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进门后就一直看古董而不是床上的云邺,云老爷子一张脸铁青,眼神都凌厉起来,“你是来考古还是治人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洪厚,带着恼意。
虞时茵堪堪把视线从那几样古董上收回来。
老爷子动了气,吹胡子瞪眼的。
蒋雪儿怕老爷子吓到她,赶紧截过他的话头问:“小姑娘,你看出阿邺是什么问题吗?”
虞时茵这才又去看了眼床上的“睡美男”,回道:“如果我没想错,是有人想害他。”
话音落下,在场的三个人皆变了脸色。他们找过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云邺这是被害。
“小姑娘,话不可以乱说。”乐敏意严肃了脸。
虞时茵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她不太在意地笑笑,“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如果你们希望云邺醒过来的话,最好把这些古董物件都移出去。”
云老爷子眼底划过精光,冷声问:“阿邺这样和这些古董有什么关系?阿邺一年前昏睡,这些东西在这里放了快二十年了。”
他表情很凶,虞时茵却不怕他,她坦然地对上老爷子厉然的视线,不卑不亢道:“那是因为有人一年前才开始用这些东西害他。这些古董大多是地底下上来的老物件,阴气是与它们融为一体的,有人把厄运转移到云邺身上导致他嗜睡,再把更多厄运长期放置于这些古物件中,云邺日日睡在这个房间里,古董上的厄也压在了他身上,厄运堆积以至于昏睡不醒,如果不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他迟早有一天会死。”
听到死字,这三人又是一惊。
不过虞时茵可不是唬人,云邺周身的黑色气运是被强加的,和陆千和那种与生俱来的完全不同,他这种转移过来的厄运是能要了他的命的。
云老爷子三人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但听她这说法好像很是有理有据,于是立马找来了管家。
不过是古董,转移出去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等了十分钟,一群佣人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全搬了出去。
云邺的房间一下子空了大半,看着空落落的。
云老爷子睨着虞时茵,目光深邃:“搬出去以后阿邺就能醒过来吗?”
虞时茵抬眸,十分无辜地歪了下脑袋:“怎么可能。”
云老爷子:“……?!”果然这臭丫头是在耍他?!
他气地拄着拐杖的手捏紧。
虞时茵装作没看见他的气愤,气定神闲地笑笑:“我不是圣人,您都知道不随便救人,我自然也不会白白浪费精力。”
云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当即就明白她是来谈条件的。
他冷哼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虞时茵便继续:“您应该还记得前段时间来找您医腿的陆家大少爷吧?”
云老爷子冷着脸不说话,眉头傲然一挑。那小子他当然记得,来求医时提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筹码。
“我知道您有您不帮他的道理,不过我来是想和您做一场交易。”虞时茵慢条斯理地说:“我救您儿子,您帮我治他的腿。”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云邺床边的一台医用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隔了许久,云老爷子才缓声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虞时茵有些遗憾地摇头,语气正式:“那云邺大概就没救了。”
云老爷子:“……”
两分钟后,虞时茵被赶出了云家。
管家把她撵出去的时候表情愤然,一张老脸皱得像颗干干巴巴的梅干菜,恨不得拿把扫帚扫她的架势。
别墅客厅,乐敏意和蒋雪儿无奈地看着气地不轻的云老爷子,给他斟了杯新茶。
“爸,您也别生气了,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乐敏意劝道,给蒋雪儿使了个眼色,于是蒋雪儿跟着一起劝,生怕老爷子气坏了。
他瞪着眼,气地差点结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随便说几句就和我提条件,竟然还敢诅咒阿邺!我不把她打一顿丢出去都是给阿邺积德!”
云老爷子脾气倔,年纪越大性格越古怪,一言不合就赶人,像个孩子。
无奈两个儿媳只能哄着。
看老爷子还为自己把云邺房间搬空的事生气,蒋雪儿不确定地问:“爸,要不我再让人把那些东西放回去?”
