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彦只想睡觉,懒得再与她计较,“一个时辰之后再进来。”墨香竟然没有告知她伺候他需知晓的事项,可见墨香是偷懒了。
“是。”嫣嫣温顺点头。
“很好,滚吧。”傅子彦复躺回床上,翻身朝里,放心地入睡了。
第28章 不会给男人系腰带。……
一个时辰后。
傅子彦身着便服, 坐于躺椅上,神色仍透着初醒时的慵懒,一手支着额, 半歪着头,目光无聊地扫向前面正忙碌的女子。
嫣嫣正叠着被子, 忽觉如芒刺背, 不禁一阵紧张, 硬着头皮忙加快了手上动作。
傅子彦看出她动作的僵硬,嗤笑了声, 伸伸懒腰, 眼睛半睁不合地瞟了她一眼, 便以手臂遮眼,挡住了窗外透进的晨光,准备补回儿觉,方才被嫣嫣吵醒,现在还有几分困意。
叠好被子, 嫣嫣走至他身旁,恭敬问:“爷,您是先更衣?还是先洗漱?”
没办法, 就她一个侍女, 她不能弄出三个分-身来,同时伺候他更衣, 洗漱,铺床叠被。
据说傅子彦比较挑剔,这么多年来,就一个墨香能让她满意。
嫣嫣实在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墨香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傅子彦又被她吵醒了, 拿开手,沉了声:“墨香没告诉你么?”
嫣嫣懵了下,摇摇头,墨香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她,对于要如何伺候傅子彦,她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嫣嫣感觉傅子彦的胸口起伏了下,垂眸不知道低低说了句什么,随即抬眸,斜眯着眼看她,神色莫测。
在傅子彦发怒之前,嫣嫣终于开口道:“要不咱先洗漱吧。”
嫣嫣拿起巾帕沾湿,拧干恭恭敬敬地递到他手上。
傅子彦接过随意往脸上一抹,蓦然喊了声烫,将毛巾甩回她手里,语气不善,“你存心烫我么?”
“……”她刚才试过水温了,一点都不烫,这人到底对她今晨扰他睡眠一事耿耿于怀,还是皮肤真那么娇嫩?
不论是哪点,这男人都不好伺候,金贵得不得了,得捧在手心小心呵护。
“那奴婢再去打一盆凉点的?”嫣嫣忍住暴躁的情绪,唇角扬起浅笑。
她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傅子彦就算有气也没法发作,沉默片刻,“不必了。”
“那待水凉了吧?奴婢先帮您更衣。”嫣嫣试探问。
嫣嫣准备了一套绯色的衣服,看他的神色并不排斥,嫣嫣就服侍他换这身了。
但换衣途中,傅子彦的脸越来越黑,原因是嫣嫣根本不知道怎么系腰带。
这么系……嗯……不对,嫣嫣心里嘀咕着,着急坏了,自他身后转至跟前,扯掉刚系好的腰带,一紧张,竟然忘了傅子彦是个尊贵的主,像对提线偶人般,抬起傅子彦的手,双手环绕过他的窄腰。
就在嫣嫣的小脸凑向他的胸膛时,傅子彦瞳孔微张,不由屏住呼吸,脸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嫣嫣抬眸瞄了眼他的脸色,见他紧抿着唇,脸上似乎有些别扭,但没有发怒,稍微放心,动作笨拙地又替他系了一遍腰带,看了看,秀气的眉顿时皱得死死的。
不是这样系的,这太奇怪了。
“喂,你行了没?”傅子彦对眼前这在面前晃来晃去,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女子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
嫣嫣脸红了红,想了想终于放弃了,他走到傅子彦面前,垂眉低目,一副做错事情甘愿受罚的模样:“爷,奴婢不会给男人系腰带。之前伺候老太君时,我就只伺候过一次更衣,其余时候都是王嬷嬷来伺候更衣的,而且男人的衣服和女人的……”
傅子彦懒得听她废话一大堆,冷声打断她,“那你会什么,自己说说,你会什么?”
“……”嫣嫣想了想,道:“会做饭。”还会给人治病,但嫣嫣担心傅子彦会嘲讽她一句:呦,你还会治病啊?于是就没说最后一句。
傅子彦冷笑一声:“得,你就光会吃了。”
会做饭和会吃有什么关系?嫣嫣委屈,但不敢反驳,小心翼翼道:“要不,奴婢再试试。”
傅子彦烦躁地挥了挥手,道:“行了,笨手笨脚的,叫墨香来吧。”
嫣嫣可不喜欢被人说笨手笨脚,还被被拿来与人做比较,便有些较劲儿道:“爷,不必唤墨香了吧,奴婢行的。”说着又要伸手去摸他的腰。
傅子彦忙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碰自己身体,语气微恼道:“说了不要你就不要你,你废话那么多作甚。”
嫣嫣一怔,觉得他反应似乎有些大,又觉得他的脸有些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嫣嫣怕他发怒,就不再坚持:“是,那……奴婢去唤墨香来。”
嫣嫣掩上门那一刻,傅子彦往椅子上一坐,蓦然松了口气,只觉得心口莫名地跳得厉害。
*
高楼上,温如玉正独自一人凭栏喝闷酒,一想到被傅子彦捷足先登的事情,他就懊得不行。
掠风声,眼前闪过一道艳色,温如玉手中顿时落空。
傅子彦一撩衣摆,优雅从容的坐于飞来椅上,脸上扬起春风得意的微笑,“同饮一杯如何?”
