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儿媳——女王不在家
时间:2021-04-12 09:39:24

  再说,为什么病,也只是隐隐有所感,说不得是自作多情了呢。
  况且今天的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自己怕是再逃不脱了。
  千转百回的心思,顾玉磬最后到底是咬牙想着,欠了他的。
  这一片竹林位于后院,上辈子的萧湛初过来别院,颇爱这一片竹,晨间会特意过来舞剑。
  如今入秋了,竹林浸润在薄雾之中,郁郁青翠的竹叶混了几丝黄,被风一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玉磬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宝蓝绣松纹锦云靴,再往上看,便见那人穿了披了织锦大氅玉白武袍,挺拔清绝地站在那里,面色略显苍白,一双黑眸幽深难懂。
  顾玉磬脸上泛红,咬唇间,却是低声嘟哝道:“这么冷的天,你不是病了,却跑来这里受冻。”
  萧湛初神情沉郁,幽深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倒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顾玉磬便有些恼了:“我当你病了,原来根本没病,这不是好好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却拦在她面前。
  “九殿下。”她低声唤了句。
  “你给我写信?”他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嘶哑。
  顾玉磬低着头,解释说:“好歹殿下曾经想着帮我忙,如今殿下病了,我自然问候一声,不然倒显得我这个人不近人情。”
  “你怎么知道那茶楼里是我的人?”萧湛初又问道。
  “往日你不是在那茶楼里点茶吗?我又不好直接送信到你府上。”
  “你记挂着我,是不是?”萧湛初黑眸盯着她看。
  “那倒没有。”顾玉磬慢吞吞地道:“我就是好奇,殿下是受了什么伤,怎么久不见好?”
  “我没事。”萧湛初黑眸中便浮现一丝失落:“只是心里不太痛快,所以出来散散心。”
  “那到底受了什么伤?”顾玉磬固执地问。
  “就是皮肉伤。”萧湛初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皮肉伤,怎么久不见好?听说圣人和太后娘娘都过来看了。”
  萧湛初便不说话了。
  时至正午,阳光穿透了朦胧的雾气,照亮了这竹林,于是那雾气便缓慢地凝结为露,盈盈挂在翠绿的竹叶上,被风一吹,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织锦大氅上滚了黑貂毛边,衬得那苍白的肌肤仿佛透明得一般,清绝矜贵的少年倔强而沉默。
  顾玉磬看着这样的他,没来由地便有些恼。
  总是这样,不爱说话,想从他口中挖出一句话好难。
  她咬牙,低声道:“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病怎么回事,你既没事,那我也不问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就走。
  他自然是不让,迈步拦住她。
  她看着这样的他,好气又好笑:“我就要走,关你什么事。”
  他这次直接伸出胳膊拦住她:“别走。”
  声音嘶哑得厉害。
  顾玉磬瞪他,绕开他往前走。
  萧湛初抿唇,直接伸手扯住她袖子:“你得和我说清楚。”
  顾玉磬使劲拽:“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谁知道这么一使劲,只听得“嗤”的一声,顾玉磬看过去,他竟然把自己的衣袖给扯破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羞愤难当:“你要做什么?”
  萧湛初手里捏着半片衣袖,也是有些无措:“我……”
  顾玉磬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你,你太过分了。”
  萧湛初看她要哭,情急之下,忙将那半片衣袖还给顾玉磬:“给你。”
  顾玉磬被迫接过来,拎着那扯破的衣袖,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你?”
  萧湛初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傻,懊恼自眸底翻涌。
  顾玉磬跺脚,把两辈子的小性子和气恼都使出来了:“我欠了你的吗?好心没好报,你竟如此欺我,赔我裙子!”
 
 
第25章 舞狮会
  萧湛初领了顾玉磬, 自那竹林入了一旁的观竹苑。
  顾玉磬停下脚步:“我先去寻汝平县主吧?”
  萧湛初看她一眼,缓慢地道:“她已经走了。”
  顾玉磬意外,意外之余更觉窘迫, 汝平县主走了,那自己这算什么?
  萧湛初:“这本就是我的别苑。”
  顾玉磬:“你这是骗我过来。”
  萧湛初直直地看着她:“是你先给我写信的。”
  顾玉磬:“我只是写信问候一声,怎么了?身为大昭子民,我知道九殿下定边疆驱狄贼,功在社稷, 我为大昭担忧殿下安危, 有问题吗?”
