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奸捉到了他的龙吟坊,有意思啊。自打龙吟坊开业以来,就没人敢这般做过。
甭管他们几个是什么来头,真要在龙吟坊捉了奸,简直就是在拆他龙吟坊的招牌。东家正要起身下楼,亲自去阻挡苏炎时。
突然,一只红尾信鸽从窗口飞了进来,“咕咕咕”落在桌案上。
东家一见,忙折了回来,这是主上有要事吩咐,忙从信鸽腿上的竹筒里掏出一张纸条,只见上头唯有两个:“配合”。
配合什么?
东家眼珠子一转,立马了然。
带着三分不解,东家还是下楼去,主动配合苏炎。
“状元郎来了,来来来,有话这边细谈。”东家笑着朝苏炎走去,用只有苏炎才听得清的声音道,“状元郎,借一步说话。”
苏炎一看便知有猫腻,当下示意捕快们先稍等片刻,他独自跟随东家出了大堂后门,来到一个僻静无人处。
“东家这是……要主动招供点什么?”苏炎站定了,目光直射东家。
“招供”二字,已是认定东家是绑架林真真的同谋。
东家纵使走南闯北,世面见过无数,被苏炎这目光一射,也不得不承认,苏炎不愧是百年难得一出的旷世奇才,年纪轻轻,仅仅一个眼神,已饱含千钧之力,压得他轻易不敢扯谎。
东家笑道:“状元郎要寻的表妹,实不相瞒,眼下正在前头的‘朝阳坊’里。状元郎执意要寻,直接去就是,在下万万不敢阻拦。”
苏炎心头一凛,直觉告诉他,哪个地方不对劲。
答案知晓得太过容易了,八成有鬼。
但,寻求林真真心切,苏炎当下也顾不了太多,撩开袍摆,大步朝东家所指的方向奔去。
“朝阳坊”里,林真真背靠门板,太子俯身还在吻着真真,十指穿过真真身后披散的秀发,托住她后脑勺,用力与她嘴里的小巧玲珑共舞。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林真真口齿含糊不清,有些承受不住的她,开始求饶。
太子卢湛一旦开始,哪里舍得就此放开,这是他心爱的姑娘啊,她口里的这些美好,他过去只在梦中品尝过,还从未付诸过实践。
真的尝到了,只觉鲜美无比,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扣住她,只管继续。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真真当真哭腔明显了,太子卢湛才怜惜地松了她。离了她唇一看,只见她原本粉嫩的红唇,眼下潋滟生姿,比雨后牡丹还要水亮。除了水光外,更显眼的是微微浮肿了起来。
难怪她一个劲求饶。
“对,对不起……孤第一次亲吻,鲁莽了,没控制好力道……”卢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抵着她额头,结结巴巴道歉。
林真真连忙羞涩摇头:“不,我不怪你,太子哥哥,你别自责。你没有经验,我……我只会更高兴……”
总比他经验十足,吻功了得,在别的美人身上施展过无数次,要来得欢喜。
她宁愿自己受罪些。
卢湛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什么,抚上她后脑勺,笑道:“傻瓜,孤答应过你,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孤所有的第一次,都会是你的,怎么可能碰别人?怎的,你不信孤了?”
一个“信”字刚要出口,可林真真猛地又想起这几日的冷落,“信”字就卡在了吼间,吐不出来了。
卢湛面色一变:“真真,你当真不肯信孤了?”
林真真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沉浸在这几日的冷落里,偏过头去,怔怔掉下泪来。
卢湛一慌,捧起她脸掰过来,正对自己:“你怎么了?可是怨孤这几日……”
刚要解释点什么,窗外忽然响起嘹亮的男子声:“苏炎,真巧,你也在这。”
卢湛一惊,身子蓦地僵住。
苏炎在外头?
林真真虽然也是一怔,但她回神很快,还不忘火速仰头,将太子面上和眼底所有的情绪抓个遍。
然后惊觉,太子居然像与她偷情似的,害怕苏炎这个未婚夫?
明明,她和太子才是相恋两年的恋人,苏炎算什么?苏炎才是那个第三者啊!
