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柱一见封兴修,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老哥,大事不好了。”
等到房间一商量,封兴修才知道大事是恢复高考。
“恢复高考,确实有利于国家社会发展,现在就业机会不充足,加上很多知青返乡,岗位数量有限,如果恢复高考,一部分人去上学,就业压力就会少一点,而且高考具有选拔性质,对人才储备大有益处。”
林三柱翘着二郎腿,“老哥,你说的我都懂,我的意思是——我该如何把握这次机会,一飞冲天。”
“呦,口气不小啊!”封兴修把枕头垫在自己腰上,“你啊,别出头,别显能,先夹尾巴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
林三柱耍小性子,“我不要夹尾巴!”
封兴修不可惯他,“枪打出头鸟,这次动静这么大,有人比你还急,你要不先这样,看看他们怎么被打的吧。对了,别人找你打听消息,含糊过去就行,领导最讨厌透露消息的人了。我看这次不仅要选拔知识青年,也要重新选拔一下干部,好好认清谁才是好干部!”
林三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他讨好地捏着封兴修的肩膀,“老哥,舒服不?”
封兴修京片子全冒出来了,“嘿!现在知道我有用处了?”
“封部长啊,我能不能升职全靠你了!”林三柱手劲大,连筋带肉把脖子那块捏起来,反复挤压,对于封兴修这种颈椎不好的人,痛并快乐着。
“对,就这个地方,再使劲儿点!”
手疼了,林三柱就不捏了,“晚上让阳子给你踩背,肯定舒服。”
封兴修摆摆手,“莱莱说给我制作一把人体工学椅。”
“那是啥?”
“制作出来就知道了。”封兴修以前就坐办公室,现在还在坐,这人一坐久了,浑身上下难受,封兴修又轻微有点胖,不爱运动,一天下来活动量极少。
林三柱捏了捏封兴修肚子上的肉,一脸深究,“你咋吃成这么胖的?我觉得你该减肥了!早晨绕着河跑一圈,几个月下来,你肯定能瘦,不仅能瘦,你浑身上下的毛病都能治好。”
封兴修揉揉眉心,“你说得轻巧,我要是能跑,我能这么胖?唉!早知道小时候就不吃那么胖了!”
“哎呦,这就怨上以前了!”林三柱笑了,这一不谈正事,封兴修就各种不听话。
封兴修摸摸自己的肚皮,“七岁之前,我可瘦了,跟阳阳一样,又白又水灵,人见人爱,后来上学,大家看我瘦瘦弱弱,像个包子,觉得好欺负,不是把我书包丢在垃圾桶,就是往我书洞里塞虫子,可烦人了!”
林三柱用手指戳了戳封兴修几乎快看不见的酒窝,不争气道:“你小时候咋这么憨呢!打不过告状呀!”
“嘁,你以为我没试过?我越告状他们越欺负我!”
“你爸妈呢!”林三柱皱眉道。
“我爸就是个叛徒!爷爷被顾家的人害死了,我爸还没骨气地凑到顾家跟前儿,我都怀疑这个是不是我爸!欺负我的那些人就是仗着家里厉害,不然?哼!”
“那你吃胖是为了别人不欺负你?”
封兴修点头,“开始是这么想的,后来发现挺好吃的,所以就一直吃了。”
“那你胖了之后,他们就不欺负你了?”
封兴修摇头,“还是欺负,他们看我胖,就开始骂我,拿石头砸我,那时候我胖,跑得不快,你瞧,我额头这个地方,这道粉粉的疤,就是他们砸的!”
“妈的!”林三柱骂了一句,往疤上看去,他狠狠戳了戳封兴修的头,“你咋这么笨!你刚才的劲儿去哪了?又是枪打出头鸟、又是隔岸观火的!”
封兴修拿开林三柱的手,“你别指我脑袋!”
林三柱听话拿下来,“他们要敢打我,我不把他们揍扁才怪!”
“你人高马大,肯定能把他们揍扁!”封兴修捏了捏林三柱身上的肉,真他妈结实,他又捏了捏自己的,真他妈软,“后来我就没咋吃亏了,因为我成绩好,加上跟老师关系亲近,所以他们不敢对我动手了。”
林三柱撇撇嘴,吃亏?他这辈子没吃过啥亏!唯一吃的……应该是鸡蛋的亏!
