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架势,似乎还要再睡一个回笼觉。可现今时辰也不早了,她还约了云蕾今日早上过来说选镖局的事情呢……
但他不起来,这就难办了。
思绪万千,琢磨来琢磨去,还在想得把云震喊醒的时候,她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什么时辰了,云震也不在床上了。
醒来喊人进来梳洗的时候才知道这回笼觉直接睡到了午时。
“亲家姑娘今早过来了吗?”玉棠问身后给她梳头的初夏。
初夏:“亲家姑娘今早过来了,听说小姐和姑爷还在睡觉,便说到下午再来。”
玉棠脸色顿时一臊。云蕾成过亲的,定然会误会她和云震昨晚做了些什么才会起晚了。
但她和云震是夫妻,在外人眼里做些什么才是理所应当的,不做什么才是让人奇怪的呢。
呼了一口气,再问:“姑爷呢?”
“姑爷半个时辰前起来的,去了北院。出门的时候还让奴婢们不要吵醒小姐,姑爷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相比昨日那吓人的脸色,今日和善得不得了。”
玉棠眉头微微跳了一下。云震昨日的脸色到底该有多骇人,才会让初夏生出他很和善的错觉
她想起昨晚他喝了那么多的酒,还有那么无赖,便知道他心里有多憋屈了。
要是他昨日白天直接来问他,也不至于这样闹。想到这,玉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发髻梳好,净手时想了想,还是吩咐:“一会午饭的时候弄一碗蜂蜜水。”
以前温成外出谈生意的时候,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醒来头疼的时候,都是喝一碗蜂蜜水来解酒。
午膳前,云震就回来了。玉棠当做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过,面色如常。
倒是云震看到了桌面上的蜂蜜水后,眉眼间顿时露出了几分笑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他准备了什么珍馐。
他表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可眉眼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他面容本就英俊,那双桃花眼少了些凛冽后更是显得目若朗星,气宇轩昂。
昨日她琢磨云震优点的时候,倒忘记把他样貌这一项加进去了。就云震这样貌,若是最后离了,她估摸也看不上旁的了。
云震的样貌也是不愁娶妻的。就算他以前是山贼,可以他的样貌,肯定有许多脑子不大好似,只看重样貌的姑娘心甘情愿地想要嫁给他。那他为什么要拖到这个年纪,等她父亲相求的时候才与她成婚呢?
他这种样貌,接下来指不定会有一群女子前赴后继呢。
玉棠也是有些好样貌的,看着他有些心动。就有些想要撩撩他。
晚上自然是不敢的,但现在是白日呢……
这才想得入神,等再回过神来,碗中的菜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了。
……把她当猪喂了吗?
眼看他还要往上夹,她忙阻止:“够了,你再夹的话,我不仅放不下,我也吃不下了。”
云震这才作罢,只道:“你现在有些瘦了,得多吃些。”
玉棠白了他一眼,然后吃饭。
饭后,她去书房,云震也跟着去书房。她看账,他就在一旁看着她。
玉棠就是想忽视他的存在感也忽视不了,他的目光太黏人了!
最后无法忍受这灼灼的目光,她抬眼看他:“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忙吗?”
云震点头:“还真没有。”
既然他没事可忙,她就找事给他忙。思索了一下,她把前些日子交代管家派人去收集的镖局规矩和所需注意的事项,再让人编成的文籍拿了出来。
半指厚的文籍放到了云震的面前。
云震眉头一跳,有些不祥的预感:“这是做什么?”
玉棠笑得温柔:“既然你无事,那就看看这些文籍,以后你管理镖局的时候可能要用到。”
云震望着那本半指后的文籍,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自上山当了山贼后,云震就没有认真地拿过这么厚的书了。
看到云震的表情,玉棠乐了,她可终于找到他的弱点了!
云震抬起头,正色道:“我忽然想起……”
玉棠立即打断他:“你说过你无事可忙的,今日外边都下雨,你还能忙什么?”
书房中无人,她看了眼书房外。也见无人,便伸出个手指头点了点他的胸膛,柔声道:“怎么,你怕看书?”
软绵的手指戳在胸口上,让云震喉结一滚。
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
昨晚之前还是个正经得很的良家姑娘,今天怎就变了种风格了?
