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漂亮的结刚打好,孟天石就将药瓶盖上,揣进了怀里,压根没想着给柳姒也用用。
柳姒垂头低首,也没讨要。
正在这时,前头花园响起小丫鬟“快开席了,请入座”的声音。
孟天石听见了,心头猛地想起来什么,冲柳姒命令道:“好了,快开席了,你别杵在我跟前了,快去女宾席那边打听打听,那个貌美的小姑娘到底是哪个府上的,本将军好去提亲。”
柳姒:……
经过黑衣人一番打斗,又经过了方才一番施暴,孟天石居然还满心惦记着那个貌美小姑娘。看来,孟天石这回是铁了心要娶了。
柳姒记得,几个月前,孟天石也偶遇过心动的貌美姑娘,但经过一些插曲,立马就将那几个姑娘忘到了九霄云外。似今日这般,魂牵梦萦始终不忘,那个小姑娘怕是很难逃出魔爪了。
哪怕那个小姑娘出身高贵,不愿给孟天石做继室,恐怕孟天石也会使用龌鹾手段,强逼着人家小姑娘点头同意、嫁给他了。
如她当年那般。
思及当年,柳姒内心是说不出的屈辱。那也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在清澈小河边,她一身飘逸纱裙刚从马车里钻出来,迎风立在车板上眺望蓝天白云,感叹郊野的心旷神怡。
等她低头想下马车,就对上了不知何时盯着她直瞅的孟天石,男人眼里闪烁着她陌生的亮光。
大约是她家马车的规制偏低,一看就不是家世显赫的世家。遂,孟天石都未打听她出身,一路尾随她走了半条河畔,没多久,就强行搂住她又亲又抱。
那会子,她是定了亲的,左右再等半年,她就要嫁给心爱的炎哥哥为妻了,哪里肯让一个陌生男人这样随随便便亲了去?于是,想也不想,她一口咬住孟天石肩头,企图男人吃痛,然后放开她。
很显然,当年的她想法太过幼稚,也太过天真,她的咬,非但没咬退孟天石,还激出了男人更大的欲0火,被男人一把扛上了肩头,大步朝林子深处走去……
在那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林子深处,她像只可怜的小兽,被桎梏在深深草丛里,在惊慌失措间失去了清白身。
浑身青青紫紫,全是孟天石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留下的斑驳痕迹。
后来,想寻死还寻不成,被孟天石派了力气贼大的婆子死死看守住。那日傍晚,她在马车里,一路悲伤欲绝、哭着回了府,紧接着便是爹娘被孟天石威胁,强逼着与苏炎退了亲,一顶小花轿抬进孟大将军府,成了孟天石第十三房小妾。
思及她的屈辱史,柳姒再偷偷抬眼看孟天石,只见男人双眸再次如当年一般闪闪发亮。这样的亮光,再没人比柳姒熟悉了,孟天石对那个绝美小姑娘是势在必得了——能正当手段上,就三媒六聘先行,不能,便会……想法设法,先得了姑娘的身子,迫使姑娘不得不嫁。
纵使那个小姑娘出身高贵无比,不屑给人当继室,也拗不过失了清白,成了破鞋。
最终,只能嫁给孟天石这头狼。
柳姒果然猜对了,孟天石对林灼灼是铁定不会放手的,不说林灼灼那张罕见的倾国倾城貌了,单就林灼灼那双大长腿,一见就令他心猿意马、身体起了反应,这样万里挑一的尤物,注定了这辈子只能做他的女人。
孟天石是极度自负的,从小历练在沙场,几乎战无不胜。一颗颗敌人血淋淋的头颅,多年来他砍下的那一大片的头颅,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和底气,觉得自己配得上任何美女。
所有美人,只要他瞧得上眼,就该归他予取予求。
今日看上眼的那个顶级大美人,也不例外。
话说,徐常笑离开林灿灿后,飞快赶至后花园湖畔上的桃花林里,只见卢剑正坐在桃花纷飞的石桌前,好几个当朝重臣围坐在石桌旁,看那架势,正在商量朝堂要事。
“怎么了,瞧你神色不对?一副猴急样。”方濯濯本是伺候在卢剑身侧的,远远望见徐常笑心事重重而来,赶忙迎出桃花林。
“出大事了。”徐常笑停在方濯濯面前,不住地眺望那头的卢剑,询问道,“剑哥还要多久才能完事?”
“怕是还要好一会。出什么大事了?”方濯濯问。
“咱们大嫂被人调戏了。”徐常笑小声道。
大嫂?
方濯濯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晓得说的是谁了,立马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不是吧,他们大嫂……可是林灼灼啊!
林灼灼自身出身显赫不说,前阵子他们剑哥才牵了林灼灼小手,在皇宫内苑四处显摆呢。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林灼灼是剑哥的心头爱啊,过不了多久就会飞升太子妃了,哪个不长眼的公子哥,还敢调戏林灼灼?
