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朱连忙走了过去,庄飞雁将她拉到一旁,面容严肃地看着祁丹朱,压低声音道:“祁明胥最近腿瘸了,一直在府中养病,所以祁明毓想跟他密谋什么,都要来胥王府商讨,我今天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好像打算今□□动。”
祁丹朱神色一凛,不由自主想到离京的君行之,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心蹙紧问:“他们想要做什么?”
君行之今日正好离京,他们就密谋要行动,很有可能跟君行之有关,毕竟现在只有君行之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只要除掉君行之,太子之位自然悬空,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想要对君行之不利,祁丹朱忍不住担心起来。
庄飞雁回忆起祁明毓和祁明胥的对话,轻轻蹙眉道:“我当时躲在隔壁,因为担心被他们发现,所以不敢靠得太近,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他们好像想在太子回京路过的山上埋□□,但是他们一直没说是哪座山, 我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山究竟是哪座山,我觉得此事可能事关太子的安危,便赶紧来通知你了。”
祁丹朱不由神色一震,神色慌乱起来,“他们在山上埋了炸弹?”
“嗯,他们只说是太子回来路过的山上。”庄飞雁仔细回忆,神色紧张道:“可我真的不知道是哪座山,我连太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知道太子去了哪里,他回来一路想必要路过不少山,我们怎么确定是哪座山?”
祁丹朱心里又慌又乱,想起事关君行之的安危就忍不住一阵阵心慌,她用力咬紧下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索着君行之回来的路上都会路过哪些山。
庄飞雁在原地走了两步,忍不住急切道:“如果太子回来路过的山上真的埋有□□,那么太子身边就算带再多护卫也是枉然!”
君行之一旦出事,祁明毓和祁明胥必然要再次权利在握,那么她如果想要报仇,就更加没有希望了,所以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君行之和祁丹朱的身上。
祁丹朱抿着唇,沉眸想了片刻,忽然神色一动道:“是檀香山!行之回来的路上虽然要路过几座山,但必经之地就只有檀香山,行之如果想要回京就一定会走那里,他们在那里埋下□□最万无一失!”
庄飞雁眼睛一亮,“你说得对!”
祁丹朱头也不回道:“你帮我通知孟九思,让他立即派兵前去檀香山营救太子!”
她牵过旁边的马,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庄飞雁没想到她竟然会骑马,愣愣追了两步,反应过来,连忙急道:“丹朱,危险!你别去!找其他人......”
祁丹朱速度飞快,转眼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庄飞雁不由急了起来,檀香山上如果真的埋了□□,祁丹朱过去也会有危险。
她在原地跺了跺脚,赶紧转身飞快地往孟府跑。
祁丹朱骑着马快速地往前行着,凛冽的风吹过她的面庞,这一刻她不由有些庆幸,还好她这两年在塞外学了骑术,至少现在她还能奔向君行之而去。
她知道她必须快速赶到檀香山,她多耽误一刻君行之就多一刻的危险,她不顾一切地打马往前走着,眼中泪光闪动,她父亲当年就葬身在檀香山下,这一次,她绝不能让君行之再在那里出事。
天色渐暗,日落天边,落霞的金光洒满了地面,路旁都是归家的人,只有祁丹朱逆行而去,挥着马鞭快速出了城。
她一路马不停歇,不知用了多久来到檀香山下,夕阳渐落,万籁俱寂,檀香山上看来一切如初。
祁丹朱抬头看了一眼夕阳下的檀香山,没有丝毫停顿,毫不犹豫地打马前行,她一路上脑海里乱糟糟的闪过许多画面,从始至终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绝对不能让君行之出事。
山上一片寂静,祁丹朱却知道这周围实则危机四伏,她的脚下也许就埋着□□,□□的引信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看似平静的山林中应该还隐藏着数不清的刺客,可是她如果不穿过这片丛林,就没办法去通知君行之,她不知道君行之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君行之什么时候会走到檀香山上,她只能不顾一切的飞速往前,尽量阻止君行之。
马儿不知危险,飞快地往前行着,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她在赌,赌躲在暗处的人不敢打草惊蛇,不会伤害她,他们为了引君行之过来,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她也在赌,祁明胥和祁明毓不敢亲自到檀香山上来,所以没人能认出她的身份来。
这里埋满了□□,祁明毓和祁明胥应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这个险,他们为了证明自己不知道今天的事,也许还会故意找人一起喝酒、玩乐,四处招摇,好假装无事发生,一旦君行之今天在这座山上遇险,他们有人证明,好在事后撇清关系
祁丹朱猜测,他们既然部署紧密,必定早早想办法将自己摘了出去。
她虽然心里料定是这般,但是她只要猜错一步,她就可能葬身在檀香山上,可她没有丝毫退缩,依旧像个赶路人一样飞快往前行着,尽量不让躲在暗处的眼睛看到她的面容。
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紧绷。
一群大雁在林中突然飞起,她不禁吓得抖了一下,惊觉地抬眸,仔细观察片刻,还好林子里再无其他动静,依旧一片寂静。
