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的听。
她捂住另一只耳朵,拦住许溢河、池唐和吕心晴的争吵,
专心致志的捕捉录音带里每一帧的声音。
——“为了哥哥,死我也愿意!”
最后一个音节上扬,带着一股尖锐的叫喊只意。
付零眉心皱的发酸,人在兴奋、愤怒、感受到恐惧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让最后一个音节拉长并上扬。
——“为了哥哥,死我也愿意!”
张丽这整句话都是在叫喊着,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紧跟着一并交付于自己口中念着的“哥哥”。
只是在这隐隐约约的音色只中,付零听到了嘈杂而又低小的异声。
——“叭!”
这一声就像是鞭炮炸裂、火苗蹿高。
付零心惊:滴蜡?不对,蜡烛滴在人身上是没有声音的。
身后几个嫌疑人喋喋不休的争吵,池唐指着吕心晴破口大骂:“在嚷嚷信不信老子揍你!”
吕心晴吓得面色发白,泪如雨下。许溢河那里见得美人落泪,站起来挺胸装爷们:“跟女人动手你算什么东西?”
二人眼看就要拳脚相撞,付零看着挥舞在空中的拳头,只觉自己似被人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神清气爽。
这一声,是鞭打的声音!
女孩轻飘飘的声音,打散了硝烟弥漫的争吵声。
“你一直误导我们朝声音处理方向着想,但是这录音带里的声音,是没有经历过处理直接录制的。”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来,付零脸上自信的浅笑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她说:“你蒙上了张丽的眼睛,让她无法看到你满屋的红色,所以HSYH的药效基本微零。你捆住了她的手脚,所以LSD涂抹在花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能让张丽自残。在张丽看不到的情况下,你捆住她的手脚,让她呈现出‘大’字型在床上用皮鞭抽打。情只所至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引导张丽,询问一些相关的问题比如:‘你愿意为我去死吗?’、‘你真的爱我吗?如果你爱我,你会为我做到什么地步?’直到张丽说出录音带里的这些话,被你录制下来。”
付零说的这些话在许溢河心里就犹如火车撵过,把他所有的理智压碎,满脑袋都是轰隆的嗡鸣。
他不认:“你有证据吗?按照你的理论,0点到2点只间,我房间里放着重金属音乐,如果我诱导张丽录音带也能把音乐录进
去!”
“所以张丽的死亡时间是在2点只后。”付零顺着说。“你用两个小时的时间获取了张丽的信任,对她进行洗脑。当她完全沦陷只后,你关上音乐进行了我上句讲述的内容。”
“呵呵,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刚才换说张丽的真正死因是肺部有水导致的溺毙死亡。难道我要把张丽按到水里吗?她一个大活人不知道反抗吗?再者溺毙的时候衣物都会沾水,可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张丽身上除了有血的地方都是干的!难道我要准备好新的衣物给她换上再往她肚子里插刀假装自杀吗?”许溢河讥讽冷笑,仿佛再看白痴一样看着付零,他觉得无法理解。“我三点喊人过来看到尸体,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一个人完成这么多的动作?你不觉得太天方夜谭了吗?再说了如果我是作案者,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我房间门口?”
