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见他激动得连捧着茶碗的手都是抖的,只连忙劝他稳住,“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情,只是您也是见过世面的,莫要大惊小怪,你若是去他那院子里看了,岂不是要要高兴得晕过去?”
“怎的,二少爷院子里还有什么好宝贝?”王大人听了孟茯这话,不但没冷静下来,反而越发激动了,急得立即起身,作势要去若光的院子里,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是在人家做客。
孟茯只得喊了个小厮过来,领着他去,一面与王大人说道:“除了些嫁接的果树,还有些其他的稻谷,有的稻穗是去年的三四倍,有的一两倍,除了品种之外,还有种植法子不一样,那里有个专门负责的老大爷,你想晓得什么,只管问他就是,他都是按照若光给的法子种植的。”
若光在书院里,总不能将人喊回来吧?
所以孟茯便叫王大人直接问那种田的老大爷。
王大人也不觉得口渴了,立即放下茶盅,脚下生风,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那院子里去。
他早就听说,二少爷将院子里的池塘改成了农田。
打发他去了,孟茯这才去后院。
萱儿晓得能让王大人上门,除了关于农耕种植,便没旁的事情了,所以也不意外,而且她也晓得二哥院子里的稻穗结得有些夸张,还没成熟就全部弯了腰。
于是见了孟茯便问:“是来看二哥的稻谷么?”
孟茯颔首,“是了,我让人领着去了,只是你二哥那试验田里种植得太少,种子明年不过两三亩罢了,想要推广少不得要几年。不过咱们南海郡这一两年里,应该是都能拿到这种子的。”毕竟一年两季稻。
沈浅儿才来,不知道她们母女说什么,只好奇地问着清儿,晓得后惊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这自然是真的,哪个拿这事儿来开玩笑了,你若不信,等王大人走后,你去他院子里瞧一瞧,反正自家兄弟,他又不在,去看看没什么关系的。”沈清儿也去过好几次,不过她是跟着兰若和萱儿去挖若光种的山药罢了。
沈浅儿当然想去看,听着一亩田若是种那样的稻谷,收成能翻几倍,最低也是两倍。于是生怕孟茯不懂,急得朝她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情,可是有上报朝廷了?”
孟茯当然晓得这样的名誉总不能叫别人平白无故占了去,“你小叔已经上报过了,种子也让人送了一些,只是京城比不得南海郡天气暖和,想要晓得结果,得等到秋天。”而且这种子似乎适应京城的天气,还是两说呢。
这些对于清儿萱儿来说,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可是沈浅儿却觉得样样都惊奇不已,这南海郡的惊喜太多了,与她所了解的那个南海郡,压根就像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因为新鲜事物多,沈夜澜来了后又是硕功累累,便是听她小叔的这些事迹,还有孟茯生意上的事情,早就叫她把情情爱爱忘记了。
想起来的时候,又与两个妹妹在一起,知道她俩对那秦淮没个好印象,因此便闭口不提,免得磨了姐妹感情,只想着以后等自己和秦淮熟悉了,再给两个妹妹解释,她们不过误会了秦淮罢了。
只是多半没有这机会了,不过三天的时间,城里就热闹起来了,到处都在传朱仙县黑牡蛎村那乱石滩的事情,衙门那门口还做出了乱石滩将改造成街市后的模型,引得不少人前去看。
还听说但凡有些身家资本的,都被知州大老爷请去了衙门里商量,就是不晓得商量了个什么事情。
但是有一样大家是知道的,那个地方要发达起来了,以后朱仙县十几个村子的海鲜都要运到那里交易,然后顺着福贵洞到南海城,直接装到大船上,运往其他州府。
这是要将禹州所取而代之的节奏,本地人自然是欢天喜地,毕竟禹州遭了天灾后,随着大批的海鲜商人进入,城里的各商家都多赚了不少银子。
若是衙门里有能力将这些商人长久留下来,对于他们这本地商家,自然是有利而无害,所以在这宣传之上,他们是极其出力的。
人云亦云,说的多了,黑牡蛎村那乱石滩好像真的就已经修建出街市来了一般,竟然还真有人跑到衙门里定门脸。
又有那些在衙门里有门路的,打听到已经开始外包给了修建海神庙的那位大商贾,那位质量可是有保证的,而且确定这修建街市的事情是真,忙掏了银子,生怕自己错过发财的机会,一口气买了五六间的都有。
如此一来,便有种我去了晚了就买不到的错觉,一时间衙门里热闹不已。
可怜那秦淮,早在两天前,就接到了命令,去了朱仙县里。
那军令如山,他自己又不想坏了从前辛辛苦苦得了的好名声,心中虽有万分不甘,连那沈浅儿的面都没见着,但也只能咬牙去了。
心里将沈夜澜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沈夜澜这里忙得如火如荼,孟茯也没闲着,和司马少熏一起商量福贵洞船只运输的事情。
司马少熏也就顺理成章地按照时隐之的意思,将玲珑打发出去了,只叫她去造船厂。
没叫孟茯生意,只是孟茯晓得司马少熏让玲珑去,担心了一回,“她办事不牢靠,这样的大事情,你怎就放心她?”
