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有这一次,我想大概是因为,命运将灾厄的预兆堆砌在一个人和一颗星星的身上,所以Caster先生才决定在这一天,将全部命运所赋予的枷锁一次性击溃的吧。”
奥丁之子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表情难得有些踌躇和复杂。他曾经骄傲地表示自己将永远选择直面困难而非逃避问题,因为那才是英雄之举,他也一度觉得自己的弟弟不肯用拳头来堂堂正正地解决问题而是更多地使用自己的银舌头不够“阿斯加德”,但唯独这一次,他承认这股劲头确实像是个真正的奥丁森。
“洛基他和这个未来息息相关。”
贝露丹迪说道。
“——那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家。”
他的弟弟眼角泛红,咬牙切齿地想要与他撇清关系。
就算世界糟糕成一团稀烂,索尔想,总归会有些好事发生的。就像那些编进头发里的银白色一样,兴许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能逮着机会和自己的弟弟再度好好谈谈——就像七百年前那样,他们一起背上弓箭去亚尔夫海姆的树林里打猎。
同一时间,洛基将魔力浸入了自己的影子,夕阳之中,暗影缠动,荆棘的魔法使艾利亚斯从剪影当中浮现。
“诡计之神。”
他说:“我已经收到了你的馈赠,卡达菲尔斯的锚点,已经切实地被我捕获到了。”
“那么接下来就有劳了,我不太适合介入你们魔法生物之间的战斗。”
洛基对着连接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弯腰行了个礼,绿眼睛透出狡黠来:“你只需要最大程度地限制住那家伙的行动就行了,接下来的一切都由我来做。”
影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一阵沉默之后,荆棘的魔法使突然开口:
“虽然这样问有些唐突,但是……你最近在准备一个召唤阵?”
“卡达菲尔斯追求永生或者速死。”
洛基弯起了嘴角:“既然他觉得两者都无所谓的话,那么我替他选择了后者也没关系吧?毕竟英灵召唤系统还是需要触媒的。追求永生和不死的属性,加上和诸神的黄昏联系紧密的我作为召唤者,已经绝对足够唤醒那个大块头了。”
夕辉在身形瘦长的神祇身后投下剪影,艾利亚斯已经消失不见,他脱下自己的白色手套,露出右手手背上鲜红的令咒来。
第五次圣杯战争的时候,就有过原本作为从者的Caster职介二度召唤从者的经历,同样地,魔术师杀死御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也早有先例。天狼星伴随着太阳升起的时刻,命运所敲定的章节即将被改写。
“——你想要欺骗命运吗?”
他的魔术师如是问道。
“你总是以诡计之神自居,但是实际上可以做更多。”
他的兄长这么说道。
彼时,被冠以邪神恶名的小王子并不能理解还有什么算得上是更多,他的手头几乎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挥霍的了。曾经不屑一顾的恶言似乎都有了倾泻的理由,劳菲之子的身份比起一个奥丁森来说也更加合适那些颠三倒四语焉不详的责难。
“唔……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他的魔术师附在耳畔,轻轻说道。
虽然在立香的世界里,诸神的黄昏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但是平行世界之中的你仍旧和现在有些不同……
那是,和诡计之神不一样的,更加为人所熟知的名字。
“嘘,现在的我还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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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如果要说诡计之神到底是如何在艾利亚斯的配合之下——这是他自己的说法——制服卡达菲尔斯的,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荆棘的魔法使手法熟稔得惊人, 不死的卡达菲尔斯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被投入了召唤式当中。
在听闻了自己的弟弟也会协同加入到对抗火焰巨人苏尔特尔的战斗之中的消息之后, 索尔就难得亢奋地申请出去买一些能够缓和兄弟关系的求和礼物。托尼·斯塔克大手一挥表示在资金方面愿意提供援助,当前无法介入神仙打架的克林特·巴顿也被邀请协同帮忙挑选。
魔术师都处在紧锣密鼓的加班时间, 就连魔力储蓄在所有人当中排行垫底的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可避免地每天多抽好几根雪茄来弥足魔力的损耗。
于是,一整个下午窝在实验室里不见天日的炼金之后,在晚饭的饭桌上, 所有的魔术师们都陷入了沉默。
或者说,不止魔术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真的要买这个送给你弟弟?”
托尼·斯塔克捂着脸怀疑人生:“你确定他不会直接捅死你?”
“怎么会呢,他最喜欢这个颜色了!”
