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盈见了,忙笑道:“便是你不解释, 娘也不敢让你一个人去啊。”太子今日都猥琐地瞅了女儿好几次了,她哪里还能放心女儿单独走出殿门?
说罢,萧盈盈拉着女儿便起身, 母女俩一块朝殿门外走去。
久坐于殿内,空气都有些不够清新了, 迈出大殿门, 暖暖的春风拂面, 觉得最舒服的居然是鼻子, 终于又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娘, 还是出来走走, 舒服呢。”林灼灼挽着娘亲手臂, 母女俩穿过花圃,沿着两溜桃花树,朝院子东边的净房走去。
远远瞅到那座净房, 一个半月前,正月十五那夜,在净房外头,被朱皇后的人盯得毛骨悚然的情形,林灼灼还记忆犹新呢。不过,上回四表哥及时派了个女暗卫青莲,前往净房帮她忙,假扮她,顺利帮她躲过了一切阴谋诡计。
今日又有娘亲相伴,林灼灼心里安全得很,再瞅到那座净房,也就没有脊背发毛。
很快,林灼灼挽着娘亲进入了净房。
“娘,我害怕,你陪我在一块。”进入净房,只见里面用隔板分成了五个小房间,林灼灼没有与娘亲分开,而是拉着娘亲进入了同一个小房间。
刚放下小房间的门帘,林灼灼就竖起食指在唇边,朝娘亲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萧盈盈先是一懵,完全不知女儿这是在搞什么,然后就见女儿飞快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条,女儿咬着唇看完上面的字后,递了过来。
萧盈盈接过纸条来,一看,很快也面露愠色。还不是一般的愠色,是很愤怒那种,眼眶都隐隐泛红。
怎会有这般混蛋的太子,居然敢在她和女儿的碗里下药?
难怪,整场宴席下来,太子频频瞅向自己这桌,居然是盯着她们母女中没中药呢!
混蛋!
不给混蛋太子一点颜色瞧瞧,当真不知道她萧盈盈的厉害!
“这纸条可是你四表哥给你的?”萧盈盈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附在女儿耳边悄声问。
林灼灼点点头:“就是刚刚敬酒时,偷偷儿塞到女儿手里的。”
萧盈盈听了,点了点头,蓦地明白过来,难怪卢剑会过来敬酒,还一直劝酒,足足让她们母女每人喝了两杯酒,想来那不是普通的酒,八成是解药。
萧盈盈表示,这个人情她会记住的。
母女俩看完四表哥的纸条后,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均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该如何配合太子唱戏,来一出“计中计”了。
“娘,这是好事,今日就将太子拉下马来!”林灼灼想起太子盯着自己的那个猥琐样,就恶心得想吐,当真是丁点都容忍不了啦。
“好!”萧盈盈本来没打算参合废太子之事,但太子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她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下定决心后,林灼灼收敛起面上情绪,像来时那般嘴边浮现一丝笑,挎着娘亲手臂,母女俩朝净房外走去。
话说,太子卢湛见萧盈盈和林灼灼吃了好些拔丝香蕉,心头那个喜乐啊,就盼着母女俩赶紧身体有反应,好拉虚脱了,惹来父皇的关心呢。
果然,下过翻倍剂量的药,很快就起了作用。
“起作用了,起作用了!”一见萧盈盈和林灼灼起身离席,卢湛就欢喜得眼角眉梢均是笑哟。虽然离席的母女俩并非他先头幻想的面露苦涩,但不要紧啊,只要肚子隐隐不舒服了,想如厕就好。
泻药嘛,一开始自然只是轻微不适,等拉了好几趟了,拉得身体都虚了,就开始变严重了,面露痛苦之色了嘛。
如此想着的卢湛,还回头朝小福子嘉奖道:“小福子啊,这回总算有效果了,孤嘉奖你!”说罢,卢湛就从果盘里,拿了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塞到小福子手里。
小福子:……
捧着个红苹果,忙下跪谢恩。
卢湛听着小福子谢恩的话,心头越发美滋滋的,只觉自己成了世上最最幸福的人,干嘛嘛成功。
卢湛不知道的是,他才刚转身,小福子跪在地上的双腿就开始打颤,盯着太子脚上的黄色靴子,心内一遍遍呐喊道:“太子殿下,奴才对不住您,但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您千万别怪奴才啊……”
心内喊着喊着,小福子眼眶里泛出了泪花,很快又悄悄抹掉。
正在这时,卢湛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叮嘱林灼灼那个小丫头呢,坐在这里干等做什么?赶紧追去净房啊!