她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只能故作淡定地继续打马而行。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伴随着前行的马蹄声,一下一下紧张地跳动着。
幸好,她赌赢了,她骑着马平安地穿过了檀香山。
她顺着山路的下坡来到山脚下,抬头望去,远处依旧没有看到君行之的身影,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君行之还没走到这里。
她正要打马往前走,旁边的草丛里突然簌簌作响,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她吓得立刻扬鞭打马往前走,那人动作却极快,一把拽住了缰绳。
马儿扬起前蹄,她面色惨白,心里一惊,赶紧勒紧了缰绳。
“丹朱,是我。”
她全身不自觉发着抖,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不由微微一愣。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还好月光明亮,依旧能看到来人,她抬头望了过去,看到君行之熟悉的轮廓后,骤然松了一口气,差点落下泪来。
她全身的力气松懈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君行之,君行之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这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君行之牵着马走进旁边的树林里,将她拦腰抱了下来,摸到她的手冰冰凉,不由蹙了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祁丹朱听到他的声音,眼眶一热,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他与自己融为一体般,用尽了全身地力量。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君行之察觉到了她的害怕,没有继续问什么,只是用力的抱紧她,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丹朱,别怕,我在这里。”
祁丹朱轻轻闭了闭眼睛,心中的惧意褪去,稍微平静下来。
等她安下心来,君行之才开口问:“丹朱,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丹朱连忙放开他,道:“飞雁来通知我,说祁明毓和祁明胥可能在山上埋了□□,我担心你出事,就赶紧跑过来了。”
“......原来是□□。”君行之沉吟片刻,牵着她走进林子深处,在树下坐下,低声道:“我回来的路上,听细作说他们可能有刺客埋伏在檀香山上,我便带着人停在了山脚下,没有上山去,想探查清楚山上埋伏了多少人再想对策,如今知道他们在山上埋了□□就好办了。”
祁丹朱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君行之的护卫们都躲在这里,她想起自己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住君行之,不禁面颊一红,有些羞赧,总算是又想起了自己的脸来。
君行之看着她红透的耳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没有理会其他人,将她拥进了怀里,语气严厉道:“明知道山中有□□还敢来,你不要命啦?”
他想到祁丹朱刚才可能面临的危险,心口就忍不住发紧,又疼又后怕。
祁丹朱抱住他的腰,道:“我只要你。”君行之将她抱紧,本想沉下脸来,但看着祁丹朱怎么也冷不下脸,只能低声道:“下次别这样。”
祁丹朱低低应了一声,可她知道如果君行之有危险,她下次一定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奔向君行之。
君行之也知道,神色不由无奈,轻轻掐了一下她的面颊。
祁丹朱微微弯唇,问:“现在该怎么办?山上可能还埋伏着许多刺客,我们一直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君行之抬头看了一眼檀香山,眸色深了深道:“我已经派人去搬救兵了,只是山上如果有□□,我们就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必然要想办法智取,不能贸然攻进山里。”
祁丹朱轻轻点头,“对了,我让飞雁去通知孟九思了,他应该会带兵过来。”
君行之笑了一下,“有他在,我们如虎添翼 。”
祁丹朱想了想,忍不住有些担忧道:“孟九思知道山上有□□,应该不会贸然上山,但我怕他担心我们的安危,会冲动行事。”
“没事。”君行之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到空地处,往天上放了一个信号弹。
祁丹朱微微愣了愣,走过去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与九思曾经约定过的一个暗号,他看到这个信号弹,自然知道我在这里,会知道我们平安无事的。”
祁丹朱忍不住笑了一下,感叹道:“这两年我不在,你们两个的默契倒是长了不少。”
君行之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喜欢人的默契也长了不少。”
都喜欢上同一个人了,能没有默契么。
祁丹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君行之所指的人是自己,其实如果不是君行之提醒,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孟九思可能喜欢她这件事。
她抿了抿唇,疑惑道:“你会不会是误会了?”
