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谭思文果然忙,并有来,而让二嫂和三嫂过来,顾玉磬这才松了口气。
顾玉磬要招待客人,吩咐下去,鲁嬷嬷用心持,王管家也不敢懈怠。毕竟谁都不傻,都看来了,自从这位皇子妃娶进门,谁都知道九殿下宠她,平时相处,她不怕九殿下,反而九殿下得哄着她,她但凡嘟嘟嘴,旁边九殿下便做小伏低了。
这样的皇子妃,比那位九殿下还金贵呢,哪能不捧着。
于这一日,顾玉磬门迎客,将人迎到了后院花厅,各样新鲜瓜果招待,糕点无一不精巧,几个年轻女子说笑吃喝,玩起了双陆,自热闹。
霍如燕托腮,笑望着顾玉磬:“怎么也想到,你这婚事竟落到九殿下身上,以前提起来,你烦着他呢!”
顾玉磬装模作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嫁都嫁了,还能怎么着,他年纪小,不懂事,好自己懂事些,凡事让着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好看的柳眉还煞有事地垂着,看得大家喷笑来。
洛红莘笑得无奈直摇头:“说得像真得一样,你这子啊……要你不欺负九殿下,们就都知足了!”
顾玉磬两位嫂嫂今日过来,自然不止吃喝,还要再看看自己这位小姑子在皇子府里过得好不好,如今看她眉眼间的灵动娇俏,那简直被雨水滋润过后的牡丹,徐徐绽放,看得人眼热,想着这定然极好了。
谁能想到呢,那么一个冷清的九殿下,看着高不攀的样子,如今竟然对自家小姑子这般疼爱,听说那天回门时候,小姑子因有了醉意歇在闺房里,这位九殿下竟然也陪着过去,两个人在闺房待了好久,等来闺房,那位九殿下耳根都红的。
这些事,当然也侯府里自己知道,底下人全都封住嘴,不能往外说。
安定侯夫人听说,嘴上骂年轻人荒唐不懂事,实心里喜欢得紧,反正都嫁人了,小夫妻情热倒也什么。
年轻女子笑闹一番后,顾玉磬实想找机和霍如燕单独说话,便又领着大家过来后院,后院有假山有湖水,并不算很大,但也都别致用心,大家来到一处凉亭,凉亭处绿柳成荫,蝉鸣阵阵,还有花香扑鼻,倒比花厅中凉爽多了。
霍如燕叹道:“你这真好福气,这么大的府邸,这么多的奴仆,九殿下不在府中,他们全都围着你一个伺候,实在自在。”
宁雪云也道:“了,而且上无公婆,至少不用日日侯在公婆跟前伺候。”
顾玉磬却说什么,反而笑着问起来霍如燕和宁雪云的婚事。
宁雪云脸红,她的婚事就在下个月,而霍如燕却笑着道:“正选日子呢,应该也快了。”
顾玉磬心中微动,想着看来得今早了。
她以前一个闺阁女子,人微轻,想办什么也无人用,如今成了皇子妃,有了银钱权势,一切都好办了,她现在和霍如燕说,她定信的。
洛红莘看着霍如燕笑:“你看看人家雪云,那才正经姑娘家,你瞧瞧你,毫不知羞。”
霍如燕:“这有什么藏藏掖掖的,反正早晚要嫁人,又不说咱瞒着,就不嫁人了。”
她语如此直率,倒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宁雪云却想起一事,问道:“红莘姐,你家哥哥的婚事,如今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洛红莘面上就泛起无奈了,她叹了声:“也在准备着吧。”
语却有些含糊。
顾玉磬和洛红莘很熟,听到这个,自然觉得不对。
实上辈子,洛少商那位未婚妻根本回来,他早早娶了另一个官宦家的姑娘,对方相貌一般,但情柔顺,夫妻举案齐眉,倒也不错。
这辈子有了些变化,听着也不知道好坏。
在凉亭里歇了一后,天不那么热了,大家都闹着划船,王管家过来,亲自命人拖来了几艘小舟,那小舟上有乌棚,能遮阴,大家纷纷在丫鬟伺候下上船。
顾玉磬本想和霍如燕说说话,霍如燕早已经上船了,倒留下洛红莘。
她想起刚才洛红莘那语间的含糊,便问:“洛哥哥那里,到底怎么了?”
洛红莘看她一眼,轻叹口气:“哎,因最近家老祖宗身子不适,就请了宫里的首席过来看脉,人家脉上功夫好,便干脆也请来给家里人都请脉,往日家里请脉,林姑娘都推说不要,们也强她,那日因说首席,她还不请,老祖宗便劝她,她推不过,让首席看了脉,谁知道,谁知道却发现她——”
顾玉磬一听,便明白人家怕有难之隐,倒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了。
洛红莘却已经说了:“却发现她伤了身子,怕以后不能孕育了。”
啊?
顾玉磬诧异:“怎么有这种事?”