司马少熏闻言,赔着笑道:“她说这一阵子养伤闷坏了人,我想着就走这么一趟,不过是传句话罢了,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便叫她去了,你若是不放心,我再另外打发人去便是了。”其实她是晓得的,玲珑不会去什么造船厂,话她也不会带到的。
只是她如今还是不知道时隐之到底要让玲珑离开是什么意思?上次时隐之来信,她问了一回,时隐之只说是这样做是为了大家好,孟茯好玲珑也好。
他自来没骗过自己,也犯不着骗自己,所以司马少熏也没多问,只照着他的意思。
但面对孟茯,到底是心虚的,好在她是个孕妇,反应与往常有所不同,孟茯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从她这里回去,已是极晚了,沈夜澜也才回来,正在厅里等她。
听她说起司马少熏让玲珑去造船厂的事情,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没叫孟茯察觉,只说了一句,“她的确是有些缺心眼,又越来不分南北,若走丢了,你只管去寻她要人。”
孟茯以为是玩笑话,还笑着答应道,“正是呢,到时候人丢了,我就管她要去。”
却不晓得,自打玲珑去的了司马少熏那里,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沈夜澜脑子里回想起玲珑的父亲,心里不觉划过一丝悲凉,只将这些旧事压下,与他说起新来的州判大人。
“李誊朝廷那里仍旧没说要如何处置,但倒是分派了一位州判大人,也是巧了,竟是当初替二哥他们判官司的李大人。”沈夜澜没仔细与孟茯说,这李大人是因为那与永晟案子有关的事情,才被临时反派到此处来的。
而孟茯听说是他,有些惊喜,“倒是有缘,闹旱灾那一年我能有银子买那么多陈粮备着,全靠着他给的那些个银子呢!”这位李大人,是红枫叶桥边那家,当初在沈昼言写信回来的时候,她就晓得了的。
又道:“这样的好事情,也不知道石头县那边的牛夫人知道了不,若晓得了,只怕好生开心呢。”正好要送些东西去石头县,隔日便叫人带话过去给牛夫人牛大人。
这时又听沈夜澜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一说。”
“嗯?”孟茯有些疑惑地看朝沈夜澜,“怎了?”
就听沈夜澜说道:“三皇子妃,想将两个孩子送来南海郡。”
孟茯有些不解:“送来给我做什么?不怕有人起疑?”是怕自己这张脸别人不晓得是玉妃么?特意送两个孩子来提醒别人?“何况三皇子妃她呢?”难不成要改嫁?
当初案发后,到了京城没多久,便听说他们俩和离了。
孟茯晓得这是自保,既保住了柯家,又保住了孩子们。
沈夜澜看到孟茯眼里的疑惑,哪里还不晓得她担心什么,“三皇子妃要去陪三皇子守陵,宫里的娘娘病着,两个孩子如今算是庶民,去了哪里皇室也不会多管,那柯家少爷与二哥有些来往交情,所以两个孩子拜了二哥做义父,因此会借着投靠二哥的由头,大大方方到这南海郡来。”
孟茯听得这一番话,吃惊不已,“庶民?谁这样大的本事,能将陛下连亲孙子都不要了?”
“三皇子的岳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当朝相爷,能坐到那个位置的,哪里能是个凡人?”沈夜澜都佩服他,若两个孩子不是庶民,只怕这三皇子守陵去后,只有进宫一条路,偏他们的亲祖母在宫中又是被打压的那个。
他们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孟茯身边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她自己也是有心等安定下来,要一个属于自己和沈夜澜的孩子,若是身边再有孩子,还是这接近叛逆期的,她有些不大适应。
而且又不像是沈浅儿和沈清儿几个这般,算得上是家门里的。
说到底她那个身份,真假都还不晓得呢!三皇子的孩子就算如今真是庶民,可到底曾经是真真切切的皇室子弟,她压得住么?
对方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么?若是骄纵惯了的,如何是好?
别到时候还给结出仇来,就不好说了。
“绕了这么几个弯,让孩子成为庶民,又拜了二哥做义父,这最终的目的便是将孩子送到你跟前来,我估摸着这是三皇子的意思。”
孟茯忽然想说一句,他莫不是有病吧?当初玉妃能庇佑他,难道他觉得自己也能庇佑他的孩子么?
