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哪有什么怕的?
魏菱星清早便同秦骁去了皇宫看望父皇母后,府内无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樱桃笑意盈盈的从屋子里端了盘冰过的西瓜,蹲在魏洲寒面前,背对大门。
“啪嗒。”
一颗黑色弹丸破空而来,直直炸在魏洲寒和樱桃旁边的地上,激起一阵白烟。
说时迟那时快,府内的各个角落的黑衣人腾空而起,亮出雪白的剑光,从四处杀了过去。
魏洲寒不紧不慢的推着轮椅往前行了两步,走在包围中心。
众人一见魏洲寒手无铁,顿时高喊:“杀了他——!”
为首的行动指挥歇斯底里的大喊,动作快的几人已经朝魏洲寒劈了过去。
魏洲寒淡淡地睨了正前的一人,抬手拍了一下轮椅不起眼处的一个开关,“嗖嗖嗖!”
顿时从四处飞射出去一片细细密密的针。
“啊!!!”
毒针刺入,尖叫声此起彼伏,魏洲寒用完招数,摆出一幅虚弱的样子,一把拉过樱桃向后院湖边退,喊道:“救驾!”
樱桃迅速推着他往前跑。
余下无事的黑衣人咬牙切齿。
“追!不能让他一个废人跑了!”
樱桃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殿下,不好了!”
她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颗弹丸,猛然往下一扔,院内顿时升起白烟。
四散开来,什么都看不清。
“人呢!”
众人失去了方向,在烟中辨认位置。
这烟是用作逃跑的,且不会存在太久,为首的头目依靠记忆中的方向向前追,不出多时,风一吹,眼前的情景就落入在头目面前。
樱桃在湖中,魏洲寒正要进湖,后背留给了他。
黑衣人心想好时机!抬手将剑掷了过去,直直插入魏洲寒心口。
他身形立马萎靡,从轮椅上跌入湖中。
后面追来的黑衣人冲入湖里将樱桃砍死,又朝着魏洲寒补了几刀,这才喜出望外的将人从湖中打捞出来。
二人身上湿透了,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衣服滴着混着血迹的湖水,在地上洇了一大滩。
头目说道:“去检查一下是不是本人。”
两个黑衣人上前将头发拨开,其中一个又掀开魏洲寒的袖口看了一眼,点头道:“的确是他们两个。”
头目冷冷一笑,说道:“撤!回去交差!”
他们手脚麻利的处理好尸体抬走,府内只剩下带着血迹的尸体,倒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等护卫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
云晗从暗处出来,沉稳的说:“进宫通知将军。”
魏菱星和秦骁收到消息从宫内赶回,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魏菱星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想吐。
这场景过于令人震惊。
四处都是腐烂的尸体,脓血,一片死寂。
魏洲寒的毒针上带的是强烈腐蚀性的剧毒,一旦进入血肉便会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直到人化为一摊血水为止。
秦骁冷静的说,“再次封锁府门,将这些都处理好,你们去将人迎回来。”
他心底松了口气,知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宽慰的握紧了魏菱星的手。
魏菱星极快的压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又不愿他担心,保持着镇定说道:“我没关系的。”
这些人是为了杀太子哥哥和樱桃,他们罪有应得。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将想要作呕的不适压了下去。心中反复这样想了几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骁带着魏菱星去了魏洲寒的屋子,没过多久,湿着头发的魏洲寒和樱桃缓缓走了进来。
魏菱星走到他们面前,关心的说:“有没有受伤,还好吗?”
樱桃脸上素净,扬起她原本艳茹芍药的笑脸,“好着呢。”
魏菱星才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莫名红了眼,眼泪簌簌的掉。
“幸好……”
她掉了几滴金豆子后才发觉异样,抬头问魏洲寒:“太子哥哥,你的腿好了?”
