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空中相触。
一秒后,凌俏一努嘴,朝他翻白眼,不待见。
她用余光瞥到贺今寒正朝她这边走来。
凌俏瞬间变脸,巧笑倩兮地看着身边搭讪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人憨憨的,压根儿没注意到气氛中微妙的变化,只以为是得到了女神青睐。嘴角的笑咧得更开了,“我说,可以……”
“走,回家。”
头顶,清冷的嗓音打下。
凌俏抬头,佯装出兴奋的模样,“呀,是哥哥来了啊。”
她又去挽身侧搭讪者的手臂,嗓音掐的甜软:“亲爱的,这是我哥哥,叫人呀。”
“啊?”男人抬头看贺今寒,贺先生谁不认识,他立马站起身,姿态谦卑,点头微笑:“贺先生。”
“什么贺先生呀。”凌俏起身搡了搡他,头靠在他肩上,还不忘抬头朝贺今寒挑眉杨威:“叫哥哥。”
被凌俏这么倚着靠着,男人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兴奋。他侧头看着那张娇俏明艳的脸蛋,有些结巴:“哥,哥。”
凌俏打量着贺今寒,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沉。
“我呢,从小就是被这个哥哥养大的,哥哥对我好的没话说,那可真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她字越咬越重:“所以呢,以后我们要好好孝敬他。”
那做作的小模样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贺今寒重复一遍:“回家。”
他清冷的眼神落在被凌俏倚靠着的男人的左手臂上。
“不回,等下我们还要去看电影呢。”凌俏看向搭讪者:“是吧,亲爱的。”又用余光瞥贺今寒。
就不回就不回!气死你气死你!
僵滞片刻。
贺今寒嘴角勾出一抹笑,表情分明冷,“好,看完早点回家,妹妹。”
“好的,哥哥。”
贺今寒转身就走。
凌俏也拉着搭讪者走了。
现场只留下一群恨不得自己是贺今寒妹妹的女人们呜呼哀哉。
地下车库里。
凌俏刚坐上搭讪者的车,许则宁就跑过来了,“大小姐,先生让您过去,说有话要交代您。”
贺今寒的车就在不远处,他人倚在车前。
“他怎么那么烦人呢!不去!”她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开车啊,你等什么呢!”凌俏对驾驶座上的搭讪者说。
话音刚落,车门打车,后脖颈一股很重的力量将她拽出车里,贺今寒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拉着凌俏走。
“松手,松手。”凌俏挣扎着。
可是没用,男人臂力惊人,她根本就撼动不了分毫。大约十几步的距离,凌俏被扔进车厢后座。
跟着,贺今寒上去,连忙吩咐前面驾驶座上的许则宁:“开车。”
一转头,只见小姑娘皱着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要吃人?”
凌俏张开双手举在两颊边,龇着一嘴白牙就朝贺今寒扑过去,“第一个吃你!”
香软扑了个满怀,贺今寒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揽住她。小姑娘趴在他胸膛处,仰着脑袋往上蹭,作势要咬他脖颈。
“嗷……”
他由着她闹,不敢动。她那么软,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磕到她。
倏地,脖子上有柔软的触感,凌俏小嘴微张,真的用唇碰了贺今寒一下。一触即逝,接着,怀里的温软离开。
小姑娘在他面前怎么这么肆无忌惮?
贺今寒抬手,自然合拢的手抵在鼻尖,喉结微微滚了一滚,一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算了,这次就不吃你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恩人,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我可不是那种人。”
“最重要的是,你没了谁给我买小裙子,小包包,”她开始数手指:“还有钻石,珠宝,跑车,游艇,飞机。”
呀呀呀,有一个贺今寒这样的哥哥真是好。
哥哥努力创造财富,她努力花光哥哥的财富。
生活真美好,世界真美好。
贺今寒睨着她,敢情小姑娘就喜欢他的钱,他对她的作用就是买买买。他轻喝一声,吓唬她说:“这么晚还敢跟陌生男人出去,你就不怕被拐卖到山区,嫁给傻子当老婆?一天……”
凌俏接过他的话,悠哉悠哉:“一天三顿打,逢年过节加班加点六顿打。”她很是不屑,“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我从小就听你这些话,耳朵都起茧了!”