索尔十分热情地掏出了一大堆中庭服装和点心,随后还有放在衣服顶端的一顶帽子:“他也不能总是戴着那个造型古怪的大角盔嘛。”
那帽子是绿色的。
好吧, 这个配色确实很诡计之神, 只要阿斯加德的民俗习惯和中庭不一样的话。
不过这也仅仅只会延缓了危机降临的时间而已——总有那么一天他的弟弟在了解过中庭的一些不可言喻的文化特征之后,会想起几年前或者几十年前的某件往事,随后愤怒地给予索尔致命一击。
毕竟,诡计之神的斤斤计较可是有目共睹。
尚未知晓自己不合时宜礼物的洛基把召唤阵选在了海上。身穿金绿色战甲头戴大角盔的青年用几天的时间在一片早就已经戒严的海域颂念咒文,接连几天的低质量睡眠和魔力消耗让他的眼角泛起一层淡青。
独自作战的风险, 总是更高一些。
正如他自己的预料之中, 卡达菲尔斯截留了小圣杯破损之后逸散的魔力,如果没有他和艾利亚斯从中作梗的话, 应该会用这股力量一举击杀剩余的几骑从者, 随后获得通往根源和第三法的通道。漆黑到让人看不出立体感的的荆棘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将对方捆束殆尽, 卡达菲尔斯大睁着眼睛谩骂出声,表示你们这群混蛋一定会彻底死在这场圣杯战争里,谁也别想活着。
洛基毫不犹豫地踩下去一脚,让这个表情不讨喜的家伙闭上了嘴。
“Wenn der Kuchen spricht hat der Krümel Pause.”
艾利亚斯愉快地击掌将荆棘捆得更加牢靠了一些:“你要用这家伙来继续英灵召唤?我得直说,这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主意。”
“这些力量如果不消耗掉的话照样会在纽约产生大规模的灾害,而且按照某个不靠谱的预言,参考阿喀琉斯和俄狄浦斯王的惨剧,说不定场面比起我直接这么做还要糟糕。”
洛基抬了抬眼皮:“起码那群英雄……”
他看向斯塔克大厦的方向:“我希望那群家伙们对此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尽管对于诗寇蒂的未来已经做过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在面临如此庞大的魔力量之时,洛基仍旧产生了些许迟疑。庞杂的魔力拘束在卡达菲尔斯的体内,他将自己收容作了新的小圣杯。如此的一个魔力团块配合不完整的第三法,到底会产生出什么样的变化,连他自己也不算清楚。
“Caster先生你凭着直觉尽自己所能就好了。”
魔术师在梦境当中挺起胸膛保证——哪怕那个微缩过的身高让保证看起来很缺乏力度,但对方仍旧足够信誓旦旦——
“我一定会终结这个灾厄的未来。”
横亘两千年历史的家系,爱因兹贝伦最后的家主如是保证道。
海风吹过脸庞,不知道是盛夏的温度还是精神的紧绷,让额角都沁出汗水。咏唱的咒文对于他而言不算长,难度更是可以忽略不计,毕竟连从未接触过系统学习的外行人以及埃尔梅罗二世那类三流魔术师都能够完成的召唤式,以九界第一术师的名号,绝对会复现得非常完美。
只不过……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在手心里融化了一枚宝石。
他从宇宙空间之中被召唤阵牵引到中庭砸碎了一间简陋的魔术工房屋顶,和他的魔术师一起击杀了歌剧魅影和齐格弗里德,仔细算了算,其实并没有度过多长的一段时间。以一柱神祇上千年的时间来计算的话,那几乎是形同心跳一般的一瞬。
远在纽约市中心的沙盘上,亮起了一道象征着英灵召唤的红光,地点标记在海上。几秒钟之后,布鲁克林已经驱逐居民的一片空地位置上亮起了第二道,仿佛和前一束魔力辉光相呼应。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洛基站在空中,对着大海伸出一只手。像是摩西劈开大海一般,白色的浪花在空无一人的海港之中汇聚成一个圆环。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布鲁克林,玛修·基列莱特的雪花盾上轻飘飘地放着一块碎布,那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披风的一角。
几乎同一时间,诡计之神和埃尔梅罗二世咏唱出了圣杯战争的召唤咒语。
魔力倾注在海浪当中,与作为触媒的已经陷入昏迷的卡达菲尔斯交织在一起。索尔高举起雷神之锤,布鲁克林区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之中响起惊雷。
“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应圣杯之召,若顺从此意志、此义理的话,就请回应我——”
埃尔梅罗二世的长发无风自动,齐腰长的黑色头发之中,每一寸发丝的魔力都被倾注出去。
他面对着那面焕发出光辉的圆桌之盾,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伊斯坎达尔,王上。哪怕是这场无法攫取圣杯的战争,哪怕仍旧还不成器的我想要借助这力量……您还会回应这个呼唤吗?