“走,跟孤去净房!”卢湛得意地朝小福子一吆喝,立马起身,弹了弹衣袖,然后大摇大摆、笑容满面地出了大殿。
好巧啊,卢湛刚迈下长廊,就见林灼灼母女从净房门口出来,连忙快走几步笑迎上去,还隔着老远呢,卢湛就控制不住地盯着林灼灼,大声笑道:“姑母,孤有事要单独与灼灼表妹叮嘱一番,您就先去那头的凉亭里坐等一会!”
林灼灼听了这话,立马抬头望去,猛不丁的,就又对上太子那猥琐的目光了。
林灼灼唬了一跳,忙抱紧了娘亲手臂,一脸害怕地喊:“娘,娘,混蛋太子又跟过来了。”
萧盈盈见了,好气啊,远远瞪两眼太子后,立马拉了女儿拐道:“走,咱们走另外一条路,避开他。”
脑子慢一拍的卢湛,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母女俩绕道走了。卢湛急得拍着大腿道:“这可不行,孤还有重要的话要叮嘱呢,灼灼,灼灼啊,你别跑啊!”
卢湛边喊,边绕道过去追。
前庭闹起了这样一幕,好些去如厕的朝堂大臣、内外命妇、公子哥、贵女,全都望见了,纷纷驻足观望。
却说,林灼灼见太子跑着追过来了,吓得赶紧拉着娘亲一通乱跑,可两个女子哪里跑得过隐隐发疯的男子?
没两下,林灼灼母女就被卢湛给堵在了凉亭那边,三个人绕着凉亭转圈圈呢。
林灼灼吓得面如土色,紧紧抱住娘亲手臂。
“你要做什么?”萧盈盈怒不可遏,瞪向一直追个不停的太子。
卢湛也跑得气喘吁吁,见娘俩终于停下,他也不跑了,单手扶住凉亭栏杆,朝凉亭对面的林灼灼喊话:
“灼灼啊,孤是好心,就想叮嘱你一番,卢剑下头那个玩意儿不行,萎的,你瞅瞅,他刚刚拉了你去厢房,都没成事。这样的男人,你还跟着他做什么,守寡一辈子多难熬啊……”
林灼灼听了这话,先是没听懂,随后领悟到了什么,怒得满脸涨红,“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哭得好大声:“娘,娘……”
萧盈盈那是气得不行啊,听听,听听,太子嘴里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前庭立在四周观望热闹的人,听了太子吐出来的话,也纷纷蹙眉,一个个嘀咕:“这种混账话也是太子能说的?追着人家母女俩,说这种荤话?”
“还直言睿王那个东西不举,守寡一辈子难熬,这也太……猥琐了……”
“太子别是喝多了,酒劲上了头,见不得昔日的未婚妻与睿王殿下好上了,就如此造谣生事吧?”
“这品行也太低劣了。”
太子卢湛这一波猛操作,驻足看热闹的人,纷纷蹙眉摇头,当真是太看不上这样恶心的太子了。
正在众人鄙视纷纷时,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众人探脖望去,见是萧盈盈气到不行,冲上去就给了太子两巴掌。
“就你这德行,也配当太子?姑母今儿个就替你父皇,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萧盈盈又狠狠扇了卢湛一记响亮的耳光。
扇得卢湛当场挂了彩,面颊被萧盈盈的长指甲给划破了皮,隐隐渗了血。
不过,萧盈盈还想再扇时,被冲过来的小福子一把拉开了,小福子哭着喊:“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娘,娘……”林灼灼也假意去劝,然后,拉着娘亲火速撤了。
母女俩绕过花树,看不见太子后,林灼灼贴着娘亲耳朵小声道:“娘,方才演的非常不错。”
萧盈盈喘着气,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小声回道:“再接再厉,等会还有一场大戏要唱呢。”
林灼灼了然,真正的大戏是进入大殿后,在皇舅舅跟前表演的那场。
很快,母女俩到达大殿门口,调整呼吸,尽力掩饰情绪,但迈入门槛那刻,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母女俩不大对劲。
彼时,崇德帝还在接受朝臣的敬酒,当然,只是接受了敬酒词,真正喝酒的是一旁站着的福公公。
敬酒的朝臣刚要退下,崇德帝猛不丁就看到萧盈盈面色不对劲,一同不对劲的还有她身边的林灼灼,母女俩看上去在尽力掩饰情绪,但林灼灼显然年纪小,不大会掩饰,一张小脸都要哭了,身子还隐隐在发颤。
“她们这是怎么了?”崇德帝蹙眉望向一旁的福公公。
福公公转头见到萧盈盈母女被人欺负了的样子,也是心头一颤,忙派人下去打探。
第114章
林灼灼和娘亲尽力掩饰情绪, 跨入大殿后,谁也不惊扰,母女俩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席位。
但萧盈盈眼角眉梢的愤怒遮掩不住, 林灼灼一张小脸更是想哭, 这般模样,一落座, 就惹来了好些交好的贵妇人和贵女询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
“遇到什么事儿了?”