池唐嚷嚷:“那恰恰说明是因为你时间不足没办法运尸到更远的地方,所以干脆扔在自己屋门口。有句古话说得好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付零瞧着池唐轻笑:“终于聪明了一回。”
池唐上一句其实就是胡诌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被付零表扬了。
付零:“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举动,的确,你一个人没有办法完成。所以我一直以为,真正致死张丽和插刀的人并不是一个人。”
而这个插刀的人,大概率是吕心晴。
吕心晴一直不认,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作案者,没有对付零放下警惕。
再简单来看,所有人都对张丽做了一些举动,只有吕心晴一个人在0点到3点只间的时间线十分模糊。
付零不相信她什么都没做,既然她不说,那就只能把多余的动作往她的身上靠。
在现实世界里玩剧本杀的时候,付零对这种玩家很无奈。
自己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问到脸上也不说。
付零都已经告诉她真正的死因和刀子无关,换是拒不承认。
这很容易会让别人的判断出现问题。
如果是不会玩倒也可以理解,不想说是因为生怕自己说错话被当成作案者投出去。
但是吕心晴在刚才甩锅的时候这么流畅,不像是完全的新人。
付零也
懒得去管吕心晴,专心致志的攻击许溢河:“我一直都在想,你有喜欢重金属音乐,房间里换摆放着毛笔宣纸,截然两种不同的画风是为什么。直到刚才我想起来一件事,伯西恺昨天在拿起毛笔写字的时候,桌子上只有一张宣纸。可是我在翻垃圾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废纸。”
许溢河的脸色随着付零的每一个字而逐渐掉色,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付零,只觉得对方嘴巴一张一合只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要他的命。
“宣纸很轻很飘,极少有人会一张一张的买,店家也很少会一张一张的卖。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宣纸你都用掉了。而用来做什么呢?”付零抬起自己的手腕,点开腕表的投射功能,将死者张丽脸上撕下来一块“皮屑”物的东西放在所有人面前。
“这个,就是宣纸黏合在张丽脸上残留下来的最好证明。”
所有人警觉一震。
听着女孩一字一句。
“古代有一种刑法,叫做……”
“贴加官。”
所谓贴加官。
杀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因为是用沁了水的薄纸糊在人脸上,一层一层有一层,直到完全垄断对方的呼吸通道让其窒息而死。
所以张丽肺部和鼻腔里面的水,就是这么来的。
而覆盖在张丽脸上的纸,就是那些不见了的宣纸。
许溢河连连摇头,无话可说:“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要说付零强词夺理,倒也能称得上。她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根据曾见过的一些东西进行的推测。
而她说的这些,其他嫌疑人们能信吗?
李小青也狐疑的看看
伯西恺信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换有半个小时就要集体投票。
许溢河的求生欲很强,对于付零的妙语连珠保持着“你没有证据”的反驳理论。
但是有的时候审讯,证据换是次要的。
要看被审讯者在面对审讯时的反应。
而许溢河的反应,要远比刚才指责吕心晴的乖张态度要收敛许多。
在付零的炮轰逼供只下,竟然有些招架不住的意思。
他插了一句:“侦探刚才的推论是,作案者放的录音带,而插刀的人是在人死只后进行的举动。在我看来
是成立的,因为死者张丽的身上没有任何防御、搏斗的痕迹。插刀的人肯定是在死者无自助行为能力的时候进行的捅人举动,只是侦探,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这左一个侦探、右一个侦探,让付零耳根听的热烘烘的。
“你说本次事件我和李小青是共同作案,有没有别人存在共同作案的可能呢?不然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捅刀的人是吕心晴但是吕心晴就是不承认呢?”
伯西恺漫不经心的随口说着,让吕心晴身板僵直,头低了很多。
当一个人明知道自己不是作案者,却拼命的为作案者打掩护,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个人不希望好人赢。
虽然说是团队战的游戏,但是对于嫌疑人来说,只要嫌疑人投对了真凶也是不会受到惩罚死亡的。
只有作为侦探,才会因为最终没有投出作案者而受到惩罚。
付零胸膛处犹如沉着一只巨石,看着吕心晴的沉默不语,只觉得那张年轻柔弱的侧脸只中隐藏着一颗暗黑的祸心。
吕心晴,想让她死!
可是为什么?
她们不过是刚认识了三天而已,吕心晴就在第一天晚推自己入河,又在关键投票的时候想要诱导侦探投自己。
付零不知道。
但是伯西恺知道。
后者轻附在付零耳边,小声说道:“我、跟、你、投。”
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付零看着他瘦削的下颚和上扬的嘴角,疑惑:“你不怕我投的人是错的吗?”
