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汀兰的脸颊发烫,只哦了一声,但也没阻止对方停下抹药,更没说别的。
女护卫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抽空瞅了一眼她面前这位如花似玉的俏佳人。
恐怕,她以后还会再一次成为她前主子府上的下属,以另一种方式重归。
不过也不亏,前后两位都给她的待遇不错,而且她还都熟悉,以后倒是方便省事。
就这样,在正式开始围猎之前,苏琅从不间断的每日都在和太子商讨完正事过来,教姜汀兰学习骑马。
姜汀兰的马术飞速进展,而她也发现了,除了第一日,对方教授时变得温柔耐心很多,更对她照顾很多,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长时间晾着她了。
姜汀兰有些懂了,却第一次忍不住心中诽腹,难道这就是楚汐和她提过的,男人都是幼稚小孩子,深藏着比较恶劣的小念头。
她原以为楚二公子除外,原来并不是。
那他一开始的冷脸又是为什么?总会有个理由的。
很快的,姜汀兰就得到了这一疑问的真相。
又是一次教学结束,姜汀兰已经能做到骑马慢慢跑起来。
苏琅骑着自己的另一匹马,两马并立,两人一起下了马。
他们各自拉着缰绳,面对面站着。
姜汀兰以为今天的见面时间结束了,带着失落的情绪,准备和对方说道别的话。
“那天为什么要把东西还回来?”
苏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女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直到和他的眼神对视,看到了他的皱眉疑问,姜汀兰才想到了什么。
他说的是那块玉佩和发带。
女子的话音有些糯糯,还带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心虚:“那是公子的东西,所以……”
苏琅打断了她的话:“我的东西,送了人就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姜汀兰这一刻脑子无比清明,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潜在含义。
她怔怔看着他:“二公子……”
苏琅抬手,在她的目光下扯下腰间的玉佩挂饰,递到她面前。
“只上回一次。”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姜汀兰今天接了,再来一次把玉佩归还了他,苏琅就不会再找她以玉佩约定,他们从此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她也明白了,所以她立即反应的抬起手,拿过了玉佩。
然后在她握住玉佩的一瞬间,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转,将她的手整个抱住。
苏琅握着她的手,女子脸色一片霞红,却没有抽回,任由他握着。
然后,过了一会儿,姜汀兰鼓起勇气,目光落在了他的头顶,不怕死的说了一句:“楚二公子,你是不是漏了一件……”
苏琅轻笑一声,偏不如她愿:“你想要?那就自己来拿。”
他本以为按照姜汀兰的性格,他这么说,她一定会脸红害羞的马上就把整个人都缩回去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那样做。
在少女最美好的十七岁年华,姜汀兰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做出了很多孤勇大胆的行为。
她踮起脚尖,脸上眼间一点点慢慢的溢满笑意,用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十分坚定的抽走了对方用来束发的发带。
那是玉缠丝,可是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再普通的一条发带,只不过布料好些,而在姜汀兰这里,它的意义,只有定情信物这一种。
这是苏琅第二次在姜汀兰面前,将墨发散落在肩头。
可是对比上次,她是清醒的。
微微抬起的手,发带飘动,苏琅长长的墨发也在被风吹着。
即使发丝有些凌乱,也不损失男子的一丝俊美,反而看上去带上了莫名的仙气,在别人面前展现了另外一面。
苏琅的眼眸微微眯着,没想到一个短暂的功夫,他就成了发丝全散的这幅模样。
他看着手中还握着‘证据’的罪魁祸首,可姜汀兰只是仰头看着他,只看着他。
既然她敢扯发带,那么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连着把上次的一起补回来吧。
苏琅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扯到了他怀里,手掌固定住她的后脑颈弯。
然后在姜汀兰的猝不及防下,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她两手各自紧紧握着发带和玉佩,手臂僵硬的摆着,没有任何反抗和动作,任由对方亲吻,辗转反侧,反复研磨。
草原上的夕阳温暖迷人,却无人欣赏。
因为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人,胜过人间无数。
女护卫从自家小姐的帐篷走出,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人,却发现对方却是低头走路,身边跟着的前主子也与离开时不同,发丝全部置于脑后,只一根细细黑色发绳绑住发尾,因为与头发同色,不仔细瞧,还这看不到。
苏琅和姜汀兰来到她的面前,他和女护卫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和那个现在只会嗯嗯的人招呼了一声,然后离开。
走之前,他还瞟了一眼身旁的人,依旧是低着头。
目送人离去,女护卫才转身对她说话:“小姐……”
只见姜汀兰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她身后的帐篷,然后来了一句:“我累了,想现在休息,你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女护卫:“……好的小姐。”
几日过去,小姐跟着前主子这种人身边,果然能更快学到东西,这不,身手都变快了,以前哪能这么快消失?