魏洲寒笑意淡然:“早就好了,为了让他们掉以轻心,不得不为之。”
-
傅府
书房
寂静的书房内带着浓郁的墨香,仔细闻还混着腥郁的血气。
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满身是血,湿透了,血水融进他昂贵的地毯里。
傅九翎满意一笑,阴蛰的神色微微勾起唇角。
他俯身随意的拨动两个尸体的脸,确认是他们,才拿出手帕嫌弃的擦了擦手,说道:“等陛下醒了,挑个好时候送到陛下面前去。”
他悠悠道:“就说——太子和侍女被山匪掳走,待找到人的时候,已经被杀了,我傅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运回来。”
底下的人应声带着尸体退下。
傅九翎才快意的笑起来。
他可太期待看见陛下知道自己丧子时候的表情了……
毕竟,这江山早在他父亲那一代的时候,就该是他傅家的。
正在他得意之时,管家额头汗津津的走进来,颤着声音说:“世子,世子妃不见了!”
“什么?!”
傅九翎闻言一愣,暴怒的吼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去找!”
他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一脸阴沉之色的看着某处,心里盘算着。
邱琰儿知道他一些秘密,又怀着他的骨肉,就算是为了这两条,人也绝不能丢。
等他把人找回来,他定要挑去她的脚筋,让她再也别想跑!
-
傅家不远处,邱琰儿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跑着。
她头发发丝都被汗水湿透了,脸色苍白,露出的一段莹白的脚腕满是伤痕。
她赤着脚踩在有许多小石子的地上,速度并不快。
快点,再快点!要是被追上,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倏地!邱琰儿眼前出现了一双鞋。
模样尊贵,上绣龙纹……
她猛地抬头看去,竟是魏远致。
魏远致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身边的侍卫立刻会意,带着人迅速离开了此处。
邱琰儿的眼睛被蒙住,看不清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她神色恐慌,似是梦魇了一般,口中大喊着:“不要,不要……别过来……!救命!救命!放过我!放过我……”
魏远致眉头一皱,她的嘴立刻被捂上。
他神色淡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邱琰儿,又冷淡的收回目光。
直到进了一处僻静的包厢,邱琰儿眼睛上的绸巾被揭开,她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面前坐着魏远致,正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清醒了?”
邱琰儿愣了好一会神色才逐渐清明,跪着蹭到他脚边说道:“求求你救救我,求你!”
魏远致思量一瞬,淡声:“我为何救你,与我有什么好处?”
邱琰儿从一位千金沦落到如今状似疯魔的状态,也不难猜出她经历了什么。
傅九翎此人阴狠极端,十分嗜血。
在他手下办事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杀,比之他魏远致雷霆手腕更令人胆寒。
不过他不懂御下,手下的人十有八九被他卸了劲,在帝都之中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邱琰儿目光呆滞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忽然,她猛地想起什么,双手按在地上就开始磕头,一边说着:“我知道他的秘密!我知道他的秘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魏远致闻言,略觉满意的点头,语气平静,“你说。”
邱琰儿紧紧抓着他的小腿,想起傅九翎,眼中露出恐惧和深刻的恨意:“他傅家有十万亲兵,就藏在封地外五十里的山谷里,那山谷易守难攻!”
魏远致点点头,示意将她带走休息,淡淡说道:“你的情报有用,作为回报,我还你清净的日子。”
他吩咐道:“叫刘大夫来为她诊治,派人照顾她饮食起居,派一队亲兵在附近守护,有异样随时来报。”
第55章 九族 傅家落幕
魏远致的信儿悄悄递进将军府的时候, 正是秦骁同魏洲寒苦等的转机。
秦骁看到信的一瞬间,眼睛蓦然一亮,递给了一边的魏洲寒。
魏洲寒点点头, 说道:“我会同一队亲兵去调查取证,盯好那处, 一手消息随时来报。”
这步进展实在尤为重要, 一旦取证, 确定好位置, 便可上报陛下,一网打尽。
在傅家狼子野心酿成大罪之前,便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边关的消息他看下来以后虽乍一看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秦骁和魏洲寒心中却始终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是傅家在这处也有问题,才使得边关变故频生。
若无内乱,三国岂敢在大定之后再起事端, 必然是有了一些把握和十足的好处。
现下要做的事情, 就是等。
从那处到帝都,一队亲兵速度最快过去也要大半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
再一个, 邱琰儿失踪的消息傅家定会提防起来。
使出应对之法,这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秦骁如今是行在刀尖之上,万事都得小心谨慎,才能护的众人周全。
怕万一傅九翎会有什么偏激举动, 秦骁略一垂眉眼, 温声说道:“你一路万事小心,世人都知道你死了,但是藏的够深, 反击才最有效。夫人最近尽量不要出府,不安全,实在不行也要云晗跟着,知道么。”
魏菱星乖巧的点点头,笑着说:“不要太担心,我和樱桃会万事小心的。”
她甜声道:“最近你和太子哥哥都很辛苦,晚上我和樱桃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补补哦。”
秦骁勾唇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樱桃神色淡然,语气略带唏嘘之色,“邱琰儿也是可怜人,原本也是温柔识体的千金小姐,却嫁了这么个人渣,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魏菱星微叹一口:“我原曾见过他的,但那时候也无法救她。如今跑出来,倒是名正言顺的能使个失踪的法子将人藏起来。”
她垂眸缓声:“傅九翎此人阴佞狂妄,内心阴暗,只怕是邱琰儿的一生都要为此而落下阴影。”
秦骁揽了她的腰沉声:“个人命数,尽力为之。”
-
傅府,傅九翎沉着脸说:“去找!还找不到我要你们的命!”
