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娘亲和皇舅舅一样,一辈子兄妹情那么好,随意拿出一个当年的回忆来,都能美滋滋地笑弯了双眼,多好。
这般想着,林灼灼又将红梅给放了回去,还是将竹篮里的牡丹花泼到了水面上。
一旁伺候的碧岚,眼睁睁看着姑娘如此忙忙碌碌,完全没看明白姑娘在干什么。
呃,碧岚看了,只是一脑子浆糊,完全没看明白林灼灼在干什么。
若是换成卢剑看到了,怕是又要嘴里一嗤了,然后一把捏住林灼灼小下巴,质问道:“死丫头,本王就只配当你兄长么?换个更亲密的身份,不行?”
亏得卢剑没看到,要不今夜怕是要听到一连串的“嗤”“嗤”“嗤”了。
话说,林灼灼慢吞吞地洗完热水澡,冲完头发,再被碧岚小心翼翼用帕子绞干湿漉漉的长发。最后再去书房,小心翼翼将红梅夹在一本厚厚的书里。干完这些,林灼灼拍拍小手,走出书房门,抬头一个眺望……
呃,远方都泛出鱼肚白了,正月十五彻底成了昨天。
而她还没睡觉。
于是,林灼灼终于麻溜了一回,三两步小跑回闺房,往床上一躺,拥着被子入睡了。
~
结果这一睡,就从正月十六的清晨,一直睡到了黄昏。
还不是林灼灼自然醒来的,而是被堂妹林灿灿给推醒的:“灼灼,快醒来啦,再不醒,都要憋坏了!”
林灼灼睁开还没睡饱的眼,张开一条细缝,见是林灿灿坐在床沿上撅嘴,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拖长了语调问道:“什么要憋坏了?”
“我要憋坏了啦!”林灿灿拍拍自己小胸脯,道,“你昨儿一天不在府里,害得我都没人可以说话,憋死了要!”
林灼灼:……
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般重要,只是缺一天,堂妹就要憋死了。
“你怎么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说出来,就要憋死啊。”林灿灿推着林灼灼胳膊,催促道,“快问,快问。”
林灼灼:……
还有这样赶鸭子上架,逼着人家催问的?
好吧,实在被灿灿搅合得没法继续睡了,林灼灼只得打个哈欠,问道:“说罢,昨儿我不在府里,你身边都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
“稀奇古怪倒不是,就是……”林灿灿立马来了劲,指着大房的方向道,“昨夜,林真真刚从宫里回府,就被她爹上了家法,狠狠打了板子。”
林灼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伯母和林真真确实不要脸,但是大伯父是个比较正直的,昨夜林真真失.身太子,还被众人围观,大伯父气得要动家法,也正常。
林灿灿还在继续当着小喇叭:“你昨儿回得晚,是没瞧到,当时林真真被打得那个惨啊,一板子下去,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然后大伯父还不解气,又来了三下。这一通打呀,怕是林真真得将养好些天了。”
林灼灼心头微微有点爽意,林真真那样不要脸的,确实该被狠狠打一顿。
昨夜假山上只扇了林真真三巴掌,说实话,林灼灼还没扇够呢,若不是当着皇舅舅的面不好太泼辣、太放肆,她都想连扇个十来下,才解气呢。
林灿灿又气愤填膺道:“不过,她不要脸,敢偷你未婚夫,活该被打死才好。”
未婚夫?
呃,又是那个臭太子。
“好了,不提这个了。”林灼灼一想起太子,胃里又有些不大舒服了,忙打住这个话题,问林灿灿道,“还有别的新鲜事吗?”
她都一觉睡到黄昏了,整个白日都睡过去了,今儿府里可发生了旁的热闹,譬如苏炎可带了人来府里退亲?期间,可有闹出过别的大阵仗?
依着苏炎那个人的报复性子,林真真和太子都被抓奸围观了,爆出这么大的丑闻,苏炎绝不可能好好儿放过林真真,铁定要落井下石,狠狠跺上一脚的。
却不想,只听林灿灿笑道:“别的新鲜事?自然有的。你不晓得呀,睿王来了,一大清早就去你爹娘院子里等着了,说是要等你起床,亲口跟你说件事。结果,你一直睡不醒,然后睿王这一等啊,就从清晨等到了眼下的黄昏。你说好不好玩?”
林灼灼:……
睿王,四表哥卢剑?
真心对林灿灿无语了,知道四表哥在爹娘院子里等她,也不早点说?
