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之前在柴家有听一个老爷子说过，小柴母亲有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小柴，第二个小几岁，听说是个儿子。”
“没错。”
天已经很晚，爷爷奶奶已经休息。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摇头就能看到满天星光。
高桥剥开花生丢在嘴巴里，说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二个是儿子，比小柴小五岁，一出生就被亲娘闷死了。”
魏红旗有点心悸：“因为见不得人。”
“外人都说柴老爷子儿媳妇是病死的，其实是绝食饿死的，柴老爷子也气孙子……不对，应该说是儿子。“
高桥一双眼睛倒映着灯火：“之前不是没绝食过，是柴老爷子硬塞吃的，那时候好不容易得的儿子没了，就没管，再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对外就说病死的。”
魏红旗捂着胸口，想呕。
“没事吧。”江铮轻拍着她的背：“要是不舒服，就进屋去休息。”
别听了。
“我没事。”魏红旗没动，盯着高桥意思很明显。
高桥倒是无所谓，继续说：“照黄飞喜的意思，这事是柴如凤促成的，刚有小柴那年，柴老爷子儿子就没了，这档案里面都能找到。”
“后面柴如凤见大哥一家子就剩个孩子，为家产把孩子也给偷偷带回桥黄，想丢出去，七岁大的孩子已经记事，想一闷棍敲成傻子再丢出去。”
“至于为什么出现，还变成女孩子，这点黄飞喜也不清楚，他们都以为当初孩子早没了。”
魏红旗回想前大队长说过的话。
“应该是被小柴爷爷捡到带回五里来。”
“这老头也可笑，当初肯定是知道小柴是女孩才……”江铮顿一下，直接略过：“如今快死掉，倒是认孙女，还把全部家产都给过来。”
魏红旗忿忿不平：“人刚刚怎么不直接咽气。”
隔天，他们收到消息，柴老爷子昨天晚上去了。
魏红旗正送小柴呢，叶家二老管高桥借人，江铮大手一挥，直接从生产队带走几个，正打算去迁坟。
这时候倒是柴家人先来报丧。
“老爷子昨天晚上去的。”
“告诉我们这个是什么意思？指望我们听到他死就不去，想都别想，走。”
“还有一件事，族长让我来问问。”
来传话的人低头说：“老爷子是被人害死的，如今柴家就只剩下一个人，想问问，这事告不告？”
“害死的！”叶老爷子当场笑出声：“好，老天有眼，是谁干的！我要好好谢谢他！”
“柴如凤。”
在场人全部愣住，江铮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人被抓住了？抓住柴如凤，黄庆带着财产逃掉了。”
江铮微微挑眉，这夫妻俩倒是没让他失望。
叶老爷子高兴完，不干扰小柴。
“孩子，你自己来做决定。”
“报公安吧，我只是个小辈。”小柴咬重小辈俩字。
来人听到这话，还想说什么，已经没人理他。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觉得，就算人死掉，这坟该迁走还是得迁走。
……
五里山上。
叶老爷子正陪小柴说话。
魏红旗把位置让给他们，带着其他人在山脚下等待。
回县城后，高桥见没他什么事，就离开。
走之前，江铮让帮忙盯着点黄庆，至于黄飞喜，送给柴家，跟柴如凤一个罪名被抓起来。
只一天的时间，柴家再次出名。
亲女儿杀父，得多狠心。
不少人只骂柴如凤，却心疼起老爷子。
然而留言发酵一晚上，就多个‘真相’出来。
柴如凤那儿子，其实是柴老爷子的，所以才趁病害死亲爸。
这故事一下就带上颜色，两人都被骂惨。
族长听到这流言，原本还想压压，可后来发现根本压不住，想到叶家人，索性任由这流言四散后，把两人以德行有亏，逐出族谱。
那一段时间，满大街仔细听听，都是在议论柴家的事情。
流言这种东西，管不住。
