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奴情之切切道:“依奴婢之间,赵公子绝不是这样的人。”
褚清清略含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哦,你如此了解他,难道你们有私交?”
媚奴闻言惶恐,忙跪下来,不安解释道:“小姐,奴婢与赵公子绝对没有私交。”就算有她也是为了小姐,想要为小姐和赵子恒牵线搭桥而已。
褚清清展颜道:“我不过与你开玩笑而已,你惊慌什么?”
媚奴羞愧万分,紧攥着衣裳,“奴婢失态了,只是奴婢惶恐,怕辱了赵公子的清名。”
褚清清略微不耐烦起来,“行了,算我错怪你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在为我着想。”
“谢小姐。”媚奴微微松了口气。
褚清清望着她陷入沉思。
媚奴微抬眸,观察褚清清颜色,见她似乎有些犹豫之态,不禁翼翼小心地试探:
“小姐,听闻老爷安排了宴席,请赵公子来府中做客呢。”
褚清清闻言睇了她一眼,媚奴一脸心虚地低下头。
褚清清准备去花园摘些花朵,制作胭脂,媚奴领着褚清清的吩咐,去准备需要的工具。
媚奴由水榭北转,经过褚府的会客厅,悄悄躲在厅外望里偷瞄,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不由失落而去。
去仓房的路上,媚奴经过一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径时,眼前惊现一道人影,随后整个人便被人拖到假山石旁。
媚奴惊恐十分,待要叫喊,却看清来人是赵子恒,脸微微一热,不由噤了声。
“怎么是你?”媚奴压低声音,又忙左右四顾。
“放心,这里很隐蔽。”赵子恒低笑一声。
此处有一片修竹茂林遮挡着,的确隐蔽。媚奴这才缓松了口气,随后注意两人过近的距离,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赵子恒一手撑着她身后的假山石,温润的眸子凝视媚奴略带红晕的脸。
“你这是去哪?”赵子恒微笑着问。
媚奴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这,这里可是内院,小心被人看见。”声音一直刻意压得低低的,就怕有人发现两人的存在。
“放心,没人看见。”
赵子恒说着忽地伸手向她的头顶,媚奴微惊,正要躲避他的触碰,赵子恒却自她的发上捻下草屑,摇晃在她面前,低笑道:“你的头发沾了草屑。”
媚奴本十分坦然的心却因他这小小贴心之举而激起了些许波澜,不由双目含着嗔意道:“你好歹也是个状元了,怎么如此轻薄,小心被小姐发现了看不起你。”
“我在她面前可正经得很。”赵子恒眉微扬起。
呸,她没见过一个读书人像他这般轻薄的。然而,媚奴却告诫自己莫要再与他调笑,于是刻意拉开距离道:
“我现在有正经事要和你说,今日我与小姐说了你的事,还说了你很多好处,我看她神色似乎有些意思,且一听说你来了,就要去花园采些花来做胭脂,让我去准备一下,这可是给你制造偶遇的机会呢。”
“果真?”赵子恒淡淡道。
他似乎没有很惊喜的样子?难道是不信她?“我欺你作甚?”媚奴不由努嘴道。
赵子恒深深望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笑道:“你处处替我周旋,待此事成之后,我讨你为妾室如何?”
媚奴脸蓦然一红,佯怒道:“呸,哪个要做你的妾室?”
“真的不要?那好,我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赵子恒开玩笑道。
媚奴急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胸膛,生气道:“你莫忘了,你当初可是要答应我让我留在小姐身边的,你若说话不算数,是要堕入阿鼻地狱的。”
赵子恒捉住她的手不许她收回,柔声道:“我与你说笑呢,你这么善解人意,把你给人,我还舍不得呢。”
媚奴挣脱他的手,只觉得心好似在打着鼓,“与你好好说话呢,还调戏人家,不理你了。”然语气中却不自觉地带了抹羞嗔。
赵子恒把她拉住,伸手从她腰间夺过汗巾。
媚奴吃了一惊,“你这是在做甚?”
