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他大舅一听,嗨呀这主意好,衡儿果然十分重视兄弟情分!转头就把沈氏兄弟打包送进了侯府,还特地叮嘱虞启昌,“这两臭小子要是不听话,妹夫你尽管揍!”
虞启昌:???我什么时候答应要给你带大兔崽子了?
虞启昌答不答应不重要,重要的是虞衡答应了。沈氏兄弟的文章写得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絮絮叨叨半天都没个重点,哪怕这俩家伙骑射很不错,就凭这一手烂文章,他们就值得被刷下第一关。
虞衡给他们补课时,发现自己真是在精卫填海,这俩家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文盲得可怕。
好在有个勤奋好学的萧蕴作对比,不然的话,虞衡都得怀疑一下自己的教学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三好学生萧蕴不仅自己学东西十分快,还能帮虞衡收拾小呆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沈氏兄弟说的,反正这俩之后上课时一个比一个认真,那副努力到扒开眼皮不许上下眼皮打架的架势,可以说是让虞衡非常感动了。
当然,他们的努力也是有回报的。
武举时间比文举早上半个月,萧蕴轻轻松松拿下第一,沈氏兄弟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险险地踩着线成了一名武举人。
南安伯府立即敲锣打鼓庆祝这一盛事,还邀请虞衡和萧蕴前去喝酒。
虞衡到伯府时,正巧看到沈氏兄弟在争执一道题,虞衡一听,这不就是萧蕴说过的策略大题吗?和兵书挂钩,虞衡之前还给他们画了重点让他们背了一部分来着。
结果越听,虞衡的脸色越奇怪,这俩就没一个说对的。重点是,这俩二货还特自信,都觉得自己说的才是对的。沈长宁表示不服,“我考了第二,比你高一名,听我的!”
沈长安虽然不忿,但名次说话,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头,“行吧,听你的,你说得对。”
虞衡:………
这可真是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讲题,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来喝个喜酒都能碰上沈氏兄弟犯蠢,虞衡忍不住开始担心,这俩二货日后在朝堂上会不会被人给卖了还在替人数银子?
这个严肃的问题,谁也不知道。但看着这俩二货天真清澈的眼神,虞衡又忍不住笑了,自己都要成为名垂青史的大权臣了,护住一两个二货还是可以的吧。
总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呢。
不过这些都是幸福的烦恼,虞衡笑着眯了眯眼,对着这俩二货敬了一杯酒,恭喜他们成为武举人。
沈氏兄弟也明白,他们能中举,虞衡功不可没,还有萧蕴,要不是他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背文章,他们这回怕是真过不了乡试。
这么想着,沈氏兄弟郑重地向虞衡和萧蕴道了谢,张氏和钱氏这回看虞衡就跟看亲儿子似的,各种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扔,夸得虞衡都有点晕乎乎的。要不是系统及时给虞衡泼了盆冷水,虞衡这会儿说不准还就真的飘了。
沈氏兄弟算是解脱了,虞衡自己的大考验还没到呢,他有什么资格飘!
在其他人的夸赞和系统的骂骂咧咧中,虞衡在最后的半个月再来了一波大冲刺,直接干掉了半屋子的真题,信心满满地踏上了乡试之路。
第39章 三合一
乡试时间在八月, 这时暑气还尚未消散。虞衡大清早就出了门,倒觉得格外凉爽,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相比起大冬天在寒风中冻成狗, 热一点也还能接受, 起码写字的时候手不会抖,不至于把字写出鸡啄米的效果。
不同于之前的县试府试和院试, 乡试的考试难度直线上升不说, 时间也长,须得在狭窄逼仄的号房里待上几个晚上,就号房那坑爹的环境,也是遭罪。
乡试总共考三场,八月九号, 也就是今天考头场, 进去后十一号才能出来,十二号继续考第二场, 十四号出来, 最后一场十五号开考,十七号交卷出考场,整整九天六夜, 不但考验考生的学识, 也是对考生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的一大考验。
虞衡这两样都不缺,对此完全无压力, 提着备好的吃食慢悠悠地来到了贡院门口。
嗯,乡试考试的地点也升级了,地点听起来十分高大上。乡试会试全都在贡院考。
但问题是,贡院都是每逢科举年才会开启,其余时间都是封闭状态。也就是说, 贡院上回开门迎考生,还是苏熙他们会试的时候。
这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苏熙都完成了举人到翰林院修撰的升级之路,身份也由单身狗变为准父亲。七百多个日夜过去,贡院中的环境,可想而知。
虞衡暗暗叹了口气,觉得每回考试逼疯他的不是考题,而是各种槽多无口的坑爹环境。
你都顶了个贡院的名头,礼部直接掌管,选出来的还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就不能建得敞亮点?虞衡心里很是怨念,这么烂的环境,考生能考好试吗?