更让林真真震惊的还在后头……
下一刻,只见太子火速贴上她耳边,悄声道:“真真,东南沿海一带出了大事,孤还需要苏炎卖力,暂时……你先忍耐,等孤解决了东南沿海的倭寇,再来解决他。”
眼下这个朝堂出大事的敏感时刻,抗击倭寇的成败,简直关乎卢湛这个储君是否合格的试金石,至少这几日从父皇眼底瞧出了这个意思。
这让卢湛不得不越发重视起苏炎来。
若是开罪了苏炎,少了这个得力军师,卢湛简直不敢想自己未来会遭遇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下一点点小屈辱,换来举世奇功,不过是史书上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而已,越王勾践能行,他卢湛也能行。
小声交代林真真“先忍耐”,随后卢湛速度离了林真真,从雅间后窗翻了出去。
与太子一同猫腰溜走的,还有雅间外早就藏匿起来的贴身侍卫陈良,陈良日日跟随在太子身侧,苏炎认得他,是以,他也露面不得。
最后,独留林真真怔怔地靠在门板上,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子如偷人的第三者一般,害怕被正主苏炎逮住,飞快越窗逃跑。
~
却说,苏炎按照东家的指示,已经快步来到“朝阳坊”外,正要朝雅间门冲去时……
弯曲小径旁的茂密桃花树后,突然高高荡起一道白色身影,还拖着尾音,高调喊他:
“苏炎,真巧,你也在这。”
苏炎不得不脚步一顿,偏首望去,竟是四皇子卢剑坐在一架秋千上,像个无聊小姑娘似的,玩着小姑娘才爱玩的游戏——
一下又一下荡着秋千,还探出修长小腿,用光着的两只脚丫,去勾花树上的朵朵桃花,惹得桃花瓣纷纷坠落。
这样无所事事,整日里干些无聊把戏的四皇子,苏炎瞥上一眼,都嫌浪费时间和精力。
却因着对方会投胎,投生在贵妃肚子里,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苏炎不得不临时改了路线,拐弯上前拱手行了个礼:“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卢剑似乎也觉得“脚趾头勾桃花”游戏有些个无聊,换了个坐姿,双脚从花树上收回,双双曲腿搁在秋千板子上,背靠吊绳。
击掌三下。
立马从花树后头走出两个妖娆美婢,扭着水蛇腰分站秋千两侧,一下又一下推着,秋千继续高高荡起。
卢剑没及时与苏炎搭话,慢条斯理调整好了坐姿,心头满意了,才理理宽大衣袖,朝苏炎继续笑道:
“怎的,苏炎,你也是来这寻美人的?瞧这两位如何,若是看得上,尽管带走,甭客气。”
两个美婢闻之,纷纷垂头,脸红,余光却偷偷去瞅苏炎。
苏炎见状,面皮都替四皇子尴尬,堂堂一国皇子,眼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胸大貌美的骚女人,丁点正事不干。
但这种鄙视的话,苏炎再耿直,也是不会直言的。
只再次拱手道:“四皇子,在下对女子没兴趣。这两位,还是四皇子留着使用吧。若四皇子没有旁的吩咐,下官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说罢,苏炎便要转身。
偏生四皇子卢剑不放过他,又扬起声调道:“哦?对女子没兴趣?这话若是被你宝贝的未婚妻听到了,不知会不会以为……你那处不行呢。从此不肯再嫁你,只与旁人偷人,可如何是好?”
推着秋千的美婢,抿唇“噗嗤”一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两人随后面上绯红。
苏炎听了这话,心头恼怒,只觉四皇子真真是无可救药。
大约是实在忍不了拿他未婚妻开玩笑,苏炎再转回身来,正色道:“四皇子,下官的未婚妻乃贤淑端庄之人,禁不起四皇子如此的玩笑话,还望四皇子给下官几分薄面,此类玩笑,莫要再开。”
“哟,咱们的状元郎,这就生气上了?等会撞见了什么,岂非要提剑杀人?”卢剑脚趾头勾勾,两个美婢见了,连忙停下秋千。
卢剑光脚一跳,一身白衣飘下草地,两只脚丫半隐半露在长长的袍摆边。
苏炎反问道:“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喜欢光脚踩在草地上的感觉呗。”
卢剑边说,边光脚踏着草地,脚趾头还使坏,一个用力,碾压青草出了汁水,十根白白的脚趾头上,满是绿色。
还两手缓缓提高袍摆,露出满头绿的十根脚趾头,给苏炎瞧个够。
这能联想到什么?绿帽啊!
“哈哈哈”笑三声,卢剑才“唰”的一下放下袍摆,挥挥广袖,自行朝花树后走了。
很快,消失不见。
只留下空空的秋千,和,碾压坏的青草,给苏炎一个无限的遐想空间。
也不知苏炎脑补了什么,反正,他眸光变了,突然震怒非凡。
似乎联想到林真真被绑架后,受了辱。
然后,苏炎猛地奔向“朝阳坊”雅间门,要去解救林真真,然后问出罪魁祸首是谁,碎尸万段了他。
却在苏炎大手刚要触碰上门时,远处再次隐隐传来四皇子卢剑,不着调的说话声:
“哟,太子殿下也在这?”
