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们的命作为筹码,摆放在天平的托盘之上。
自此以后,你生我亦生,你死我同死。
我们将再不会被死亡分离。
不论上碧落下黄泉,我将与你一同赴往。
生生世世、亘古不换,我们永远绑定在一起。
这样……你可以安心一点了吗?
“里香不会再抛弃忧太,一个人走了。”
承诺,将你收入我精藏的砝码盒。
双方献上等量的“代价”,[束缚]成立。
乙骨忧太软软地倒在了女孩的身上,面上流露出难得一丝惬意的笑。
对了。这样就好了,里香。
一定要好好地爱惜自己(我)啊。
………
把矛盾——应该算是矛盾吧——消除之后,环绕在乙骨忧太周身的那股压抑,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性格中晦色的一面被掩盖到了地底下,展露于阳光下的,还是属于少年那充满生机的意气风发。
嗯,乙骨忧太的ptsd是暂时得到了疗愈,作为交换,少年黏着未婚妻的程度也愈加离谱。
咒术师是很难有空闲时光的,但也不至于让一群未成年人负伤上阵祓除咒灵。
所以在交流会后的几天,乙骨牵着里香好好地和大家联络了一下感情,他可是听说过了,里香就算来到了咒术高专也很是孤僻,认识了二年级的学长没有几天。
等几人的伤好了一些后,他们出去聚了一餐。
权当给乙骨忧太的、迟来的接风洗尘了。
“忧太你这一年,变化也太大了吧。”这是忍了好久,终于没有忍住吐槽的真希。
乙骨此时正在给里香剥螃蟹,他闻言,扬头笑了一下:“有吗?倒不如说比起我,你们的变化更大。第一眼看到,我都被吓了一跳呢……来,里香,啊——”
里香侧过头,把乙骨的筷子含入了口中。
因为人数多,加上里香身材瘦小,她很轻易地被乙骨单手抱起,坐在了他的腿上,正在享受来自恋人の绝赞投喂中。
其他人:………
可能是里香也是一年级生的缘故,包括虎杖在内的其他四个一年级也在受邀行列之中,此时此刻他们的表情和二年级的前辈们一样,都是“= =”的状态。
钉琦野蔷薇悄无声息地挪了下椅子,凑到伏黑惠的耳边轻声说道:“喂,这就是你说的‘全校唯一值得尊敬的前辈’吗?”
伏黑人麻了。
他当即就是一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天地可鉴,他印象中的乙骨前辈明明就不是这个亚子……啊,难道说是未婚妻的缘故吗,因为未婚妻回来了,所以全校仅存的良心唯一的正常人乙骨前辈也开始不做人了吗?
这个学校,还是趁早塌了算了= =
虎杖悠仁大概是这群人里心态最好的了,他只为那两人感到高兴,并没有单身狗的痛:“这不是很好嘛!里香也找到了一直等待的人,就是happy
第41章
几天的时间, 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虽然回来没几时,乙骨的san值一度出现了摇摇欲坠的现象, 但好歹有[束缚]作为安心剂, 之后的几天他的精神状态也稳定了下来。
好事成双,在乙骨的精心照料下, 里香的病情也好转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都恢复得很好。
如此一来, 就没有继续搁置着这顶级劳动力不用的理由了吧。
这一点,为了争取小两口的休息时间而被推出来顶替乙骨空缺的兰波,深有体会。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把本该抛给乙骨的任务全完成,想着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便回到高专和乙骨忧太进行交接。
得知自己在一无所觉的时候受了兰波的情, 乙骨忧太讶异不已:“太麻烦您了……这些本该是我的工作,您不用理会,积压在那里也是可以的。”
“不可以。”兰波的声音毫无起伏,他瞥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某只白毛,面无表情道,“你肯定是要带着里香一起行动的吧?你们特级的任务都挺危险的, 你能保护好她吗?”