林灼灼莫名的动作放快了,三两下穿上袄裙,套上靴子,就朝爹娘的院子小跑而去。
今日又下了一天的大雪,路上积雪深厚,不大好跑,林灼灼跑得气喘吁吁的,一长串白雾从嘴里哈出来。
“四表哥,四表哥……”林灼灼刚拐进爹娘院门,就大声囔囔上了。
大抵是很羡慕皇舅舅和娘亲的兄妹情吧,林灼灼也想与四表哥变成那样深厚的兄妹情,所以一声声“四表哥”,唤得那个甜滋滋哟。
却不想,萧盈盈听到了,推开内室窗户,朝院子里瞎跑的女儿道:“别叫了,你四表哥坐等了你一整天,你都睡得迷迷糊糊,一直睡不醒。就在刚刚,宫里来了人,将你四表哥唤走了。”
林灼灼:……
不是吧,四表哥已经走了?
一张小脸蓦地垮了下来,那满脸的失落哟。
萧盈盈一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抿嘴偷笑上了。
林灼灼见到娘亲唇边那抹笑,分外不解,小声嘟囔:“娘,人家都没赶上跟四表哥说话,正失落着呢,您还笑?笑什么呀?”
正在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高高扬起的男声:“小傻鸟,快回头,你四表哥在这呢。”
磁性动听,还带着三分愉悦的笑。
好熟悉的声音,是四表哥的!
林灼灼立马循声望去,刚转过身来,就见卢剑正一身白衣倚靠在月洞门上呢,还在朝她招着手:“小傻鸟,快来。”
林灼灼乖极了,像只小鸭子似的,一颠一颠凑上去后,才发觉不对味,小傻鸟叫的谁呢?
林灼灼懵懵的,忙回头朝自己身后望去,从积雪地上望到枝头,再望到院墙上,忍不住嘀咕出口:“哪有鸟的影子啊?”
卢剑看到她这副呆萌可爱样,险些要笑岔气了。
这只小傻鸟,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第83章
“你笑什么呀?”
“你在笑什么呀?”
见四表哥笑得快岔了气, 林灼灼也没明白他在笑什么,一连问了两声不见回答,林灼灼的小性子上来了……
小粉拳立马出击, 一拳头砸在了卢剑肚子上。
卢剑:……
先是一愣, 随后视线下移,落在肚子上那个小小的拳头上。
大抵是第一回 被林灼灼如此亲近吧, 卢剑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视线久久盯在那个小拳头上, 久久凝视它。
只见它小小的, 白莹莹中还透了点粉, 可爱极了。
若非萧盈盈和林镇山还在屋里, 卢剑都想立马捧起这只小拳头,来到唇边亲上一口了。
林灼灼主动用小拳头打他肚子, 这个举动落在卢剑眼底,可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个动作啊,心头说不出的……甜。
话说, 萧盈盈透过窗户,望见女儿击打卢剑腹部的一幕, 眨了眨眼, 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能不眼熟么, 她昨夜心急给女儿退亲, 还一拳头砸过崇德帝腹部呢, 岂能不熟悉?
彼时, 林镇山也刚从书房里出来, 手上还拿着本兵书呢,就让他一眼望见了女儿一拳头砸向睿王肚子的一幕。
林镇山先是一愣,随后见娇妻也立在窗边观望, 还眨巴眼,一脸回味什么的神色。
林镇山反应过来什么,赶忙快步过去,“啪”的一声,将窗户给阖上了。关了萧盈盈在窗户里,再瞧不到林灼灼和卢剑的一拳头互动。
“林镇山,你做什么?”萧盈盈拍着窗户,不解道。
林镇山拍拍胸口,一阵后怕,可是不能让娇妻再继续看下去了呀,要不看来看去,被娇妻琢磨过来,她当年也是这么对崇德帝的,一下子反应过来点什么,可如何是好?
娇妻都瞧出女儿只是不开窍,倘若开窍,就能跟卢剑迅速成一对了。
会不会由女儿身上联想到她自己,当初若是她及时开了窍,就与崇德帝双宿双飞,如今贵为中宫皇后了?
而且,依着崇德帝对萧盈盈的感情,怕是也能干出“为她这个皇后,空置六宫”的独宠戏码来。
思及此,林镇山哪里还敢让萧盈盈继续看?