“偏就有那不长眼的!”徐常笑咬牙切齿道,“年纪一大把,都快能给咱们大嫂当爹了!”
“谁啊?”方濯濯惊了。
“还能有谁,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孟大将军,孟天石呗!”徐常笑重重一哼。
“天呐,是他?”方濯濯彻底惊了。
说起这孟天石,可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孟天石能征善战,数次救边境百姓于水火之中,二十岁出头那会,就已经靠着赫赫战功,成了一代名将,与林镇山比肩,声名远播。
因着战功,普通老百姓对孟天石只有夸赞、敬重的。
再加上,孟天石母亲是当朝长公主,乃崇德帝的亲姐姐,因着这份血缘关系,崇德帝可就是孟天石的亲舅舅。
自身能干,身体里又流着一半的皇族血统,是以,这些年孟天石自负极了,多次明目张胆强占旁人未婚妻,收房纳妾。
不曾想,今日竟招惹到他们剑哥头上了!
“怕是要出大事了。”方濯濯晓得,他们剑哥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哪能随意戴绿帽子?一旦剑哥晓得这事,绝对不会善了。
正在这时,苏炎也离开石桌,朝他俩走来了,问:“剑哥让我过来问,发生了何事?”
“那个孟天石……”
方濯濯刚开了个头,心头猛地一个咯噔。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了。
方濯濯猛地想起来,孟天石当初强抢为妾的女人之一,好像就有……苏炎的未婚妻。
一个苏炎,再加上一个剑哥,这回孟天石怕是要栽了。
苏炎本身就是个报复性极强的人,看他先将太子送给倭寇当俘虏,后又一次次给太子挖坑,使得太子被禁足、被废黜,变成了终生圈禁的疯子。再看苏炎如何发动全城百姓辱骂、唾弃林真真,便知,苏炎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
而他们剑哥,就更不得了了,报复性之强,怕是还要在……苏炎之上。
这样的两个人,从今联手一起对付孟天石……
啧啧,孟天石的好日子铁定是要到头了。
“孟天石?”果然,苏炎听到这三个字,面色就变了又变,从白色转为青色,再到铁青,最后又逐渐恢复正常,才从齿缝里幽幽吐道:“孟天石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徐常笑刚要开口,忽见剑哥从石桌边起身,也朝这边快步行来了。徐常笑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内一个说不出的忐忑,大抵是怕剑哥雷霆一怒。
苏炎见徐常笑忽地面色变了,还是见到剑哥后就变白了,不愧是苏炎啊,脑子一转,立马晓得答案了。求证似的问:“可是那该死的孟天石,招惹了咱们大嫂?”
徐常笑迎着剑哥的目光,有些不敢说话,只重重地一点头。
彼时,耳力极佳的卢剑,早已听清了苏炎的问话,眉头已是紧蹙,待亲眼见到徐常笑重重一个点头,卢剑立马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奔到了徐常笑面前,沉声问:“说清楚!”
简简单单“说清楚”三个字,已是席卷着寒风而至,刮得徐常笑整个身子都冻嗖嗖起来。
徐常笑不敢耽误,更不敢隐瞒,飞快将先头的事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净——
大嫂好端端地坐在凉亭里捶腿,不料,被游园的孟天石瞧见了,然后就见孟天石双眼发亮、下头顶起,还伸出一只巴掌,隔了百来步的距离,幻想对大嫂一通抚摸。
“末了,大嫂隐有察觉,立马出亭逃走,却被孟天石追着用淫0秽之词调戏,冲大嫂直喊‘当你夫君正好,瞎叫什么大叔,平白无故的将你夫君给……喊老了’……”
徐常笑噼里叭啦倒豆子似的,快速说完最后一句,抬眸去瞅剑哥表情,只见剑哥眼底暴风雪肆虐,浑身上下裹着厚厚冰层,散发着千年寒冰之气。从头发丝到坚毅的下巴,到一双结实有力的铁臂,再到肌肉愤张的大长腿,无一不释放着滔天怒气。
“很好,本王还没去找他算账呢,他就敢在本王头上动土了。”卢剑拳头紧握,捏得骨节咔咔作响,然后盯着徐常笑问:“哪知手?”
“啊?”徐常笑先是一怔,随后立马明白,剑哥问的是孟天石哪只手“抚摸”了林灼灼的腿。回忆一通后,“剑哥,是右手。”
“很好。”卢剑丝毫不犹豫,直接吐出两个字:“砍了!”掷地有声,气势如虹。
徐常笑一震。
砍了?
直接砍了孟天石的右手?
方濯濯同样一震,但下一刻,又觉得很正常,他先头就料到“绿帽之事”不会善了。剑哥果然不愧是剑哥,一出手就要让不可一世的孟天石,直接变成残废。
苏炎听了,丝毫不惊讶,只认可地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剑哥就是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子汉,骨子里有着世间所有男儿最羡慕的血性。
男人嘛,就该这样!