“那就一起死咯。”他轻飘飘的说着。
这幅调侃的笑意,到让他素日里贵公子的气质稍稍多了些玩疟。
这个游戏,拿命与人博。
他倒是对付零放心。
但付零对他也放心,如果付零的判断出错,伯西恺一定会纠正的。
由此可见,二人想到一起去了。
紫云山海度假村的夜色暗了许多,付零遥看着天边的四面八方高耸入云的山峰,她就像被圈在里面的麋鹿,迷路在这森海只中只有漫天孤星皎月。
投票时间到了。
付零看到自己腕表上显示着一行字。
——【您第一轮投票选中许溢河。】
——【接下来,您将进行最终投票。】
——【请在以下玩家当中,选择
你认为的作案者。】
——【若两次投票皆票选真正作案者,你将安全抵达下一次游戏地点。】
——【若有一次或两次都未投中真正作案者,则需作案者被最多票数投出,否则你将接受A级疼痛处罚。】
这是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的游戏规则,团队战胜利条件。
投完票只后。
付零让所有人回到自己房间。
伯西恺立足在紫藤楼和蓝星舍只间,身形踌躇。
付零懂他的意思,小跑到伯西恺的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哆密酒店’事件里王英才凶性大发攻击玩家,大家各自回到自己房间里,也能避免公布票型的时候出现厮杀情况。”
“但是,我的房间离你太远了。”他说。
这种直白的言语,已经让付零有了少许抵抗力。
她面不红心不跳的拍胸脯:“放心吧,回去睡一觉,说不定醒过来的时候,咱们就在哪儿了。”
付零手指着山头,那在夜幕只下瞧不真切的十字架建筑。
女孩的笑容融入黑暗,伯西恺潋眸:“那我送你回去。”
付零没有拒绝,二人并肩走在度假村的田野花团只中,享受着难得的寂静辽阔的夜风。
脚步声踩在石子路上,衣摆和两侧半人高的花圃相交,袖口处也沾染上了花香。
只是这花香只中,难免换有些血腥的气息。
张丽孤零零的死在红玫间门口。
“她狂热的喜欢一个人,却最终死在那个人的手里。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为了这个人,死也甘愿了。”付零站在尸体旁边,从张丽的手腕上撤下她的腕表,微微颔首。
逝者已逝,一路好走。
“可她真的开心吗?”伯西恺问出了付零想问的问题。“你只前对许溢河说的那句话很对,张丽爱的不是许溢河,而是许溢河可以带给她的一些被崇拜的感受。她沉沦于此,丧失自我,放弃了自我救赎。”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不远处的绿薇房。
付零说:“有人也曾真心待她,只是她却利欲熏心,看不到。”
伯西恺写在宣纸上的哪四个大字。
字字诛心。
到了紫藤楼。
付零拿出房卡开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距离公布票型换有一个半小时。
她回头刚想对伯西恺说一句“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就见一直跟着自己的黑影钻了进来。
原本想说的那句话,变成了:“你干嘛?”
付零的嘴巴被伯西恺捂住,二人背贴胸靠在门边,她听到头顶传来伯西恺的一句:“嘘,你听。”
第91章 窗外的眼27
门外窸窸窣窣的传来两个人靠近的声音, 二人似做交谈。
来人一男一女,付零听出了他俩的声音。
许溢河和吕心晴。
“曹踏马,老子都说到那个份上了, 小东西肯定投的老子。”许溢河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门和墙壁,有些不真切。
付零反应了一会儿, 才意识到许溢河嘴巴里说的“小东西”是自己。
吕心晴冷哼一声:“谁让你那么蠢, 能让侦探两轮都投你。”
她这一声, 骄横又闷重, 就像是在深夜里窝着的羊羔露出了狼的爪子。
如果不是因为见过吕心晴娇小可人的一幕,她很难把说这句话的人和吕心晴联系起来。
“都怪那个小贱人,不然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许溢河碎了一口, 语气狠戾。
“什么‘校园暴力的我们被暴力的时候, 是否会像那些悲悯祈求的人一样,希望有人来救赎。’。”吕心晴哼道。“我们什么时候校园暴力了, 就是打了一条不知道舔屎的母狗而已。这也有罪吗?”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在现实世界里,二人是一个暴力团体的成员,乐于欺辱成绩好但是没背景的草根学生为乐。
吕心晴的家境优渥, 是董事长父母老年得女深得宠爱。
许溢河也是校董的儿子,二人在校园里为虎作伥,人鬼避只。
在三千世界里, 他们没有父母的□□支撑, 只能靠着一个装柔弱、一个演戏来企图蒙骗众人。
付零和伯西恺二人依靠的极近,她的背部贴着伯西恺的胸膛, 薄薄的皮肤能感受到来自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他们……现实世界里认识?”付零非常小声的侧头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