火速关上窗户,阻隔萧盈盈视线,然后林镇山快步跑进内室,一把搂了满脸迷糊的娇妻哄道:“灼灼和睿王在闹着玩呢,咱们当长辈的一个劲偷窥,这个不合适吧。”
萧盈盈:……
听着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当然是有道理的,睿王那孩子我很放心,灼灼交到他手上不会出事的,咱俩就别盯着一个劲瞅了,免得瞅得两个孩子不自在。”林镇山一通哄,就将萧盈盈哄得点了头。
正在萧盈盈点头时,林镇山一低头,又给了她一个定情之吻。
萧盈盈一个羞涩,立马将“一拳头砸中崇德帝腹部”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林镇山和萧盈盈在内室亲热时,院子里的卢剑见窗户关上了,彻底阻隔了萧盈盈和林镇山的视线,立马胆子肥了起来,一把握住林灼灼刚从他腹部上抽离的小拳头。
她的小拳头,大抵是一路跑来时被冷风给吹着了,说不出的凉。
从手背到手指头,全是凉凉的。
不过,除了凉,她手上的肌肤倒是说不出的嫩滑,像是握住了滑不溜秋的丝绸,一不留神,就要从卢剑手掌里滑走似的。
是以,握上后,卢剑又稍稍收紧了点力道,将她的小拳头包得更紧些。
林灼灼呢,刚要收回拳头,想松开成掌……猛不丁就被四表哥握住了,然后微微张开的手指头又被包成了小拳头。
小拳头被四表哥握住了,林灼灼也没乱想,只以为她一拳头砸了他腹部,然后四表哥反击回来,一把拽住她使坏的拳头。
“谁叫你不回我话,我就砸你肚子!”林灼灼解释得理直气壮,完了,还仰起小脸继续催道:“快说啊,方才你在笑什么?”
卢剑见握住她的拳头,她面上完全没有腾起害羞的红霞,反倒一个劲催问他在笑什么。卢剑了然,这只小傻鸟完全没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真心只当他是舅舅家的表哥呢。
思及此,卢剑真想低下头,一口吻上她,直到吻醒她这只小傻鸟再说。
这般想着,卢剑视线扫了扫那头紧闭的窗户,最后……到底是在萧盈盈夫妻眼皮子底下,那般孟浪的欺负他们生下来的小傻鸟,好像不大合适。
于是,卢剑强行忍下吻她的冲动,一把松开她拳头,轻拍她脑门,笑道:“你就是那只小傻鸟啊,叫了你好几声,你还瞅别处有没有傻鸟,你说我该不该笑?”
林灼灼:……
愣了愣,随后食指指向自己脸,似在眼神询问“我是那只小傻鸟”?
“对,叫的就是你。”卢剑又轻拍了她脑门一下。
回过神来的林灼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了一句“让你叫我小傻鸟!”,然后卯足了劲,抓住卢剑,一额头就撞了上去。
“啪”的一声。
额头不偏不倚撞上卢剑下巴。
这一下,可是撞得生疼生疼的。
撞完,林灼灼立马就开溜,火速丢开卢剑,一路狂跑出了月洞门,朝外头逃命而去。
“死丫头!”卢剑摸了摸生疼的下巴,迅速转身追了上去。
林灼灼鬼机灵着呢,仗着自己身子娇小,专往矮树林里跑。高高大大的卢剑哪里逮得住她?
两人在矮树林里,你追我赶,躲躲藏藏,闹了足足半刻钟。
“就撞你,谁叫你唤我‘小傻鸟’?你才傻呢!”林灼灼躲在矮树这头,透过落满积雪的树枝,朝矮树那头的卢剑得意地扬起脖子笑,“怎样,撞疼了吧?活该!”
说话时,林灼灼还使劲盯着卢剑撞疼了的下巴,一个劲得意地瞅,边瞅边笑。
卢剑站在矮树这边,见小姑娘笑得还挺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抬手拍打树枝,连拍了好几下。
林灼灼:……
还没明白四表哥在干嘛呢,就见眼前一阵积雪飞溅,竟是树枝上厚厚的积雪被震落了,齐齐坠落。
那么多积雪纷纷坠落,被风一吹,全朝林灼灼扑了过来。
林灼灼本能地闭眼,同时抬高手臂一挡,要护住自己的脸。
却不想,正当她闭眼时,突地传来脚步声,林灼灼心头一惊,糟糕,中计了。
拔腿就想跑,却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卢剑快速越过矮树,一下子冲到了她身边,一把拽住了她的梅红斗篷。
林灼灼惊得小手一个猛打,打掉卢剑抓她斗篷的手后,赶忙掉头再跑。却不想,还没跑两步,却被身后的卢剑整个身子飞扑了过来。
“啊……”
林灼灼当即被扑倒在厚厚的雪地上,面朝下啃了一嘴的雪,同时身上还压着一个重重的东西,扭头一看,却是四表哥压住了她,像一件厚实的大斗篷罩住了她,压得她完全爬不起来。
“啊,喘不上气了。”林灼灼吐掉嘴里的雪,开始机智地想着再怎么逃跑,首先得让四表哥起身才行。
可卢剑会起身?
想啥呢,陪她在矮树林里追赶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来一段亲密接触!
好不容易想了个招,飞扑上来,将她压在身下了,还能再放跑了她?
这种蠢事,显然不是卢剑会干的事。
再说了,他虽然身形高大,却并不肥,按理说,还不至于往她身上一压,她就喘不上来气了。换言之,聪明的卢剑一下子识破这是小姑娘在耍诈呢。
“四表哥,我要喘不上来气了,你快起来。”林灼灼哪里晓得计谋早被四表哥识破了,还在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