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顾青姿
时间:2021-04-09 09:56:54

  怪不得姑姑总说,你太年轻了,年轻到没有见识过什么叫思量。
  她乖乖的认错:“阿毓知道错了,经文明日重新认真的抄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再也不乱听了。”
  陈贵妃见她听进去了,才笑说:“多听多看是好事,但是听到的看到的,不能扰了心绪,明白吗?”
  陈于敏道:“是,我记下了。”
  崔程联合十几名副将在书房里彻夜未眠,南地的战场,他已经推演出了个大概。
  刘彰最后说:“南地首要是水灾,然后才是战事。”
  崔鲲却道:“家国不保,何以聊民生?”
  崔程淡淡看了他一眼,但是没说话,其他几位武将均道了自己的态度,一晚上战事推演上耗费了很久,后半夜了,人才散去了。
  等其他人走后,崔程问蒋道东:“柬之让你□□的那人,怎么样?”
  蒋道东愣了下才想起段冲来,笑说:“有些匪气,但是是个硬茬子,五郎有些为难我,让他做边将,怕是有些难。”
  蒋道东自己也不过是崔程手里的人,段冲怎么可能短短几年成为边将。
  但是崔程却懂,挑眉道:“是吗?”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改日将人带进来,我看看。”
  崔鲲笑说:“五弟手里那个阿骨勒我可眼馋了很久了,五弟就是不肯给我,说我再惦记他的人,和我绝交。”
  刘彰忙劝说:“四郎莫说笑,阿骨勒和五郎情同手足,草原一行,五郎宁愿自己身死,都先保了阿骨勒先归。”
  崔鲲听的诧异了一瞬,迟迟才说:“这样啊,怪不得。”
  阿骨勒的武艺和他几乎不相上下,但阿骨勒就是甘愿呆在那个马场,整日的忙碌,带着一个叫阿武的小子,和他一个德行。
  他最后悻悻的说:“五弟好福气,手里的人,可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等他走后,蒋道东才说:“五郎在南地买了千顷的滩田,这是卑职同段冲喝酒后,听他酒后失言,说起的。”
  崔程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了。”
  崔程又问:“在哪里?”
  “吴江县。”
  崔程脸上的笑慢慢的散开,笑的有些不经意的赞赏。
  麦收季大概持续了半个月,荷塘里的荷花都开了,谢奚整日的忙碌,倒是谢氏在乡下住了几日,身体像是好多了,本来见谢奚整日的忙碌,她有些过意不去,想回去了。但是谢奚强留她,她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孕妇,有些好奇,等麦收季结束,谢氏领着崔莹莹已经将这里都熟悉了,每日清晨母女两个人听着谢奚的指挥,都去荷塘边转转,每每都把老仆吓的心惊胆战,但是谢氏的气色确实越来越好,从刚来那天什么都吃不进去,到麦收季结束,她已经自己能跟着吴媪做凉拌胡瓜了,和吴媪讨论:“我现在独爱这一道菜,酸酸辣辣,可以吃一个胡饼,喝一碗粥。”
  吴媪笑说:“想吃就吃,不要贪饱,月份大了以后,吃食上更要注意。”
  老仆每每想给她炖汤,她又想起雀奴交代的,只要母亲身体健康,孩儿就会很健康。不用特意的补。咱们家又不缺吃的,但是人一定要保证健康。
  谢氏拒绝,我不想喝那些汤,只想吃些爽口的,再说了天气热了,那些汤燥热,喝了必会上火。
  等谢奚回来,谢氏坐在葡萄架下,正在吃胡瓜,见她回来笑说:“我竟然现在就开始馋葡萄了。”
  谢奚笑说:“再等几个月,这几天就忙完了,接下来就鲁伯他们去忙了,我这几日好好研究点吃的。”
  谢氏爽朗的笑说:“那我就不走了。”
  吴媪笑说:“那日的烧烤你们姑侄两个没吃多少,若是想吃,这几日再烤一些。”
  谢奚那日太累,坐在一边看着她们玩闹聊天,一晚上一口没吃。
  晚上谢奚就来了精神,晚饭后,给谢氏做了个布丁。
  崔邺回来的晚,没赶上晚饭,谢奚问:“你吃了吗?”
  崔邺有点委屈的说:“没有。”
  谢奚指指厨房,崔邺跟着她进厨房,谢奚问:“想吃什么?”
