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在年代文里跳芭蕾——草莓甜饼
时间:2021-04-09 10:06:10

  汪英毅部长是主管整个文艺体系的老大,且在国民中有很高的知名度,在场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看到他过来,大家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齐声打招呼:“汪部长好!”他们心想,自己这部舞剧已经好到,连汪部长都亲自到后台来了吗?
  季玉兰和孟良吉刚看完隔壁的演出,回到自己这边的后台,发现很安静,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昨天他们可是高兴得整个后台都是欢呼声。
  等走过来一看,竟然看到了文艺系统的老大,两个成熟稳重的教员都激动了,连声道:“汪部长好!”并且都跟他握了手。
  “沈娇宁在哪里?”汪英毅跟团里的教员和领导握手之后问。
  “我在。”
  沈娇宁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头发前端扎了两根小辫子,系着绿丝带,后面的头发光滑柔顺地披散下来,身穿收腰的绿裙子,腰肢盈盈,露出美丽的肩胛骨和锁骨。
  她本来就好看,上了妆一打扮更是令人心动。团里不少男兵都被她的美貌吸引,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只是碍于她的成就没人敢胡来,最多晚上在宿舍讨论几句。
  汪英毅看了她一眼就说:“去把衣服换了,跟你们说点事。”对着这个样子的她,那些话都说不出来。
  沈娇宁见他表情有些严肃,不敢耽搁,匆匆地跑去换上军装,两根小辫子也来不及解开,只把绿丝带去了,和披散的头发绑在一起,编成最中规中矩的双麻花辫,然后跑出来。
  “汪部长呢?”
  元静竹往化妆间一指:“那儿呢,两位主任和季老师也进去了,到底什么事啊,我本来以为汪部长过来是看好我们呢?”现在看他这表情,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
  走进小化妆间,氛围更显沉重。
  他们可能已经说了一些什么,沈娇宁一进来,就都看着她。
  沈娇宁心思飞转,也猜不到是什么情况,干脆问:“部长,是什么事?”
  汪英毅刚刚已经长话短说地跟其他几位大略说了一遍,现在沈娇宁来了,他更详细地说道:“昨天有好几位评委反馈,你们的舞剧特别出色,我今天特意过来看了看。动作设计部分暂且不说,你们这个立意是有问题的。”
  沈娇宁受到批评,微微提起了心,认真听他说下去。
  他蹙起眉来,很不解的样子:“你既然知道大炼钢铁这个事情已经失败了,为什么还要拿到台面上说呢?因为这个导致森林被破坏,应当也没有这么严重吧,现在的森林不还是很茂密吗?你这是夸大了不良后果啊。这部舞剧是不可能拿奖的,也不可能演到大领导面前去,你们这几天演出完就算了。”
  汪英毅想了想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过几天是小作品评比,你可以把里面那几段双人舞拎出来,弄成小作品,立意也改一改。”
  “部长,大炼钢铁已经说得很隐晦了,完全可以理解成他们是为了改善生活大肆砍伐树木。森林破坏的后果现在确实还没有爆发出来,所以才要在这个时候宣传啊。砍一棵树只要十分钟,可是种一棵树要十年,等环境已经被破坏了,再呼吁不就晚了吗?”沈娇宁说。
  季玉兰在旁边轻轻拉了她一下,让她注意跟部长说话的态度。
  汪英毅听了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是昨天就有群众评委告诉他,炼钢那一段简直说到大家心里去了。
  那段时间大家把家里的铁锅铁铲都交上去炼钢,一起吃大锅饭,后来又改成各家自己吃,他们却连做饭的锅都没有了。大家心里都觉得白折腾,还费了山上那么多好树,心疼得紧,只是没人敢说出来。没想到舞剧里竟然把砍树炼钢表现出来了,他们都觉得很有共鸣。
  汪英毅一听就感觉不妙,今天才急急忙忙地过来看。看完一听大家的反应,果然还是都觉得这一段特别好,讲出了大家的心声。
  “刚刚是我说得太激动了,比赛结果还是按分数来决定,不过我真诚建议你,可以把几段高台开始的托举单独做成芭蕾小作品。”汪英毅道,“小同志,你考虑一下。”
  他虽然改口说还是按分数定,但是在场几个人都不笨,知道他们这部舞剧基本上没希望了。
  就算其他评委愿意给他们高分,可是只要这位老大在大家提交分数前略略提几句,谁还不赶紧把分数改了。
  沈娇宁闭了闭眼,痛苦地低下头,一瞬间想过很多方案:“部长,我们把炼钢那段改成别的,还有希望吗?为什么砍树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想劝人们珍惜树木。”
  “我认为总体上,还是《草原儿女》更胜一筹。”
  意思就是,不仅仅是这一段的问题,整个保护森林的立意,都比不上《草原儿女》。
  汪英毅说了句心里话:“人家是讲蒙古族少先队员在暴风雪里保护公社羊群的先进事迹,你们倒好,直接批判公社制度,说它造成了资源浪费,要保护森林……小同志,或许再过几十年,你的思想会受到肯定,可是现在太超前了,思想太超前的人往往是要吃点苦头的。”
  他猜对了,再过几十年,宣传内容就会变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而不会再有人提起公社。
  可是在当下,提前告诉他们要注意环境,就成了立意不如人家积极。他们非得到了环境已经受到破坏,追悔莫及的时候才知道它的重要性。
  沈娇宁没再跟他强调,舞剧重点只是保护森林,只问:“部长,那我们这个舞剧,是不是不可能拍摄成电影了?”
