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旗多看他两眼，有些无奈。
“哥，计生办那边我们工厂已经让人去联系，会有好消息的。”
“这样啊。”
魏红军迟一步，余下倒是没再说什么，意思的走一圈，跟众人就离开。
他如今，要先把安县的情况给搞清楚。
人走没两分钟，魏红旗收到消息。
“厂长，咱们跟计生办的单谈下来，她们将按照在省内计生办在乡镇落点的数量来订购。”
一个省不小，分散下去好几个市，每个市下面又几十个乡镇。
这可是大单！
……
魏红旗追上魏红军。
“我想单独跟你说点事。”
其他人识趣的离开。
“哥，我收到计生办那边的电话，谢谢你。”
如今事已成，她再坚持下去也没必要。
“啊？”魏红军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要介绍计生办……”
“我还没说。”
但是听意思，是事情已经成？
魏红军由衷高兴：“看来你真的不需要我来帮忙，现在想想，你之前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
“我还要忙，先走了。”
来到安县之后，对着一堆政务无处下手的魏红军，突然找到努力的方向。
他一路回到办公室，打开桌面上一份文件。
那是他确定交接后，江铮递上来的。
是一份承包工程。
……
四月初。
乡镇政府开始有人下乡。
国家在之前会议上提出由居民身份证这一项目，如今落实下来，乡政府专门开辟一块办事处，用来大家领取居民身份证。
这事，魏红旗看新闻时也了解过。
任何事情都有支持和反对的两面，听说吵过好一阵才算确定。
支持的人觉得身份证普及，可以减少犯罪率。
反对的人却觉得，这样的明细证件，让人没有隐私。
如今落实下来，魏红旗第一时间就找到办事处，登记完。
“两个月之后来领。”
魏红旗确定流程走完，这才离开。
一出门，就瞧见大街小巷都架起标牌，白色的生石灰洒在地上拉出笔直的一条线，顺着朝外去。
魏红军到来后，下发的一个决定，就是扩建安县。
如今的安县，越来越多的外来人涌入，原本地区已经显得狭窄。
城外的中药材市场、跟器械厂，城内的制药厂、纺织厂、剿丝厂跟集市，让安县显得拥挤不堪。
乡镇政府开会后，重新选址改迁，建设新区。
安县将重新划分。
城东那圈下范围，之前公社全部集中在一起的各部门，也就此机会全部分开。
除去原先有的财政所 、土地所、农业站、畜牧站，又新增水管站、林业站、经管站、文化站和计生办。
近两年名存实亡的摘帽办，也打算直接撤掉。
王海生离开前的申请，希望小初高一体，如今也全部落实下来。
学校就办在乡政府对角线上，如今各种机器正在打着地基。
魏红旗甚至都能预想到，往后安县的重心将会逐渐偏移，毕竟如今繁闹的这块，已经被工厂跟宿舍楼给霸占。
……
魏红旗回到家，就看到斯蒂文正在跟如意玩。
徐永安好几天前就被放出来，原本还想接着斯蒂文的实力挽回一下西医制药厂。
奈何斯蒂文有钱是非常有钱，可人不傻，当即选择撤资。
唐清明有点上火，这么好的机会，就没了。
最后想到斯蒂文的目的，不得已找上江铮。
“收购？制药厂如今运转正常，不会同意被收购，不过合作不是不行。”
“？”
江铮一本正经：“那个外国人只是想要做起来，又不想麻烦才会收购，那不如我们合作，他出资，我们经营，其实只要确保制药厂落在余市就可以，不是吗？”
是。
唐清明一直知道这一点，关键在于，斯蒂文并不好糊弄。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谁也没想到，斯蒂文答应的原因，是如意。
“她的中文很好，教我很耐心。”
“……”
于是那天之后，一个中一个洋，两人相互学习起来。
