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在年代文里跳芭蕾——草莓甜饼
时间:2021-04-09 10:06:10

  沈依依在房间里听到她的笑声,被吵得烦心, 摔了一个杯子才让姜玉玲回神。
  “这下可好了,依依,你再也不用因为沈娇宁生气了,这个人, 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蠢,拿个金牌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吗?竟然跑去穿旗袍!”这两天她们母女已经因为沈娇宁大出风头,把家里的碗盘都砸得差不多了, “可真是自己作死,等她被拉去游街的时候,我们挖些烂泥拿去丢她脸上。”
  其实近来形势越来越宽松,返城的知青越来越多,不再有人被拉去游街。可姜玉玲不管这些,她只要想想就觉得痛快。
  沈依依看了看报纸,先是跟着笑了五分钟,突然又想到什么,翻到正面看日期,然后指着那个日期状似癫狂道:“都九月五号了,还游什么街,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姜玉玲自然听不明白:“九月五号怎么就不能拉她游街了?不但要游街,还要给她戴鬼帽,最好趁乱打断她的腿——她不是最爱这双腿吗,在台上跳舞还不够,还要穿旗袍让人看,那我们就把这腿啊,给她打断!”
  沈依依像是根本听不见,自言自语:“要结束了,要结束了,赵嘉石就要成首富了。我不能让他跟沈娇宁在一起,对,我没有跳舞的命,但我可以得到赵嘉石啊。”
  她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没什么力气,易怒,但或许是因为想到自己可以抢走赵嘉石,顺便拥有他的万贯家财,今天忽然就有了力气,自己走到衣柜前收拾东西。
  “依依,你收拾衣服做什么?要去哪里?”
  沈依依推开她:“滚!”
  “你不能走,你还病着呢,每天都要吃药!”
  沈依依继续推她,这下直接把她推倒在地。
  姜玉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去拿了个麻袋,把沈依依套了起来,然后绑上她的手脚。
  厨房那罐被人遗忘的药终于烧干,一时间,瓦罐炸裂声、女人尖利的叫骂声、拳打脚踢声不绝于耳。
  四周住户被吵得难受,心里暗骂,这两个疯女人怎么还不死,见天儿地吵吵。
  不知过了多久,房子内终于安静下来。
  当天深夜,沈依依趁姜玉玲睡着,用菜刀割开麻绳,卷走沈首长补偿给她们的所有钱物,前往远在南方的秀水村。
  在她心里,那儿有个世上顶顶好、顶顶英俊的男人,他会下海经商,并且一举成为首富。
  现在,她要去这个男人身边,在他创业之初就陪伴他、鼓励他,以后当了首富夫人,她再回来孝敬她妈。
  至于她回来之前,姜玉玲身无分文怎么活下去,她没有想过。她只想,等她当了首富夫人,现在拿走的这点钱算什么呢?
  ……
  汪部长说一周就正好一周,沈娇宁的人事关系已经调动到总政,派她到南方军区文工团指导的通知也已经下发,她终于可以回部队了,只是这一次,是以专家的身份回去。
  沈娇宁过来时东西便带得少,现在要走,东西也不算多。
  她在火车站候车时,正巧旁边的人在看报纸,她一打眼便看到了自己的旗袍照。
  她没在意,只觉得那些记者照片拍得还不错。
  如今她已经快习惯这样慢悠悠的火车,躺躺睡睡地过了几天,差不多把过去一年欠的觉都补够了,列车在省会停下时神清气爽。
  而在她这节车厢前面,沈依依神情呆滞地缩在乱糟糟的硬坐车厢,心里念着赵嘉石和秀水村。她要到绵安下车,再转大巴去双彩县。
  ……
  沈娇宁下了车,拎着东西走到久违的部队门口,会心一笑,正想进去,突然被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一左一右拉住。
  一个人把报纸递到她面前,拍得邦邦响,这报纸居然也没被他拍碎:“你这是资封修、大洋古!要接受人民的批判!”
  沈娇宁岿然不动:“你知道旗袍的来历吗?”
  “不就是资产阶级的产物吗?你还想狡辩?”
  “不是。以前,只有男人可以穿长袍,女人却只能穿上衣下裳,旗袍的出现是为了追求男女平等,表明女性也可以穿袍。”
  “老大,别跟她说这些,她前几天还在京市演讲呢,说这些我们肯定说不过她。”
  这时,一个女兵正抱着东西走出部队,她依依不舍地回望绿军营,满腹愁肠,正是伤感的时候,偏偏被这几个人的声音打断思绪,气得大步走过来。
  “沈娇宁?怎么是你?”