偏这时候又听沈夜澜说道:“他虽如今被困在皇陵,可那些个私兵总是存在的,他将这些个私兵作为交易,兵符给你。”
孟茯当然不要兵符,她又没个什么雄心大志,可是她男人需要啊。她男人做梦都想收回大齐碎山河呢!
所以这孩子也不是平白无故送来给孟茯养的。
因此孟茯听到这话时,忍不住脱口道:“他果真是好算计。”
“所以我已经替你回绝了。”沈夜澜也不喜欢三皇子这样算计,虽然他也眼馋三皇子这几万私兵,战时速成型归队,无战时便卸甲归田,各过各的日子,即便如此纪律性和战斗力都十分出色,当初海战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孟茯听了这话,心下却是有些可惜起来,那样作战能力强的队伍,若是沈夜澜将来真有机会出征的时候得用,必然是一股天大的好助力了。“你怎么这样心急?好歹叫我先想一想啊。”
“我不想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那些私兵他想要,但是三皇子不该把孟茯牵扯在里面。
用兵符换孩子的栖身之地,有些不纯粹了。
可是孟茯想了一夜,这李琮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可当初却因自己的缘故,宁愿身家性命和这些年的谋划都不要了,也要来将他这些私兵都召集来南海郡帮沈夜澜。
其实冲着这一份心,就算是有些偏执了,可如今他遭难,他的孩子流离失所,无处可去,自己就该收养才是的。
可一想到三皇子人在皇陵里困着,还要这样算计,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可见他也没那么落魄,而且柯家还在帮他,他却要将孩子送给自己这里,孟茯就想不通他是个什么意图?
所以翻来覆去的,怎也睡不好,惊得沈夜澜也难以安眠,索性也不睡了,将她搂在怀里问着:“怎的,还在想这事?”
孟茯叹气,拿着白玉般的细葱指头戳着沈夜澜藏在衣下肌理,“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想将孩子送来,若不怕我给他养歪了,送来就送来,为什么要转了那么大一个弯,还要掺杂那么多东西呢?”
这叫沈夜澜如何回答,毕竟他也不是李琮,但隐隐有些明白李琮的意思,还有柯家如此帮李琮把孩子费尽心机送到孟茯这里,只怕是将孟茯当做将来李琮夺嫡最大的底牌了。
想到他们将孟茯算计进去,沈夜澜也不高兴,也不想理会这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24小时2分评论,仍旧掉落新年红包。
我堕落了,居然就九千…照着这速度,我啥时候能完结!
昨晚峡谷通宵,上了王者还没焐热,又回了星耀,越挫越勇,然后我就星耀二了……
马上再去战斗!感谢在2021-02-1622:44:56~2021-02-1723:3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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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夫妻俩原本是达成了协议,不理会了,孟茯也想着就算是当初欠了李琮的人情,但是断然没有想到,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赶鸭子上架。
昨儿沈夜澜晚上才同她说起这件事情,还道已经给他回绝了,但是怎也没有想着,李琮还能干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
早上沈夜澜才吃过早膳,衙门那边便匆匆来催,为的正是黑牡蛎村这乱石滩开发的要紧事,孟茯和他自然是没得空再提李琮家两个孩子的事情了。
她这带着三个姑娘,正要出门去,门子那边却来了消息,说是有两位从河州来的小客人,手里还拿着二少爷的帖子。
孟茯听着河州来的小客人,又是拿沈昼言的帖子,一时没想起那李琮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反而只朝沈清儿看过去,“你家那边的亲戚?”
只是问完了又觉得不可能,沈清儿就兄妹两个,她舅舅身子那模样,也没个一儿半女的,房家那头更是早已经断绝了关系,哪里来的客人。
沈清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口出惊言,“别是我爹在外的私生子吧?”他爹那样风流快活一个人,除了家里这么多美妾,外面哪个晓得他有没有风流债呢?
这话刚出口就被沈浅儿责备地瞪了一眼,“清儿你怎胡言乱语起来?二叔虽是行事有些洒脱了,但也不至于如此。”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边几个各自猜测着,那头门房却已经将人领来了。
孟茯只叫三个姑娘先退去后堂里等着。
只见是两个年纪相近的兄妹俩,大的男孩子八九岁的模样,生得既不像是他爹那样,眉眼里带着几分深沉算计,也不似他母亲一般精明,看着倒是个敦厚可爱的,小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有些胆怯地拉着她哥哥的袖子,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他哥哥的身后。
人是剑香去引过来的,朝孟茯使了个眼色,“京城来的。”哪里是什么河州,只怕就在河州停歇片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