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听了不解，“嫂子有什么事，哦，我懂了，嫂子你是担心没见过面的郡主是吧，这个嫂子你放心，那郡主我见过，脾气温婉可人，长得国色天色，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嫂子你放心好了。”
郑氏听了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人家郡主出身名门，肯定是好的，我这次来……我这次来是……”
林泉疑惑地看着吞吞吐吐的郑氏。
郑氏还在吞吞吐吐，“妾身二十三岁守寡，好不容易把秣儿拉扯大，如今秣儿马上要娶亲了，嫂子也放心了，这个……那个……”
林泉实在受不了郑氏这云里雾里，只好说：“嫂子你到底要说什么？这没外人，您就直说吧！”
郑氏心一横，突然抬起头，“嫂子还年轻，打算改嫁，叔叔身为林家家主，觉得可行否？”
林泉傻眼了。
第193章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屋里，林泉坐在桌后，手托腮发呆。
听到雨声，林泉看了一眼屋外，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宅灵飞出来，“你刚才许得爽快，明天可想好怎么给你侄子说了么？”
“当然没想好，”林泉苦笑。
“那你还一口答应。”
“可刚才那个情景，我也不好不答应啊！”
原来郑氏一直不愿意进京，是因为有了相好，这相好不是别人，就是她家邻居。
林秣的邻居是个光棍，和郑氏年纪相当，早年因为干活时被砸，伤了一条胳膊，就没娶上媳妇。
当初林秣的父亲去了，别人见郑氏没了男人，她邻居又正缺个媳妇，其实还有人帮忙说和过。
只是那时郑氏一心抚养儿子，就婉拒了。
她邻居也是个老实人，被婉拒了也没什么不满，反而看郑氏一个人带着孩子孤儿寡母不容易，还常常搭把手。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本来两人可能也就一直当邻居这样下去，只是自从林秣去参加科考，郑氏就一个人在家。
郑氏原本就是那种以儿子为自己全部的人，儿子这一走，就难免时常感到孤单，而两家是邻居，郑氏就忍不住和邻居说说，这一来二去，两个孤单的人，就难免走到一起。
当然这时郑氏还担心着儿子，也没有太多的念头，而等到林秣考中进士，郑氏心愿已了，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任务了，也就不由有些想改嫁的念头。
只是郑氏守寡多年，儿子如今又做了官，郑氏实在难以向儿子启齿这件事，所以两人也一直没公开，而如今林秣很坚持地想让郑氏留京，郑氏才不得已说出这事，只是也没敢直接给儿子说，而是先来探探林泉的口风。
可林泉好意思拒绝吗？
先不说林秣的爹当初光顾科考不仅败光了家产，还一命呜呼撇下妻儿，是多么不负责任，就只说郑氏十五嫁进林家的门，这些年含辛茹苦拉扯大儿子，就是林家欠人家的。
而且如今郑氏年纪也不大，不过和林泉相当，林泉由己及人，也不好意思要求郑氏守着。
再说林泉也怕郑氏一直守寡，守着守着心理变态，到时看自己儿子儿媳妇天天亲亲我我心里不舒服。
所以思来想去，林泉决定还是支持郑氏改嫁。
不就改个嫁么，反正朝廷也不禁止，还为了增加人口有些鼓励，既然如此，他何必做这个坏人。
只是，这事得怎么给林秣说呢？
毕竟要改嫁的可是他娘！
林泉有些发愁。
林泉想了一个晚上，一直到了第二天林秣跟着礼部去送完纳吉的礼，林泉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和林秣说。
反正这种事再委婉再纠结也是要说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说清楚。
林泉就把刚回来的林秣叫到了屋里。
“这次去送纳吉礼还顺利么？”林泉先问了一句正事。
林秣兴奋地点点头，“一切顺利，殿下和王妃都很和善。”
林泉点点头，“那就好，大殿下和王妃都是疼闺女的，他们如今对你好，你也要学会投桃报李，以后和郡主好好相处。”
林秣有些脸红，“侄儿知道的，其实今天，侄儿还见了郡主一面。”
好么，难怪回来这么高兴，林泉心里好笑。
看来以后这小两口的生活不用担心了，林泉放下心来，只是想起等下要说的，林泉又叹了一口气。
这可怎么开口啊！
想了想，林泉说道：“秣儿，如今你纳吉，也算订婚了，你马上也是要有媳妇的人了，不过你也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娘拉扯大你不容易，你可想好怎么安置你娘了么？”
林秣想都没想，直接说：“侄儿当然会好好孝顺母亲，侄儿已经想好了，等侄儿尚了郡主，就把母亲接去，好好侍奉母亲。”