酒壶被夺,来人又是自己讨厌的,温如玉不由恼羞成怒,语气粗暴道:“你大爷的,还酒来,谁要与你共饮。”
傅子彦长眉一蹙,将酒壶扔回给他,凤眸浮起厌恶之色,“言语唐突,举止粗鲁,果然令人生厌。”
温如玉同样也看傅子彦不顺眼,一拍胸脯,大咧咧道:“老子这叫狂妄不羁,谁似你这般天天穿红着绿,妖里妖气,与那戏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无差一二!”说罢,黑眸浮起浓重的鄙夷之色。
傅子彦俊美的面容骤冷,沉声道:“你胆敢拿我与戏子比较?”
温如玉瞥了他一眼,扬眉:“怎么,你要拿王爷的架子来压我?你可别忘了,大爷我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
“罢,懒得与你计较。”傅子彦实在不愿再与他这般僵持下去,免得失了仪态,于是言归正传道:“此次前来,只想告诉你,她如今已是我的侍女,你莫想再打她的主意了。”
温如玉气乐了,他这是来宣告占有权了?
“强迫一心不甘情不愿的女子伺候你,很值得自豪么?”温如玉反唇相讥道。
傅子彦脸色变了变,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唇角微勾,“或许你不知道,我就喜欢强取豪夺,她越心不甘情不愿,我就越高兴。”
温如玉斜了他一眼,讥讽道:“你别得意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她最后喜欢的人一定会是我。”
喜欢?她喜欢谁与他何干?傅子彦脸上浮起一抹讥讽,“左右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你莫不是真喜欢上了她?”
“没错,我就是喜欢她。”有违于平时的嬉皮笑脸,他此刻的神色无比认真。
傅子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不以为意道:“那就祝你早已得偿所愿。”
*
傅子彦用完午膳,有些无聊,便去了花轩内给兰花浇水,那十几盆兰花昨天才抽了几箭,今日竟全开了,红的,紫的,乳白的,朵朵娇艳欲滴,馨香四溢。
墨香忽过来禀报,“爷,欧阳少爷和阮少爷来了。”
傅子彦闻言,凤眸噙了喜色,他正觉得无趣,遂叫墨香去把两人请过来,又唤嫣嫣去准备茶果点心。
亭内。
“子彦,你这几天果真不打算踏出府门一步?”欧阳楚遗憾道。
“是啊,这也太无聊了。”阮昊天附和道。
“这不是有你们给我解闷来了么?"傅子彦微微一笑道。
欧阳楚一脸悻悻,“我们三个大男人独坐这里聊天,又无歌舞美人,丝竹管弦助乐,如何解闷,倒是一番凄凉光景。”
“欧阳,你这就有些言过其实了。”阮昊天不赞同道。
欧阳楚正待拿话反驳,却值嫣嫣拿着托盘端着茶走过来,视线一溜,便停留到了嫣嫣的身上。
嫣嫣将托盘放下,刚要拿起杯子,恰巧傅子彦也伸手过来,两人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上,条件反射一般,嫣嫣慌忙收回了手,随即为自己反应过激的行为红了脸。
傅子彦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被她碰到的肌肤,凤眸却略含着不满,然而欧阳和昊天两人在,他也不好说她什么,替欧阳两人拿了茶杯,由嫣嫣替他们斟茶。
嫣嫣谨慎恭敬地为两人倒茶,下意识地想要弥补回点什么。
欧阳楚暼了嫣嫣一眼,又暼了眼傅子彦,默默喝下来了茶。
阮昊天-朝嫣嫣笑了笑,礼貌回道,“谢谢。”
嫣嫣微笑颌首,随后方给傅子彦斟茶。
“子彦,你这侍女很是眼生啊。”阮昊天又多看了眼嫣嫣道。
欧阳却笑得贱贱的,“新相好?”
傅子彦正端起茶准备喝,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新来的侍女。”傅子彦看也没看嫣嫣一眼,只是淡淡道,随后端起嫣嫣刚倒的茶,微微泯了一口,待放下茶杯后,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异样。
可欧阳楚偏偏注意到了他方才垂眸前的那暧昧神色,顿时禁不住八卦之心,意味深长道:“贴身的?”