虽说之后肯定也会有较为危险的特级任务,但一单一单地解决,总比把堆积下来的任务单一口气赶完要轻松得多。
这个少年颠倒昼夜缩短睡眠就算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养女也落下不好的作息习惯。
“当然。”乙骨忧太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不会让里香受到一点伤害的。”
“呵。”兰波的唇角掀起一个微小的幅度, 他转身, 先行离开, “这样啊, 那先去和里香汇合吧。”
乙骨忧太跟在他的身后,头顶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
感觉这位新老师和里香很熟悉的样子……
他和兰波走到了空无一人的训练场地,第一眼就看到了女孩无所事事地坐在台阶上,晃悠着自己的两只小腿。
“里香!”乙骨赶忙快步上前,把女孩扶了起来,给她拍落裙摆上的灰尘,“怎么坐在这里?地上很脏的,为什么不回宿舍等我们?”
“没有必要嘛。兰堂先生和忧太都过来了,里香听说特批的假期也结束了……是不是要和忧太一起出任务了?”说到最后,祈本里香音调雀跃地扬起,她的眼眸闪闪发亮,盯着少年的眼神写满了期待。
两个人一起出任务=独处的时光=约会!
“嗯。”乙骨轻笑着抚摸着她的发顶,“又不是出去旅游,居然这么一副期盼的样子。”
嘛,不过祓除咒灵罢了,四舍五入也能算作旅游。
重点是里香开心就好。
但是……乙骨忧太稍微停顿了一下,他隐晦地瞟了一眼几米开外的长发男性,问道:“里香是叫老师‘兰堂先生’?”他记得对方的名字是兰波吧,“里香,和这位老师很熟吗?”
祈本里香则露出一副呆呆的神情:“啊,里香没有和忧太说吗?”
“说……什么?”心里慢慢泛起不妙的预感。
“就是,里香刚醒来是被兰堂先生捡到的,然后兰堂先生和里香,现在是养父女的关系哦。”办全了手续,有法律效应的那种。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啊??
乙骨学长,时隔多日,再次感受到大脑宕机的感觉。
养、养父女什么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原来他直到刚才为止一直认作老师的人……其实是里香的养父,他未来的岳父吗?!
糟糕,这绝对是他今天听到的最要命的消息。
乙骨忧太在一瞬间回想了从他初见兰波到目前的所有记忆,一帧帧地筛查,唯恐哪里出现了纰漏,给兰波先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完了。他先前的表现怎么样?应该还好吧?没有做什么会让岳父大人掉好感的事情吧?
紧张之下,乙骨一度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他回忆之前的画面,总觉得看哪里都不顺眼,比如初见兰波先生时最重要的第一印象他没重视,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会不会让他觉得很失礼……
大脑一团乱麻,乙骨久久无法发声。
他现在连回头看一眼兰波的勇气都丧失了。
哦对了,还有最无法忍受的……本该是他自己完成的任务,这几天全推给岳父大人了……虽说这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但这种麻烦长辈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合理!
乙骨忧太想着,如果现在是在什么游戏里,想必他此时已经头顶一个大大的红色加粗的“危”字了吧。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未婚妻:怎么办啊里香,我现在挽回形象还来得及吗?
并不知道乙骨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恋人间的心灵相通还不至于相通到这个地步,里香接到了乙骨忧太的眼神,然而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眨眨眼,笑着把乙骨拉到兰波的面前,说道:“说起来兰堂先生,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忧太哦,我曾和你提起过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兰波盯着手脚僵硬的少年,眼底划过一缕笑意,“也见过几面,我也好奇许久了,能让里香在笔记本上写满名字的‘乙骨忧太’究竟是什么人。”
祈本里香:“啊。这都过去多久了……兰堂先生还记得这件事吗。”她以为早就翻过页了,这么看来家长的记忆力是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
而且居然当着忧太的面说……呜,兰堂先生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乙骨忧太的关注点被转移了:“笔记本?”
兰波颔首道:“对。在里香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她的功课是我指导的。不检查我还发现不了,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塞满了你的名字,连一点空白页面都找不到。”
“……”乙骨忧太怔愣地望向女孩。
祈本里香垂着头,发丝的阴影也挡不住脸上浅淡的红晕。
良久,乙骨柔和地叹息道:“这样啊。”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碧色眼眸里璀璨若华光,深邃似同星空有尘,拖曳着尾巴的彗星为碧色幕布上添染万分明色。
他紧紧地扣住女孩的手,像是一生不会放开。
“很巧,我也是。”
这个回答,惊到了余下的两人。
兰波神情复杂、语声踌躇地说道:“你也……?”拿里香的名字当成空白纸页的填充物?