“怎的,太子殿下有光明大道不走,专捡这见不得人的小道走?”
“别是从美人窗户里,翻爬出来的吧?”
“哈哈哈,今日这龙吟坊,真真是贵客良多呀。”
苏炎一愣,但也仅仅是一愣,随后拧开雅间门,大力推开。却不想林真真还怔怔地靠在门板上没挪窝,被苏炎这一推,整个人飞扑向前,摔趴在了地上。
“啊……”的一声,林真真呼痛出声。
“真真,真真你没事吧?”苏炎认出是林真真背影,忙上前搀扶她。
却不想,刚搀扶起来,苏炎就看见了林真真潋滟生姿,微微红肿的唇。
林真真察觉到苏炎的视线,忙偏过头去掩饰。可那么明显的红肿,哪怕是偏过头去,光线微微黯淡,也掩盖不住啊。
林真真倒也不蠢,知道一日还未退亲,她就一日还是苏炎的未婚妻,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
微微酝酿一下,林真真就抽噎地哭上了:“我……我……”
却不想,她还未吐出什么解释,苏炎直接接过了话头,无限心疼:“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被贼人掳走,绑来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林真真一下子震惊了,什么叫他都知道,她被贼人绑来了这?
她何时被贼人绑架了?
下一刻,林真真转过了弯来,好呀,难怪苏炎会摸到这里来,竟是有人背地里通知了苏炎“她被贼人绑了,而且绑来了龙吟坊”?
那个人不用细猜,林真真脑海里已浮现萧盈盈和林灼灼的身影,铁定是她俩干的,明面上说得好听,让苏炎来救她,实际上,是撺掇苏炎来撞破的吧?
苏炎目光再次扫过林真真微肿的红唇。
似乎努力了又努力,苏炎才让自己以平缓的语气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不管你……发生了什么,都是我苏炎的未婚妻。跟我回去,我送你回府。”
说着,苏炎大手还拂上林真真脑顶,仿佛给足她“活下去的勇气”。
这样宽容,这样大度的苏炎,林真真是有瞬间动容的,忍不住仰起脸看向苏炎,只见苏炎眸子里满是关怀,眼角眉梢都是怜惜。
四目相对,苏炎宽容一笑,又轻轻抚摸了两下她后脑勺:“还能起来吗?我送你回府。”声音是说不出的柔。
林真真忙点头:“我……我还好……”
说罢,自己站了起来,自如地走了两步。
以此向苏炎剖白,虽然她被“贼人”夺去了初吻,但是身子还是清白的,那处没被侵.犯。
苏炎似乎看懂了,欣慰一笑,没说话,只安静地陪着林真真走出这间房。
林真真走在前,苏炎垫后,视线久久逗留在她披散的秀发上,秀发微微有些乱,上头的金簪都掉落两根,散在门板后。
苏炎默默蹲下身,去捡那两根金簪,其中一根断裂成两截。捡起断裂的两个半截时,苏炎留意到林真真先是一愣,随后有些紧张,快速用手指头梳理微乱的秀发。
“没事,都过去了。”苏炎回到林真真身旁,再次柔声宽慰,说话时,将那根完好无损的金簪递了过去。
断成两截的,悄悄塞进衣袖里,没打算再还她。似乎怕勾起她不堪的回忆,不见也罢。
林真真却眼尖地留意到了这个举动,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与太子亲吻时,太子手指插.入她秀发的动作。那断裂的金簪,就是那会子摔断的,还记得“当”的一声断成两截时,两人一个刺激,越发猛烈亲吻,你追我逐。
林真真忙垂下眸子掩饰,背过身去,将接过来的无损金簪重新插戴在发髻上。
头发、衣裳整理完毕,苏炎又从龙吟坊侍女那讨要来一顶白纱帷帽,给林真真戴上,免得旁人瞧出她嘴唇的异样。一切妥当了,苏炎才护着林真真走出龙吟坊,上了龙吟坊早早备好的豪华大马车。
苏炎立在马车下,朝先头一块来的捕快头子拍了拍肩头,道:“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我这表妹有些顽皮,眼馋龙吟坊的吃食,也不说一声,就自个偷摸跑来了。说来真是忏愧,让你们白跑一趟了,下回我做东,酒楼随你们挑,请你们好好吃上一顿。”
捕快“哈哈”笑道:“苏大人,你家表妹没事就好,旁的都不重要。”
苏炎还朝龙吟坊东家拱手道歉:“东家对不住,今日全是误会,都怪我有些鲁莽,一冲动就带了捕快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