  吴媪听见动静又追过来,谢奚笑说:“我给他准备点吃的,你去睡吧。”
  崔邺坐在灶边烧火,谢奚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
  谢奚翻看了眼,有和好的面,和肉,她切了一点肉丁,给他炒了个肉沫的浇头,煮了一点面。
  顺手拍了个黄瓜,看着确实挺简陋的。
  崔邺一直负责烧火,等你面煮好,问:“你不吃一点嘛?”
  谢奚倒了杯葡萄酒,就着凉拌黄瓜,崔邺被她的吃法逗笑了。
  谢奚嫌弃说:“快吃你的。”
  崔邺有个好习惯,吃什么都不挑食,饭后崔邺在洗碗,谢奚坐在那里陪着他,问:“怎么样?这几日忙什么呢?”
  崔邺就着灶台,一边洗碗一边说:“这个日子也不错。”,他差点脱口而出,家里有洗碗机,不用我洗碗。
  谢奚抿了口酒,笑说:“也对,我看着你干家务,心里怎么就那么爽呢。”
  崔邺顿了下,笑说:“这有何难。若是……咱们就去往南往北。”
  谢奚问:“这几日,出事了?”
  “战事起了,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若是秋后没有决战结果,就成了长线战争,麻烦会更大,不止崔程,其他人也会加入战场,河间那群人,也不是凡人。”
  谢奚叹气:“乱世出奸雄,杀人固然不是好事,但是掌权没有杀名,就震不住人。”
  崔邺的本事固然过人,但谢奚知道他还是在想两全的方法。
  等他清洗干净,坐在谢奚身边,端了她的杯子,喝了一口,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支持崔程对不对,若是将来都没有好结果……”
  谢奚安慰他:“我们都知道,冷兵器时代,我们怎么做,都是好结果。只管做你的,将来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陪着你。”
  崔邺扭头亲亲她的发侧,笑说:“八月之后,去河西道吧,暂时不要回来。”
  谢奚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崔邺笑说:“没事,我只是放心,你知道我东奔西走,以后怕是没时间了,你要是在这里,我放心不下。河套平原还没有开发出来,那里是片沃土。”
  谢奚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崔邺皱着眉,像是心情并不好:“你听话一点,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转运不了那么多粮草,我答应了崔程,为他提供粮草。”
  谢奚应他:“好,你需要的,我都会帮你办到。但是你要答应我,崔程会不会赢我不知道,其他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管你,你务必不能涉险。”
  崔邺捏捏她耳朵,被她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夺了她的酒杯:“睡吧,别喝了。”
  谢奚最后问:“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崔邺,咱们是这里的过客。”
  崔邺笑起来逗她:“科室卢氏这几日想上门提亲,怎么办?”
  谢奚被他这么调频道,问:“她和我提亲啊?给你提啊?”
 
 
第108章 一百零八   交心之谈
  崔邺笑问:“不然呢?总不能给别人提亲。”
  谢奚开玩笑问:“你娘又觉得你行啦?”
  崔邺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 问:“你吃太饱了吗?”
  谢奚看他问:“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太饱了,咱们干点消食的事。”
  谢奚顿时笑起来,抿着嘴:“你这算什么本事, 吓唬我有意思啊?”
  崔邺笑说:“睡吧, 你都累了一整天了。”
  两个人回房间, 谢奚洗漱的时候, 崔邺问:“要不要进城去看看?”
  谢奚问:“有什么好东西?”
  崔邺道:“倒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清静几天。”
  谢奚洗完脸, 顺手用毛巾给他擦脸, 边擦边说:“看吧,脸都晒黑了, 最近一直在外面奔走吗?我的小白脸都变成小麦色了, 比我都黑。”
  崔邺乖乖坐着,任由她洗脸, 任意摆布,嘴里说:“你喜欢白脸啊?”
  谢奚双手掬着他的脸说:“要不然呢,白白净净, 看着就像是……”, 有钱人。
  她说到一半笑起来, 崔邺笑问:“又想说什么坏话?”
  谢奚问:“没有,就是顺嘴一说。”
  等睡了, 谢奚才说:“听着不吉利,为什么战乱来了,那你要抢着和我结婚?你要知道,这种预言的事,总是不吉利。”
  崔邺笑她:“学唯物主义的谢小姐,声称学了很多年物理和科学的谢小姐, 如今也开始信神佛了?”