  “如果没得奖,可以这么说。”
  沈娇宁听到回答,抿着嘴,低落地垂下了头。
  在这个年代,如果得不到拍摄的机会,基本意味着,过两年就会失传,仿佛没有存在过。
  汪英毅看她这样,终于安慰道:“我听说这次比赛,还有另外几部舞剧也很不错,最佳舞剧只有一部,肯定有很多优秀舞剧不能得奖。至于拍不拍电影,主要还是看电影厂那边的决定……总之,文艺界百花齐放的时代已经到来了,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沈娇宁失落又愧疚,低低道:“期望百花齐放是一回事,辜负了团里的人是另一回事。”
  两位主任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咱们机会还有很多,一次失败没什么。”
  “主任,我……我想静静。”她漂亮的杏儿眼有些红了,但碍于旁边有人,强忍着不哭出来。
  “行,你去吧。”
  等她出去了,汪英毅才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回估计真伤心了,你们劝劝她搞芭蕾小作品,那个她得奖概率很大。”
  “她是团里拿不了奖,心里愧疚。”季玉兰说,“去参加小作品,不是只有两名舞者吗,她自己已经不缺奖了,主要是想带大家一起拿奖。不过部长,这次就算我们拿不到最佳舞剧,最佳女舞者也没有吗?”
  “这些都是要综合来看的。不过沈同志已经拿过一次最佳女舞者了,就像你们说的,已经不缺奖了,再拿一次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教员和主任们就知道了,最佳男女舞者恐怕要留给今年刚从乡下回来的几名舞蹈演员。
  “嗯,隔壁的几位水平也确实很高。”颁给他们也算是实至名归,只是对沈娇宁来说,这次恐怕打击有点太大了。
  ……
  沈娇宁走出化妆间,破天荒地头一次没理会想问她情况的战友们,直接出了大剧院,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市宽阔的街道上。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她的内心被愧疚和痛苦充斥,主任说,下一部再努力就好,可是难道她下一部舞剧,也要去赞颂公社吗?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编排这种舞剧,她甚至不想再为团里编舞剧了,就当一个舞者,安排跳什么跳什么,比现在轻松不知道多少,失败和成功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不是现在这样,无颜面对整个团队。
  沈娇宁走在街道上,看着身穿中山装的路人,听着自行车的铃声,感觉到无限的压抑。
  哪怕汪部长早一天告诉他们不会得奖,都比现在好。
  他们昨天接受到观众反馈后有多么高兴,现在她就有多么为难。在大家满怀希望之后再告诉他们不可能得奖,无异于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或许等她回去,大家就已经从主任那边知道情况了吧.
  沈娇宁简直不敢去想他们的反应,走到一棵大树下,她终于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就算改成八分钟内的小作品,把自己的部分让给其他人跳,可这样最好的结果,也只有一个男兵一个女兵能得奖。
  她一时没有想到该怎么办,决定给自己一小段放松的时间,让自己安静地哭一会儿,不去想关于舞剧的事情,等哭完了,再回去对面。
  这是属于她的逃避,虽然连逃避的时间,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她抽泣着靠在树干上。
  在这样失意的时刻,她无比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陪自己,他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听她倾诉,而不会指责她。
  但是他不在,也许在部队,也许在出任务,总之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这时,她眼前突然多了一条手帕。
  她眼睛里还在不住地往下掉眼泪,却匆匆顺着手帕去看它的主人。
  她差点以为自己梦想成真,顾之晏真的奇迹般地出现在她身边,结果一看,并不是,来人是杜思远。她掩下心里的失落,努力把眼泪擦掉,不想被外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行了,别哭了,不就是不能得奖吗,也不想想咱们的对手是谁。”杜思远说,“那可是全国第一个专业的芭蕾舞团,从他们手里夺奖杯,怎么不上天呢?”