话音落下,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接着,老爷子站起身很不自然地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哼:“搬什么搬,万一吵着阿邺休息呢。”
蒋雪儿:“……”
云老爷子上楼后,客厅里的两人相视一眼,顿时明了。
说着不相信虞时茵那小丫头,实际上老爷子心里依然对她抱有希望。
——
虞时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扫地出门,她站在云家庄园大门口回头看了眼,有些无奈。
不过想到刚刚云老爷子胡子都快气飞的样子,她又觉得好笑。
传闻中脾气古怪性格恶劣的神医,其实就是个老顽童罢了。
理了理被管家推搡皱巴的衣服,虞时茵一脸淡定地原路返回。
虽然被赶出来了,但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云家人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云邺的气运暂时不会变差是事实,但要想恢复原样还得靠她。
他厄运缠身,只剩下一层极浅的气运还在苦苦坚持,虞时茵方才加固了那层气运,用不了几天他大概就能短暂地醒一下了……
云家庄园距离杨家租的房子有些远,虞时茵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家。
去过云家庄园后,再看自家租的这个破破旧旧的小区,虞时茵在心里叹了一声,更加坚定了努力挣钱的想法。
听到开门声,在客厅乖巧写作业的杨息宁立马迎了上去。
“姐,你去哪里了?”
虞时茵低头换鞋,有些敷衍道:“去参观了一个庄园。”
杨息宁半信半疑,接着看到她姐径直走到客厅,把一个东西放到了墙上的小架子上。
“什么东西呀?”杨息宁凑过去看。
那是一个铜制的小把件,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中心是可以旋转的,轻轻一碰就骨碌碌地转。
杨息宁压着脑袋,看到圆盘中心的四个大字:招财进宝。
杨息宁:“……”难道他姐嫌弃家里穷了?
他有些紧张地看过去,正好对上虞时茵闪着满意的眼。
虞时茵伸手一滑,又见圆盘骨碌碌地转,一圈粉色的气雾从圆盘中心扩散开来,呈喷雾状散入空气中。
虞时茵更满意了,良苦用心地拍了拍杨息宁的肩膀,叮嘱:“无聊的时候就来转转。”
杨息宁呆头呆脑地点头,又听到他姐低声自语:“争取早日买到大庄园。”
杨息宁:“……?!”QAQ
第28章 挣个小钱
晚上, 杨志华息工回来的时间比平日里都要晚,神情比平时更疲惫。
他回来后便去洗澡,而邱芳芳则在厨房忙碌, 一阵阵饭菜的香味从厨房涌出。
没多久, 就在邱芳芳盛菜时,杨家的门被人敲响。
邱芳芳隐隐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疑惑地往厨房外一探头后, 吓得差点把锅掀翻。
仇虎依旧穿着大裤衩和露臂大背心,他大概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给自己开门,粗犷的脸上有些小惊喜。
“虎叔你怎么来了。”杨息宁从客厅往外一看,有些意外仇虎的出现。
仇虎爽朗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来当然是有事。”说着他就要往里走。
杨家虽然又穷又破, 但这一家人都很爱干净,老旧的地板擦的干干净净, 今天下午杨息宁就花了半个小时拖地。
虞时茵不动声色地垂头看了眼仇虎的大拖鞋, 悄然耸了下眉头。
仇虎看起来糙,一颗心却是细的,他一眼就看到虞时茵细微的表情, 飞快地把脚缩了回来, 悻悻地摸了摸鼻头。
“时茵丫头,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拖鞋?”
……
杨志华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时, 看到的就是仇虎很老实地换下他的大拖鞋,他身边还跟着个老道士,两个人都笑眯眯的。
他和从厨房匆匆擦着手跑出来的邱芳芳对视一眼,满目惊诧。要知道上次仇虎来的时候,别说换鞋了, 那架势是恨不得要把门都拆了。
两人按捺住心中的不解,佯装热情地迎了上去:“虎哥,您怎么过来了?”
