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来都收到如此“热情”的迎接,这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有趣,他超喜欢这里的。
见高木警官果然放轻了声音,太宰治简单解释一句:“这里除了那位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小朋友,只有我的编辑知道我的身份。”
“我今天是以赞助商的名义来看演出,没想到出了这件事。”太宰治从容地笑笑,“戏剧开场十分钟后我才来到观众席,正巧坐在柯南身边。”
“您是今天才来到剧院的吗,之前从未到现场看过?”高木警官捧着小本本提问,“可是网上都在传您亲自指导演员演出,一直住在剧院里。”
“舆论而已。”太宰治耸耸肩,“你可以向演员求证,他们没见过我。剧院应该也有摄像头可以证明我说的话。”
捕风捉影,真假掺杂。
太宰治最擅长在请报上做文章,再加上在网络世界无往不利的零零,他们的假消息能引得乌丸莲耶赴宴,自然也能骗过对剧院内部知之甚少的警察。
一旁的工作人员递来导入监控录像的电脑。
太宰治比观众晚入场,检票口寥寥几人。他一路检票、和工作人员打招呼、走进剧院,每秒都出现在镜头下,行走路径离后台存放道具的位置十万八千里远。
柯南跟在旁边看监控录像,太宰治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好奇开口问:“柯南君在玩侦探游戏吗?看起来好专业的样子,真厉害呢。”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嘲讽得那么明显是当我听不出来吗?柯南在心里狠狠腹诽。
他回头和太宰治对视,窝在座椅上的青年笑眯眯地招招手,做口型给他看:加油哦,大侦探。
气!这家伙怎么这么有恃无恐的?柯南盯着监控录像陷入沉思。
太宰治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没有因为柯南小孩子的外表而轻视他,也没有因为警方的到来产生任何称得上惶恐的情绪。
至始至终,太宰治都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笃定而确信。
不过……这个人是手机成瘾症患者吗?从见到他起到现在,一直在手里盘他的掌机。
柯南看着太宰治摩梭掌机的指尖,苍白的指腹一下下划过屏幕,心不在焉地把玩。
“咿呀,差点让她混进来。”消声许久的零零再度上线,她的声音贴在太宰治的耳边响起,激得他耳后皮肤轻颤。
太宰治抬手地摸了摸耳垂,零零浑然不知地继续说:“贝尔摩德是吧?好了不起的易容术。”
观众们早早回了家,零零正在论坛主持秩序安抚那些化身土拨鼠全程啊啊啊的粉丝,但她的自动检测系统一直在线,贝尔摩德标红的小点在剧院外绕了又绕,零零怎么可能让她进来。
“她看见我了?”太宰治的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敲了几下,零零跟着他手指的方向读出他们之间的特殊暗码,回答道:“当然没有,我给她安排的座位看舞台视角绝佳,看观众席全是死角。”
整场戏剧,从演员的走位到观众视角都被仔细计算过,该看到的一点不漏,不该看的半分不显。
三天前,乌丸莲耶踏入剧院的那一刻起,准备已久的戏剧正式开幕。
以特邀嘉宾被邀请的贝尔摩德、江户川柯南分别代表黑方与白方的眼睛:前者作为黑衣组织中与乌丸莲耶最亲密的人亲眼见证他的死亡,后者要用自己的推理证实太宰治的“清白”。
贝尔摩德是黑暗中仓皇离去的告死鸟,她将把首脑的死讯带给忠心耿耿的同僚,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
“监控录像呢?”太宰治问。他告诉高木警官的当然不是实话,演员们没见过他是真的,但从未来过剧院是假的。
“早就替换好了。”零零游荡在整座剧院的监控设备中,快乐地飘来飘去,“贝尔摩德一直徘徊在剧院外面,她是想见乌丸莲耶最后一面吗?”
多温情的说法啊,她大概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拒绝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执掌组织大半个世纪的首领一招陨落,等待这个树大招风的跨国犯罪组织的又会是怎样的冷酷地狱?