  “主任跟你们说了?”她压下哭腔,尽力用平时的声音说。
  “没有,我趴门上偷听的,怕你走丢,跟了你一路,结果就看到我们的模范也会偷偷在外面哭。”杜思远说,“你别太担心,谁要是因为不能拿奖说你,我帮你怼回去,有本事他们自己拿个奖看看啊。”
  “是给了他们希望,最后又不能拿奖,这跟一开始就知道希望不大,感觉完全不一样。”
  “各个文工团,只要来比赛的人,谁心里还没点希望?咱们这个舞剧,从舞蹈动作到音乐、舞台、服化,没有你,这些会做得这么好吗?你再厉害,也是个人,又不是神仙,能保证给他们拿奖?”
  杜思远站在她面前,“你要是真觉得压力太大,干脆把这些活儿全推了,等再过两年就退伍,跟我结婚,让你在家享福。”
 
 
第105章 京市11   心情不好就去举报沈依依……
  沈娇宁心里正为比赛的事情烦心, 这会儿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瞠目结舌。
  她实在是没看出杜思远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这种想法,平时练功好像都是自己把他当学生那样教训,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年代, 她还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
  “沈同志, 我喜欢你, 而且我还没有告诉过你, 我家条件非常好。你以后就在团里随便跳跳舞,不用再为了入党提干那么拼命,等结了婚, 家里就有保姆专门给你做饭……”
  沈娇宁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正准备拒绝, 旁边又出来一个更加高大挺拔的男人, 拉开杜思远,握住沈娇宁的手:“同志, 注意分寸。”
  杜思远看到突然出现的顾团长,懵了一下, 没明白这位部队的冷面阎王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冷面团长对自己的眼神果然就跟传说中一样冷。
  再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顾之晏看到沈娇宁拿着的手帕,拿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给杜思远:“谢谢你的手帕, 已经用过了, 只能麻烦你买条新的。”不愿意她用别的男人的东西,又告诉杜思远,他家条件再好, 也比不过自己。
  杜思远看看团长,又看看沈娇宁,没收钱:“我们是战友,一条手帕而已。我先回去了,晚上还要演出,你早点回来。”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太快,沈娇宁觉得自己哭得脑子不如平时快,等杜思远走了,才想到问顾之晏:“你怎么在这啊?”
  “我来负责国庆的安防,今天休息,就去看了你的演出。”
  演出结束,他就在剧院门口等她,结果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跑出来,正想追上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就见有个男兵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面。
  他想看看这个男兵要做什么,便一路跟了过来。然后就听到了他们说舞剧的事,似乎是她的舞剧不能拿奖了,当然也顺便听到了那个男兵的表白,理智上明知她会拒绝,但还是没忍住出来打断了他们。
  “哦。”要是放在之前,顾之晏看了她的舞剧,她一定会高兴地问他觉得怎么样,可现在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什么都不想问了。
  “很棒,真的,我觉得很有道理,那些事情就是破坏了森林,没什么不能说的。”顾之晏道,“我觉得你这部舞剧,讲的依然是人性。”
  “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具有安抚性:“因为人性的贪婪,不满足于现状;因为人性的冷漠,无视其他生灵的命运。你上一部舞剧想阻止伤害女性的行为,正好符合当下的宣传,这一部想阻止破坏大自然的行为,有些人就不能接受了。因为我们的社会还要发展,为了发展,可以先暂时地牺牲环境。”
  “嗯,是我不该排这部舞剧,只是我看到现在的青山绿水,想到这些景色以后会消失,就想做点什么。”沈娇宁说,“我不该在文工团排这样的舞剧,我……”应该等自己成立了芭蕾舞团再说。
  是的,刚刚从大剧院出来,她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不想继续在文工团排舞剧了,她想自己组建一个专业的芭蕾舞团,给人发工资,这么一来,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排任何舞剧,即使得不了奖,她也不需要因此对谁愧疚。
  顾之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以后这些风景会消失,但按照目前大肆砍树的状态来看,确实极有可能。
  “没有什么该不该,别太在意结果,先把剩下几场演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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