【你以为皇帝不想把贡院建好点吗?实际上,银子都是按照正经预算拨下去的,但一层一层的传下去,你懂的……能建成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你是没见过前朝的号房条件,号房面积大缩水,连张草席都放不下,门框直接与考生的眉毛齐平,在里面待上半天就浑身骨头酸痛,三天下来那就跟被车碾过一遍似的,能正常走出考场的都是勇士。】
虞衡:………
合着参加科举考试还是高危行为?
【那可不,别说前朝了,看看现在。明年会试之年,各地举子纷纷进京赶考。你就私下去打听打听,看看有多少人路上突发急症而亡,又有多少人路遇山匪惨遭不幸,还有一些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进了京,结果水土不服又大病一场。京城的冬天你是知道的,这会儿的医疗水平你心里也有数,但凡这些人没点家底,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能不能苟住一条命都得看运气。这么一想,科举考试还能不是高危行为?】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虞衡忍不住摩挲了一下下巴,后怕又庆幸,“还好我只要在京城考试就行,不然的话,赶路怕是就能要了我半条命。这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多划不来。”
【恭喜宿主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认真考试吧,要是考中了解元,我请你吃大餐!】
虞衡眼前一亮,又忍不住泄气,“不是说要把奖励攒起来,等兑换机制开启后才能跟你兑换土豆红薯辣椒这些东西的种子?”
【对啊,所以才说我请客啊,不需要动宿主的奖励。】
虞衡顿时惊讶,“你这只铁公鸡居然还有拔毛的时候?”
【呸!什么铁公鸡,天底下还能有比我更大方的统吗?你说说,每回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
“哦,那请问你能给我个媳妇儿吗?”虞衡气定神闲地调侃了系统一句,
系统当即愣住,随后暴怒:
【我是科举系统,不是红娘系统,宿主这是对我的侮辱!】
虞衡呵呵一声,自动屏蔽系统的脏话,淡定自若地找到队伍,站在了最后面。
站定之后,虞衡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展平旌和沈修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虞衡正要同他们打招呼,就看见了一旁萧蕴的身影,顿时笑道:“你怎么大清早地赶过来了?”
展平旌和沈修循声望去,见了萧蕴都唬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就来了。”萧蕴淡淡答道,而后看向虞衡,“武举时你帮了我不少,文举我帮不上你的忙,只能在外面等你,祝你一举夺魁。”
“哼,以他的本事,能不夺魁么?”展平旌哼哼唧唧嘀咕了一句,不满地看着萧蕴,“怎么说我们也算有点交情,你就单祝福虞衡一个?太小气了吧。”
萧蕴皱眉,“就算我祝福你夺魁,你也拿不了第一,何必多此一举?”
展平旌:???
这话就非常扎心了。展平旌气得差点和萧蕴打起来,你他妈到底会不会说话,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张嘴就说我不能考第一?
虽然这话好像没毛病,但你是特地来给我泼冷水的吗,就不能让人高高兴兴做做梦吗?
虞衡也觉得按萧蕴这说话方式,展平旌怕是还没进考场就得先被萧蕴给气昏过去,赶紧对萧蕴使了个眼色,笑道:“借你吉言啦,展兄也很有夺魁希望的。”
萧蕴认真地瞅了展平旌一眼,再次看向虞衡,坚定道:“还是你更有夺魁的希望。”
展平旌:………
要不是沈修眼疾手快地拉了展平旌一把,展平旌这会儿就真的冲上去跟萧蕴打起来了,天杀的,有这么气人的吗?
沈修拉着展平旌的同时还不忘补刀,“你自己不也说比不过虞衡,这会儿又何必生气?”
我能说不代表这个坑货可以嘲讽我啊!展平旌心里那个气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一戳就立马要爆炸。
虞衡不由无奈地看向萧蕴:你没事招惹他干嘛?
萧蕴神情不变:我说的是实话。
就是实话才扎心啊。虞衡忍不住叹气,看着气到爆炸的展平旌,再看看一脸无所谓的萧蕴,又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展平旌的肩,温声道:“行啦,马上就要入场了,赶紧平复一下心情。考不了第一,第二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沈修微微一笑,松开按住展平旌的右手,淡淡道:“那可未必。”
好好的战友说变就变,涉及到排名问题,沈修也不再安慰展平旌了,决心捍卫自己原本第二的地位,怎么着都不能让展平旌给抢走。
展平旌撇了撇嘴,将萧蕴扔在了一边,和沈修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熊熊战意。
展平旌率先发难,“上次院试被你压了一头,这回我一定能超过你!”