傅子彦冷声道:“滚。”
嫣嫣侍立一旁,见傅子彦骂人,内心觉得他有些没礼貌,人家只是问他一句是不是贴身侍女,他竟然让人滚。
欧阳不甘心地问:“真只是侍女而已?看你们眉来眼去的光景,这其中似乎有奸情啊。”
嫣嫣闻言一愕,心中顿时又羞又恼,
突然很同意傅子彦让他滚的话,这人眼神不济,她和傅子彦什么时候眉来眼去了。
你才和他眉来眼去,你才和他有奸情呢……
“欧阳,你莫要胡说。”傅子彦不满道。
“果真没有?”欧阳楚故意开玩笑道:“你这小侍女,虽然瘦点,但也算可人啊,既然你们没什么,不如送给我如何?”
嫣嫣闻言心一咯噔,这登徒子!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视线不由转向傅子彦,眸中浮起浓重的担忧之色。
“你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我给你介绍,我这侍女不合适你。”傅子彦沉下了脸,严肃道。
嫣嫣顿时松了口气,她方才是真怕他会答应欧阳的请求。
欧阳楚知傅子彦是真的不高兴了,“喂,表情那么严肃作甚,跟你开玩笑而已,别当真,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丰满妩媚的。”
“行了,欧阳,开玩笑也要有度的。”阮昊天站在了傅子彦这一边。
欧阳楚也自觉理亏,“行行行,算我错,那我们转移话题,喂,子彦,你与那褚小姐发展得如何了?”
傅子彦头一阵疼,下意识地暼了眼嫣嫣,却见她表情平淡。
“喂,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才得知你的新相好是她,你倒是给我句话。”
傅子彦懒得搭理他,只是对着嫣嫣道:“你先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必再过来。”
嫣嫣恨不得快些离开,免得他们再次讨论到她身上,更何况谁想听他的风流史,给她听她还不乐意听,有什么可听的?于是嫣嫣忙行礼退下。
欧阳楚用着遗憾的眼神望着嫣嫣离去,待人远后,又嘿嘿笑了起来,“子彦,你这么怕你这侍女知道你那新相好的事,还说你们没有奸情,子彦,想不到,你竟然好起这口来。”
“再乱说一句,封了你的嘴。”傅子彦凤眸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
欧阳楚顿时努嘴噤声。
阮昊天也看不下去了,不禁埋怨欧阳楚道:“欧阳,你就少开点玩笑吧,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子彦与那侍女之间有点什么。”
欧阳楚暼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气道:“这是因为你脑子笨。”
“……”阮昊天脸上浮起委屈无辜之色,“好端端的,怎么又拿起我开刀了……”
第29章 伺候沐浴。
褚府。
卧室内, 褚清清凭窗而坐,她那似绿云一般的头发正垂于身后,香腮未施脂粉, 却犹如素兰初放,一颦一笑, 皆出大家闺秀风范。
窗外, 一枝斜着的海棠花在袅袅的晨风中静放, 妩媚而娇艳。
褚清清凝望着那娇艳的海棠花,脑海中却回忆起傅子彦那一番无情的话, 心中一时既怨愤又怅惘。
忽地, 媚奴掀帘而入, 面带喜悦之色,“小姐,小姐,好消息。”
褚清清淡嗔了她一眼,“什么好消息, 让你开心得都找不到北了。”
媚奴有些羞赧,而后又笑吟吟道,“小姐, 奴婢今日吩咐底下小厮去街上弄了一份殿试金榜, 得知赵公子得了殿试第一,被皇上钦点为今科状元了, 我一听闻这消息就赶紧来向小姐您报喜了。”
褚清清微一愣,随即啐了她一口,冷笑道:“他中了状元与我何干?却来报什么喜。”
媚奴打从心里替褚清清着想道:“小姐,赵公子有才有貌,最重要的是对小姐专一, 那靖阳王虽说容貌乃世上难寻,但却喜游戏花丛,拈花惹草,绝不是可托付之人,若是小姐执意要选择靖阳王,只怕将来会误了终身。”
褚清清闻言脸上略有些动容,随后凝视着窗外海棠,幽声道:“如今只怕我想要选择,却也不得了。”
媚奴惊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自从小姐上次与靖阳王傅子彦一别,小姐就一直闷闷不乐,怅然若失的模样,问她和靖阳王发生了何事,她却又不肯吐露半句,媚奴因此十分担心她,竭尽全力地想要替她排忧解难,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她真与靖阳王有了什么隔阂?
褚清清摇了摇头,不愿与媚奴谈及傅子彦之事,于是浅笑着反问媚奴:
“就算我选择赵子恒,你怎就确定他就是我的良人呢?而不是表面君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