与此同时，县城改设的纪念馆，也在布置中，得知选择自由后，即便是农忙时期，不少人倒是真情实感地帮忙，希望更多人能记住这些牺牲的战士。
来五里有段时间的叶家二老，处理完事情后，定下归期。
“孩子，你真不打算跟我们离开吗？”
小柴摇摇头：“我喜欢这，我以后会去看你们的。”
“城里生活环境会更好的。”
叶老爷子听老伴念叨这个，就觉得没意思。
“算了，孩子想留下就留下。”他视线转移到魏红旗身上。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他跟老伴可没少听外孙提起这姑娘。
“以后，小柴就麻烦你们照顾。”
“不麻烦。”魏红旗看向小柴，自从事情解决，情绪好很多。
“对了，这个给你。”
叶老爷子掏出一份房契地契。
“这些年我们没能照顾到孩子，我听说你打算经营中药材市场，这个，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把东西递给魏红旗。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
光看那好几张纸在一起，就知道肯定不能接。
“拿着，你们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替我们对孩子更好点。”叶老爷子不容人置疑。
“姐，拿着吧。”
魏红旗心里加以斟酌后，接下地契：“就当时老爷子帮忙，容我们几天凑凑钱给您。”
叶老爷子要拒绝，魏红旗先一步说：“如果不收钱，这些我怎么也不能收，我们不认识几个人，您能帮忙办成，就是很大的恩情。”
“行。”叶老爷子也不再争夺：“你们是好孩子，我也多提点一句，自己想做的，就坚持去做，不用去管别人的意见，未来如何试过才知道。”
……
黄庆东躲西藏好几天，总算逮到机会。
他跟柴如凤原本是想凑齐地皮钱给江铮，好把地契给哄过来。
因为工程队的人又找上他们，价钱又翻了。
他们都意识到，江铮所说的一半，是原先的价格。
两人心思动起来就再也停不下来，不约而同将主意打在老爷子的财产上。
害死老爷子，是意外。
他们以为老爷子醒过来要拦。
但凡知道老爷子已经中风瘫痪，就绝对不会闷死他。
柴如凤被抓，他只能四处躲藏，想等风头过去，把一些东西给兑换成全国粮票，伪造一封介绍信，离开安县。
墙根地下蹲着个人，带着深绿色帽子低着头。
黄庆凑近：“是换东西的？”
“对。”高桥抬起头，面带笑容：“东西带来了？”
“给你钱，还有东西，有多少换多少票。”
高桥站起身，打开袋子一看，里面全是各种毛票，厚厚一沓。
他点也不点，栓在裤腰上打开另一个。
“这东西看着有点眼熟啊。”
“什么眼熟，你快点！”
高桥拎着东西晃晃，边上窜上来几个大汉。
“把人抓住。”
“你干什么！”
“我想起来，公社大字报上说抓贼，丢的可就是这些东西。”
高桥摸摸头顶帽子，得意道：“送走！”
……
魏红旗从娘家带着大哥一起回来，手里拎着篮子，十分紧张。
魏红兵瞧见，想到自己第一次带着一大把钞票回家，也紧张到不行。
“放轻松点，我在旁边站着，没人敢抢你。”
“我知道，可还是忍不住。”
“都到家门口还紧张？”
魏红旗这才松下一口气，自家院子里，江铮正在数钱。
爷爷奶奶这会不在家，估计是在小作坊那。
江铮听到动静，瞧见俩人回来才起身：“大哥回来了。”
“恩，怎么样，钱够吗？”
“我这边七七八八凑在一起，总共才八千出头，才够个零头。”
这两年生产队赚的，大头还是倒卖粮食那赚到的。
魏红兵帮忙把妹妹手上的篮子给按下，掀开粗布，把干草扒拉开，下面是整齐的大团结。
“这里一共两万三，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我手里还留几千，要留着下次进水泥。”
“还差好多。”魏红旗蹙起眉头：“我跟江铮去找前队长打听过那片的价格，还差不少。”
一排六户，叶老爷子全部买下地皮房契。
那些都是老房子，当初都是按照最大可建面积来造，加起来足有千平。