好像哪里不对。
两秒钟后,凌俏反应过来:“什么陌生男人,他是我男朋友!”
“真的?”贺今寒疑问,嘴角却含着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凌俏点头,尽量装的真诚:“真的真的,他真的……”
“小骗子。”他抬手敲了敲她额头。
车子驶出市区,随着蜿蜒的公路盘旋而上,东山山顶有一处天然湖泊,贺今寒的别墅就矗立在湖心中央。总共三层,底层是宴会厅,影音室,健身房等,第二层是贺今寒的私人空间,大卧室和大书房,衣帽间等。
第三层是凌俏的,空中花园,种满了从世界各地运来的名品玫瑰,卧室窗户一打开便是花海,玫瑰花香四溢扑鼻。
回家后,凌俏又缠着贺今寒找他要视频,贺今寒说什么也不给她。
她气得不轻,像个小刺猬,伺候的佣人们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霉头。柳姨是家里的老人,东山别墅建好后就来工作了,一直到现在,做了大管家。
凌俏躺在浴缸里泡牛奶浴,牛奶是今早从新西兰空运来的牛初乳,很新鲜。
“大小姐,先生又惹你生气了?”柳姨把叠放整齐的真丝睡衣放在一边,又去点熏香。
凌俏翘嘴嘟囔,“可不嘛,他这人怎么越来越讨厌了呀!”
柳姨笑笑,“兄妹之间闹矛盾难免的,”顿了顿,又说:“你去北美洲上学的这几年先生还是很惦念你的,回来过几次,每次都上三楼露台来看你的花。”
看她的花就是惦念她?
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她上学的这三年,贺今寒也来看她,但是每次凌俏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她在学校不学无术,每天就知道玩儿,她怕贺今寒知道了教训自己,所以躲着不见他。
柳姨是和事佬,从来没有自己坚定的立场,凌俏把她看透透的了,不跟她多说。
泡完澡,凌俏就抱着自己的小毯子睡觉了。可怕的是,就连做梦耳边都回响着贺今寒的话:不给,不给,不给。她从梦中惊醒,偶然听到楼下车响声。
看了一眼床头上可爱的兔子小闹钟,凌晨三点。
她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只见贺今寒停好车从车上下来,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他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吗?这是偷偷摸摸干嘛去了?
凌俏回到床上,却怎么也没了睡意。大半夜的,她抱着小毯子下电梯到一楼影音室,选了一部电影看。是影后苏妤柔今年国庆上新的电影,《谋杀》,谍战片,全程烧脑高能。
而苏妤柔在里面扮演女间谍交际花,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一身一身的旗袍装,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她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手机被关机放在床头。她拿过来开机,三十多个未接电话,五十多条微信消息。
都是一些圈内好友发来的,听说她回国,找她聚会的。
凌俏刚要给好朋友陈依然回电话,陈依然的电话就打过来。
“大小姐,你终于开机啦!再不开机我都要杀到东山来找你了。”电话那边,陈依然的声音很大,还带嘣嘣嚓嚓的背景音乐,以及喧闹沸腾的人声。
“找我干嘛?”凌俏刚醒,脑袋还有些迷糊。
陈依然愤慨:“读书读傻啦?!大小姐。”
凌俏明白过来,“你才傻,你最傻!地址发我微信,我先醒醒觉。”
“好嘞。”
柳姨冲了一杯蜂蜜柠檬水进来。
“柳姨,下次别动我手机。”凌俏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水。
柳姨双手放在身前捏了一下,头埋下一点,有些难为情地说:“是先生,昨晚你在影音室睡着了,也是先生抱你上来的。”
凌俏咬咬唇,这样啊。
“柳姨,以后别提那个人,不吉利。”
“啊?”