贝尔摩德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藏在层层迷雾背后的黑手将他们握在股掌之中,他们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能捉住,何其无力。
太宰治慢腾腾地敲着屏幕和零零聊天,他无趣地看着演员和工作人员被一位位带走分开谈话,最后只剩下他一嫌疑人。
“太宰治,笔名津岛修治,一个星期之前你向米花出版社提出了将出道作《无名者之死》改编为戏剧的建议,并自费赞助了这场演出。”
目暮警官公事公办地问,“而在更早之前,你曾因涉嫌买-凶-杀-人谋夺家产被捕后无罪释放。”
“听起来,我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太宰治被逗笑了,他无辜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警官,我的财产来源全部可以查证。至于今天的案件,很抱歉,我并不认识死者。”
乌丸莲耶,官方记录上死亡四十余年的已死之人。
他死才正常,活着反而有问题。
比起“人被杀就会死”的证明题,这桩谋杀案最蹊跷的点不在于乌丸莲耶是怎么死的,而在于他为什么现在才死。
苟活在时间中的无名者被搬上舞台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人生如戏,那样多的暗喻明晃晃地摆在字里行间,怎能让人不深究?
越深究,淤泥之下的真相越是可怖。
目暮警官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风雨欲来的气息宛如黑云压城,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
眼前的青年在这桩案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手头的证据稀薄到填不满一张薄纸,连质问都苍白无力。
他难道能直白地问:你笔下的乌鸦公爵是不是在内涵乌丸莲耶?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这些事究竟是不是你在捣鬼?
目暮警官非但不能问,他还要在公安派人过来之前保守死者的身份秘密,避免打草惊蛇。
他不问,不代表太宰治会放过老实人。
难得搞了件大事,他的目的只完成了一半,怎么能将它轻飘飘地揭过去。
不是为了别的,这里还有一位求知若渴的小侦探呢,合格的大人有义务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
见目暮警官不说话,太宰治歪了歪头,恶意满满地问:“我也很好奇,警官,他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宰:人不能被杀死第二次,所以这不算是杀人案,我是清白的!(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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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上线的第二十四天
听见太宰治的问题,柯南的目光紧紧锁定目暮警官的表情。
这桩案件实在是太蹊跷了,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作为一位身经百战、每天睁开眼就开始破案、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全年无休的名侦探,柯南见识过许多奇葩的案子,他稚嫩心灵早就炼成钢筋铁骨,绝不轻易动容。
柯南:我什么场面没见过.jpg
即便如此,这个案子也离谱得过分,让人摸不着头脑,怀疑自己变成了无头骑士。
破案最基本的流程便是从被害者下手,分析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和行动轨迹,再寻找线索识破真凶。
也就是通俗的“找动机”。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一步。柯南先前从未被死者身份不明卡在通往真相的路上过,可靠的目暮警官总是能带来一手资料。
目暮警官,老工具人了。
可今天不同。一向开朗好说话的老实人目暮警官就像被群主强制禁言一样,支支吾吾不愿意开口,对死者的身份三缄其口含糊其词,仿佛在cos瞎子阿炳的兄弟哑巴阿目。
在警察到来之前,柯南仗着自己个子矮能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去找过尸体的第一目击者。
这大概是变成柯南后最大的好处吧,工藤新一可没有那么便利的身材优势。
矮是矮了点,好使就行。
中原中也表示很淦。
柯南本以为这具充当道具被升起的尸体必然是舞台工作人员偷偷掉包带上舞台的,死者大约和他们中的某一位有仇,只要理清人物关系便能破除迷雾,还死者一个公道。
“那个人,我们不认识。”来自巴黎专业团队烦恼地摇头,他们头一次踏足日本,想和人结仇也没机会。
演员、后勤人员、道具组成员……每个人都给出了相同的回答:他们根本不认识死者,毫无瓜葛。
这么会这样?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被吊死在歌剧院,总要有点原因吧?
难道是凶手偶尔路过,觉得这里风水不错正好用来给仇人送葬,于是随随便便顺手做了个案?
你在侮辱谁的智商呢,神展开也有基本法的。
越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死亡现场,透露出的信息越多。凶手完美地复刻了津岛修治在小说《无名者之死》中的落幕场景,这一细节代表以下几种可能:第一,凶手是津岛修治的脑残粉:他的作案手法属于个人崇拜行为,与看超人动画片觉得很帅于是把内裤外穿的弟弟行为没有区别。
第二,凶手是津岛修治的理智粉:他在《无名者之死》中得到了某种共鸣,为了向心爱的老师献上自己真挚的爱意,他铤而走险,开启自己的cosplay生涯。
第三,凶手就是津岛修治本人:小说的发表、舆论的宣发、戏剧的演出、尸体的惊现全是他一手策划的剧本。
如同握住指挥棒的音乐家,也是拿着场记板的大导演,他一念之间,每个人的结局都已注定。
让人不寒而栗的高智商犯罪者,若当真如此,太宰治亲自坐在特等席上观赏演出的行为也可以说得通:他在欣赏自己的杰作,顺带嘲讽碌碌无为、被耍的团团转的警察,恶劣的本质一览无余。
柯南直觉是第三种可能:这个人太冷静太淡定了,他根本没有把警方放在眼里,有恃无恐得令人生疑。
如果其他人都不认识死者,那么他与太宰治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
按照太宰治自己写的剧本来看,死者是十恶不赦的乌鸦公爵,他是浴火重生的复仇少年?