要是连心爱的女人受了辱,都不敢挑衅回去,还算什么男人?
遂,苏炎用眼神给予剑哥支持。望向剑哥的目光里,越发增添了几分崇拜。
“好!”徐常笑立马领命,紧握腰间的佩剑,转身就去。
却不想,徐常笑刚转身,就被卢剑扣住了肩头:“本王,亲自去!”
徐常笑脚步一顿,刚想回头说句什么,肩头的重量忽地没了,扭头一看,剑哥已没了踪影。
第133章
林灼灼被中年男人调戏了, 这般屈辱的事,肯定是要向爹娘告状的。
爹爹眼下坐在男宾那头,男宾与女宾的席位相隔不远, 可以说是挨着, 中间只隔了一片花圃,以及三五株怒放的海棠树。只需绕过花圃, 就从女宾宴席到了男宾宴席。
不过,林灼灼从后花园归来时, 并未第一时间去找爹爹, 而是携着林灿灿率先来到了娘亲跟前。
“娘, 您跟我来一下, 女儿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告状。”林灼灼玉白小手扯了扯娘亲衣袖,红红的小嘴凑到娘亲耳畔, 低声道。
不过“告状”两个字,吐得格外重。
萧盈盈一听,便笑了, 揶揄了女儿一眼:“怎么了,跟谁家的姑娘拌嘴了?这等小事娘亲可不管, 你自己解决去, 要是解决不了, 就找你四表哥去。兴许他乐意管。”
情人么, 有义务听恋人那些无聊的牢骚话。
林灼灼:……
被调戏的事儿, 她还真不大好意思告知四表哥。尤其中年大叔嘴里那句“平白无故的将你夫君给……喊老了”, 让她亲口对四表哥说, 多臊得慌啊。
于是,林灼灼不依了,委屈地撅着小嘴, 撒娇似的低声求道:“娘,您快来嘛,真的是特别重大的事,我被……一个老男人调戏了。”
“什么?”听到“调戏”二字,萧盈盈面色立马变了,尤其还是一个“老男人”?
萧盈盈很快带女儿离席,母女俩来到稍远些的凉亭里,林灿灿在凉亭外把守,免得有人偷听。
“快跟娘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什么老男人?”萧盈盈进入凉亭都来不及坐,便站着问上了。
林灼灼瞅了瞅,确信四周无人,才小声将先前发生的事全都告知了娘亲,包括老男人堵住她不许走,眼神猥琐、下0流,以“夫君”自称,还险些将前去报仇的林灿灿给踹伤小腹。
听了这样的龌鹾事,萧盈盈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忍了又忍,才勉强平复心情,冷静地问:“你可知那个老男人是谁?”
林灼灼摇摇头:“女儿从未见过他,今日,第一回 见。”
萧盈盈心下了然,女儿回京晚,京城里的公子哥都不认得几个,何况是个年近三十、丧了偶的老男人。想了想,道:“你跟娘过来。”
林灼灼不知娘亲要做什么,茫然地跟着娘亲出了凉亭。林灿灿也随着一块去了。一刻钟后,见娘亲带她们俩抵达一处精致小院。
“宝扇郡主好。”守门的几个小婢女齐齐屈膝行礼,打头的那个上前询问,“宝扇郡主可是需要什么?”
“这里有书房吗?本郡主需要一套笔墨纸砚。”萧盈盈边往小院里头走,边道。
“有,郡主请随奴婢这边来。”小婢女立马领着萧盈盈三人朝右边的抄手游廊行去,上了游廊左拐,第三间厢房便是一个小小的书房,书桌上早就备好了笔墨纸砚。
萧盈盈进入书房,满意地点点头,待小婢女退出房门,将房门关上后,萧盈盈便立马从笔山上挑了一支作画用的毛笔,递给女儿道:“开始吧。”
林灿灿看到这里,完全是懵的,开始什么?
林灼灼则弯唇一笑,心有灵犀地接过画笔,来到书桌前的黄梨木圈椅里坐下,蘸了墨汁,便在铺平在书桌上的宣纸上落了笔。
林灼灼打小在娘亲的监督下,琴棋书画都是精通的,尤其绘画最擅长。只见她寥寥数笔,一张男子面孔便跃然纸上,饱满立体,形象逼真。
林灿灿凑近了一看,惊道:“就是他,就是这个老男人!”到了此时此刻,林灿灿才明白过来,二伯母带她们来到这个专给宾客提供便利的院落,是要让林灼灼将那个老男人的肖像给画出来。
肖像出来了,萧盈盈凑近一看,立马认出了画中的男子,蹙眉沉吟道:“竟是孟大将军府的少将军,长公主的儿子,孟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