  “黄盼香……”
  她一句话还没说话,哀钟响起。
  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广播里响起播音员沉痛的声音。
  那几个人都顾不上抓沈娇宁了,茫然无措地互相看着,连抱着一堆东西的黄盼香脸上,也尽是茫然。
  这一天,太阳落山了。
  沈娇宁默默低下头,无声哀悼了三分钟。
  然后她看向那几个戴红袖章的人,叹息道:“都回家去吧。”
  这里几人本来就不需要抓人,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正巧碰到沈娇宁,又觉得她把旗袍穿到举国皆知,实在太嚣张,才从兜里掏出许久没用过的红袖章戴上,狐假虎威。
  但现在,他们竟生出一股前路无望之感,四顾茫然,无措极了,最后只好听沈娇宁说的,先回家去。
  只留下黄盼香和沈娇宁还站在部队门口。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黄盼香眼里依然迷茫震惊,呆愣地说:“我退伍了,要回京市家里去的。”她去年违抗母命,没有回去,又在部队多留了一年,直到今年才退伍。
  “你想明白了?”
  “嗯,在这里男兵女兵防得严,我要跟兵哥结婚可能性不大。去年的婚事已经黄了,我回去自己相看。”她没说的是,其实也有听说沈娇宁作为专家被调过来的原因。
  一同入伍,她还是小兵,人家已经是指导他们的专家,这落差太大,她接受不了,干脆趁她还没回来就走。
  只是好巧不巧,在部队门口撞上她。
  “你想清楚了就好。”
  沈娇宁准备走进去,黄盼香忽然喊住她:“那天晚上,不是我举报的。”
  “我知道,你没吭声,肯定不是你。”
  “不是,我是说元静竹跑出去找你那天。”黄盼香放下怀里的东西,走到她面前,“前几次是我举报的元静竹,她太明显了,谁看不出来她在谈恋爱,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见面地址,随便写的,也从来没抓到人。”
  “可是那一次,真不是我举报的。”
  “我知道了,也早已不在意这些,你都要回家了,这些事就在这里忘记吧。”沈娇宁说,“回去找对象,可要好好挑。”
  黄盼香眼睛有点红了,嘴唇颤了半晌,最后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抱起她那堆东西,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娇宁看了一眼她抱着东西离开的背影,走进部队,往文工团的方向走。
  去年,作为借调沈娇宁的补偿,京市给他们送来了一位专家,如今她回来接班,专家前几天已经回京。
  这次她回来,既是金牌得主,又是以专家身份过来,原本不管哪一项,文工团都该好好迎接她,现在自然不可能了。
  她走进排练室的时候,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女兵们已经哭过了,红着眼睛,男兵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摘下军帽不安地扇着风。
  沈娇宁回来的时候,翟小凡最先看到她。她像是看到主心骨一样,跳起来抱住沈娇宁,不住地问:“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其他人也想问这个问题,他们无比彷徨,又十分哀恸。
  沈娇宁拍拍她的肩:“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这天文工团里没有再排练,在这样沉痛的日子里,载歌载舞实在不合时宜,何况大家也没有心情跳舞,文工团放了三天假。
  原本团里要给沈娇宁安排一间单人宿舍,这是专家的待遇,但碰上这件事,便先搁置了。她原来宿舍的黄盼香退伍,空出一个床铺,让她过去暂时住一段时间。
  沈娇宁和元静竹等人一起回了宿舍,才知道她走后不久,翟小凡这一批新兵入伍,她的床铺空出来,正好让翟小凡住了。
  翟小凡知道自己睡的地方是沈娇宁的位置,现在她回来了,主动说她搬到黄盼香的铺位,把沈娇宁的位置还给她。
  大家忙碌了半天,一起把她们俩的床铺好,宿舍里又陷入安静。
  再安静下去,大家又要开始哭了,元静竹开口道:“听说你作为专家回团里指导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本来我们都想好的,等你回来一定要问问你当繁花杯评委是什么感受,在总政是什么感受,出国比赛又是什么感受,可现在……”
  见元静竹说着说着又开始伤感,翟小凡连忙过去安慰她。
  这天到底没有心情说别的,不仅仅是她们宿舍,整个文工团、整个部队、乃至整个国家,都笼罩在沉痛的氛围中。
  直到三天后,休假结束,大家又回来重新开始排练,才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
  次月,那十年,宣告结束。
  所有知青都可以返城,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大家似乎有些不习惯,但他们来不及多想,因为团里安排他们排新舞剧,日子又要重新忙碌起来。
  沈娇宁不在的这一年,文工团在京市专家的帮助下,排了舞剧《红岩红梅开》,沈娇宁既然回来了,大家也都期待她能给大家排新舞剧。
  她不负所望,既然大家想排,那就排。
  不过这次她没有自己包揽一切,先发挥大家的创造性,让所有人都参与到创作的过程中来。
  在文工团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安逸,有一天,沈娇宁突然想起,一直没看到曹丽,问元静竹她去哪儿了。
  “养胎呢,羡慕死人了。”
  沈娇宁当然知道她说的羡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入党了吗,再努把力,也快了。”
  “是啊,那你什么时候结婚?你那恋爱报告都打了那么久了,不会最后还是我先结婚吧。”
  “别提了,我俩连面都见不着。”
  沈娇宁是想着回来就去找顾之晏的,哪知道他不在,一个月了还没回来。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见面,她就是钢铁打的心也忍不住想他。
  翟小凡正好走过来,她只听到“面都见不着”,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插嘴道:“我才惨呢,来部队就是奔着宁姐来的,结果我刚考上,她刚好走,要不是你们告诉我宁姐还会回来,我都不知道有多后悔。”
  “我又没骗你,她这不就回来了吗?”