魏红旗还真不知道，如意能这么有耐心。
这会回来，一个拿着字母表，一个拿着音标，像模像样。
斯蒂文看到魏红旗回来，咧嘴笑道：“魏，你吃了吗？”
魏红旗忍俊不禁地点头。
如意教的头一份，见面要问好，‘吃了吗’不能少。
小人一本正经偷偷问过江铮再回答：“这叫人文关怀。”
什么是人文关怀？
问如意也不知道，反正爸爸说的不会错。
魏红旗清了清嗓子，想到在魏红军转达的意见，唐清明的意思，是让斯蒂文赶紧回去，把事情落实。
“斯蒂文，新厂址已经选好。”
“不着急，这些都不着急，魏，我很快就要毕业，等我毕业后，我将自己亲自去谈这件事情。”
这么快？
魏红旗傻眼：“谁说毕业的？”
“她。”
手指对准如意，如意正开心地看过来。
“妈妈，爸爸说上学只要上十二年，看，我数过的！”
如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撕下来的日历，一张张点过。
“十二张！”
“……”
她忽然觉得，自家女儿有点傻乎乎。
“这一张是一天，不是一年。”
“那……”如意嘴巴里面忽然叽里呱啦说一堆她听不懂的话，是对着斯蒂文在问。
魏红旗听得云里雾里，来人聊的倒是开心。
她心中莫名浮现一种想法。
是不是找个时间，她也学学？
……
斯蒂文最终确定距离毕业还遥遥无期，依依不舍的跟如意道别，回到余市。
江铮带着去的。
他想把这份合作争取下来，以个人身份拿下。
这几年集市上挣的钱全部都攒下来，制药厂那两万多也还回来。
如今生活无忧，钱放在银行也涨不了几个子，如意越来越大，江铮不想女儿过他以后过的苦日子，就动了这个念想。
反正如今的情况，是斯蒂文投资，找人管理。
江铮狠狠心，砸钱拉个份跟斯蒂文平起平坐的地位。
斯蒂文出钱多，他出力多。
“江，我们不是要去看厂址？”
“对，眼前这个就是。”
江铮带着斯蒂文来到国药厂，唐清明已经在。
前进的道路上，有人成功，自然也就有人失败。
国药厂的失败，在于没有过度。
直接了当砍掉以前赖以支撑的中药材，西药引进不顺利，直接拖垮整个厂。
不盈利倒亏损的厂子长久不了，如今的意思，是打包全部卖掉。
“现成的场地跟宿舍楼，会剩下一大笔费用跟时间，我们只需要清空后引进新设备。”江铮跟斯蒂文解释。
国药厂当初都是按照最大规格建造，可不小。
厂长看到江铮，一时没敢对视他。
当年的事情做的很绝，一切有意为之的事情重新被曝光，就显得很尴尬。
江铮也不理会他，斯蒂文看着气派的工厂，也忍不住满意。
没什么比投资者投资后，快速能见到回款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
“就这里。”斯蒂文大手一挥答应下来。
厂长站在边上，最终还是开口：“还有个条件，国药厂的这些工人，你们也需要安排，他们很多人在国药厂干了一辈子，要是离开这，根本……”
斯蒂文身边有翻译，听到这话立马摇头。
“西医跟中医不一样，这些人全部都不要。”
唐清明原本也有这意思，想让人留下，知青返乡的失业潮刚刚稳定下来，这么大一批人要是没工作，又要头疼很久。
但是斯蒂文很坚持，他十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仅是人，工厂内的设备也需要换。”他的意思，是里里外外重新装修。
唐清明不能任由事情这样。
“如果选择在这里，就必须要接受这些人，不然可能就要换地方。”
斯蒂文皱起眉头：“那我会选择换个地方。”
他心里有一笔账，前期投资一笔，跟以后持续养一批人，当然是前期更痛快。
实在是这些人，没用啊。
江铮挑眉看厂长一眼，转身拦住斯蒂文。
“那些人跟机器，我可以解决。”
“你真的能解决？”斯蒂文看江铮，用一种看小傻子的眼神。
江铮觉得很熟悉，跟女儿耍宝精怪时……
咳咳。
