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干不该做的事,应该不会沦落到魏讽的下场吧?
这种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要掺一脚的情况下,曹植哪有信心让《雅集》起死回生?
曹植听到曹操削了自己的职,顿时有些伤心。他情不自禁地泣下如雨:“儿臣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可父亲您总要给我机会。”
曹操见曹植这般情态,眉头皱了起来。他绷起脸教训道:“我让你监管文教诸事,你都是怎么做的?刚起个头就让亲近的人钻空子,回头真要捅了篓子,我说不准要砍了你脑袋才能平息众怒!”
曹操要查的事,哪有查不出来的?
那魏讽分明就是个居心叵测的投机之辈,偏曹植还受他蛊惑,又是给他钱财,又是让他交通各家子弟,甚至还利用手中的便利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这是曹植在用人吗?
这是他在被人利用!
魏讽是这样,杨修也是这样,曹操着实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被儿孙拱手让人!
曹植见曹操声色俱厉,望向自己的目光更是透着浓浓的失望,一下子哑了。他神色颓然地应道:“……儿臣明白了,儿臣会按时就藩。”
只给他《雅集》的话,他根本没法在洛阳立足,走出去怕是都会被人嘲笑。他有何面目再赖在洛阳不走?
曹操看到一向意气风发、才气纵横的儿子这般颓丧,心里何尝不心痛。
只是太子已立,他不能再给曹植半分妄想,让他觉得自己还能与兄长相争。
天下才刚平定没几年,还有那么多事没步上正轨,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让他们兄弟几个争来抢去?
曹操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曹植退下。
曹植想留在洛阳的事没与任何人说起,父子间的这番对话自然也没人知晓。
曹冲忙活完修王府的事,回家后和荀意嘀咕了一句,说老曹儿女太多了,往后别的兄弟成年了还要封王的话,地方哪里够分啊!
别的不说,光是修个王府就得费不少钱了!
老曹这简直是,把他二哥和他大侄子的生育额度都用完了,导致后头他二哥和他大侄子都子嗣单薄!
对于这件事,荀意也没什么办法。
贾谊早八百年就知道藩王之祸了,文景二帝号称贤君,他们解决了吗?再往前些,秦始皇还一力改分封制为郡县制,现在不还是老样子?
曹冲也没指望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随口感慨一句而已。只不过当天晚上,他居然探索出一台,套套贩售机!
曹冲看到立在庄园里的套套贩售机,心情非常复杂。
想想老曹过人的生育能力,曹冲一口气购买了一百个,用个木箱子装着,第二天亲自捧进宫给曹操献套去。
曹操看曹冲捧着箱东西进来,还道是什么新鲜玩意。
等曹冲与他交流完具体用法,曹操脸上的肉抖了抖,扬声骂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曹冲一点都不怂,给曹操掰扯起来:现在咱的兄弟姐妹已经够多了,再生下去,按县来分封都可能不够分,所以悠着点,尽量控制控制!生那么多,你又没空挨个好好教,有什么用处呢?儿女不在多,有几个贴心就好,比如他,曹小冲,就是顶贴心一儿子!
曹操让他立刻滚蛋。
曹冲已经习惯每次对话都以“滚”字收尾,一点都没带怕的,达成献套的目的就麻溜走人。
曹操一个人对着那一箱子套套生闷气。
钟繇最近是来哭过穷,说曹冲这小子太能要钱了,要的时候还能让你觉得“只用花这么少啊那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这小子自己讨完钱,转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跑来说什么兄弟姐妹太多了。
老曹家人丁兴旺,难道还不好吗?他还想让儿子们多生点,好给没有后代的几个孩子过继。
这小子倒好,居然还管到他头上来了!
曹操想到曹冲府上至今还没动静,不由有些狐疑:难道这小子就是用了这玩意,所以府上才一直没人怀上?
要是让他知道这小子真干了这样的事,他一准给这小子一顿打!
曹操心里骂了儿子一顿,到晚上去后宫时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曹冲介绍的用法。
这种玩法,他还没玩过!
要不,就拿两个去试试?