“不是啦。”乙骨淡笑着摇了下头,他温声说道,“可能是奔波四处的缘故,我身边没有固定的物件,唯一随身携带的就是通讯设备了。”
“说来很不好意思,手机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储存的最多的就是里香的照片了。”那些都是很早的时候,他和里香还在幼年时一起合过的影,后来成为了他独自一人反刍往复、在无边思念的折磨中聊以慰藉的一丁点甜蜜。
所以在忧太的记忆里,里香的面容一度定格,在她十一岁的那年,在她身亡的那年。
后来取而代之的,便是缠缚于他身的庞大咒灵,分明是恶鬼的模样,他却从那扭曲的面目中,依稀窥见恋人的笑容。
这就是乙骨忧太藏匿在记忆箱盒里的、最珍贵的宝藏了。
原来我们从不曾停歇地思恋着彼此。
即使远隔重洋,即使生离难聚。
兰波:“………”
行吧。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对小情侣也是苦命鸳鸯,要阻止这两个人在一起,他自己都于心不忍。
……
而且,于他而言,这两个人也为他展现了,“爱情”所能到达的极致,他曾一度以为只存在于梦境中的、最美好的模样。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掺杂,更不可能有背叛的倒影。
最纯真的、最干净的,灌注了酿造一辈子的倾心爱慕。
——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啊。
怪不得包括五条悟在内的那些人,都让他不要过多为难乙骨忧太……
这一对真的,很难不去喜欢。
没有谁会讨厌纯净的东西,尤其是在爱情这方面,人们都向往着、追求着一世一双人,把爱情描绘成至真至纯至高的人间美好,捧上神坛,让无数人为之憧憬、前仆后继。
然而,多少人趋之若鹜,就有多少人撞得头破血流。
人类到底是冷血自私的生物,谁又愿意真的为了一个人而活呢?
倒不如说,那样疯狂地、不计一切地迷恋另一个人,不会觉得可怕吗?不会不寒而栗吗?
人们在一头热地冲进去之后,等清醒过来,热情消褪,他们往往又能找到数不尽的理由为自己辩驳开脱,最终还是把最真挚的那份“爱”给予了自己,将“明哲保身”打造成自己的保护壳,在护佑了自己的同时,隔绝了接受他人的爱的可能。
如果不是遇到了这两个人,兰波可能后半生都会这么以为,人所追求的爱情,不过是空中楼阁、虚幻的梦罢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们给彼此缠绕上的线、戴上的枷锁,已经不是外在的力量能打破的了。
那么也自然不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时至今日,兰波还能说什么呢?
他轻缓地叹出一口气,看着紧紧相依的那两个人,流露出恬淡的笑意。
似乎,除了祝福以外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第42章
人潮川流不息的新干线站, 随处可见的携带大包小包的行李的旅客,播音的机械女声在空旷的候车厅回荡,等待着自己的班列的人们或站或坐, 各自打发着时间。
“你好,请问能稍微挪一下行李吗?”
沉迷于电子设备的女子被这道温和的少年声惊醒, 她扬头四顾, 意识到自己的行李占多了空位后连忙道歉,把多余的布包挤到自己这一边。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 你们坐吧。”
“多谢。”
少年涵养极好,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比他矮两个头的女孩走到了被空出的另一边,女孩坐在他的膝上,两人的头挨到一处, 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女子也不沉迷游戏了,她借着手机为掩体, 自认为隐秘地悄悄打量着那两人。
无他。这对组合,从各种意味上来讲, 都十分罕见。
两人都明显还是十来岁的年纪, 也不像其他旅客那样携带包裹, 唯一的随身物品似乎就只有少年背着的布包。
女孩的年龄看上去较小,是兄妹吗?
……不,不可能吧。
女子默默地看着,那少年不知听到怀中女孩说了什么, 被逗得笑出了气音, 他卸下布包, 双手搂住女孩的肩膀, 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完全是把小姑娘圈起来的姿态,怎么看都亲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