰他工作。
虽然现在说开了,她也很躁动,但是也应该不会中午就跑来找他才对。
聂云岂走近:“怎么了?怎么过来了?”
谢唯斯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口:“你去医院干嘛呀哥哥?”
聂云岂眉头微微一动,敛了敛……
谢唯斯眼中都是担忧:“你还去一早上,你哪里不舒服呀?”
聂云岂回神:“没有,哥哥没事,就是去见之前的心理医生。”
“不是,那栋楼没有这个科室。”
他盯着她,半晌:“一点不舒服,检查一下而已。”
她马上走近,很着急,“你哪里不舒服呀?为什么会不舒服。”
聂云岂摇头:“没事,就是最近没怎么睡觉,心口有点疼。”
谢唯斯拧眉,心口?疼到要去检查。
她真的不知道他最近在北市是怎么度过的这半个月,好像他整个人已经垮了。
“你,检查那么久吗?很严重吗?”
“没有,后来去见了心理医生。”
谢唯斯和他你看我我看了你好一会儿,然后,她很难受地问:“你是不是有点撑不住了啊?你身体都出现问题了。”
聂云岂微笑:“没有,哥哥身体没事,就是最近累到了,有点心肌缺血。去吃饭吧。”
谢唯斯一动不动:“你真的正常的话,你就不会在明明喜欢我的时候非要我不要喜欢你。”
聂云岂偏开了头,半晌,问她:“唯斯,你觉得我们哪里适合?”
谢唯斯转过身到他面前:“爱不就是最好的适合吗?”
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
谢唯斯搂过他的腰,“哥哥,你为我努力一下行不行,”她晃了晃他,“你努力一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聂云岂听着这话,心里晃得地动山摇的,心疼得似乎一秒忍不住就要答应她了。
但是想想他的情况.....又冷静了,他拿什么和她在一起。
他扶住她的手,低头,满目温柔地看看眼前的人:“哥哥跟你说过了,那条路漫长到可能是一辈子。所以,哥哥不想努力了,累了。”
谢唯斯心脏好像碎成千万片,眼泪决堤。
聂云岂伸去要去给她擦眼泪的手,在途中就被砸了好几滴泪水。淡淡的温度好像穿透了肌肤,蓦然温度升高,灼到了他的血液。
男人手指骨都僵硬了起来。转瞬,她低头伸手拿袖子遮住眼睛,再拿下来时,就转身迈开了腿,走了。
聂云岂缓缓放下手,安静站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谢唯斯到楼上时,外卖刚好送到了。
她拿着去到茶水间,但是一口都吃不下。
最后就放在那儿,人趴着闭上了眼睛。想要午睡一下,也是睡不着,两个小时里脑海中都是刚刚那句,哥哥不想努力了,累了。
老天爷对她的聂云岂不公平……
他说他累了......他竟然说他累了。
是啊,他不累的话怎么可能会放弃她,他身体都不好了。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也放弃他,放弃一个她已经爱到顶端的人,然后各自游走一生,这一生像断了的两条平行线,再也没交集。
......
下午下班的时候,谢维粼打来电话约谢唯斯一起吃晚饭。
谢唯斯就发了条消息告诉聂云岂后,走了。
聂云岂收到时,心里很清晰地松了一口气,他一下午都在想,晚上见面怎么办,他的小猫是不是哭红眼睛了,再次见面要说什么。
出去吃挺好的。
他一个人加班到八点,完了回去就进卧室洗漱了,从头到尾没出来过。
到十点外面还没动静,他想发消息让她不要太晚,但是转念想到是和她哥在一起,而且,老是这样无止境地关心她,她更不可能放手了。
最后,就收起了手机。
谢唯斯差不多十点半到了家,家里客厅留着一盏灯,卧室那边黑着,聂云岂好像已经睡着的模样。
她兀自进了客房去洗澡,也没打扰他,想让他多休息。
她都不清楚他身体有多严重,所以,首先一定要让他多休息。
洗完澡,她上阳台吹了会儿头发。
临近五月,天气已经不冷。
看着满天繁星,谢唯斯觉得自己心情不太好,今晚估摸睡不着,想到白天的事就睡不着。
有点想喝酒。她转身进了屋,再开门到客厅。
冰箱里只有啤酒,不过啤酒她喝不醉啊一时半会儿,不过瘾。
谢唯斯捏起一罐喝,边喝边在屋子里找了找。
几百平的房子要放两瓶酒还真不好找,终于半天后,在偏厅的一处休闲沙发附近,她看到那里有个酒柜。
谢唯斯过去,悄摸摸打开,拿出一瓶红酒。
她又摸了个杯子出来,在沙发坐下,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夜深的高楼除了偶尔一点风声,其他什么都没有,聂云岂应该吃药熟睡了,也没有任何声音。
谢唯斯边喝边想他,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见面,该说什么,依旧笑脸喊哥哥吗?
