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狼崽饲养守则——合爻
时间:2021-04-11 09:12:32

  但在顾舟寒心中更为偏爱的还是殿下拨动的琵琶。
  心口微扬,顾舟寒伸手捂紧了胸口那一套银器,这是他花费了三天的功夫,亲自盯着宫里的巧匠打造出来的一套银针。
  当他知道长公主殿下唇舌不敏时,这一事就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难怪殿下每日的吃食都做得那般华丽精致,可却疏忽于口头的味道,顾舟寒素来不甘于饮食。
  儿时的时候,他也曾因尝错了药草而导致唇舌不灵,但那时他即便只囿于那般处境两三日,他都无法习惯,更何况殿下已经多年来不曾能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了。
  他希望殿下能尝到世间的美食。
  思及此,顾舟寒加快了步子,循着丝竹的声音大踏步而去,同时心口的银针都会被他捂热了。
  *
  顾舟寒踏步进来之时,喻戚就一眼就瞧见了白衣飘飘的顾舟寒。
  瞧瞧她堆金砌银养了快两个月的大崽子,虽然穿着和往日一般的白色长袍,但腿好了样貌也绝佳,发色如墨,更加凸显他面色的白净如玉;喉结明显,那双微微上挑的琉璃目勾魂摄魄,还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吸引了全大殿所有人的目光。
  看来平时宫女太监们所说的顾舟寒随意在宫里走一走,周围都有无数双眼睛偷看他的传闻都是真的。
  尤其看着顾舟寒目不斜视行完礼以后,见到他双目透亮直接落座在她身旁后,喻戚心头就更为高兴。
  酸酸甜甜的滋味她也说不出来,就为何好似嘴里没尝出来的味道,在心里尝了个遍。
  喻戚把当下心中的快意归于自己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而这股子高兴等到顾舟寒侧首对着她面上含笑的那瞬间,陡然到达了顶峰。
  小神医最近笑的次数有些多了!
  看来还得多宠着些!
  大殿之中聚集了这么多美人,但顾舟寒一进来都没有被这样的气魄所压倒,反而成了所有人物中的焦点,但此刻对上殿下毫不遮掩的欣赏视线,顾舟寒心头砰砰跳。
  他之前就发现了,只要他多笑一笑,亦或是多表现出温顺的模样,殿下就会对他放下戒心,甚至会同他亲近。
  顾舟寒今日又这么一试探,殿下果真如此。
  于是顾舟寒嘴上依旧维持着方才的笑意,同时心里涌上一层浓雾,心里细密地盘算着如何将猎物猎捕入牢,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耽于美色的喻戚想看顾舟寒那张俊脸,又莫名不太好意思去看,最近她似乎盯着人家看的次数也太多了。
  于是喻戚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暗示自己不要被顾舟寒傲人的容貌带偏了路:“桉桐说了你去打造了新的银针,是为着今日给陈禹衡看腿用的吗?”
  顾舟寒闻言瞥了眼一旁的桉桐,很快便转过头来,清冷澹然的眸光里盛满了身侧宫袍女子的倩影:“给陈家大公子看腿用不着那套银针,它有旁的用处。”
  那套银针是为了要给殿下治好唇舌不敏的病症用的。
  这种离奇罕见的病症,顾舟寒之前在医书上瞧见过,治法不难,但所用的工具极为精巧,银针需要格外细长,细度更是堪比头发丝一般。
  但现在他不想同殿下说。
  等到他万分确定了自己的手法,有了十成的把握,他才会给殿下施针。
  而喻戚听到这话眉梢微扬。
  在她看来小神医坦诚惯了,对于救治这方面的内容素来有问必答,可宫里除了她那胞弟,宫外除了陈禹衡,还有谁需要顾舟寒搭把手扎扎针?
  喻戚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被顾舟寒随意应付了,这也代表顾舟寒同她有了嫌隙!
  明知自己被应付了,喻戚如今也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哦……是这样啊。”
  言罢,喻戚右手捏捏之前被顾舟寒扎过针的臂腕,又面无表情地添了一句:“只要不是给本宫用的就好了……”
  顾舟寒徒然心口一梗,下一瞬胸中烈火烧过,只觉胸前刚搁置了那一套银针的部位有无数个小针在狠狠地扎着一般,他心虚了。
  这……还真是他特意为殿下准备的。
  自觉被人“应付”的喻戚撇撇嘴,随即认真地看着台上的周箬芷尽力的展现自己。
  伤心难过只在一瞬间,没过一会儿喻戚又忍不住和顾舟寒搭起话来。
  “陛下之前从本宫提起过他只记得一个姑娘的模样,就是陈禹衡的小妹陈迢迢。”喻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陈迢迢,眉头皱起,只觉颇为为难,“可是本宫发现陈迢迢心思似乎不在陛下身上,其实不止陈迢迢,陈氏二姐妹都心不在此的样子。”
  “嗯?”