洛红莘眼圈都已经红了:“这事也憋着难受,替哥哥难受,忍不住说来,谁知道哥哥竟然这么命苦,摊上这种事。他愿意娶林姑娘,不光父母这里,也他自己有担当,觉得那自己未婚妻,就算遇到什么事,也得包容着。事先,他怕未必想过,一个年轻姑娘,流落在外,不一定遭遇了什么事,他能忍啊,觉得那不人家姑娘的错,便身子不清白了,也什么,认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都有些更咽了:“谁知道呢,谁知道她竟然不能孕育了!”
顾玉磬蹙眉,虽说她不喜那位林姑娘,听到这个,不免也有些难过,想着洛少商能好起来啊,便忙道:“这个能治吗?娘之前总给喝一个汤,娘说,喝了那个就能孕育,嫂子也喝过,要不要给你方子——”
洛红莘乌黑的眼睛忧伤地看着顾玉磬,想着她到底子单纯,养在侯府的姑娘太过良善,哪里知道外面那些龌龊事呢!
惜,自己哥哥福气,娶不到这样的姑娘进门。
洛红莘便也不愿说太明白,怕吓到她,含糊道:“她小产过几次,怕伤了根本,怎么都不行了,和寻常不孕育的姑娘怕不。”
人家自己心里早知道的,要不然,怎么至于一直躲着不请脉呢,不过瞒着,想先嫁了再说吧。
顾玉磬听得目瞪口呆,再也不能说话了。
不由呐呐:“那,那该怎么办?洛哥哥如今心里怎么想的?他——”
要知道这种事,便洛少商那里能接受,洛家父母怎么也不能接受的,谁都不圣人,都寻常做父母的,何况那国公府邸,哪里容得下呢!
洛红莘:“不知道,父母大怒,之前的时候想着早就订下的婚,且家里怎么也不能趁人之危要和人家解除婚约,所以怎么着都要娶进门,现在都这样了,你说父母能怎么想,他们后悔着呢,后悔当初就该豁去不要脸面,给她一大笔银子,打发了她就!哥那里,一直不肯点头,把自己闷在家里两日了 。”
顾玉磬听了,自无奈:“谁曾想竟然这样,那林姑娘平时看着也好好的啊……”
洛红莘轻叹了口气:“也什么,他自己怕有自己的主意,爹娘那里,自然不好相与,怕怎么着都容不下这样的媳了。”
第55章 霍如燕的婚事
和洛红莘说过话后, 顾玉磬心里一直堵着,毕竟这件事无论从洛少商角度,还是从林姑娘角度, 都不是什么好事,想想谁能不难受呢。
不过到底是还有其它客人在,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和大家划船玩耍,玩的时候, 恰好看到霍如燕正和宁雪云泼水玩耍, 笑得眉眼弯弯。
她想起那洛少商, 心中暗暗发誓,定是要帮她摆脱这一切。
男子和女子不同,男子婚事上不顺,还可以重新来过,但是这世道对女子却格外严苛, 真有个什么不好, 以后说不定只能当尼姑去了。
划船过后, 大家都有些疲乏了, 顾玉磬便领着大家来到了自己房中, 稍作休息,吃用一些东西,差不多也就散了。
宁雪云看到一旁矮榻上放着的玉枕和玉垫片,不由惊叹:“这可是用上等冷玉做成的。”
顾玉磬看了一眼,点头:“是。”
这还是那天, 知道萧湛初竟然一夜召了五个丫鬟,她恼了,他用来哄她的。
虽然后来顾玉磬想明白了, 他说要给她,果然第二日就命人拿来了。
可问题是,如果他不哄自己,这东西给谁的,还是给自己的?所以本来就是给自己的东西,自己还喜滋滋觉得占便宜了。
宁雪云一听,惊叹不已,将玉枕抱在怀中,只觉得沁凉舒服:“太奢侈了,你竟用这个做玉枕,还有这垫子!”
其它几个年轻女子,也都诧异地看过来,果然是用冰玉做的。
其实大家都是钟鸣鼎食之家,什么没见识过,只不过这冰玉确实得来稀罕,一般能得一些做小物件就不错了,谁知道她却用来做枕头做垫子,未免太过浪费了。
顾玉磬对这玉枕也喜欢得紧,笑着道:“也是殿下恰好得了,便做了来给我,若不是恰好有,谁没事费这心思。”
旁边顾二嫂程玉茹笑道:“殿下到底是疼你,也不知道我们家玉磬怎么这么好福气,竟得如此佳婿。”
其它几个女子自然也感慨连连,只说顾玉磬以前的婚事都不成,说不得就是为了等这“年轻小女婿”。
说着间,大家倒是把顾玉磬打趣一番,全都暧昧地笑起来。
可谁曾想,正笑着,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仿佛底下人称九殿下。
顾玉磬一听,惊得不轻,不是说好今晚不回来了吗,怎么突然回了?