他感叹道:“你啊,得好好锻炼锻炼了,明早你叫我,咱们俩沿着河跑步。”
封兴修完全不想动弹,就想躺着,“你说,你比我懒的人,为啥在这方面这么勤快?”
林三柱确实懒,现在好一些,以前才懒呢!啥活都不想干!至于现在为啥勤快,原因有二。
第一,封景铄带着他打篮球、练腹肌,现在效果很大,一来身板结实,个人更自信,虽然他以前就很自信,二来,打篮球可以促进同事感情,想他刚来教育局,就是通过打篮球认识了几个好哥们。第二,他对于单纯的运动没有很排斥,比如跑步,走路,但像种地,拉扯,挑粪这种的运动,林三柱打死也不想干。
林三柱谆谆诱导,“你就不想把以前欺负你的人痛扁一顿吗?你想啊,如果你和我一样有劲儿,他们见了你不得大吃一惊啊!”
“见他们干啥?”封兴修撇嘴,“他们一个一个都老了,底子不如我,我见他们,受罪的是我!”
林三柱默默翻了个白眼,他碰碰封兴修的腿,“行叭,看来我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
封兴修哼了一声,半点没把林三柱的话放在心里,“早上你能起来再说吧。”
林三柱瘪嘴,“嘿!你等着吧,明早我一定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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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因为两人下午都要上班,午饭一切从简,一盘青椒土豆丝,一盘红烧鱼,一屉白馒头。
封兴修主厨,林三柱帮厨,做好后,时间已经不早,林三柱吃完就走,封兴修睡了一觉才去办事处。
下午阳光沐浴,又是一个好天气。
县城理发店,林青莱坐在板凳上,等待许燕。理发店装修简单,白墙水泥地,大镜子,大水池。排队的人手拿号码牌,生意很火爆,两个理发师在工作,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小伙子。
给许燕理发的是中年男人,他笑呵呵问许燕:“要剪什么发型?”
“剪个学生头。”
排队的一位大婶噗嗤一下笑出声,“大妹子,不是我笑话你,你都多大了,还剪学生头呢!”
许燕用稀不拉几的睫毛睨了大婶一眼,“我想剪啥就剪啥!你管不着!”
大婶语塞,虽然是这样,但是她就是看不上许燕浑身的骚气,于是重重往地上呸了一声,高声嚷嚷道:“看你能剪出个啥?都二十来岁、该结婚的年纪了,还理学生头!没一点数!”
许燕眯眼一乐,扭头甜滋滋问大婶,“你真觉得我二十来岁?”
大婶不明所以,愣怔怔说:“你不二十多,难道三十多啊?”
许燕朝镜子里的人看去,眼睛弯弯,“我就二十多!”
林青莱在小板凳上托腮闭目,没拆穿许燕。
饱暖思□□,许燕相中了一个男人,三十来岁,在夜校当老师。
由于林秋阳上学,许燕没了人教她知识,十分寂寞,于是报名了一所离家近的夜校,第一天去上课,对人家老师一见钟情。
林青莱知道这个消息时,目瞪口呆,“oh,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去接许燕的时候,瞄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侧面,很儒雅的一个男人,林青莱突然想到了中学室友,跟许燕的状态完全一样,不不,许燕跟室友的状态完全一样。
许燕今天特意来县城有名的理发店剪头,就是为了今晚的近距离接触——男人在讲台,许燕在第一排。
许燕对理发师寄予厚望,“师傅,你可得给我好好剪啊!”
“肯定给你好好剪!”理发师边说边剪,丝毫不见慌乱,“你头发薄,短头发比现在好看。”
短头发包着头,如果头发太厚,很容易显得头大,许燕的发量正合适,不多,当然也没有少到秃了,而且许燕的头发微微发黄,颜色衬人。
“嘻嘻。”许燕捂嘴笑了笑。
林青莱翻了个白眼,这还没恋爱呢,酸臭味就抑制不住了!等许燕恋爱了,那还了得!
大婶在旁边观察着,“这小姑娘是谁?头发真好!”
许燕骄傲道:“我闺女!”
大婶摇摇头,啧啧道:“你闺女?你不是二十多吗?能生出这么大的闺女?再说,你俩发质就不一样!”
许燕头没动,眼珠子斜着,“闺女,你快说,你是谁闺女?”