林泉心里叹了一口气，“秣儿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堂叔相信你肯定会照顾好你母亲的，只是，秣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郡主新婚燕尔，势必要天天黏在一起，可你母亲却没了你父亲，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看到你们如此，只怕难免心里有些不好受。”
林秣一愣，“这个……”
“你知道为什么许多婆婆看不惯儿子娶亲后和儿媳妇恩爱么，尤其是守寡多年的，因为这太扎心了。”
林秣张了张嘴，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林秣才说：“叔你是教导我，如果我以后和郡主一起那个……最好避着点母亲吗？”
林泉笑了，点点头，“秣儿一点就透。”
“侄儿记下了，”林秣哭丧着脸，这个对他委实挺艰难的。
“是不是觉得等到成亲后大家都住一个宅子，你和郡主好却得避着母亲很不方便？”林泉笑着打趣道。
林秣点点头，“都在后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叔觉得也是，而且还有更难的，秣儿，你母亲今年才三十又七，身子康健，大概是能看到你生重孙子的，不仅你不方便，你儿子你孙子可能也不方便。”
林秣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泉，“这个，不至于吧！”
“你如果光棍几十年，你看到小两口在你旁边亲亲我我，你心里不难受么？”
林秣哑然，这个好像真有点扎心。
“所以秣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娘还年轻，你娘这么多年，是为了照顾你才一直没有改嫁的，而如今，你都长大成人了，还马上要娶媳妇了，你觉得，你母亲是不是应该也找个伴，毕竟她下半辈子还长。”
林秣大惊，“让我娘改嫁？”
林秣忙摇摇头，“母亲拉扯我不容易，我如今才成家立业，怎么为了自己一时舒坦，就逼母亲改嫁呢，这简直太不孝了。母亲看不惯，我们做小辈的忍忍就好了，怎么能如此自私地就去更改母亲的意愿呢！”
林泉心道这孩子还挺孝顺的，就笑道：“做子女的确实不该因一己之私就逼迫父母，可如果父母乐意呢，做子女的是不是该成全父母的心意。”
林秣突然间愣住了，良久，才有了声音，“叔，你的意思是，我娘想改嫁？”
林泉点点头，“虽然你身为人子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可你都成家立业了，你母亲的任务也完成了，她如今，也是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林秣面色变了变，突然咬牙切齿，“是不是隔壁的王叔？”
林泉点头，“是他你要如何？”
林秣鼓鼓腮帮，突然泄气，“是他就算了。”
林泉噗嗤一下笑了。
第194章
林泉没想到林秣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不过转念一想，倒也理解。
郑氏喜欢上邻居也不是一下突然的事，而是日积月累下的亲情由量到质的升华，林秣作为郑氏的儿子，想必也看在眼里。
有些事不说破可能一辈子就过去了，而有一旦说破，其实大家也未必不能接受。
想到这，林泉也算完成任务了，就让林秣回去了。
林秣回去，找到他娘，两人在屋里说了一阵。
等两人出来，虽然郑氏略有尴尬，不过明显之前的心事不见了。
林泉见状，也算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郑氏改嫁也算对林家有利，郑氏若不改嫁，势必要跟着林秣一起生活，而林秣尚得是郡主，两人一成亲，郡主头上就要多个婆婆，虽然郑氏看着是个明理的，郡主也看着温婉贤淑，可这婆媳关系向来是天下第一难题，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倒不如现在郑氏开开心心改嫁，回老家，林秣每年出些钱养着母亲继父，这样既尽了孝道，小两口也好关起门过小日子。
处理好了郑氏的事，林泉还得忙林秣的亲事，说来皇家的规矩就是多，虽然是个郡主，却也条条框框的忙晕人，林泉陪着林秣和礼部又忙了大半个月，好歹把聘礼和成亲的各各过场走完，然后终于等到了成亲这日。
这日下午，林泉和林秣按照礼官指导，收拾妥当，然后林泉送林秣出门，林秣就在礼官引导，骑上大马，带着仪仗前去大皇子府接亲。
而等接到亲后，自然也不是回林记，而是一起去早已准备妥当的郡主府。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尚主一说。