既然人都进来了,他们也不可能把他们赶出去,也只能硬着头皮招呼。
“行了行了。”仇虎连连摆手,轻车熟路地往客厅走,他装作看不出他们夫妻俩的勉强,哥俩好地半揽杨志华的肩,笑声爽朗:“都是兄弟,别那么客气。今天我和伍道长过来是找时茵丫头的。”
一听到虞时茵的名字,邱芳芳顿时紧张地抓住了衣角,正想上前,只见那位老道士上前往虞时茵手里塞了个厚厚的信封。
透过那涨的封不上的信封口,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这是平安符的钱。”伍永仁语气感激道:“虞小姐,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的提点,家里已经给孩子换了学校,我们本来还担心他会对新环境不适应,不过这一周过去他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学校老师说他虽然不怎么爱讲话,但是还是愿意和其他同学做朋友的。”
伍永仁是真的感谢虞时茵,要不然他们一家人可能一时半会真的发现不了小孩是在学校受了委屈。而且虞时茵给的平安符可以说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杨志华和邱芳芳看着虞时茵手里的信封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沓钱至少有两万,对现在的杨家来说就是一笔巨款,然而虞时茵看都没看一眼就还了回去,言简意赅:“平安符换的云家消息。”
伍永仁和仇虎都安静了一瞬,但俩人没太意外,伍永仁的表情有些纠结犹豫。
“我这次来也不全是为了感谢你。”想了想伍永仁还是把钱又推回去,面色有些为难:“其实是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你说。”
伍永仁叹了声,问:“你知道段家吗?”
段家?京市排的上名的段家,不就是段七诚的本家吗。
虞时茵诧异地挑了下眉,点了下头:“了解一些。”
“你也知道他家靠做房地产生意起家,段旭川能当上房地产大亨自然本事了得,谁知道他家最近开发的那块地皮却出了好几次事故。”说着,他捋了捋胡子,老脸上闪过尴尬:“段旭川前几天找我去看了看那块地皮,风水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谁知道我今天又听说那里的建筑工人出了事。”
伍永仁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虞时茵的表情,谁知道她全然不为所动。
老道士有些无法,眼睛呼噜一转,看到了客厅已经开始掉漆的墙壁,还有旁边有些懵的杨家父母,他灵光一动,一拍大腿真诚又热情地往虞时茵那边挪了一大寸。
“虞小姐,段家在京市绝对说得上话,如果你能帮他们解决这次的事,报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回,虞时茵倒是有了点反应。
因为段七诚的缘故,她对段家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如果段旭川愿意多花点钱,她去看看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看她动摇,伍永仁心下一喜,趁热打铁道:“不然我给段旭川打电话约个时间?就是去看看,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虞时茵终于点了头。
见她同意,伍永仁高兴地胡子都翘起来了,他立马从长袍兜里摸出手机,播通了段旭川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接电话的却不是段旭川。
“喂,哪位。”有些散漫的语气。
“我是伍永仁,我找段旭川段总。”
“我大哥不在。”对方大概是认识伍永仁的,不过语气不太客气,“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听他对段旭川的称呼,伍永仁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是段旭川的亲弟弟段阳东,那块新地皮的工程正是他在负责。
于是伍永仁也没隐瞒,“我是前几天看过风水的道士,我找了另一位大师,您看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再过去看看?”
闻言,对面沉默了几秒。
段阳东正怄气呢,他好不容易负责一次工程,谁知道刚上任工地就接连出了好几次事故。
那些工人的家人频频来闹事,收了钱以后还到处散播谣言说那块地皮有问题,害的房地产业风评受了损。
段旭川请了伍永仁看风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一想到这老道士什么都没看出来还白收了一笔钱后,他就气不打一次来。
“看看看,看个屁!”他怒骂,完全忘了段旭川对伍永仁都敬三分:“我说你这神棍收了钱不办事就算了,竟然还敢再找个骗子来?!你真当我们段家人是傻子吗?再让我看到你这老骗子,我把你胡子都拔了!”
“……”
伍永仁没想到等了几秒竟然等来了对面的一顿骂。
老道士这么多年下来名气可不小,被人这么一骂当即来了脾气,可惜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对方就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伍永仁:“……”
伍永仁差点被那口气堵死,气地呼呼响,胡子都气飞了。
“这段阳东!”伍永仁憋了半天,骂:“他就是个蠢货!”
虞时茵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可能基因遗传。”毕竟段七诚也很蠢。
伍永仁诧异地抬头。
看他们谈的事情没有继续的必要,在旁边等了好半天的仇虎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他强壮的身躯一挤,把伍永仁挤到了一边。
看这壮汉突然靠近自家女儿,杨志华和邱芳芳面上皆紧张起来,下意识就要起身。好在仇虎什么也没做,只是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大裤衩口袋里摸出了两件物件,放在手心里递到了虞时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