林青莱朝大婶看去,缓缓道:“剪学生头的是我妈,我头发随我爸。”
大婶张大嘴巴,指着许燕,“你都有这么大孩子了,还剪学生头!装嫩不要脸!”
许燕不乐意,当即反驳道:“啥叫我不要脸?人家学生头可没说多少岁的人不能剪!剪头自由懂不懂?老旧!”
“你——”大婶说了半分钟的“你”。
理发师打圆场,“这位客人说得对,理发自由嘛,想剪啥就剪啥!而且现在上面这么重视知识和人才,学生头可火了,我们家的学生头跟外面的不一样。”
大婶的注意力被理发师牵着走了,她赶忙问:“有啥不一样?”
“外头的,刘海重,厚厚一盖,没点层次,显得人不精神。”理发师拿许燕做广告,“你看她的,刘海清爽,还微微有些弧度,是不是显得人有灵气?”
许燕照照镜子,转转眼睛,很满意理发师的手艺,“下次我还来这剪!”
大婶见效果这么好,等许燕和林青莱走远后,梗脖子对理发师说:“我也要剪个学生头。”
路上,许燕晃着脑袋,又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框,没有镜片,架在鼻梁上,问林青莱:“闺女,你看我咋样?有没有文化人的气质!”
林青莱摁住许燕,“妈,回去给你修修眉毛,有点杂毛。”
许燕抱住林青莱,“闺女,你真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妈下半辈子的幸福靠你了!”
林青莱摆摆手,“我可不负责。”
晚上七点钟开课,教室很大,类似于大学课堂,许燕老早抢好位置,第一排两个。
上次没看清楚男人的脸,林青莱默默等着,铃声快响的时候,男人进来了。
文静的一张脸,温和的一双眼,修身白衬衣,直筒黑长裤,旁边许燕立马投去热情的目光,吓得林青莱一怔。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得不说,男人讲课很好,逻辑清晰,通俗易懂,幽默风趣。原本想水一下的林青莱,都进入了状态。
两大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一下课,许燕风一般冲到讲台上,她挂着乖巧的笑,大眼睛弯弯。
许燕拿笔指着笔记本上的几处地方,一一询问。男人讲话声音很温柔,讲题时会礼貌看着许燕的眼睛,耐心细致。
林青莱手支脸,在想如何哄封景铄。
这小屁孩就因为前天的话生气了。
唉,得哄!
这就是年下的乐趣吗?
哦,头疼!
“莱莱。”
幻听了?林青莱皱眉。
“莱莱,回头。”封景铄动了动林青莱的马尾。
林青莱一路被拉出来,侧头看封景铄,问:“你好了?不气了?不需要我哄?”
封景铄突然停住,回头,手放在林青莱脖子上,脸靠近,“真拿你没办法!”
林青莱打了个哈欠,煞风景问道:“吃了没?”
封景铄:“……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林青莱挑眉看向封景铄,“长大?你想干嘛?”
“想结婚。”封景铄闷闷道。
林青莱掐了掐封景铄的腮帮子,“回家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和我一起。”封景铄照猫画虎,手指戳了戳林青莱的脸,好软,想啃!
林青莱抽回手,“不行,我还有事,你先回家,乖,弟弟。”
“不许叫弟弟!”封景铄态度坚决,十分不能接受这个称呼。
林青莱调皮起来,嘚瑟道:“弟弟!弟弟!弟弟!”小表情十分欠揍。
这……必须得教训一下!
封景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突然红了。
“叮铃铃——”林青莱跑回教室。
还没上课,许燕和男人还在说话,见人差不多齐了,男人让许燕坐下,问题下课后再讨论。
许燕朝林青莱眨眼一笑,林青莱给面子地竖了个大拇哥,高手!
男人叫严湖,特殊时期被下放,劳动改造的地方斗争很严重,像崖前大队,都排不上号。后来平反,严湖没再回去,而是留在县里当老师。
下课后,周围人纷纷离开。
“许燕同学,你的想法很好,我认为可以一试。”
林青莱一懵,啥想法?她就出去了一会儿,两人就聊了这么多!
听完之后,她明白了,固定资产升值,她没想到许燕会想出这个法子。三轮车是死的,人是活的,家里又不天天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给有需要的人,崖前大队市场广阔。
许燕想要搞“三轮车租赁”的生意。
现在一家在县城生活,澡堂生意没法干,许燕闲不住,一直在想挣钱的办法,她可不能落后,不然没有开家庭会议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