她们不询问还好,一询问, 林灼灼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双美眸里迅速染了泪花, 拿着帕子抹个不停, 很快红了眼眶。
“灼灼,你和你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在别桌与一堆将领喝酒的林镇山, 得知妻女不对劲,回来一看,见女儿抹着帕子在掉金疙瘩, 林镇山立马扶住女儿肩头,大声问。
“爹爹……”林灼灼一见爹爹来了, 原本还能忍住的泪, 再也控制不住了, 一头扎进爹爹怀里, 扑簌簌往下落。压抑地哭, 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说不出的可怜。
“盈盈, 到底怎么了?”林镇山见女儿哭得这么可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急得扭头问娇妻。
萧盈盈红着眼眶, 也是不说话。
正在这时,先头在前庭旁观的人陆陆续续回到大殿,没两下,太子卢湛疯了似的追逐林灼灼母女的事,便传开了。
林镇山武艺高强,五官敏锐,耳力尤其超群,从妻女这里得不到答案,隐隐听到旁人在低声嘀咕,二话不说,将啜泣不已的女儿交给娇妻,就冲过去询问详情。
很快,林镇山得知了事情经过,愤怒异常,一双拳头立马握紧。若太子卢湛立在他跟前,怕是要一拳头捶得太子满地找牙。
不过,太子卢湛眼下不在跟前,林镇山也不打算放过,撸起衣袖就要冲出大殿,去找太子卢湛算账!
那些战袍兄弟得知林镇山妻女遭了太子欺辱,也一个个激愤起来。
不过这些战袍兄弟们理智尚存,纷纷拉住要冲出去的林镇山,劝道:“镇国大将军,别急,有皇上在,必定会给大嫂和侄女一个交代的!”
“皇上”两个字出来,林镇山到底脑子清醒了些,知道这是兄弟们在提醒他,犯事的那个到底是当朝太子,不管多无耻,多猥琐,干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卢湛一日没被废黜,就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储君,他们这些臣子奈何他不得,更不能私下里动手。
否则,便是以下犯上,便是藐视君上。
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这样的道理,林镇山如何不懂?但受辱的是他妻女啊,若不亲自为妻女出头,他还算个什么男人?算个什么父亲?
所以,林镇山豁出去了,拼着事后被崇德帝惩罚,也要冲出去狠揍太子一顿再说!
“镇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几个战袍好友死死拽住,将林镇山摁在椅子里,不让他出去惹祸。
林镇山赤红了双眼,命令他们:“放手!我今日非得出去,很揍他一顿不可!”
“大哥,忍耐,皇上绝不会坐视不理!”苏炎见林镇山情绪很激动,好几个将领都要按不住他,苏炎作为拜把子兄弟,哪能不现身?立马急急忙忙赶来,凑到林镇山耳边悄声道,“大哥,稍安勿躁,别……坏了事。”
坏了什么事?
废太子这样的大事,苏炎作为剑哥一党的,怎么可能不及时知晓内情?
不料,苏炎刚说完,却被林镇山暗地里掐了后腰。
苏炎:……
合着大哥也是在演戏呢?
上演一出“怒极要揍人,却被战袍好友死死困住,没能成功出去揍人”的父爱之戏。
望望林灼灼和萧盈盈还在那头演着,苏炎第一次惊觉,大哥这一家三口唱戏的专业程度,堪比戏台上的台柱子呢!
那个逼真哟,将他苏炎都给骗过去了!
然后,苏炎想想也是,剑哥做事自然靠谱,怎么可能容许林镇山节外生枝、出岔子?必定是提前透露过消息的。
满大殿的人都晓得出了何事了,崇德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福公公赶在第一时间收集消息,火速回禀了崇德帝,将太子殿下冲林灼灼大喊的那些话,什么“卢剑下头那个玩意儿不行,萎的”,什么“你守一辈子活寡多遭罪啊”,全都一五一十,向崇德帝说得清清楚楚。
崇德帝听了这等荤话,心头一滞。
崇德帝当真是想不到啊,那个孽子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读成了纸上谈兵的废材就罢了,如今,那些书还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干出口吐淫.秽之词,当着姑母的面,羞辱表妹之事来!
混账!
简直是太混账了!
崇德帝气得手指死死捏住茶杯,捏得手指尖都泛了白,最后一把将茶杯重重扣在龙案上,怒道:“混账!快把那孽子给朕找来!”
福公公了然,太子卢湛这回是闯了大祸了,绝对善了不了。福公公连忙领命,快速出殿门去寻太子卢湛。
不想,福公公还未走到殿门口,殿门口突然一暗,竟是太子殿下大摇大摆地自己出现了。
话说,卢湛闯了祸后,脑子装了屎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被萧盈盈掌掴两巴掌后,先是怒得不行,想挣开小福子,好好冲上去还萧盈盈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