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奶奶,说是帮丁夫人看病时候想到的。”
“丁夫人到底是什么病?”
“不知道。”
魏红旗也很好奇:“奶奶没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就没开口。”
她想起来丁夫人离开时的模样。
“想想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要不是大病,丁院长负责一整个人民医院,什么病要跑到这来。”江铮歪头看过来。
“或许找的借口。”魏红旗说出来就摇头:“我瞎猜的,奶奶说,这次药是针对小孩子做的,大人也有,但是好像配方不太一样。”
“什么药?”
“打虫药。”
……
“老大媳妇,可记住,这黑药丸子是甜的,给小孩子吃,这灰药丸子是苦的,给大人吃,小作坊现在已经正式开始量产,往后跟药膏一起供货。”
“记住了。”魏红旗一早就空出位置,把药膏给装起来。
见那一粒粒的,忍不住好奇。
“奶奶,大人的药丸子为什么不做成甜的。”没人喜欢吃苦的东西吧。
“甜的药效弱,大人要吃不少,何必那么费劲,又不是苦的不能下咽。”
“那吃这个药,很的能打出来虫?”
“肚子里有的,上厕所就能见到,肚子里没有的,吃了只是预防。”徐老太又解释一番。
魏红旗脑海里面回想起来那种画面,浑身一抖,立马把脑补给甩掉。
太吓人。
肚子里面有虫,怎么可能。
徐老太瞧一眼就知道她不信。
“人吃五谷杂粮,只要是不熟的东西,带有虫卵进入肚子就会孵化,按照你爷爷的说法,这个叫寄生虫,病菌,那丁院长的爱人,就是受这个罪。”
“???”
魏红旗不太信:“奶奶你别框我,丁夫人人住在城里,听丁亚静之前说,肠胃不舒服吃的东西都慎之又慎。”
“那还不是有病之后才谨慎的,如今城里这些人,往上倒三代,谁家没个泥腿子。”
“这……”魏红旗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徐老太轻笑:“是年轻时候下乡落的毛病,丁院长爱人心里有个坎,好像是丁院长过于重视医院,让她不管身上有什么病痛,都不愿意去,宁愿硬生生拖着。”
“忌病讳医呀。”
“是这个理,来咱们这,还是拿女儿当借口。”
魏红旗忽然想到什么,拿起大人吃的药丸子闻了闻。
“所以那段时间天天晚上煮的药粥,就是打虫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肚子:“我也跟着喝好几天,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也不爱吃生的东西,熟的高温已经把虫杀死。”徐老太看着她,有点傻里傻气。
“那以后我也得管着如意,生的冷的都别吃。”
魏红旗把这事给记下来,盯着药丸子又问一句:“如意现在这个年纪,小孩这药丸子能吃吗?”
“等再大点。”徐老太算算:“等四五岁的时候再吃,肚子不疼就一年一次预防,肚子疼,就疼的那时间连吃三天。”
“好嘞。”
……
魏红旗手脚麻利地把药丸子给收起来。
这会的功夫,来找徐大夫的人已经排起队,站在边上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有个老汉主动问:“那小孩子一直闹着肚子疼,是肚子里有虫吗?”
“也不一定,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
“那徐大夫帮我们看看。”
老汉把身边小孩给推上前去,黑瘦黑瘦的小男孩,手时不时戳着肚子。
魏红旗把奶奶给扶着坐下来,当天的问诊算正式开始。
没一会,徐老太放开手:“不是大事,这是肚子里有虫,吃点药打出来就好。”
“真的?”
“药丸子带回去吃,只要拉出来就停,先开三天的。”
后面的人,忽然都好奇起来。
魏红旗帮忙抓药,隔着屏风都能听到七嘴八舌的问题,各种各样。
刚把药丸子包好,呼啦群人跑进来。
“中医药管理局检查,我们接到有人举报,你们这家药铺的大夫无证治病。”
隔壁一阵哄乱。
魏红旗顾不上手里的药丸子,越过屏风就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几个人。
“同志,是不是哪里弄错,我们各项手续都办下来的。”
领队的主任见此严肃道:“那就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执照,证件,不管是药师还是大夫。”
魏红旗稳住心情:“好,这些都有,同志等等我去拿。”
她走过屏风,跟其中一个药师小声嘀咕。
“去,进市场里头给五里队部打个电话,让江铮赶紧回来。”
“好。”
药师伸手就要打开仓库的门,被魏红旗一把拉住。
“走正门出去,别从这。”
这门一打开,站在屏风后的那些人也会看见,到时候把人拦住就得不偿失。
走正门,趁着现在看热闹的人多,还能混一混。
药师紧张地离开,一出药铺,立马就跑出去。
魏红旗故意磨蹭起来。
药铺跟药师的证件什么都不差,但凡奶奶不在,她都一点不担心检查。
她现在才想起来,奶奶是有名的中医,可对现在一切靠证件检查办事的体系,就显得很致命。
……
“人呢?去看看是不是跑了。”
主任问出声,没多久就跑出来一个人。
走到柜台前,咚咚咚敲起来。
“怎么找个东西这么慢,到底有没有,如果没有,就请跟我们走一趟。”
“有,只不过平时不需要,被压在柜子里头,你等等,我这就拿出来。”
魏红旗掏出来一个羊皮包:“这就是。”
对方伸手要拿,魏红旗立马收回手。
“等等。”
她把羊皮包紧紧抱在怀里,不管柜台后的人,穿过屏风走到隔壁停在奶奶身边。
趁着对方没注意,悄悄把站起来的奶奶推到看病的人群中。
“这位同志,你要检查的东西都在我手里,但是有些事情,咱们谨慎点来,我需要确认一下你们的身份,谁知道是不是被别人雇过来专门找茬的。”
“谁有闲时间骗你。”
“抱歉,我们市场生意好起来,总会有人来闹事,不信你问大家。”
等待看病的人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可被徐大夫治疗的人都对药铺有着先天信任,这会被问,立马点头。
“对,前天还看到有人来砸东西。”
主任皱紧眉头,第一次遇见检查人要被检查。
魏红旗没把事情做太死。
“同志,实在是我们这个地方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都是认识的,我是真不认识你们。”
“你放心,我们身份做不得假。”
“主要我们安县除去一个公社,没听说过安县有什么中医药管理局。”
“中医药管理局五年前就成立,负责监管全国卫生健康、药材机械的机构,你竟然不知道!还说你这店有证。”
“可别扣帽子。”魏红旗直言:“我当然知道有管理局,我原话说的是安县没有,你们哪来的?”
