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哥哥怎么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但这种改变无疑是可怕的。
冯昀旎看到高大的哥哥对瘦小的冯子希举起拳头,闭着眼不敢看。
只听到拳头打到肉上的闷声和冯子希无意识发出的闷哼。
没过多久,冯昀旎打电话叫来的救护车到了。
进门的医护人员进门看到的是一个身上长满肉瘤的男人正在殴打一个小孩。那小孩出气多进气少,已然要不行了。他们急忙把冯子希救下来,随后通知警方。
冯家一家五口人,除了冯子俊四个都有皮肤上的问题。
医护人员们也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病症,要把冯家人都隔离起来。
冯子俊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他听着父亲和姑姑他们被带走,什么反应也没有。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父亲的短信。父亲要他不要惊慌,他很快就会出来。
冯子俊并不在意。
他划开短信,看着通讯录里面没有备注的号码。
母亲死了之后,原本在国外生了母亲一辈子气的外公外婆终于和他有了联络。说好断绝关系,可他们始终还是没有冷下心肠。
冯子俊原本并不打算向他们求助乞怜。母亲看着温柔,实际上无比倔强。他从没有发现哪个本质如同母亲的这一性格一样,遗传在自己的身上,发挥的这样淋漓尽致。
今时不同往日。而自己,也决定做自己曾今最看不上的人。
冯子俊在漆黑的房间里拨通了那一串号码。
“冯子俊?”贺慈的声音打断了冯子俊的回忆。
冯子俊回神,见贺慈一脸不满。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贺慈说。这是她养的小虫子第一次为朋友帮忙,她着急地想要知道效果。
冯子俊露出一个笑:“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贺慈明显开心了,手指动个不停。
一个早上过去,贺慈和冯子俊一起在食堂吃午餐。
冯家人仰马翻,早上冯子俊来上学还是自己翻出前打的来的。更不要说有没有人给他准备午饭带来的问题了。
吃到一半,有同学遮遮捂捂把手机藏在袖子里跑过来。
冯子俊性格温和,爱帮助人,朋友也比较多。
同学把屏幕亮给他看,十分担心他:“你家好像出事了。”
作为珠宝大亨的冯氏一家一夜之家都得了怪病,而冯氏掌门人还殴打自己的孩子。这两件事占据了今日的报纸头条,冯家一时间风头无二,连股价都很本事的跌了又跌。
没过多久,冯家再次站上风口浪尖。
警察调查冯连殴打冯子希的事,顺便查了冯连,没想到冯连买凶教训魏夕玲弟弟的事也被揪了出来。
买凶害人可不是小事,冯连有的折腾。
冯子俊谢过同学的好意,自己跟没事人一样,好像发生的这些丑事与他无关。
面对同学的担忧,他反过来还要安慰替自己担心的同学。
“过几天就要家长会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同学问。
冯子俊喝了一口水:“我舅舅会来。”
说到舅舅,有件事他迟疑了一早上,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贺慈提。
同学被冯子俊哄走,他想了想,还是和贺慈说了。
“我要转学了。”冯子俊说。
他的舅舅怜惜他,担心他小小年纪丧母无人照顾,再加上冯家闹得乌烟瘴气,冯子俊把一切的事情都和舅舅说了,宁家的人不肯再让冯子俊留在临江市,决定把他接出去。
这次宁家舅舅回国,就是为了这件事。
贺慈听后该怎么样吃饭还是怎么样吃饭,一点都没被影响到心情。
冯子俊有些失望,又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失望。
贺慈的早上上课上的非常认真,笔记足足记了好几页,把书写的满满当当。到了下午,她又开始分心,昨天誓要发疯图强的决心被她抛到脑后。为了安慰自己,她决定写点日记。也算是增加工作量。
冯子俊离开校门前依依不舍。
贺慈倒是很快奔向熟悉的车子。
在车上的人不是任何一个她认识的玩家,而是肌肉有贺慈两个大腿那么粗的汤元。
终于出院的汤元主动请缨,想接触可爱的小孩。
宋佳凝觉得他自讨苦吃。
而给自己放假在家哪里都不想去的裴宜彬听到汤元的请求,连忙同意。
贺慈认得汤元。
那天汤圆开的车在路上差点要撞到她,她还想着要去医院把汤元的魂魄收回做蛊。
“我见过你。”贺慈直截了当道。
汤元一惊,他没想起来贺慈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难道是开车撞她那次被记住了?