这天过去,苏琅好几日没来找姜汀兰,而对方也事先知晓他忙不过来,因此只一个人复习着,继续精进马术。
一切准备就绪,围猎正式开始。
楚汐也兴冲冲的带着一起学会的姜汀兰,骑马下场。
本以为这就是一场正常的围猎,能够让他们尽情骑马狩猎,哪想到未知的危险正在等着他们。
围猎开始的一个时辰后。
姜汀兰抱着满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苏琅,眼中含泪,却竭力平稳情绪,要求自己立马冷静下来。
他们都会没事的。
第75章 二十一
皇帝一声令下, 围猎正式开始。
苏琅骑马来到太子身边,小声提醒:“兄长,万事小心。”
苏瑾点头表示回应, 同样关心:“你也是。不过你确定我们不一起走?”
他是知道自己这位弟弟身手很不错, 但还是担心,他身边明里暗里保护他的人手很多, 且都是好手。
所以太子认为, 最安全的还是呆在他身边最好。
苏琅摇头:“以我的猜测,三皇子那边的人,十有八九要动手,所以,我们还是分开为妙, 不然岂不是他们设置陷阱更容易, 都直接一网打尽了。”
苏瑾明白他心意已决,谁也撼动不了他的想法, 因此只是说道:“那好, 就依照你说的来。不过,苏琅你最好不要出事,给我毫发无伤的回来。”
这是一场硬仗, 他们处于上风, 且有所忌讳。
而苏夜与他们不同,他在一步步走向末路, 渐渐看不到希望,只会比他们行为更无所顾虑,不管后果。
他们不能未卜先知,更不可能蠢得提前让父皇将人控制起来,毕竟对方什么都还没做。
所以,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好预防,应对所有。
想清了这些,苏瑾的心怀反而开阔了许多。
自古成王败寇,争夺帝王之位本就是一条满是流血的路,做了太子这么多年,其实有时想想也挺累的,如果今日不幸死在这里,那么他相信有能耐的弟弟一定能冲出去,活下来,为他报仇,然后自己亲自打败苏夜,成功坐上那个位置。
苏瑾生出这些想法的时候,正是树林中,无数的暗卫黑衣人围着他们的时候。
太子闭了闭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父皇给予三弟的最后一次机会,又何尝不是故意放松守卫戒备在借刀杀人?
他一直明白,父皇想要继承皇位的,并不是自己这个更像他的儿子,而是更像母后的弟弟苏琅。
苏瑾曾经在发觉这一点的时候,对苏琅产生过恨意。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备选。所以,当面对真心实意为他谋划的苏琅,看他为自己筹备人力物力钱财,与自己兄弟相守,清冷肆意毫无对权势的真正欲望,永远都是冷静澄澈。
对着这样好的弟弟,苏瑾没法恨下去,他想起了为了他们两人早死的母亲,想起了弟弟那么幼小为他舍身引毒,只是为了那个不确定会不会失去的太子之位。
这是父皇的狠心冷情,不是苏琅的,他们不应该归为一处。
作为一个明君,不该感情用事,但是更不该无故迁连。
他和苏琅,都绝不会被父皇引到反目成仇的那一步,因为,他们就是这世间彼此最坚实的亲人依靠!
苏瑾冷下眼眸,面无表情的抽出刺向一名黑衣人的长剑,又即刻陷入奋战中,去砍杀另一人。
苏琅轻松结束了截杀自己的那些人,皱眉抬头,眯眼看向被高高树叶遮挡的太阳。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忽然,他想起了从边关得胜回来,在被授予虎符之后的一次召见。
“琅华,朕问你,你想不想改回皇室的苏姓?”
苏琅笑着回答:“父皇,那只是个形式而已,没有那个,也什么都不影响,说实话,儿臣很喜欢齐国公府,他们都很好。”
皇帝眯眼:“是么?”