  这话是如此冠名堂皇, 听得萧湛初微怔。
  不过他很快道:“没有别人给本宫写信,只有你。”
  顾玉磬低哼:“那你还给我,我不要给你写了。”
  萧湛初垂眼,放软了语气:“你不要生气了,确实是本宫骗你过来的。”
  顾玉磬听闻:“你这人, 性子不好, 生了病拖沓着, 让别人担心, 我好心好意担心你安危, 你却诓骗我,还要欺凌我,撕坏我的衣裙!”
  一堆罪名糊在萧湛初身上,顾玉磬心里舒坦了。
  萧湛初垂眼:“是本宫的错。”
  顾玉磬得理不饶人,继续道:“一点不懂事。”
  萧湛初:“是本宫不懂事。”
  顾玉磬:“如果不是看在你小, 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萧湛初便不高兴了:“我怎么小了?”
  顾玉磬:“你比我小两岁呢!”
  萧湛初:“除了年纪小,我哪里都不小。”
  这话一出,顾玉磬差点呛咳出声。
  这位不染尘埃的尊贵皇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湛初沉默地将身上那件织锦大氅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带着少年气息的大氅将她包裹住,宽厚暖和,顾玉磬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自己被他抱住了。
  顾玉磬脸上微烫,捏着大氅貂毛的领子,低声说:“我不要这个,你病着。”
  萧湛初看她小脸埋在大氅中,通润粉红如嫩玉,便低声道:“没事,我已经好了。”
  顾玉磬垂着眼:“我披你这个,让别人看到不好。”
  萧湛初却道:“谁说不好,那就割了舌头。”
  少年低哑的声音语调微变,却隐隐有了迫人的锋芒。
  顾玉磬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她想起来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若是狠起来,是颇有些手段的,上辈子,那位五皇子犯了事,勾结了一位将军想要谋取皇位,便是他来出手解决的。
  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知道,因他让亲兵守了皇子府大门,外面事情她一概不知,只后来事情过去了,听人说第二日东大街上都是血,一桶桶地泼水去洗,墙缝里依然残留着血污。
  当下怂怂地瞥他一眼,他面上喜怒难辨,便再不敢多说什么,把刚才那放肆的胆子也都收敛起来,只是那大氅太长,她穿着,竟仿佛偷穿了父母衣服的小孩儿,几乎垂到了脚面,无奈,为了不把自己绊倒,只能提着大氅下摆。
  大氅上不但有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也混着一丝轻淡的草药味儿。
  待到绕过曲廊,迈上台阶的时候,萧湛初却上前,抬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
  上了台阶,走到朱门前,萧湛初脚步停了下:“你先歇息片刻,我已经命人去置办衣裙了。”
  顾玉磬:“嗯。”
  她有些闷闷的,萧湛初自然察觉到了:“怎么了?”
  顾玉磬没吭声。
  萧湛初:“是我说了什么惹你生气?”
  顾玉磬别过脸去:“你自己生气,还要赖我。”
  萧湛初:“我没有。”
  顾玉磬有些委屈,鼻子发酸:“你这么凶。”
  萧湛初听着,黑眸疑惑,不过还是道:“我没有凶。”
  顾玉磬便趁机道:“你刚才沉着脸,那么凶,我好心记挂你的病情你竟对我凶。”
  上辈子,就经常对她凶。
  萧湛初蹙眉:“我没有沉着脸。”
  顾玉磬听这话,原本被吓下去的胆子便起来了,指控道:“你刚才说割舌头。”
  萧湛初:“我又不会割你舌头。”
  顾玉磬委屈地瞪他:“我不想听割舌头。”
  萧湛初微怔了下,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眼圈已经泛起潮意。
  他兀自想了想:“你是不是害怕我这么说?”
  顾玉磬低声埋怨道:“好好的,谁没事会听这个?你不怕,我害怕晚上做噩梦呢!”
  萧湛初忙解释道:“那我以后再不会在你面前这么说。”
  顾玉磬:“罢了,你也随便说说,其实我不会计较这个,我想着你也不是故意吓我吧。”
  萧湛初辩解:“我不是故意吓你,我怎么会吓你。”
  顾玉磬看过去,他抿起的唇有着固执的认真。
  他本来就话不多,如今能对自己说这些,她已经很受用了。
  于是她故意道:“你就是年纪小,小孩子,不懂,就像有些小男娃会胡乱捏了虫子去吓唬别人,或者故意推搡欺负别人一样,我这么大了,会和你计较吗?”