老爷子找关系有折扣，七七八八的费用去掉，也还要八万八。
想到这个数字，魏红旗就觉得头大。
“江铮，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答应太快，这钱，我们怕是要挣一辈子。”
“胡说，我都能挣到，你们市场真要做起来，还能愁？”魏红兵安慰：“我也支持你们建。”
出入市里多了，魏红兵看事情不像以前那么狭隘。
“最近经常有人说，全国市场都要重新启动，这是个大好机会。”
魏红旗冷静下来：“叶老爷子也这么说。”
盯着桌面上的前，魏红旗忽然抬起头看向江铮。
“我记得，之前书记提到过，生产队如果有困难，可以申请信用社办理贷款，那个人能不能申请？”
“我去问问。”
正说着，门外传来小柴的声音。
“姐，你在吗？”
江铮把钱全部放进篮子，魏红旗已经起身把门打开。
小柴怀里抱着东西，鼓鼓囊囊的。
“姐，你还差钱吗？这些借给你。”
她用脚把门踢关上，这才小心掀开粗布一角，依旧是整齐的大团结。
魏红旗觉得，她今天算把前二十来年没见到的钱，都看一遍。
第45章 重新再开始 首发
“这钱不能收。”魏红旗想也不想就拒绝掉。
“为什么不能。”小柴已经看见魏红兵, 理直气壮问：“姐，你跟你哥借钱了吗？”
“……”
“那你就不把我当一家人，果然你说把我当亲妹妹看都是假的。”
怀里抱着包裹, 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魏红旗解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想的很清楚, 除非你借钱不打算还。”
“没有……”
“那不就行了。”小柴伸出手：“抱住，可别掉下来。”
魏红旗怀中被塞个包裹, 就见小柴转身就想跑。
她赶紧伸手拉住小柴：“你等等。”
“我还有事呢, 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干活……”
“你等会！”
魏红旗单手拖着包裹，伸手拽住小柴，抽空回头看江铮一眼，见对方点头才沉下心来。
“借钱就要写欠条，你总要把欠条拿上再走。”
“不还给我？”小柴就怕他们再塞回来。
“借给我们, 等赚到钱再还。”
“那行。”
小柴整个人松快一点, 这才解释：“其实这钱，有一部分还是姐夫追回来的。”
她盯着那包裹, 心情不算愉快。
“柴家的东西, 我其实不太想要，不过外公说，我不要也是便宜别人, 这些该是我的, 我也没花钱的地方，借给你们就挺好, 早点把外公那边的钱给掉，咱们是不是就能规划新市场。”
私心里，小柴也希望早点把外公那边的钱给付上，不想为这个让外公看轻她认下的姐姐。
江铮已经从屋里面拿出纸笔来，欠条写了两份。
一份给小柴, 一份给大哥。
江铮跟魏红旗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魏红兵瞧见有自己的那份，皱着眉头不愿意要。
“你这是干嘛？”
“哥，你拿着。”魏红旗把欠条塞进哥哥口袋里，小声说：“你不拿，一会小柴肯定也不愿意拿。”
刚刚两人的争执魏红兵都看在眼里，无奈只能收下。
“那我拿着，你们也不着急还，等市场稳定下来再说，如果缺钱，等个把月，下一笔水泥结账，我还能余一些出来。”
“够了够了。”
小柴从柴家所能继承的东西全部兑换成现金。
她什么都没留，连带柴家老宅也直接私底下找人要卖掉，可惜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卖出去。
魏红兵才不信这话：“你们房子不整改？”
“改，我们打算在生产队里找几个人，把多余的墙敲掉打通，留下承重墙就行，本身就是有个光明正大的地方。”
“现在差的，是手续。”
……
进入十月，五里也开始忙起秋收来。
田里还有一部分一年生药材需要处理，因为占比少，两三天功夫，大队人就全不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