  “别的官家女子都争抢着上台,比如刚才那个李家之女李怀柔和现在的周箬芷。但就她们陈家姐妹两一直老实地坐在那里,而且本宫瞧陈迢迢的模样,似乎对本宫今日宴席的菜肴味道颇为满意。”
  不然怎么除了低头吃便只瞧着本宫……”
  但后一句话喻戚没挑明,她将视线移到陈迢迢身上,许是巧合,陈迢迢现在正盯着她看,那一双眼睛大而出奇,嘴里还包着块点心。
  对上了视线,喻戚冲陈迢迢笑了笑,然后私底下的手戳戳顾舟寒的大腿:“快看!快看!本宫就知道这样!本宫怎么瞧着,那姑娘似乎对本宫也还挺有意思的。”
  闻言,顾舟寒侧头看去,陈迢迢的确正在打量着长公主殿下。
  顾舟寒无声看着身侧的女子,宫袍华丽,妆容不俗,这样的长公主殿下又有何人不会主动靠近呢?
  但顾舟寒皱了皱眉头,陈迢迢的视线让他不喜,明知这是好意的目光,顾舟寒却想阻隔在二人中间,不容任何人插足和觊觎。
  但没等他皱起眉来,陈迢迢身旁的陈禹衡已经先前一步,目光凛然的看着他。
  顾舟寒丝毫不惧,二者的视线直直相对,陈禹衡却突然笑了,对着顾舟寒举起手中的杯盏。
  顾舟寒的大腿骨又被轻轻碰了碰,喻戚微微向他靠来,面色不变地提醒他:“陈禹衡在向你敬酒。他估计已经知道还是你今天要给他看腿了。”
  言罢,喻戚就着手头的碎花青瓷酒盏,亲自为顾舟寒满上了酒,那模样就像殚心竭虑的长者,生怕自家的孩子同别人闹了矛盾。
  “喝一杯,然后你就该去后头了。”
  顾舟寒举起喻戚递送在他手边的酒盏,收敛起琉璃目中的片刻恍惚,随即扬起酒盏,酒水一饮而尽。
  看着二人如此亲密,长公主殿下甚至还亲自为这男子斟酒,陈禹衡眉梢微扬,但很快舒缓了下来,将手中的杯盏举得更高后,陈禹衡也一同饮而下。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宫女在陈禹衡耳边低语,将陈禹衡带到了后间。
  走前喻戚还不放心,又拉着顾舟寒的飘扬而起的衣摆子悄然叮嘱着:“陈禹衡那腿瞧不好就算了,若是能瞧好也别给陈禹衡多大的希望,说话囫囵些,就那种……吊着他的意思就行,懂吗?”
  顾舟寒点点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喻戚还牵扯着他袖摆的手上。
  喻戚笑笑,目若繁星地松开了手后还抬手掸了掸,将顾舟寒刚刚被自己扯皱了的袖摆给抚平了。
  这一幕落在台下人眼中又引起小声的喧嚣,尤其是陈迢迢。
  陈迢迢死死地抓着手上的帕子,本就大的眼睛此刻更是大的出奇。
  话本子里所描述的琼姿花貌和群芳难逐,漂亮的长公主全对上了;而且现在殿下对着喜欢的人说小话,还帮人掸弄衣服的模样看上去也太娇了吧……
  不过二人真适合,比丞相大人适合多了!
 
 
第41章 得眼   “本宫就来护个崽”
  一回生二回熟, 陈禹衡已经不是头一回被顾舟寒把脉看腿了,他知道眼前这人医术有些高明,不但把缠绵病榻的天子都给瞧好了, 还只稍几眼就看出他腿的所有症状。
  但上一回见到殿下身边这人,这人还同自己一样坐在轮椅上, 这才过了多少日, 这个人就已经能站起来了, 而且双腿瞧上去格外有力。
  微薄的希望在陈禹衡心间不断地发芽,陈禹衡苦笑一声, 说不定他的腿真的能看好呢。
  但现在所有的希望又被他压进土里, 陈禹衡同顾舟寒行了拱手之礼:“有劳了。”
  顾舟寒也不多话, 见陈禹衡弯下腰解开裤子露出那双已经格外瘦骨嶙峋的腿,他也面不改色的弯下腰去。
  小半盏茶时候过去了,顾舟寒依旧弯着腰:“御马时坠落马下被马踩断了腿,但是你这腿伤的这么厉害,后头可能用了大量的药的缘故有些药药性相冲。”
  上回顾舟寒给他看腿的时候, 不过捏一捏敲一敲就没多说了,这一回他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东西,但陈禹衡依旧沉着:“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不仅从腿上看出来的, 你身子虚疲, 现在也靠药才能吊着。”
  顾舟寒刚才替陈禹衡诊脉,这人脉象不稳, 估摸着心悸也闹得厉害,而且这才说了几句话,推着轮椅走了几步,陈禹衡就已经起了盗汗。
  “看你的身子骨以前应该有些功底在身上,即便现在腿不中用了, 你也还在继续练着,不然你这小腿骨萎缩得会更厉害。”
  顾舟寒说得越多,陈禹衡心中燃烧着的希望的火星愈发明亮,按耐住迫切的渴求,陈禹衡咳嗽一声:“那我这腿还能给治好吗?”