所以林秣一走，林泉就轻松起来，等会带着郑氏一起去郡主府看两人拜堂就行。
林泉就去接郑氏。
找到郑氏时，郑氏也早已起了，按照礼官指点换上了吉服。
林泉见郑氏收拾妥当，就笑道：“嫂子可准备好了？随我一同去郡主府吧！”
郑氏在两个女官搀扶下起来，扶了头上的头面，有些忐忑，“叔叔看可还行。”
林泉看了一下，礼部派来的女官，虽然梳妆有些死板，但好在合乎礼仪，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倒也顺眼，点点头，“甚为妥当”。
郑氏听了放下心来，“那咱们启程吧！”
于是林泉和郑氏一起出了门，上了马车，朝郡主府赶去。
马车上，郑氏忍不住这边整整衣裳，那边摸摸头饰，看到林泉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让叔叔见笑了，嫂子这辈子真是第一次这么穿。”
林泉笑道：“嫂子说笑了，这衣裳是大婚时父母的吉服，您就一个儿子，这辈子也只能穿一次。”
郑氏顿时笑了，刚刚地紧张顿时轻松了不少，感慨道：“幸亏我已经决定等秣儿成亲后就回去，要不就这么多规矩，我们这样的乡下人也受不了。”
“其实也就成亲前规矩比较多，等成了亲关门过日子，谁还管这个。”
郑氏听了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我还担心秣儿成亲后规矩多，累得慌，能松快一点我就放心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郡主府。
郡主府的宾客都已经到了，大皇子大皇子妃应该还在送闺女出门还没到，林泉就扶着郑氏下来，到大堂先坐下。
郑氏看着外面的一片片官员，有些眼晕，忙对林泉说：“既然还没来，我们要不要先去后堂等一下。”
林泉看着郑氏的脸色，知道她确实有些紧张，就和旁边女官一起，扶着郑氏去了后堂。
此时，林泉倒真庆幸郑氏打算回老家改嫁了，要不等林秣成了亲，郡主身为儿媳妇，哪怕做做样子，也得晨昏定省一下吧，到时郑氏还不紧张出毛病。
到了后堂，林泉就安慰道：“别紧张，等会你就坐在上首，等他俩拜高堂时拜一下就行了，什么都不用说。”
郑氏苦笑，“让人家金枝玉叶的郡主拜一下，妾身这真是感觉折寿。”
林泉笑了，“总归是你儿媳妇，这一下还是受得起的。”
郑氏听了，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林泉忙扶着郑氏出去，等郑氏在主位上坐好，一众丫鬟内侍也拥着林秣和郡主进来。
等林秣和郡主在堂中站好，礼官就上前，先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高声喊。
“一拜——天地”
林秣和郡主两人在宫人扶着下对外拜了一下。
“二拜——高堂”
林秣和郡主转过身来，对着郑氏一拜。
郑氏忙抓着林泉胳膊，点头，“好好好。”
“夫妻对拜——”
林秣和郡主对拜一下。
礼官笑着大声说：“送入洞房！”
一群宫女笑着上前，拥着两人去了后面。
等拜完堂，林泉松了一口气，忙让女官送了郑氏也去后宅歇息，而他则去了前院。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应该也来了吧！
毕竟如今皇帝满脑子都是想自己生儿子，肯定也不会来给孙女长脸，这时候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肯定不舍得委屈女儿，定然会来助势。
林泉到了前院，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果然相携而来。
林泉忙见礼，然后两人一起去了正院，而大皇子妃则去后院陪女儿。
至于外面的宾客，自有大皇子府的管事和礼部官员相陪。
大皇子和林泉到了正院，大皇子看到这宾客数量，有些不满的皱眉，“今儿来的官员，居然还没前些日子朝云出阁时的人数，这京城的官员，委实有些太过势力。”
林泉看着大皇子不悦，忙劝道：“殿下息怒，这大喜的日子，何必因为那些人坏了心情，再说这喜宴不过是给外人看的，郡主过得好不好，还得看婚后小两口过日子。”
“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大皇子笑了，“以后我家郡主，可就全看你家小子了。”
林泉也笑了，“在下相信秣儿那小子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
大皇子突然凑近林泉，“孤最近意外得知个事。”
林泉忙认真听。
“父皇自从服食丹药后，就常常浑身发热，喜欢喝冷水，吃冷食，还不喜欢穿新衣裳，你说这是什么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