  萧湛初脸色便不太好看了,他静默地站了好一会:“之前毛毛虫的事,还有湖边的事,我解释过了。”
  顾玉磬:“然后你沉着脸走了,倒好像我得罪了你。”
  萧湛初:“我是看你这样,觉得你生气了。”
  顾玉磬:“罢了,别解释了,我不想听了。”
  要解释,她还真想让他把上辈子的许多事解释一番,但能解释得通吗?反正左右这人不解风情,不懂事,沉闷乏味,而且还爱耍性子。
  萧湛初无奈地抿唇:“你先用些糕点吧。”
  顾玉磬看过去,早有丫鬟奉上了瓜果茶点,倒都是精心准备过的,还有一些,分明是宫里头才有的,看样子倒是现做的。
  她挑着那细米糕尝了一口,确实是上辈子那个御厨做出的味道。
  萧湛初看她那样子倒像是喜欢,便道:“昨晚我传信给宫里,要来的厨子。”
  顾玉磬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他:“若是让人知道了,倒是误会什么!”
  萧湛初:“你别误会,我只说我胃口不佳,突然想吃。”
  顾玉磬这才作罢,她也意识到,自己若是生他气,说他不好,他好像很急地在解释,那样身份尊贵的人,这么努力给自己解释,让人看着好生可怜,可她不觉得可怜,只觉得畅快得很。
  简直是恨不得拉住他好生欺负一番,把上辈子的那口恶气都给解了才好。
  想到这里,她倒是起了逗他的心思:“你该不会一直认为我馋嘴吧?”
  萧湛初:“没有。”
  顾玉磬:“我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嘴馋?”
  萧湛初略犹豫了下,最后正色道:“你怎么会嘴馋?你从不贪嘴,一向克己守俭。”
  他说得如此认真,仿佛那就是人间正义。
  顾玉磬憋着笑,歪头,故意道:“可我就是嘴馋,我还想吃蜜花酥。”
  萧湛初眸中浮现一丝狼狈,不过很快那狼狈便染上了温柔笑意,他马上摒弃了自己刚才的话,轻声哄道:“马上让做蜜花酥,你稍等下就有了。”
  顾玉磬的心,便如同那徐徐绽放的花儿,渗出丝丝的蜜来。
  她想,她心里终究有遗憾,其实上辈子他若这样,她便是死了,也不至于存了那样的怨愤吧。
  她看向他肩头:“你到底怎么伤的,问你也不说。”
  萧湛初:“练兵的时候,不慎碰到了肩头而已,其实没那么严重。”
  顾玉磬:“那到底为什么一直不好?看你脸色,也和往日不同。”
  萧湛初便垂下了眼:“只是心绪不佳罢了,御医说是郁结于心。”
  顾玉磬听了这话,只哦了声,便不再问了。
  反倒是萧湛初,低头看着她,试探着道:“我听说,你要订下婚事了?”
  顾玉磬颔首:“嗯,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订吧。”
  萧湛初:“那恭喜你了。”
  顾玉磬看向他,认真地道:“殿下,这对我来说,算是很好的一门婚事了。”
  萧湛初面上泛起一丝不自在:“是挺好的。”
  顾玉磬:“殿下,其实今日过来,除了探病,还有一桩事,我想问你,请殿下务必实言相告。”
  萧湛初:“你说。”
  顾玉磬便提起前两日暖炉会进宫的事,最后道:“我总觉得太后娘娘待我和往日有些不同。”
  说这话的时候,她打量着他,那眸中分明有些怀疑。
  最近两次遇到太后,太后那言语间,别人听不出,她却是心惊肉跳,毕竟细想来,上辈子好像也先是太后夸,太后夸了突然有一天赐婚了。
  萧湛初自然看出她的怀疑,他淡声道:“截至目前为止,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什么,皇祖母那里,更不会提。”
  顾玉磬听着,心里稍松,不过还是道:“只是太后娘娘言语间,让人不免多想——”
  说着她看向窗外:“你府里人会不会往外说什么?”
  萧湛初正色道:“我府中的底下人,你尽可放心,我能掌十万兵马,便能掌得了府中人的口舌。”
  因为病着,那肌肤泛着冷瓷一般的淡白,便是说出话来,也是少年轻淡的低哑,只是话中言语却是倾轧一切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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