她一直觉得孟九思讨厌她,很难想象孟九思竟然喜欢上她。
君行之神色无奈,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我倒希望是误会,你最好一辈子也别发现才好。”
他轻笑了一下,“你先去坐会儿,我派人去山上打探一下情况,得想个办法把祁明胥和祁明毓引过来,这样才能人赃并获,将他们一举抓获。”
祁丹朱听他想放线钓鱼,自然乖乖去旁边坐下,祁明毓和祁明胥如果一直留着,始终会是心头大患,不如趁这个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将他们定罪,免得夜场梦多。
她刚才虚惊一场,实在是有些累了,坐在树下正好可以休息一会儿,至于抓人的事,有君行之和孟九思齐心协力动手,自然不用她操心。
君行之先后派了几个小队进山查明情况,仔细查探好他们的埋伏地方,找到□□的的位置,掌握了山里的情况,然后故意屡次派人扰乱,让山上的人产生怀疑,成功将祁明毓和祁明胥引了过来,待夜深人静,他才带着兵进了檀香山。
祁丹朱被他安置在山下,周围派人严密保护着她,山下也全是官兵,山上的人无路可逃,注定今夜逃不出檀香山。
祁丹朱心里担心,忍不住在原地走来走去,担忧地抬头仰望着檀香山的山顶。
过了不知多久,寂静的夜里传来厮杀声,还几次传来爆炸的火光,祁丹朱看得心惊胆战,几次想要冲到山上去,还好她每次迈开步子,都及时逼迫自己止住了脚步,她去山上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给君行之和孟九思添麻烦,她只能努力忍耐心里的担忧和急切,老老实实地留在山下。
待至夜深,山上才渐渐平静下来,□□被清除干净,山上的刺客被抓了起来,祁明胥和祁明毓自然也落了网,祁丹朱不由松了一口气。
祁明胥和祁明毓身上都受了不少伤,祁丹朱站在路旁看着他们,不由有些唏嘘,祁明胥全身是血,已经晕了过去,祁明毓胳膊受了伤,恶狠狠地看着她。
他在她面前停住脚步,不肯离去,他身后的官兵推着他、催促着他往前走,他也不肯走,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满身血污,看起来形容狼狈。
祁丹朱对他身后的官兵摇了摇头,看着他无奈道:“毓王,你有话对我说?”
夜风吹拂着祁丹朱精致的面庞,祁明毓发狠地看着她,沉声道:“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祁丹朱漠然,其实她对他已经无话可说。
祁明毓双目猩红,恶狠狠道:“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我明明在朝中苦心经营多年,拉帮结派,给尽了他们好处,可祁明渊在朝中只用了两年的时候,势力就超过了我,他不但将我的人在朝廷里连根拔起,还让朝臣们都依附于他。”
他的目光沉了沉,盯着祁丹朱道:“你也一样,明明我认识你更久,他不过是突然出现在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可你就像着了魔一样喜欢他!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祁丹朱看着他,语气平淡道:“不一定要结党营私才会有朝臣帮扶,只要你的方向是对的,只要你做的事是对的事,那么自然有忠臣良将愿意效忠于你,这就是太子得百官拥护的原因。”
祁明毓微微怔住。
“至于我......”祁丹朱抬眸看着他,“曾经,你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就算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也曾将你当作我的亲兄长,你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在你为了权利放弃我的时候,我们便注定走到恩断义绝的这一步。”
祁明毓眼睛越来越红,咬紧牙关看着祁丹朱,目露不甘。
祁丹朱眼眸直视着他,没有丝毫回避,一字一句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祁明毓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身后的官兵推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顿住脚,回过头看着祁丹朱,声音饱含痛苦道:“丹朱,你能像小时候一样,再叫我一声二哥哥么?”
祁丹朱深深看着他,红唇轻启道:“不能,我的二哥哥早就已经死了。”
在祁明毓背对着她跑走的那一刻,她的二哥哥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冷谭旁,那一天祁丹朱没死,但她的二哥哥死了。
祁明毓眼睛颤了颤,喉咙滚动,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官兵推着他往前走,他机械地往前行着,没有勇气再回头看祁丹朱一眼。
他脚上的铁链哗哗的响着,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祁丹朱小时候围着他叫‘二哥哥’的模样,她的声音是那样清脆甜美,他当时虽然表现得很不耐烦,但祁丹朱每次唤他的时候,他其实都欢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