可是不喊要怎么办?她又不可能真的他一句话她就放弃……她真的没办法放弃的,现在。
她几乎肯定他是身体也不好了才这么决绝地不和她在一起的,因为这样一来,确实如他说的,这样的人生,不适合她。
只不过,她不在乎。
谢唯斯微醺地倒在沙发里,看着外面茫茫夜空,悲伤地又灌下一大口酒。
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整个人点有点迷糊了。
她步履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爬上床躺下。
但是躺了会儿,却觉得心里难受非常,觉得一个人睡,就这么永远一个人,她不愿意,不喜欢。
谢唯斯抱起枕头,默默爬下床。
到隔壁门口,她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踢门而入,而是还悄悄转开把手,然后,灯都没有开,就借着他床头的那一缕夜光,摸了过去。
到另一头的床边,她爬上去,掀开聂云岂的一角被子,躺下。
谢唯斯开心地侧过脸看看身侧的男人,夜里他的呼吸声轻轻顺着大床蔓延过来,眉目在黑暗中轻阖着,温柔地睡着。
谢唯斯埋下脸在枕头上,也愉快地入睡了。
她没敢睡太近,怕把人搞醒了。
聂云岂清晨六点时,人不舒服,侧了侧身。
然后,睡眼惺忪中看到肩头边上搁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聂云岂一个怔愣,醒过神来,随即迅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床上的人好像吵到了,软软地哼了一声。
像一只被打扰到睡眠的小猫,还可可爱爱地哼了一下。
聂云岂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清晨微微亮的房间里,床上缭乱的被子中躺着一个穿着粉色吊带的女孩子,因为他掀开了被子,所以她身上的被子也被扯下来到腰间,因此上半身就暴露出来了。
女孩子那吊带的两根绳子很长,领口很宽,很低,大片胜雪的白嫩肌肤铺在空气中,加上她还侧躺着,微微低着头的,所以锁骨下那一处,简直……
聂云岂回过神,迅速转开眼。
茫然了好一会儿,他生生皱着眉头过去,闭上眼睛拉起被子把她整个裹起来。
空气中似乎飘过一道含着酒气的甜味,红酒的味道。聂云岂眉眼微微动了下,她喝酒了?
喝了多少酒,醉到爬他的床。
谢唯斯被吵到了,换个姿势,茫茫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渐渐清晰的一张帅气脸孔,她笑一笑。
聂云岂皱眉,出声:“唯斯,你怎么在这里?”
谢唯斯脑子宿醉后还不清醒,迷糊地左右看了看,又看看他,然后拉过被子埋下脸,“睡嘛哥哥,还早吧。”
聂云岂:“……”
他伸手去扶她起来,“唯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爬我床上?睡、睡了一夜??”
谢唯斯定定看他,“怎么了嘛?不行吗?”