她一边说,眼神时不时朝外面看去,奈何一直等不到想见的人。
主任瞧见,眯着眼睛询问:“你是不是心虚!因为没有我们要查的东西,才故意在这里七说八说。”
魏红旗也不露怯:“东西都在这,我心可不虚,倒是你们,我问到现在你们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我要怎么相信你是办公人员。”
主任见这事情绕不过去,心头也有点烦躁。
“你说要怎么证明。”
“这样,你们既然说是从余市接到举报才来安县的,等于是出差,介绍信总有吧,介绍信上一般都有单位印章,我看看那个,就能确定你的身份。”
主任一听,也是个道理。
“行,你等等。”
他回头询问:“介绍信谁带在身上?”
“我这。”
身后一个小伙从随身包里掏出几封介绍信。
主任接过来,递给魏红旗:“你确定一下。”
魏红旗恭敬接过来,认真仔细地检查一遍,速度都放慢不少。
“怎么样!是不是能确定我们的身份,现在总可以把证件拿出来。”
“确定了。”魏红旗面带笑容:“同志真是对不住,主要被骗怕,不看到红章不敢信,你们的介绍信,拿好。”
“证件!”
“这里。”
魏红旗直接把手里面的羊皮包打开,没递过去。
她一份一份掏出来。
“这个是药铺的执照,许可,还有当时一起办下来的手续。”
对方几位同志也不避嫌,当场认真检查起来,相互确定点头。
“这个,是我个人的执业药师证。”
“我看你们这店不小,其他人的呢,在店销售药材的人员,都必须要确保持证上岗。”
“有的有的,不过这些证件是别人的,我去把人叫来。”
“快点。”
魏红旗态度良好,让主任的脸色好看一点,心里之前的郁闷也散开。
药店一共三个人,找人,找证,再检查,着实耽误好一段时间。
这期间,魏红旗抓着最开始让离开的那个人,小声询问。
“电话打出去没?”
“打了,但是对方说江铮在县火车站接人,不在队部。”
“接人?”
这个时间点接谁?
魏红旗后知后觉回想到前几天江铮所说的事情,内心混乱。
别真的赶到一起。
药师见她脸色不好,赶忙解释:“我已经让人骑三轮去车站找,县城车站就那么大,肯定很容易就能找到。”
“行,我知道了,赶紧先把证件拿去。”
……
药师的证件检查完,主任整个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目前所检查,都附和流程,没任何违规操作。
“证件都没问题,接下来我们需要检查店内其他情况。”
魏红旗见对方没注意到奶奶,松下一口气。
“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恩。”
“对了。”魏红旗又上前一步:“各位同志检查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点,药材不好处理。”
主任没为难,点点头应下,戴上手套开始到处检查。
卫生、质量一一检查下来,倒是比预期还要好。
这让他忍不住也怀疑起来。
店老板刚刚就说,老是有人找麻烦,难不成他们也被涮?
内心的怒火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举报人身上,对着魏红旗脸色如常。
“店内都有遵守要求,希望继续保持,管理局随时也会再派人来定期抽查,下次,可不要再做这种拦人要证件的行为,不是没个人都像我一样好脾气。”
魏红旗也很为难:“可要是不看,我怎么确保你们的身份呢?”
“……”
得,死胡同。
主任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没其他事情,我们就撤退。”
“等等!”
许久不见的杨树从人群中走出来。
“同志,这其他人都检查,那在这看病的大夫为什么不检查!”
尖细的声音响起,杨树伸手指向站在人群里的徐老太。
“这人可是一个月三次在这帮大家看病。”
魏红旗看见杨树,瞬间紧张地攥紧拳头,合理怀疑举报人就是杨树。
“她是你们药铺的医生?”主任眉头紧皱。
“对!徐大夫医术很好,我的老毛病被她看过都轻松许多。”
“就是,这店不都检查完,没问题。”
实话实说,围观的大家伙看到药铺没检查到问题,心里面也开心。
谁不想看病的地方是正规的。
魏红旗还想圆,被热情的群众一闹,想隐瞒都隐瞒不住。
对上主任询问的眼神,只好点头。
“是的,这是我奶奶,在药铺兼职大夫。”
“证件。”
“奶奶是家传医药世家,之前在中医药所担任重要职位。”
“你耍我呢,国内什么时候有过中医药所这个机构!”主任声音冰冷。
“怎么没有……”
“野路子自创的吧,专门拿来糊弄官家人。”杨树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
魏红旗锋利的眼刀扫过去,带着怒气。
“你不知道,就别张嘴说话暴露智商。”
“你!”
“同志,我们江家祖上,从太太太太爷爷那一辈就是太医院任院判,朝代更迭后归乡,为发扬医术创建中医药所,当时挂职的都是历史上的名家,如今习的方子可都是他们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