待下面的人散尽,他才眯了眯眸,很是不悦。
邱琰儿失踪不是小事,虽然她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是一旦消息让邱家知道,还是有些麻烦。
再一个,她还怀有身孕,又是他唯一的骨血。
他虽不在意邱琰儿死活,也不甚在意与她的孩子,但在他得到魏菱星之前,他得以防万一。
邱琰儿失踪,是个不好的讯号,他得将计划提前了。
傅九翎挥笔写了封密信送往傅家,待父亲收到,时机一到,便是他傅家扬眉吐气之时。
半月后。
一封密函送至皇宫。
休养了大半月的皇帝气色好了许多,只是眉宇之间,染着浓浓郁色。
太子薨了,彻底将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都击溃。
原本只是植物人,总私心想着还有醒来的一天,可是尸体送至大殿的那一刻,他的希望才破灭了。
低头看向手中折子,皇帝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他立马说道:“传秦骁过来。”
秦骁进殿内,屏退左右,才说道:“陛下,这是地形图。”
皇帝纵目看过去,面上怒气升腾,气的连连咳嗽:“好一个傅家!”
“派兵围剿,能收服的收服,不能收服服格杀勿论,傅家父子要活的,朕亲自审问!”
震声说完,他眉宇染过厉色,凝重问道:“此事千真万确,没有一丝不确?”
自殿外走进一隐匿身影的黑袍男子,伸手摘掉兜帽,眉目深深,说道:“父皇。”
皇帝错愕震惊,眼睛竟藏着泪光:“寒儿!”
魏洲寒快步上前,温声道:“父皇仔细身子。”
他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与皇帝讲清楚,皇帝才良久一叹,拍着他的手说道:“回来就好。”
“待傅家事情结束,父皇便将皇位传给你。”
魏洲寒一怔,身形有些僵硬。
皇帝宽慰道:“父皇身子大不如前,加之因为你的事情,你母后亦是情况不好。待社稷稳固,皇位与你,父皇放心。”
“你比远致更合适,他心思不在皇位上,只因那名女子。说起来也有父皇的错,父皇还是清楚的。”
他说到这里又连咳数声,呕出口血来,入眼满目猩红。
魏洲寒双眼发红,喉头一紧,“父皇,您现在情况如何了?”
皇帝只淡淡笑,不愿多说。
秦骁思量了半晌说道:“师兄这两日就能到帝都,他乃是鬼医,晓医术通阴阳,或许有救。”
魏洲寒迟疑:“可你师兄答应你三件事,只余一……”
话未说完,秦骁淡淡打断:“无妨。”
若是能不让夫人伤心,遑论一个心愿,便是十个,百个,他也甘愿。
待大局平定,他也终于得闲,能好好陪陪她。
再要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倒也很好。
皇帝眼中一闪,听出了这话中深意,一时百感交集。
“韶安能嫁给你,是她的福分,亦是朕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你是好孩子,朕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