哇,这是什么恶俗三流复仇剧本,这个一天到晚笑眯眯、在别人家蹭饭还不忘撩妹的绷带浪费装置难道也有一个凄苦难言的过去和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吗?
太宰治并不知道,他在柯南心中被安上了狗血复仇虐恋神剧女主角的剧本,本色出演《清纯作家哪里逃:我和公爵一起度过的99个夜晚》。
“阿嚏!”太宰治打了个喷嚏,怀疑有人在暗中骂他。
他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二十四小时在线的零零医生为您推送文章《孩子感冒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太宰治冷漠地按熄屏幕,和柯南一起看向左右为男的目暮警官,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目暮警官,作为你口中的第一嫌疑人,我连死者是谁都不能知道吗?”
这位弟弟姓甚名谁、年岁几何、家住哪处、可有婚配?
“对呀,目暮警官,我和叔叔也好好奇哦。”柯南天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毛利小五郎不解地问:“难道我这个名侦探也不能知道吗?”
你不是在故意为难我名侦探?
“这……”目暮警官前所未有地为难。
他是个老实人,他们老实人不打诳语,况且和自己并称东京双劳模的毛利老弟都开口了,目暮警官实在不忍心欺骗拖家带口奔赴案发现场的小老弟。
“毛利老弟啊,不是我不愿意说,被害者的身份实在是有点特殊。”目暮警官叹息一声,他哪里晓得已经死了四十年的人为什么会被拉出来鞭尸,多大仇啊?
这个仇,最起码是毁家杀母夺妻之恨。看太宰治年纪轻轻正是为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定然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被人玷污才会对死者怀有如此深仇大恨。
目暮警官: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太宰君的头顶好像绿油油的。
蹲在太宰治手机里逗狗的零零身体一震,人工智障的直觉让她疑惑地抬起头,将信将疑地从衣柜里拿出绿色环保帽扣在脑壳上。
零零:不知道为什么,要想生活过的去,我觉得人应该带点绿。
虽然本案疑云重重,但柯南还是选择相信目暮警官,相信这位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劳模老实人。
死者的身份保密,人际关系那条线算是废了,只能从死因和现场入手。
“呐,大哥哥,”柯南跑到太宰治面前,扬起的脸上一片天真,“面具掉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害怕,只有大哥哥一点都不怕呢。”
“不仅不怕,你还鼓了掌,说了一句‘精彩’——”柯南眼前的镜片闪过寒光,“是这样,没错吧?”
太宰治的动静不算大,坐在后排的观众可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但正巧坐在太宰治隔壁的柯南看得一清二楚。
女演员惊恐的尖叫声余音犹在,无尽的黑暗墨一样深沉,藏在黑暗中的一双双眼睛滞在空中不敢动弹。
唯独这个人,懒散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施施然抬起手漫不经心地鼓了两下,赞了一句“精彩”。
“柯南君难道不觉得这是一场精彩的演出吗?”面对侦探尖利的质问,太宰治不慌不忙地说,“真可惜,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欣赏这出好戏。”
“正常人不会有这种想法吧,”柯南声音严肃,“你休想轻易糊弄过去!”
太大声了。太宰治竖起食指,小声嘘了一声。
黑发的青年弯下腰向柯南招招手,小孩满脸警惕地靠过去。太宰治低头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借着手腕抬起动作的遮掩,极低极轻地说:“别生气,大侦探。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额外给你一个提示吧。”
“工藤君,想知道为什么目暮警官不肯告诉你们真相吗?”太宰治轻飘飘地说:“正确答案,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哦。”
工藤……柯南背后刷地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剧院中的冷气设置极为完备,他额前的汗滑过脖颈,浸深了变声领结的红。
周围嘈杂的人声像被水膜隔开,模糊得听不真切,只有那道始终冷静淡漠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什么叫正确答案早就告诉了我们?这个家伙是剧本成精了吗怎么说话那么神棍啊!听得人好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