汤元有点心虚。
贺慈没有一点怕生的样子。她从来就不懂得怕,更不要说汤元告诉她是裴宜彬派他来的。
她甚至因为坐在裴宜彬的车上,觉得是自己的地盘还能指使汤元。
她让汤元把车开到中药店。
“你生病了?”汤元皱眉。
贺慈摇头:“我的药只剩一副了。要重新配药来养。”
贺慈所谓的药其实是养出来的一种蛊虫。为了给贺慈续命,张媪不得不以毒攻毒,把蛊种在贺慈的五脏。
蛊性凶残,母蛊要续命,就要让子蛊来填。
这幅药是贺慈从小吃到大的。说是贺慈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张媪生怕她不吃药,又下了另一只蛊在她的身体里。只要一到吃药的时间便会让她酸痒难耐。喂养药蛊的方子也从小叫贺慈背下来。
贺慈闭着眼睛都能抓出喂养药蛊的药材。
汤元不知道他想撞死贺慈的那一天贺慈正好也服用了药蛊,有了副作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然才不会在原地给他撞。
到了中药铺,汤元拿了点钱给贺慈。
贺慈推拒。上次贺文山给了一大叠钱,她连一半还没用完。
贺慈熟练地进药铺抓药。
汤元打电话给裴宜彬:“贺慈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她自己去抓药了。”
裴宜彬想了想,不觉得贺慈的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准备等贺慈回家之后问一问。
贺慈领着两大袋药材回到车上,汤元叫了一声乖乖。
行车到一半,贺慈身上开始酸麻。她从书包里拿出最后一副药服下。
在汤元看来她就是在吃虫子,还是活的虫子。汤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告诉汤元贺慈吃的虫子其实是鬼,估计他就会后悔今天来接贺慈。
到了家,贺慈忽然觉得唇上湿濡。伸手摸一摸,竟然鼻子上挂了两管鼻血。
林嘉年修道,需先了解人体构造与五脏静脉,也算是半个医生,手指搭在贺慈的手腕上。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沉沉。
贺慈常年泡汤药、吃蛊虫,身体和常人的已经不太一样了。就拿她的初潮来讲,这个年纪来初潮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以贺慈这种小身板来说,她绝对没有可以提早发育的条件。
母蛊自动用子蛊填充,补充了贺慈可能缺失部分,迅速将贺慈催熟。而母蛊现在已经相对成熟,能够填补的部分更多。
也就是说,现在母蛊的存在能够保证贺慈的成长速度只增不减。
林嘉年突然有些担心贺慈会长到两米。
此刻还是矮冬瓜的贺慈不理解师父的忧虑,她耸动鼻尖,五感超乎常人的她似乎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臭啊,师父的手上也有味道。”
林嘉年收回手。
裴宜彬瞧了他们一眼:“你师父今天捡了狗回来,脏死了。”
贺慈一听到有狗,双眼瞬间亮了,也不在乎臭不臭,直接跳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
林嘉年按不住她,只好一指客厅边上的纸箱。
贺慈哇哇大叫,扒开纸箱。
一只瘸腿的小土狗躺在箱子内的毛巾里,好不可怜。贺慈打开纸箱,它还瑟缩了两下,惧怕贺慈的触碰。
贺慈心都要碎了。
“小狗小狗,痛不痛,我会把你治好的。”
她将小破狗视若珍宝,蹲在地上和小狗说话,腿酸了也不愿意挪动。
贺慈开始思考自己的虫虫们哪一只比较有用。
裴宜彬和林嘉年对视一眼。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贺慈这么宝贝别人的模样。
裴宜彬故意说给贺慈换一只干净名贵的小狗,贺慈哼了两声,直接把小土狗抱到卧室,谁都不让碰。
贺慈向来都是被保护的角色。
而可怜的小狗出现,贺慈居然主动开始了解保护的意义。
她伸出自己还不丰满的羽翼,企图去庇护这只小狗狗。
林嘉年有些欣慰。
直到不久后林嘉年看到了贺慈的作文。
“我想要一只小狗,可是师父很穷,一晚上只有一块钱。于是师父只好给我捡了一只生病的小狗。这可能就是穷人家的活法。所以我决定以后一定要参与国家的攻坚脱贫事业,让我的师父买得起小狗。”
林嘉年:……
第49章 张辛