老曹做事从来不耽搁,想到什么一般马上就行动。
当天晚上,曹操就尝试起了儿子贡献的新鲜玩法。
也不知是不是曹冲那番“地不够分”的说法起了作用,他竟觉得这样宠幸后宫也别有滋味。
宫闱中发生的事,外人自是不会知晓。
曹冲也没去探听老曹到底有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专心致意地远程给诸王封地上的王府监工,顺便到处薅人,看看有没有人乐意陪自己去丹阳郡玩儿。
太子人选已定,自然不会有人再想往曹冲身上下注,倒是以前当过实习生的一些人主动提出要跟曹冲走。
对于这些打白工打上瘾的人,曹冲没有理由拒绝,来多少收多少,表示会让他们到丹阳郡继续发光发热。
接着他又去大本营太学那边薅人,邓艾已经到太学两年,自觉学得差不多了,听闻曹冲要就藩,马上提出要跟着去。
别看邓艾老老实实上了两年文化课,实际上他心里还是特别喜欢打仗。
太学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吸引力,他想跟着曹冲到江东去!
对于想跟着自己走的人,曹冲一个都不嫌弃,统统照单全收。
如此忙忙碌碌,很快便到了曹丕迁入东宫的日子。
曹冲当天就跟着其他兄弟去东宫溜达了一圈,表示真够宽敞!
曹丕听他这么夸,顿时想起曹冲那惊人的作诗水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难得兄弟都来了,曹丕便设宴款待他们一番,既算是庆祝乔迁,也算是在诸王就藩前聚上一回。
这次喝酒最多的还是曹植,别人敬酒他喝,别人没敬酒他也喝。
到要散场时,曹植已经喝得醉醺醺。
曹丕见曹植这般表现,心里不免有些不乐。
他知道曹植心里还是不服,要不也不会在他被立为太子的当天喝得酩酊大醉。
这种不服气是人之常情,曹丕知道换成自己被比下去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只不过他不会把对曹操决定的不满摆在明面上而已。
曹冲和曹彰都注意到曹丕微微抿起的唇角,起身表示他们送曹植回去。
曹丕看了眼他们一眼,点头说道:“多拦着点,别让他在路上闹起来。”
曹彰应下了,没让曹冲帮忙扶人,而是直接扛起曹植就往宫外走。
曹冲在旁看得咋舌。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三哥,要是下回我喝醉了,你可不能这么扛我,给我留点面子!不说搀着我回去,至少得用背的!”
曹彰向来力大无穷,一边扛着曹植,一边还能和曹冲说话:“醉鬼不需要面子。”
他在军中见过许多喝酒误事的情况,每次都能出人命,所以酒他挺爱喝,但不赞同多喝!
曹冲见曹彰难得地冷下脸,顿时说道:“那我争取永远不喝醉!”
曹彰神色稍缓:“你向来有分寸。”
他对曹植的表现是真的很痛心,他们三个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地竟还要曹冲这个异母弟弟居中转圜。
太子只能有一个,二哥占了长,那就让二哥当去,有什么好争的?二哥当了太子,难道还会害他们两个同母弟弟不成?
眼看曹植整天与曹丕作对,到曹丕都被立为太子后还时常怏怏不乐,动不动就喝个烂醉,他夹在中间是真的难受。
比起管这些破事,他还是更想披甲打仗去,至少到了战场上他很清楚敌人是谁!
曹冲见曹彰神色郁郁,哪会不知道曹彰的想法。
他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些纷纷扰扰,谁不想躲开?
幸好,他马上就要去江东了!
第196章 【加大难度】
诸王之中,曹冲更是最盼着往外跑的,不过他顶头上司桓阶表示,诸王就藩之事都是他在忙活,所以希望他能负责到底,等诸王都出发了,确定无事他再走。
曹冲怀疑桓阶是故意的,甚至是出自老曹或者他二哥的授意。
可惜他没证据。
曹冲自己挺痛恨不负责任的的人,过去即便爱偷懒那也是把事情忙完再偷懒,听桓阶这么说只得捏着鼻子留下欢送诸位兄弟离京。
曹植倒是最早离京的。
这会儿曹植才二十岁,没受那么多磋磨,哪怕意志有些消沉,瞧着也带着股年轻人独有的劲头。
曹冲拉着曹植的手依依惜别,说自己一定会给曹植写信,要是曹植不回信他会很伤心地一直写一直写。
他殷殷叮嘱:“所以,四哥你可要及时给我回信啊!”
曹植:“…………”
有被威胁到,谢谢。
曹丕和曹彰也来送曹植。
看着两个前来相送的兄长,曹植顿了顿,挨个和他们抱了一下,翻身上马,洒然离去。
曹冲送走曹植,又陆陆续续送别其他兄弟。
他想着兄弟们都出发了,自己总该能走了吧,桓阶又说还没等诸王传信回来,不知朝廷斥重资给他们修得王府到底合不合他们心意!