  “……不能。”其实他有几分把握,但殿下说了要吊着这人,顾舟寒敛下目中的清冷,继续道。
  \"上回就同你说了能治好的可能不高,你这腿是成年的旧伤,又蹉跎到了现在,若非早些年能有医者能为你控着些,你现在这双腿早就留不得了。至于能不能治好,我也没有个准数,但至少能让你在阴雨天里骨头里少些酸麻疼痛。\"
  听顾舟寒一连说了这么多话,陈禹衡叹道:“如此,那便就多谢了。”
  顾舟寒也不看他,从医箱里取出一套银针来:“但若是我接手替你医治,你需要住在宫中。”
  陈禹衡不免讶异,愣了一瞬后,皱眉道:“为何我也要住在宫里?将军府中万物皆备,不会亏待着你的。”
  不是亏待不亏待的事情……
  是他不想出宫去。
  但这话顾舟寒不会同陈禹衡说明。
  当下顾舟寒低头不语,抿紧了唇瓣,手上的动作飞快,不一会儿那四枚银针牢牢地扎在陈禹衡的大腿骨,腿上细细的针还在微微颤动。
  喻戚从前头进来时刚好瞧见日光照射之下,陈禹衡腿上那四枚银针闪闪发亮,看得喻戚当即浑身一哆嗦,同时心中暗自唏嘘,还好她受了这针的不是她。
  “殿下!”
  顾舟寒见喻戚来了,便挪来一旁的椅子,而陈禹衡现在正被扎着针,腿骨上没有衣裳遮掩,顾舟寒眸光微暗,同时动作极快的挡在陈禹衡推前。
  不露一点光景……
  即便那光景也算不得什么好风景。
  看着就在腿边的椅子,喻戚冲顾舟寒笑笑:“本宫不坐,本宫就是抽空过来瞧一瞧。”
  她就怕顾舟寒因为性子冷,同陈禹衡有什么东西都说不开,喻戚便过来护着崽。
  刚才听这二人交谈一切正常,顾舟寒哪里有上辈子闷声不说话的样子,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就安心了;但这样的安心等到陈禹衡明摆着来想将人骗到大将军的府上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喻戚盯着陈禹衡看,她没见过陈禹衡多少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去,陈禹衡容貌也颇为不俗,可喻戚现在没什么心情欣赏美色,她记着眼前坐在轮椅上这人还想着把顾舟寒弄到他府上了。
  于是喻戚巧笑,装作不知道陈禹衡之前说的那话,委婉道:“本宫这神医可金贵着呢,每日还要给陛下请脉三次,所以大公子可能需要在宫中住上一段日子,若是顾舟寒他出宫替你医治,怎么受得住来回宫里宫外的来回折腾。”
  即便陈禹衡多年不曾上朝,亦或马场练兵,但爵位还在:“那末将便叨扰了。”
  “无碍,不光是你,你那两个妹妹若不放心,也一同住在宫里好了。”
  陈禹衡瞳目陡然放大,推拒道:“殿下……末将那两个妹妹她们性子顽劣……”
  “这怕什么,本宫一人住在宫中无人相伴,安静久了也无趣,有他们闹着陪陪本宫也是极好的。”
  陈禹衡武将出身,腿还没破败时呆的最多的地方就在京郊大营,即便他后来闲散了,知晓朝堂上那么多的勾勾绕绕,可现在立于他面前的还是上辈子解决了数个老油子的女君,陈禹衡心中明朗,却也只能顺着殿下的路子走。
  更何况殿下言至于此,陈禹衡岂能还有别的想法,只得顺言:“那末将多谢公主殿下安排。”
  “那就这么说定了,中秋夜宴还有一会才结束,宫中什么不多就宫殿多,宫人们平时也多做清扫,今夜若是晚了,你们兄妹几个就都住在宫里。”
  陈禹衡:这么急切的么……
  “怎的?不愿意?”喻戚乜了过去,漫不经心地弄着一旁的灿烂花枝,却自带魄力。
  “末将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本宫可喜欢热闹了~”喻戚眼珠子动得极快,双珥照夜,煜煜垂晖,这回又忽得笑了。
  多变的女子好比猛兽,鲜少同陌生女子亲近的陈禹衡一时之间头皮发麻,等殿下踱步离开,陈禹衡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顾舟寒看在眼里,想起宫中素来流传的殿下好美色的传闻,又想起殿下之前才同他说过的殿下小的时候就因听说丞相大人的出众容貌就公然爬墙。
  这会儿心湖微扬。
  陈禹衡即便年近三十而立,但因为一直拘禁于宅子中不见天日,使得陈禹衡的模样并没有几分消损。
  况且刚才殿下来了后视线还在这人身上停留了许久,拈了酸的顾舟寒再看陈禹衡的那张脸,眼眸中的占有欲和阴骛险些都压制不住。
  无声取出另外一套银针,顾舟寒动作干净利落地扎在陈禹衡的另外一条腿上。
  陈禹衡:!
  刚刚才因为少了长公主气势威压的陈禹衡松了一口气,这边大腿骨剧烈疼痛就猛然袭来,陈禹衡的大腿骨腕弱被火炙烤一般,灼烫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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