“……”
她看了他一会儿,人似乎在醒神。
只是醒了好一会儿都没彻底清醒。
看聂云岂的眼神在渐渐缓和下来,没再瞪着她了,她就迷迷糊糊地弯起眼睛,懒倦一笑,似乎放弃醒神了。
微芒的光线里,女孩子白嫩脸颊上的笑容像是一缕新注入进来的霞光。
聂云岂一动不动看着她笑,不知不觉心软下来。
那一刻,她往前搂过他,亲了一口他的脖颈,把自己塞到他怀里,“有点冷,哥哥抱我睡。”
“……”
聂云岂身子一个僵硬。
晨风冰凉,但空气中都是滚烫的,他人也由里到外都是滚滚发烫。
本身就是不舒服醒来的人,这会儿一折腾,胸口的疼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一点力气去抱开她都没有。
他低头,轻轻扶她,试图让她自己起来:“唯斯,起来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不舒服,只顾蹭了蹭,蹭了蹭,越发抱得很紧,“不要动,哥哥陪我睡,陪我睡。”
聂云岂没办法。
一个须臾,怀里的人呼吸就均匀轻缓下来了。
空气中恢复清晨独有的寂静,只有一阵奶香荡漾开,在偌大的床上怎么也缭绕不去。
聂云岂浑身无力,一边忍着疼坐在床上一边看着怀里粉嫩的脸。
看着看着,缓缓伸手搂住了她,轻轻拍一拍。
稍许后,再缓缓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第42章 世界欠她一个聂云岂。
等到身上不再那么疼了, 人也熟睡了,聂云岂再把人缓缓放在床上。
她因为没了他的抱,往他那边缩了缩, 然后迷迷糊糊靠着他的枕头,继续睡。
聂云岂看了会儿, 伸手温柔摸下她的脸, 转身去洗漱。
洗好时天还早, 他出去准备到沙发再躺躺。走到客厅,一眼看到远处偏厅的桌子上笔直立着一支红酒和一个啤酒瓶。
聂云岂不可思议:她回来喝的?一个人喝了一瓶红酒和一罐啤酒。
因为他昨天说的话,她心情不好吗?
聂云岂看了会儿, 回到沙发。
他没再睡着, 人躺在那儿, 想着要怎么办……
她还是不放弃,还是一腔热忱地爱着他, 吻了他还不够,还真的爬上了他的床, 似乎是真的要让一切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时间无声地在流走, 天越来越亮。
七点往上, 房子就开始有阳光进来了。
远处房间传来稀稀疏疏的起床声, 接着人出来了。
声音越走越近, 好像是走到客厅来。
聂云岂背着她的方向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表情。
所以,他更没想到, 谢唯斯到了沙发边,直接爬上来,趴到他身上。
聂云岂:“……”
谢唯斯:“哥哥,你为什么在这睡?”
“……”聂云岂坐起身, 默默把她抱起来放到边上。
他弯下身,手撑在膝上,无奈地揉揉眉心,“你刚刚不是从我卧室出来的吗?”
“嗯呐。”
“那你觉得,我还有地方睡吗?”
“一起睡嘛。”
“......”
聂云岂转过脸去看她,“酒还没醒吗?去洗漱。”
“醒了。”
“......”
聂云岂被呛了下,两人笔直对视,须臾,他还是先避开了,“乖,去洗漱。”
谢唯斯笑一笑,微微脸红又很流氓地道:“只是睡一夜嘛,也没吃到,没什么。”
“......”没什么?还没什么?
聂云岂转过身去扶她的肩膀,敛眉跟她讲道理,“唯斯,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你怎么能随便上别的男人的床。”
“不是别的男人啊,是我爱的人。”
聂云岂心脏好像被击了一下,好像坍塌下去一块。
她比起早前不清醒时,这会儿眼神真的清晰非常,一如既往得明亮如披着揉碎的阳光。
聂云岂真的不知道,她这么固执,这么固执地爱着。
无论怎么说,怎么劝,她都一心绕着他转,嘴上说的他拒绝,她就行动上来。
“唯斯,哥哥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听进去?”他温柔问了一句。
谢唯斯转过脸,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聂云岂看着那片柔美又开始弥漫起悲伤的侧脸,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他轻叹一下,“唯斯,不要再这样了,不行。好不好?去洗漱吧,我们上班了。”
谢唯斯下了沙发往自己客房走去,钻入浴室刷牙洗脸。
梳洗完,看着镜中那张脸,她定定看了一会儿,问自己能不能放弃,能不能听进去?
她真的听不进,她一句都听不进他的话。
她没办法喜欢了一个那么喜欢的人,喜欢到已经做好共度余生的准备,明明已经快要在一起了,到最后却还要从身边离开,她还要失去。
她接受不了,她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东西就这么从手中丢失了。
两人如常地去吃早餐,上班。
下午的时候谢唯斯想起今日已经是周五了,不知道聂云岂什么时候回北市,是不是今晚。
想着想着,下班了,就忍不住下了楼去。
聂云岂还没注意到下班,就看到她小跑过来的身影。
她笑一笑,“哥哥你今晚要回北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