洛红莘等人也没想到,一个个都忙收敛了笑。
萧湛初是走到廊檐下的时候,看到了旁边守着的几个丫鬟,意识到了,便淡声道:“娘娘在?”
那丫鬟忙道:“是,娘娘请了几位闺中好友,正说话。”
萧湛初颔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顾玉磬这才松了口气,他如果不懂事,什么都不问,就这么走进来,这屋子里还有年轻姑娘,终究是不妥当。
他离开后,大家也都不好意思了,便说要走。
可这个时候,丫鬟却送来了一个匣子:“适才殿下说,今日才从岭南运过来的新鲜荔枝,送过来给诸位姑娘尝尝鲜。”
大家看过去,是木匣子,匣子上还薄薄地覆了一层冰,那层冰将化未化的,一看便知经了长途跋涉。
洛红莘一听便笑了:“倒是听公主提起过,说是今天岭南的快马过来,不曾想竟有荔枝。”
顾玉磬见此,也就命人打开匣子,取来了白玉盘,盛在盘子中,让大家来吃,果然是新鲜得很,大热天的,那荔枝因藏在冰中,竟还带着沁凉,剥开外面那层红皮后,荔枝肉晶莹白亮,放在口中,新鲜清甜,好吃得很。
一时不说别人,就是洛红莘都赞叹:“这个新鲜,是今年吃到的最新鲜的了。”
要知道这荔枝,每年都会从岭南快马运那么几次,但路途遥远,又赶一个新鲜,自然运得不多,送到宫里后,先是紧着太后皇后贵妃享用,再之后会分给皇亲国戚一些,而寻常勋贵之家,赶上了得一些赏就不错了,哪里有这么新鲜又多的,而市面上的,新鲜度比起这个就差一些了,毕竟除了官家,哪里可能那么快马加鞭地往燕京城运,寻常生意人下不起那个本钱,也不敢逾越了本分。
大家各自尝了几个荔枝,满足得很,吃过后,丫鬟上了面盆净手,大家再看顾玉磬,那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不是说九殿下今日在宫中不回来吗?”
“谁知道呢,说好不回,却又回来了!”
本以为今日可以放纵,还想着留了霍如燕说话,谁曾想被他打一个措手不及。
霍如燕噗嗤笑起来:“我猜九殿下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得了荔枝,眼巴巴地要送回来给自己皇子妃吃!”
顾玉磬其实也觉得可能是这样,不过被霍如燕说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泛薄红:“怎么可能!”
其它几个见此,越发笑了:“往日你这张嘴能说会道,如今却是哑了,这是不好意思了。”
顾玉磬听这话,也没什么好辨的,便咬牙承认:“他是疼我,对我好,你们就羡慕吧!”
大家被她这样逗得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因九殿下回来了,大家也不好久待,纷纷告辞,霍如燕本来也要走,顾玉磬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霍如燕见此,明白她有话要说,便推脱了下,晚走片刻。
等大家都走了,霍如燕忍不住道:“往日怎么说的来着,只说他年纪小不懂事,看不上人家,如今呢,可是张口说他疼你了,也不知羞!”
顾玉磬却收敛了笑:“你看我被退婚两次,比你还大两岁,如今我却找了这么一个女婿,可见人这一辈子,不一定后面遇到什么好事呢,你说是不是?”
霍如燕看她这样,便隐隐觉得不对:“怎么好好说这个?”
顾玉磬其实早就想戳破,只是以前没证据罢了,如今有了,也不想耽误迂回了,便道:“如果你这门婚事,有什么不能忍的,便是舍了,也没什么,你说是不是?”
霍如燕意识到了,忍不住道:“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玉磬便说自己如何遇到一位大夫,那位大夫曾经给王明云看过病,又含蓄地和霍如燕说了他得的什么病。
霍如燕大惊:“所以他喜欢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
顾玉磬:“是。”
霍如燕:“他竟然还由此得了脏病?”
顾玉磬;“是。”
霍如燕怒火中烧,两颊若红霞。
顾玉磬忙道:“我让人将那大夫请来,你就信了。”
霍如燕眼泪落下来:“姐,我怎会不信你,你这样告诉我,必是为了我好,我只恨自己怎么遇到这种事,现在想来,他生得文弱白净,看着确实像女流之辈,我只当他读书多不怎么出门的缘故,不曾想竟是因为这个,是我傻!”
顾玉磬心疼,忙抱住霍如燕:“你别哭,你比我小两岁,怎么都好找,一切都来得及。”
霍如燕咬着唇,含泪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顾玉磬:“把这件事捅出去,告诉舅母,让舅母想办法,舅母若是不信,就说是我恰好碰到的,那个大夫,我给你留着,你什么用,就拿出来作证。”
话说到这里,顾玉磬再次觉得嫁人好,当皇子妃更好,这个时候说话明显有底气了,如果是姑娘家,什么都不好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