魔力联通英灵座,建立起全新的桥梁,叩响沉寂了十多年的大门。
“此为拯救人类未来的战斗,亦为击破命运的挣扎。在此起誓:作为您亲口承认的臣下,愿意再度奉献忠诚。”
青年单膝跪地,将魔力投注在召唤阵当中。索尔双目炽白,面对着召唤阵高高举起妙尔尼尔。
“来自于抑止之轮,天平的守护者!”
埃尔梅罗二世郑重说道。
“来自于永恒之火,命运的敲门人。”
洛基弯起嘴角。
响应召唤更快的,是伊斯坎达尔。
在光芒散尽之后,这位自抑制之轮前来的征服王面对众人爽朗大笑:“真亏你能带我来到此地……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一定会为你开拓前行的——”
从者在被召唤的时候,就会灌入圣杯战争的情报。伊斯坎达尔定睛一看,发现在场的除却满脸激动眼眶发红的契约者之外,还有不少严阵以待的角色。他略微一思索,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愉快愉快,没想到这一次的圣杯战争竟然能够是这等境况!看来我已经来晚了啊,Master,敢问现在还正是参战的好时机吗?”
“当然,没有什么时候是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现代魔术科的君主颤着声音回答道,他的眼眶热得厉害,每个字的尾音都打着颤,却坚持着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时隔了十多年之久,再度在拯救世界的战斗上和这位王上重逢,哪怕对方已经全然失去了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记忆,他仍旧还是被那位王曾经亲口承认的臣下。
玛修·基列莱特和藤丸立香的神色也相当激动,能够在迦勒底之外见到曾经并肩作战的从者,总归让只有两人前往异世界的她们感到些许安心。
伊斯坎达尔的目光重新扫过众人,在埃尔梅罗二世的脸上停留下来。
“你认识我。”
他笃定地说道:“但是我可以确定生前的麾下里并没有你这号角色……所以说。”
“第四次的圣杯战争。”
埃尔梅罗二世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在第四次的圣杯战争当中,不成器的我曾经一度有幸与您共同作战,在那个时候……”
“叙旧的话等等再说吧。”
伊斯坎达尔遥遥看向海岸线的方向:“好像有个不得了的家伙要出现了。”
“啊,没错。”
埃尔梅罗二世转过头来,推了推眼镜:“正因如此,恳请吾等能够借用您的力量……”
“不用这么拘束的。”
伊斯坎达尔大力拍打着年轻君主的肩膀,将对方猛拍得一个趔趄:“我们曾经是共同作战的君臣对吧?”
韦伯的眼睛微微睁大,肩膀先是倏地紧绷,又缓缓放松舒展开来。
他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
“啊,当然了。”
这是一场十余年之后的旧约,虽然足够仓促,也没有时间好好畅谈,但只不过是还能够和那位王一同征战这个事实,就已经足矣让他在短时间内抛却生死。
海岸线上,天空裂开了一道缝。一双像是流淌着熔岩的巨手自另一个维度拨开空间,裹挟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高热现界。洛基的手臂之上令咒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顺着契约一路燃烧进他的魔力脉络当中,竭力抵抗着契约的束缚。
裂缝逐渐扩大,随后侵入的是比斯塔克大厦还要高出一截的身躯。苏尔特尔的周遭裹挟着高热,一经接触到水面,海浪就彻底沸腾开来,蒸发出的热浪和蒸汽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不行……要赶紧尽可能地阻止这家伙,或者说哪怕是争取一点时间都可以。
冰霜巨人对于高热的耐性不算太好,比起正统的阿斯加德人要差上一截。洛基在空中划下隔绝温度的卢恩,迎着苏尔特尔的面容伸出手,手背上的令咒泛起红光。
这是他背负多年的诅咒,注定面临的灾厄,和即将打破的天命。
“我以令咒的名义命令你——”
“哈哈哈,荒谬!”
苏尔特尔发出嘲笑声,哪怕只不过是说话,都带来能够透过卢恩的加护侵蚀到内里的高热:“命令,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区区虫豸,竟然想要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