  谢奚看着他的眼睛,说:“崔邺,我们能到这里来,能在这里相遇。就凭这一点,我信神佛,一点都不奇怪。你不也不敢进大佛寺吗?”
  崔邺摸着她的脸,轻轻说:“我不是不敢进大佛寺,我是……”
  我是不想一个人进去。若是和你一起,去哪里我都无所谓。
  谢奚摸着他的眼睛哄说:“睡吧。”
  崔邺由着她在他脸上摸来摸去,逗她:“这不是我的脸,但是用久了也习惯了。”
  谢奚好笑的问:“你原来长什么样子?属于帅的那一拨吗?我是颜控,脸好看了,怎么都好说。”
  崔邺闭着眼:“那必然的。”
  谢奚笑起来,特别喜欢他一本正经的臭屁,问:“五官哪个最好看?”
  “哪哪都好看。”
  “噫~,这么吹就有点过了。”,谢奚故意打击他。
  崔邺丝毫不为所动,心理素质很过硬,按照他这本事,三间茅草屋,他都能一本正经吹成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谢奚问:“这么好看呀?那真可惜了。”
  崔邺闭着眼继续说:“可惜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好看,别人也得不到我。”
  谢奚凑过去轻轻亲了下:“那好看的崔邺先生,晚安。”
  还没等她躺回来,就被崔邺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谢奚急着挣扎:“你耍赖,说了让我好好睡觉。”
  谢奚依旧笑的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的说:“我给你机会了,让你好好睡觉,可惜你没抓住机会,接下来我说了算。”
  谢奚给他说好说:“我真累了,我见你累了,就像哄你睡觉。”
  崔邺被她逗笑了,问:“你知道什么叫哄男人睡觉吗?”
  谢奚直觉可能,方式有点问题,触到他不可触碰的点了。乖乖的看着人不敢说话。
  四目相对,她突然想起闺蜜曾经说的,不要和男人对视太长时间,要不然准出事,也不要和男人拥抱太久,结果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空有理论知识,实践操作是零分,磕磕绊绊的说:“你压着我了,下去。”
  崔邺让了一下,她跟只兔子似的,直接蹦起来,滚到里面,裹紧被子警惕的看着他。
  崔邺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笑说:”睡吧,我不动你。”
  “你的鬼话,我再也不信了。”
  崔邺看着她,不动作,也不说话。谢奚最招架不住他的眼神。
  最后她让步:“你去关灯。”
  崔邺吹了灯,先躺在外侧,规规矩矩的睡好,谢奚这才躺下,和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崔邺也不提醒。
  两个人开始聊正事。
  谢奚问:“崔程的兵马大概有多少?”
  崔邺知无不言:“河西道上的兵马,现在八成,都在他的手里。”
  谢奚:“……”
  “他的粮草可不是比小数目,你什么时候答应的?”
  “我在南地的时候,南地的粮米已经不能做买卖了。战乱四起,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谢奚没明白,战乱不是粮米最值钱吗?
  崔邺见她不问了,主动解释:“我手里的粮米太多了,已经不能拿出来了。”
  谢奚问:“那朝廷呢?户部空了吗?”
  “户部本来就不宽裕,如今加上水灾和战事……”
  谢奚问:“南地的百姓,是不是……”
  崔邺叹气:“除非有人北地动手,要不然南地的战线拖得越久,南地的百姓就越遭殃。”
  谢奚沉默了很久,才说:“以前总觉得,我们是可以救一些人的,科室到了最后才发现,我们一个人都救不了。想法再好都没有用。或者说除非我们拥有权力。这才是政治的永久性。只有拥有权力,才能保护别人。”
  她其实懂崔邺最后支持了崔程。
  崔邺说:“你什么都不要管,这些事都由我来做。”
  谢奚叹气:“崔程大概什么时候起兵?”
  “不知道,大概在等时机,起码看战况如何。”
  谢奚侧躺着看着他的侧脸,说:“等我收了这一季的稻米,到时候带着种子去河西道,河套平原足够养活河西道上的人。我们选一条路,尽量让路走宽一点。起码如果崔程有幸得以登上大位,能大赦天下,他需有血性,镇得住世家大族,像真正的李唐江山,建立起新的规则,起码让百姓过得好些……”
  她说的很宽泛,崔恶意却心里清楚,这条路可不好走。两个人说着说着,谢奚没了声音。
  崔邺睁开眼扭头看她,见她呼吸已经平顺了,凑过去,将人拥在怀里,谢奚顺着温度,凑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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