“你今日也无事,不如陪我在书房看书,成不成?”玉棠声音有些软绵,眼神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似的。
看着她那双难得透着柔意的水眸,云震被牵着鼻子走的应了一声:“成。”
撩完人的姑娘却是直接坐回了桌前,扔给了他一大本文籍,还说等晚上要考一考他前边十页,若是不过关,便不能上床睡。
云震:……
这根本就是挖了坑给他跳进去!
头疼地看着密密麻麻的文籍,云震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云震算是明白为什么有的帝王会因沉迷美色而亡了国了,大抵是正常男人都不能躲过这美人计。
真真是美色误人。
第40章 光棍 北院的都是光棍
于云震而言, 最苦最累的不是大热天在太阳底下扎马步,也不是在冰天雪地中打拳。
而是在书房中被好吃好喝供着去看书。
让一个曾经身为匪首的山贼头子去看书,这要是传出去该有多荒唐。便是云震自己也觉得荒唐。
但一言既出, 必然得做到,只是让他拿刀拿棒倒是快活, 捧着一本书就浑身不对劲。
温玉棠抬头看向云震。见他眉头紧皱, 一副与手中的文籍有着深仇大恨的模样, 她心情微畅,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总算是有一样事情能难得倒他了。
玉棠看账目, 云震看文籍, 一时间书房很是安静, 只有翻页细微沙沙声,二人从所未有的契合。
没过多久,云蕾过来了。
玉棠把管家让人送过来的三处适合开镖局的大宅子的地基图拿了出来。再派人把管家喊了过来。
云震也在书房中,难能偷闲,便也凑了过去听听管家是怎么说的。
三处宅子, 位置都极好,地方也够大,选哪个地方其实都可以。
云震沉吟片刻, 问管家:“哪处离温府比较近?”
管家会意一笑, 随之从中拿出一处的地基图:“这处,小半个时辰就能走回来, 坐马车的话只需一盏茶。”
其实这几处离温府都近。温成知道要开镖局,以后是云震来管,便让管家尽量找离家近的。
而这最远的地方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云震点头拍定:“就这处。”
玉棠:……
云蕾:……
他倒是认真看一下那宅子的地基图呀,这般的敷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在意!
但知道的都看得出来他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事没事就常常回府。
云蕾心情复杂的看了眼自家大哥。想当年她还当自己大哥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什么好丈夫, 就是对待自己的妻子都很有可能是常年板着脸的,
可现在看看大哥这模样,她全错了。冷脸的大哥竟然是个好丈夫,且还是个黏人的好丈夫。
云蕾着实不太想承认这是她的大哥。
云震做主定下了地方后,那接下来就是修葺了。
云震道不用请人来,直接让那些弟兄来帮忙就好。
闲了那么久,也该让他们动动筋骨了。
事情就这么的敲定了。
随即云震去北院把这消息告诉弟兄们。
对于闲得都快发霉了的弟兄们,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谁都想有个正当的活计,若是在扬州城久待的话,他们可还想讨个扬州城的婆娘呢。
南方水乡,姑娘温软似水,他们的寨主都娶了婆娘,他们肯定也不能落后太多了。
得赶紧攒钱娶媳妇才是正经的!
一时间大家伙都干劲十足。
晚上云震在北院吃了饭,等回到海棠院的时候,初夏和春桃见了他,赶紧提醒:“姑爷,你赶紧去温习温习那文籍,小姐方才让奴婢拿了戒尺进去,许是想要考姑爷。”
云震:……
她竟说的是真的!
初夏:“姑爷,要不奴婢去书房给你点灯再看一会?”
云震沉默了片刻,点头:“点吧。”
初夏和春桃相视一笑。两个丫头算是明白了,在外边威震四方的姑爷,在屋里却是捧着小姐的。
云震今日去了趟北院再回来后,便把那文籍上的内容几乎忘干净了。
玉棠在房中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便问了初夏。得知云震还在书房温习,温玉棠心底有了些异样。
他是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的,有些许的感动,但同时也生出了些罪恶感,随后让初夏把戒尺拿下去了。
又不是真的要考状元,只是熟知一下各种条例罢了,犯不着让他挑灯刻苦。
玉棠吩咐初夏:“你去把姑爷喊回来,就说我不考他了,困了。”
初夏带着笑意应了声,出了门后,春桃忙问:“小姐让姑爷回房了?”