江铮清了清嗓子，把脑子里面这奇怪的想法给抛开，认真点头。
“对，我全部要走，只要你答应。”
“机器如果倒手卖，应该能卖一笔。”斯蒂文像是在询问，又像随意说说。
“我……”江铮还想讲讲价。
砍价这方面，他已经练出来。
斯蒂文先一步：“不过看在未来我们是合作伙伴，你又帮我解决这么大的问题，这些设备免费送给你，至于人，你答应要解决掉。”
江铮听完斯蒂文这话，立马答应下来。
“厂长，麻烦重新立一份合同，这些设备跟工人，跟我走。”
制药厂出了个麻二这种人后，江铮就找人做了合同，类似承包的那种，能被乡政府承认，具有约束性。
当然，只要愿意签订合同，薪酬也将上涨一部分。
在确定没什么坏处后，大家都欣然答应。
如今这群陌生人，江铮也打算如此用，他算是看清楚，什么都没法律最有约束性。
……
办公室内。
最先签订的是收购国药厂的合同。
随后，是江铮跟斯蒂文立下的合同，设备送他，他负责接收全部工人。
一切落定，斯蒂文就开始跟身边的人嘀咕，说一些江铮听不懂的话。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
事后，江铮才明白俩人在说什么。
装修的事情，江铮直接找上大哥，工程队入厂利索地在一个月内完成装修，要求都是按照斯蒂文所提。
剩下的技术人员，斯蒂文支持，就连助手，都是重新招的大学生。
当然，食堂这些还是江铮找的。
唯一麻烦的，技术人员中有外国人，食堂也分成中西两种餐饮。
而西医制药厂重新装修期间，江铮没现场看着。
他在安县，直接大手笔买下隔壁的纺织厂。
当初王海生是打算发展工厂，可惜中药材在安县占比太多，纺织厂没多少人，如今有钱直接就卖了。
不过是现在钱不够，先付一部分。
国药厂中，很多设备安装后就能直接用，还有一部分，是新设备。
制药二厂，就这么靠着捡漏，开起来，甚至不需要招工，人手都是现成的，甚至大大缓解制药一厂人手不足的问题。
制药厂依旧三班倒，两厂同时加工的生产量，是单独一厂三班倒的三倍。
所赚利润，江铮直接投入到运输队去。
办事处成立一年有余，只靠单独两辆车在跑全线。
如今资金回流，运输车队正式成立。
……
江铮在忙，魏红旗也忙。
计生办的单一一送出去，车队新车跑的第一趟大多都是计生办的单子。
器械厂资金紧张的情况，总算是得到缓解，开始慢慢盈利。
为此，江铮又专门招几个口齿伶俐的业务员，逐渐跟制药厂的业务员区分开，但是双方都许诺，附带隔壁厂的产品，同样有提成拿。
双方相互较劲，倒是良性促进发展。
经济带动税收，倒是让安县的建设资金，越来越富裕。
魏红旗听人说，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太倒霉，或者太顺利。
工厂的事情顺顺利利，家里面就有点糟心。
张曼如盯上了婶婶。
“妈，你不喜欢我，可小芳小华也是你孙女孙子，没道理自己亲的不带，去带外孙女。”
魏红旗从门外走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如意最先瞧见她，飞快地跑过来。
“妈妈，坏蛋来我们家。”
“不能这么没礼貌。”
如意扁扁嘴巴，有点不明白，对坏人为什么要有礼貌，明明那么坏。
张曼如瞧见人，虽然有点尴尬，可还是强撑住。
“小魏回来了，正好我也有点事想跟你商量，都说长子嫡孙，红军是家里的老大，以前没再你们帮忙照顾老人，如今我们回来，红军还是书记，要是老母亲被别人养着，外面肯定会有人说闲话，你能理解吧。”
“理解。”
“那就太好了，你也劝劝妈。”
“为什么要劝，家里面孩子我大哥最大，赡养顺理成章。”
“……”张曼如没想到她拿这个说事：“可你们不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