沈修面色不变,从容不迫答道:“绝无可能。”
虞衡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俩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么深的交情还时不时下战书,闹着玩呢?
结果萧蕴一句话双杀,“反正第一是你的,他们争来争去顶天也就是个第二。”
沈修和展平旌:……我真是谢谢你啊!
虞衡觉得萧蕴今天这是戳着展平旌和沈修的肺管子在说话,不由疑惑:这俩没得罪萧蕴吧,怎么萧蕴一开口就那么不待见他们。
展平旌和沈修冷不丁被萧蕴嘲讽了一脸,也很是心累,江南走了一趟,又历经生死,大家怎么也能算是朋友了吧,怎么这位现在就这么呛人呢?
虞衡也好奇,刚回京时萧蕴也不这样啊,不过上回虞衡敲沈修和展平旌的竹杠时,萧蕴没来……等会儿,自己是因为什么敲他们的竹杠来着?虞衡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萧蕴的想法,不由无奈一笑,对着萧蕴摇了摇头,示意那事已经过去了,长辈的公堂之事不牵扯到他们的交情,不必再抓着这点不放。
萧蕴抿了抿唇,偏头看了展平旌和沈修一眼,面无表情地为他们送上了祝福,“祝你们成功中举,名列前茅。”
实诚人祝福别人都是这么真实,展平旌和沈修莫名觉得更加憋屈了点。就算收到了祝福,也并不觉得开心呢。
他们在这儿说说笑笑,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展平旌和沈修自是不用多说,一直就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有名的神童。虞衡虽然深居简出不怎么出来交际,但凭他横空出世斩获小三元后,京中士子无一不认识他这张脸的。院试前三凑在一块儿,本就吸引眼球,再一听他们说话的内容,仿若解元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不少人当即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乡试可不比院试,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人考。以往也不是没有人考过小三元,结果到了乡试却名落孙山,话还是别说得太满。”
“就是,到时候若是落了榜,那可就没脸见人咯。”
虞衡偏头看了看,见这几人都较为眼生,略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这几人应该是前几届的秀才,考完秀才后没能成功考中举人,这次来重考的。
反正大宣朝也不设参加科考的年龄,若是本人自己乐意,一直考到老也没人管。
所以虞衡能看到的前来参加乡试的人,年龄差距十分大。有白发苍苍的老翁,也有虞衡这样十多岁的少年,当然,更多的还是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在科考上栽过跟头,尤为看不惯虞衡这些顺风顺水的家伙,就算知道虞衡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上几句酸话。
虞衡是哪种受了嘲讽默默忍受不还击的人吗?看看每次都被他怼的跳脚的系统就知道,虞衡真不是那么心胸宽广的人。
心胸并不宽广的虞衡友善地看了看对方,决定不同对方一般见识,笑眯眯地祝福对方,“瞧您这模样,应该考了不少回乡试了吧?经验确实比我们充足,希望您下回不用再来考一回。”
这祝福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对方气得直咬牙,正想反击,就听见一声锣响,贡院大门缓缓打开,几列衙役从里头鱼贯而出,一脸严肃地站定。
虞衡等人当即停止了交谈,认真地听从衙役的吩咐开始排队抽号进场。
再次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搜查后,虞衡拎着考篮慢悠悠地进了贡院,在一众或忐忑或焦灼的参考士子中,虞衡这一身处变不惊淡然自若的气度委实引人注目。
不远处的主考官见了,忍不住暗暗点头,心道果然不愧是能拿下小三元的奇才,瞧这气度就和旁人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创辉煌,将这次乡试的解元也拿到手。
虞衡本来就是冲着解元来着,这回他十分有自信,刷了那么多题,上了那么多强化班,还是巨佬级一对一辅导的那种,要是再考不中,那虞衡的智商是真的没救了。
然而,还没开始考试,虞衡的心情就嗖嗖直往下落。
这积灰三尺的桌椅和门,这逼仄得连伸个懒腰都伸不开手的狭窄空间,这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粉碎成渣渣的号房木门……
好歹还担了个高大上的名头,怎么这条件还不如之前院试的考场呢?
抱怨归抱怨,虞衡还是得认命干活。怎么着都得先把卫生给收拾一下,这邋遢的样儿,就算虞衡没有洁癖都看不下去,不收拾收拾,根本就没法落脚。
再说了,考试的试卷也不能有脏污,要是染了一团团的灰末,那基本可以下次再来了。
虞衡叹了口气,从外面的大水缸中舀了水,打湿帕子开始搞大扫除。
怪不得一场要考三天,搞卫生就得搞小半天,时间要是短了,还真不够用。
虞衡手脚麻利地将号房收拾一新,仰头看着正透出一缕日光的房顶,陷入沉思,这要是晚上突然下雨,不得把试卷全给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