  翟小凡笑起来,靠在沈娇宁胳膊上。
  前几天团里要给沈娇宁安排单人宿舍,但是她现在和室友们一起住得挺好,就先这么住着。
  ……
  到十月底,沈娇宁总算见到了顾之晏。
  也不知道他那一个多月去执行了什么任务,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但依然帅气,眼睛明亮有神。
  他是回来处理完公事、阅读完近日报纸后才找的沈娇宁。她等了一个多月,一进他办公室,就把从瓦尔纳带回来的巧克力全堆在他桌上。
  “没过期,但前段时间天热,化了又化。我特意从国外背回来,随你怎么处理,总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他笑道:“我保证吃完,一颗也不浪费。怎么,等我一个多月,你就生气了?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年。”
  说起这个,他必须要说说不回信这件事:“一封信也不给我回,半点也不想着我。”
  “谁说我不想着你?”
  她看到顾之晏桌上堆着刚看完的报纸,拎出其中一份来:“你以为我为什么穿旗袍?”
  他想了想,忽然道:“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看吧?”
  “你自己想。”
  顾之晏默了默:“那旗袍,你带回来了吗?”
  “带了,怎么?”
  “舞蹈要看现场版,旗袍也一样。”
  沈娇宁卷起报纸轻轻打他一下:“想得美。”
  虽然遗憾不能看到现场版,但顾之晏还是很高兴。她是想着他的,八月份才出国去比赛,可是那衣服六月份就让他寄了,可见她是真的一直想着自己。
  “对了,我让你寄衣服,你往里面塞钱干什么?”
  “让你下回发电报多写几个字,不用在这上面省钱。”
  沈娇宁抿唇轻笑,阳光下,女孩儿笑容纯真,却能勾人魂魄。
  她走后,顾之晏默默把她卷过的报纸压平,又在旧报纸堆里翻了翻,翻出了所有带旗袍照的报纸。
  都是省报以及地方性报纸,报道内容大同小异。但因为上面有她的旗袍照,而这身旗袍是奶奶给她做的定亲服,她特意以这样的形式穿给自己看,他只想想,都觉得整颗心跟泡在蜜水里似的,快要被软化了。
  她去京市前跟奶奶说,让大家都能看看。原来这话不是哄老人家,她真的让大家都看到了。
  顾之晏觉得她不愧有连续三年吃到铜钱的运气,正好前脚在国外穿了,后脚这十年就结束了,没有人来找她麻烦。这时间哪怕早一点点,事情恐怕都不好收场。
  ……
  受国家大事影响,原本要在十月举行的第四届繁花杯临时取消。
  沈娇宁对此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
  新舞剧最终定下的名字,叫《青松》,讲述军人们的故事。
  这个主题是大家投票,最后一致选择的。他们本身就是文艺兵,对部队的了解更深入,有感悟,也有激情创作这样一部作品。
  既然被称为专家,沈娇宁就得拿出点样子来。她这次从选题开始,就在观察每个人的特长和弱点。
  她发现,即便大家都是舞者,每个人也有很大不同。
  有的人只会跳,动作的完成度不错,可是让他自己去编动作就抓瞎,本人也排斥,这些就让他们只跳舞;有的人其实有编舞天赋,只是从来没有人系统教过,如果他们愿意学,沈娇宁就带着他们学编舞。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