初夏笑道:“小姐果然还是疼姑爷的。”
春桃闻言松了口气:“今日在书房的时候,姑爷看文籍看得苦大仇深,小姐还说要考姑爷。背完那一大本文籍,那姑爷还不得熬白了头发。”
初夏何尝不知道,所以才想着让姑爷去书房多看一会书,营造出刻苦的模样,好让小姐心疼,下回也不会说什么考核了。
做下人的,就盼着主子夫妻俩和和美美的。主子的日子过好了,做下人的日子才不会差。
初夏去把主子的话转述到了姑爷那。
云震闻言,原本苦大仇深的表情顿时松快了。
许是想到温玉棠是在心疼自个,嘴角也跟着勾了勾。
然后放下文籍回了房。
已是九月下旬,今日下了一场雨后,天气凉快了不少。
云震回到房中,玉棠已经睡下了,但没有睡着。
婢女送了温水进来,云震洗了脚后才上了床。
玉棠侧身看向他,为自己今日强迫他看文籍的事情解释道:“在扬州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得守规矩,你初来乍到,有许多事情不了解,所以我今日才让你看那些文籍的,并不是在刁难你。”
云震“嗯”了声,随后身体凑进去,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玉棠有些不习惯,但也知道总得习惯的,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就是她的手有些无处安放,最后索性也不管了,搁那舒适就放那了。
随意的把手搁在了他的腰间上,可还是有些红了脸。
云震却是乐了,但也没说她。
她皮子薄,若是说了,指不定下回就该隔开一条楚河汉界了。
云震嗓音低沉:“我知道,你要是真为难我,刚刚就不会让婢女过去喊我回来了。”
听到他没在意,玉棠也就心安了,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他:“你松开,热得慌。”
虽然天气转凉,但只能说是凉爽。而云震这整个人就是一块热铁,贴一会还行,要是贴久一会都该出汗了。
云震思索了一下,朝着她那白嫩嫩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看着她白皙的脸蛋红了起来后才松开。
温玉棠小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背对他。
暗骂了声没羞没臊。
但又觉得这夫妻本该就是这样的,虽然羞,但这样慢慢循环渐进也比一开始来猛烈的要好许多。
*
没过几天,那碍眼的大姨母又上门了。
这次带过来的还是上回那个庶女,只是这个庶女比上回打扮得还要好看。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大姨母那点心思,所以直接说姑爷和小姐不在。谁曾想那大姨母也是个厚脸皮的,竟然说要等他们回来,也不管人家搭不搭理她。
荣旺从外边回来,恰巧听说上回来过的温家大姨母又来了,带的还是上回的那个姑娘。
上回就这温家大姨母来过一趟后,寨主和弟兄们切磋的时候只差没有玩命了,把好几个兄弟揍得直接在床上躺了一天。
这回又来一次,谁能扛得住呀!
想了想后,为了避免寨主碰上这大姨母,忙让人去缠着寨主。
可才跑回北院,竟在院子外看见了王家大姨母带来的姑娘在北院的巷子中徘徊,目光总往院子中瞧!
“你怎在这?!”荣旺瞪大了眼睛,随即戒备的往院子中看去,生怕寨主出来与这女人迎面碰上。
看到荣旺凶神恶煞的表情,那姑娘脸色蓦然一白:“我、我出来上茅房,迷路了。”
荣旺嗤笑了一声:“真迷路了还能这么凑巧跑到北院来?”话语停顿了少许,露出凶恨的表情:“我们弟兄可都没讨婆娘,你要是再靠近这北院一步,别怪我的兄弟们把你抢了当婆娘。”
姑娘瞪大了眼,露出了惊慌之意,但随即双手握拳,咬牙道:“那、那就把我抢了当婆娘!”
荣旺:“那你还不赶紧……等等,你说什么?!”
他怕不是听错了?
荣旺正怔愣间,云震自北院出来,冷睨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王家庶女。
冷声问:“怎么回事?”
王家庶女害怕云震,吓得小小的后退了几步。
看到寨主,荣旺心头“咯噔”了一声,暗道坏了。
忙解释:“寨主,这姑娘不知怎的跑到了北院来,还说要做弟兄们的婆娘?!”
云震方才就在院子,荣旺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云震目光冷漠的看着王家庶女,与荣旺道:“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