曹冲无法,连周瑜都先送去任地了,自己还得留在洛阳边干活边等消息。
他趁着给桓阶送辣酱的机会,悄悄问桓阶:“您非把我留下,到底是父亲的意思,还是二哥的意思?”
桓阶捋须笑道:“殿下何不亲自去问?”
曹冲是那种不敢问的人吗?
他直接跑去问曹操为啥不让他就藩,非要他等到别人都安顿下来了再走,这是人干的事吗?
明明是他先说要出去的!
曹操悠悠说道:“旁人身上都没什么事务,当然可以说走就走。你看你三哥就没去封地,若非你自己非要去,你也是该留在洛阳为朝廷做事的。”
曹冲气得磨牙,却拿曹操没办法,又去找曹丕,让他帮忙劝劝这老曹。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曹操这是见他特想去,就故意拘着他不让他去!
曹丕见曹冲磨着牙控诉曹操的可耻行径,十分公道地说道:“既然是你负责的事,当然得你收好尾再走,要是回头真有什么事,难道我们还要派人去丹阳那边把你找回来不成?”
曹冲语塞。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觉得曹操和曹丕都是故意的。
曹冲叹气:“再等下去,都快过重阳了。”
修王府往回花了几个月,诸王就藩路上又得走好些日子,到他们挨个递信回来可不就重阳了吗?
曹丕没好气道:“那就过完重阳再走,留在洛阳还委屈了你不成?”
曹冲倒没觉得留在洛阳委屈,只是他早早就惦记着去江东,如今周瑜这个国相都先出发了,他倒还留在洛阳,这都什么事啊?
曹冲凑到曹丕身边神神秘秘地发问:“二哥,你和父亲莫不是舍不得我才不让我走?”
曹丕睨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觉这小子着实放肆。
自从他搬入东宫,哪里还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造次?
不过想到这小子在曹操面前也这德性,曹丕便也没出言呵斥,只说道:“你小子浑身上下有哪一样是能让人舍不得的?”
“怎么会没有!”曹冲不服气得很,“我浑身上下都是优点!没我在,你们一定会不习惯!”
曹丕说道:“这倒也是,那我去跟父亲说说,争取多留你在洛阳几年,这样我们就不会不习惯了。”
曹冲没想到曹丕还能这样回击,登时睁圆了眼。
“果然,人有了权势地位就会变坏。”曹冲唉声叹气地看着曹丕,“我那么好的二哥,消失不见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冷酷无情的太子二哥!”
曹丕觉得没这小子在确实挺不习惯的,很难再有第二个人能像曹冲这样,说起话来老让人想揍他一顿。
曹丕说道:“行了,父亲既然说等子建他们都递了信回来再说,你就老老实实继续当两三个月将作大匠吧。”
曹冲说不动曹丕,无奈地回家跟荀意嘀咕了几句,说他这个爹和他这个二哥太喜欢他了,根本舍不得他走!
舍不得就舍不得,还嘴硬!
这些家伙啊,嘴巴不实诚!
曹冲边干活边盼着曹植他们的消息,等到重阳前几日,终于收齐了最后一封。
曹冲立刻蹦了起来,进宫找老曹辞行,准备收拾收拾就直奔江东与周瑜会合去!
曹操无情地驳回了他的要求。
曹冲不满:“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曹操说道:“马上重阳了,陪我去登个伏牛山再走。”
曹冲想想老曹一把年纪了,正是想要儿女捧着的时候,便也没有拒绝。他说道:“登山可累了,您身体吃得消吗?”
曹操骂道:“我还没老到连座山都登不上去。”
想到老曹六十几岁还曾亲征汉中,曹冲也就放下心来。老曹这身子骨,硬朗!
曹冲正在心里嘀咕着,又听曹操问道:“你上次拿进宫的那玩意还有吗?”
曹冲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什么玩意?”他可是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到宫里献宝的,哪知道曹操讲的是什么?
曹操要是个要脸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好在曹操是个很接地气的爹,在儿子面前从不避讳什么,没好气地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夜里用的那玩意。”
曹冲听明白了,也吃惊了:“您都用完了?”
曹操对曹冲的惊诧很是不满,这不是质疑他的雄风吗?他冷哼道:“都多久了,还用不完?”
这几个月宫里陆续有新成员降生,眼瞅着膝下儿女越来越多,曹冲那句“地不够分”老在曹操心里打转,他渐渐也习惯了戴上那玩意行事。
曹冲见曹操积极为皇室进行计划生育,自然大力支持。他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一定管够,就算我去了丹阳,也会定时命人给您送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