贺慈玩小狗玩了一夜, 第二天林嘉年去叫贺慈起床,发现她已经和口中臭乎乎的小狗睡在一起了。
床是脏的、被子是脏的、睡裙头发全是脏的。
林嘉年从山里把这只小狗带回来的时候没想过贺慈会这么喜欢它。还好今天不是阿姨来叫贺慈起床,不然看到贺慈给她增加的巨大工作量, 连带小狗回家的林嘉年都会被阿姨埋怨。
要知道这年头阿姨不好早,靠谱又十项全能的阿姨更不好找了。
贺慈这个年纪, 正好是人厌狗憎无法无天的阶段。她随便蹦跳两下, 阿姨一边要担心贺慈会不会把自己弄伤, 一边还要收拾被贺慈弄乱的房间。
要不是裴宜彬给她加了钱, 阿姨真的不想再做下去。
林嘉年:“贺慈,起床。”
贺慈伸手摸摸身边小狗,揽到怀里, 转个身,那用屁股对着林嘉年。
林嘉年:“快起来,去上学。”
贺慈不听, 装睡。
林嘉年直接把小狗抱走了。
贺慈蹭地一下爬起来, 眼睛都没张开,更没注意到身后是床沿, 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头磕到了,好痛, 但是能忍。
她见林嘉年站着不说话,故意哼哼起来,还带着哭腔。
林嘉年:“如果你要哭,好歹挤一点眼泪出来。”
一张扑克脸趴在地上嗷呜嗷呜, 别人能信她哭了才是奇怪。
贺慈哼了一声, 瘫在地上不动。
装死。
林嘉年叹了一口气,把小狗放到被窝上。
他走向贺慈,双手插进贺慈地咯吱窝, 把贺慈拖向浴室。
贺慈死死扒拉着床脚,双脚乱蹬:“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睡觉!请假请假!”
她被外婆宠惯了,在睡觉和上学两件事之间,认为睡觉比上学重要得多。
林嘉年才不惯着她,一用力,贺慈双脚腾空。
贺慈叫的更大声了。
这一叫把昨天留宿在天苑地汤元叫来了。
他看着木簪都被贺慈拍下来地林嘉年和疯狗似的的贺慈。
两个人想在打架。
汤元真觉得好奇他们是怎么把贺慈养了这么久命还在的。
汤元笑话他:“林嘉年,可以啊。”
林嘉年半边头发披散,遮盖了左脸,右边的眼睛盯着汤元,凌乱之下别有美感:“你上。”
汤元摆摆手:“不了不了,贺慈啊,快点洗澡,大哥哥给你做了特好吃的早饭,你一定喜欢!”
说完脚底一滑,快速溜下楼。
林嘉年把贺慈丢进浴缸,贺慈的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扶着浴缸的边,嚎啕大哭。
“裴姐姐!师父欺负我!裴姐姐!宋阿姨!师父欺负我!”她哭出吵架的气势。
林嘉年原本最怕人哭,可和贺慈呆久了,不知不觉间对贺慈的哭声竟然免疫了。
这家伙狡猾,知道大人怎么样会心软,肆无忌惮地用眼泪当武器。贺慈经常假哭,有时候是为了吃的,有时候是想玩,当然,为了作业哭的时候最多。
现在贺慈哭,林嘉年只会头疼。
可惜裴宜彬睡得沉,房子的隔音效果又好,贺慈的哭声没能把她的救兵喊来。
她哭着哭着就不哭了,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你出去,我要洗澡。”贺慈表情很凶,讲话还露出尖尖的虎牙。
她也觉得自己身上臭烘烘的。
林嘉年俯身摸摸她的头,走下楼前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贺慈很郁闷地洗澡。
她发现自己的一些小伎俩已经越来越不管用了,就算原来最好骗的裴姐姐她都快骗不到了。
想着想着,贺慈竟然悲从中来,真的落下眼泪。
虽然只有一滴。
……
林嘉年下楼之后就收到了一通电话。
他通讯录里的人少,知道他电话的也少。一般不是玩家,就是自己师父那边传下来的老交情。
一接电话,果然对方同是玄学中人,开口就是一句小观主。
聊了两句,对方终于说明了来意。
他是临江市特殊事务处的,专门处理非自然事务。空一观也算实在特殊事务处挂过牌子,两者之间互相照应。
最近临江市的出现了很多其灵异事件,特殊事务处倒没想着处处都要请林嘉年帮忙,只是林嘉年出山了,特殊事务处来他这里透个底。最近案件频发,给林嘉年提个醒,也顺便秀一秀存在感。
当然,他们是有一些小心思在的。
要是这位林观主能顺便灭掉几只作乱的大鬼,给他们冲业绩那就更好了。
林嘉年谢过他们。
特殊事务处的人连说不用:“说不定哪天我们所里还要求观主您帮忙呢。”
说到帮忙,林嘉年想到最近玩家们正在着手的一件事。
“我最近收了个徒弟,她原生家庭那有些麻烦,能否请你们帮忙,修改一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