凌俏起床,去衣帽间挑选衣服。
半个小时后,凌俏收拾好从三楼坐电梯下来,柳姨跟在她身后,“大小姐,您这身装扮不太妥。”
“怎么说?”凌俏侧身,微微低头,抬手把墨镜往鼻尖拉一点,露出一双清澈澄明的小鹿眼,看着柳姨。
叮……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
听见声响,坐在沙发上的贺今寒放下手里的书,眼神朝这边睇过来。
第3章 冷风吹 我好想你
少女头发烫成自然的弧度,斜在一边肩上,大红唇,戴着墨镜。
一件银色短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穿着紧身包臀裙,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余,裙子又很短,露着一双白花花的腿。
包臀裙缀着亮片,闪闪发光,细跟高跟鞋上面的亮粉也闪闪烁烁,手包也闪亮。
全身上下都闪。人更是衬得洁白无瑕。
贺今寒起身,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高领毛衣,很休闲。
走到凌俏面前,一手插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了两声,说:“丑。”
他眼睛有毛病吧!
凌俏被说得不高兴了,取下墨镜仰头瞪着贺今寒:“您还不到三十呢,怎么就青光眼白内障呢!”
“你是不是嫉妒我美啊?!”她煞有其事,表情很认真。
贺今寒有些嫌弃地看她一眼。“没有,换一身去。”
凌俏没去,而是皱眉歪脑袋,冥思苦想。
“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吗,怎么就天天盯着我呢?”凌俏向前一步走,离贺今寒更近了。
“真这么闲的话,你谈个女朋友啊。”
“谈恋爱可比盯着我好玩多了。”
她比贺今寒矮许多,只打齐他肩膀,离得近了,看他得微微仰头。
“我身边的姑娘多,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呢?”她开始掰手指数:“性感妩媚的?清纯可爱的?冷艳御姐?娇嗲小萝……”
“俏俏。”
贺今寒打断她,眸子沉了沉,“你真的希望哥哥找女朋友吗?”
“我可太想太想了!”她说得声情并茂,眉眼灵动极了,双手合并放在胸前:“求求你吧!等那天你找到女朋友我一定放三天三夜的烟花庆祝。还要大摆筵席,办他个几百桌。”
男人沉默了,只定定地看着自己。凌俏蹙眉不解,她说错话了?
不能啊?
这是好事呀!
她望着贺今寒嘻嘻笑了两声,戴上墨镜,然后转身。
转身的一瞬间,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拽住。
“换衣服。”
男人语气冷硬,命令的口吻。
凌俏回身,不耐烦地挣着,“你别这么管着我行吗?会抑郁的,抑郁症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午后的阳光从诺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她白皙的一张小脸,莹莹地反射着光。
贺今寒一瞬间想起什么,手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放开她。
娇滴滴的少女踩着小步子,细腰一扭一扭地走了。
凌俏成功脱逃,粉色法拉利超跑疾驰下蜿蜒山路。‘迦南’门口,陈依然过去开车门,亮闪闪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嫩白的指尖儿勾着墨镜。
为给大小姐接风洗尘,她开了一个大包间。
人都到齐了,见凌俏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迎她。都是些要好的朋友,玩起来也没顾忌,酒过三巡,倒的倒,玩的玩,能喝的还在喝。
凌俏和陈依然,何善恩在玩骰子。她们没喝多少,两三杯吧,尚且清醒。
这时,包间的房门开了。
左手手臂打着石膏的男人站在门口,陈依然走过去:“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跟你说早点的吗?”
“你手怎么了?”
“没事。”男人说。
“行。”陈依然拉过来给凌俏介绍:“这位是周家的公子,周晞衡。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凌俏一时间觉得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周晞衡温声提醒:“昨晚,慈善晚宴。”
“哦。”凌俏想起来了。“你手怎么?昨天晚宴上,你不还四肢健全的吗?”
少女的话有些难听,周晞衡丝毫不在意,斟酌一瞬,他怎么能说是被人打的呢,显得他弱,就编了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脱臼,多两天就好了。”
一个局,三四个钟下来,周晞衡总是盯着凌俏看,凌俏察觉到看过去,他又偏开头,偶尔对她傻笑。
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凌俏摇着骰盅,被盯得不自在,她起身就过去,警告他:“别看!再看眼珠都给你扣出来。”
她下巴仰着,样子蛮不讲理,嗔怒的一双眼水光潋滟。
生气的样子都好漂亮,周晞衡眨眨眼,乖巧顺从,“好,我不看了。”
凌俏坐回去,何善恩凑过来。
“你怎么那么凶啊。”
“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凌俏摇摇头。“我只看出来他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