当时他为了降低皇帝的防备,所以在他面前向来表现得赤诚了些,反正他也不用争夺皇位,自然是在不冒犯皇上的基础上,有什么说什么,现在看来……
或许当时皇帝的一点点不满,不是针对他不愿回皇宫,而是对他那句‘什么都不影响’很在意。
甚至,皇帝当初交予他虎符,并不仅仅是目的在于分散他们的势力,而是真心想要他来当皇帝的。
那么,苏瑾……
糟了!
苏琅急急调转马头,抽着马鞭,以最快的速度往太子那边的方向赶。
苏琅到达的时候,苏瑾身边已经少了一大圈人。
不是丢了跑了不见了,而是都死了。
那树林围住空出来的小片地方,地上满是鲜血,尸体堆积。
“兄长!”苏琅一声高喊,立刻加入了战斗中。
而已经手酸,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苏瑾,听到这个声音,心里莫名一松。
虽然他是想着他可以平安离开,替他成为皇帝,完成他到时候的遗愿。
可在那之前,他还是潜意识希望,对方能来救一救他的。
如果能活,谁都不希望去死。
苏琅帮着解决了最后几个人,看着余下的几个人一身血,皱眉也并没有多说,而是看向苏瑾。
“兄长,现在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们交换。”
苏瑾瞪大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直接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兄长,他们的人绝对没有完,还不知道这里藏着多少,你要安全回去,然后可以再带着救兵来找我。”苏琅试图说服他。
“不行!”苏瑾还是极其不愿意,“苏琅,来的这一路上,你肯定也想通了,这种情况,想要杀我的不只是苏夜那一拨人那么简单,在这里,只要他想动手,就绝不是那么容易活下来的!”
这个‘他’没有指明,可是他们两人都清楚,这个人指代的是谁。
是他们那位父皇,是当年杀伐决断,亲自带兵前前后后各国处征战了十几年的人,更是心狠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辜被害死,依旧能抛下他们两兄弟继续打仗不停的人。
更加是,现在在选出了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后,无情替儿子除掉他亲哥哥,借刀杀人的刀则是他另一个亲儿子的人。
“我当然知道他有多狠心。”苏琅皱眉,却并没有否认,“所以兄长,你要更快的去找人,我们两个都要活着回去,这一次,许胜不容输!”
苏瑾偏头不理他:“总而言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苏琅上前伸手,悄无声息的手指快速点上对方的睡穴。
苏瑾一下子昏迷,但是在睡着的那一刻之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
又来这一套。
十几年前如是,今日还是不变的手段。
唯一变化的是,他弟弟的能力变强,不需要迷药弄晕他,只用两根手指就完成了目的。
往日解毒,今日换衣引敌,或许他这一生亏欠他的,都偿还不完了。
苏琅凌厉的眼神扫过那几人:“还不动手。”
几人被对方的眼神震慑,赶快帮忙。
如果不是这几人他都认识,也在过去十分确认过可信,情况紧急苏瑾还不听话,苏琅不会冒险这样做。
两人快速更换了衣服,连细微处都没有放过,本就相似的兄弟面孔,在几分血色的掩盖下,更加分不清楚。
苏琅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他和自己人约定好的地方:“快!带走!”
被点晕的苏瑾放在了下属的马上,几个人围着,一起保护着离开。
留下苏琅,骑着马停在原地,等待第二拨人的到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果他逃去,说不定还会不小心把没看见自己的他们引到了苏瑾离开的方向,还不如就这么呆着,作为一扇阻挡着的门,为苏瑾回去搬救兵争取时间。
果不其然,在太子等人离开没多久,又是将近百人的黑衣暗卫围上,看清衣物与苏琅交手,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人物。
从这一点看得出来,皇帝真的有插手其中。
还有,不管是苏夜还是其他。
这些被派来的人收到的命令,就是全力以赴,不死不休,绝不可退缩回去!
清楚了他们的大致接到的指令,苏琅也不再犹豫,手起刀落,一个也不放过,全都力求以最快最简单的方式,确保要了对方的性命。
双拳难敌四手,苏琅再厉害,世界规则限制之下,他也只是个人,一个有些武功的普通人。
所以,在将最后一个人杀死之后,他的身上全是血与剑伤刀痕,而他也早已疲惫不堪,坚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