赵子恒在汗巾上轻轻落下一吻,目光如炬般,望着她笑道:“就送给我吧,以后见它就如见你一般。”
媚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不曾受过男子这般引诱,一时竟被赵子恒撩得心神皆乱起来,犹豫会儿,小声的妥协道:“那你仔细莫让小姐发现了,不然你的事就成不了了,而且,你要知道,我家老爷最是听小姐的话的,若是得不到小姐的欢心,就算老爷同意也是没法的。”
赵子恒点点头,严肃道:“我明白。”
媚奴微抬眸羞看他一眼,轻声道:“我走了。”
“好。”赵子恒笑着目送媚奴离去,待她离去后,他的笑容才收住,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媚奴手里携着工具,陪着褚清清来花园摘花,刚进去,便看见赵子恒立于花下,背对着她们。
“赵公子……”褚清清娇声唤道。
赵子恒回身,眉眼一弯,温润如玉。
“赵公子今日也是来花园散酒的么?”
“不,专为看花而来。”赵子恒一语双关。
褚清清柔声低笑,“赵公子想必是殿试得意,才有如此雅兴吧。”
“清清小姐,您知道了。”赵子恒用着陈述的语气,扬起的修眉勾勒出一抹喜色。
褚清清如柔水般眸子示意了眼旁边的媚奴,“是媚奴这丫头告诉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
媚奴偷瞥了赵子恒一眼,见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心头泛起失落之感。
媚奴悄然退下,留两人独处。
“恭喜赵公子高中状元。”褚清清说了一句迟来的恭喜。
赵子恒见媚奴离去后,一双眸便只专注于褚清清身上,里面荡漾着脉脉柔情,“说来清清小姐别见笑,殿试之时,我满脑子都是清清小姐的音容笑貌,一想到你,我便文思泉涌,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所以这都是清清小姐你的功劳啊。”
褚清清闻言虚荣心莫名得到满足,却佯装谦虚,笑容含羞带怯:“赵公子十分言重了,赵公子才华盖世,得中状元是上天安排的,与我有何关系?”
“清清小姐可直呼我名讳就行,一声公子,实在太见外了。”赵子恒道。
褚清清垂眸,“你不也叫我小姐么?”
“那我叫你清清,你叫我子恒可好?”赵子恒弯了嘴角。
“这称呼又过于亲近了些,我与赵公子的关系好似还没到这一步。”
赵子恒上前几步,察颜观色,确保她不会拒绝后,方执起她的手,温雅清逸的脸上尽是深情。
“清清,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我知道你是尚书之女,身份尊贵,只有中了状元,我才能配得上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他眸中的认真与柔情与傅子彦的无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为什么赵子恒这一番话却不是傅子彦对她说的?
褚清清心中哀怨,脸上依旧是动人温柔的浅笑,“子恒,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容我考虑一下。”
“我等你的答复。”赵子恒依旧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不急于强迫她一时回应他的感情。
就这时候,媚奴神色匆匆赶过来。
“小姐,有人来了。”说着不由自主地看了赵子恒一眼,恰对上他看过来的眸子,脸一红,低下了头。
“我会好好考虑的。”褚清清慎重道,随后由媚奴扶着走离去。
走不过两步,褚清清却故意将腰间罗帕落下,赵子恒上前捡起,正要唤住她,褚清清却回头对他横波一笑。
赵子恒这才明白她是故意而为,脸上笑容展开,深情目送她离去。
*
嫣嫣吃完晚饭,回到听雪院,暮色已至,见墨香神色匆匆从主屋左侧的房屋走出来,绕过走廊,向她迎面而来。
见到嫣嫣,墨香刻板的脸上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喜色,“嫣嫣,你来得正好,你先去伺候爷沐浴,香露用完了,我去借点回来。”
香露?这傅子彦连沐个浴都如此讲究,啧啧,真是金贵人。
等等,伺候傅子彦沐浴?嫣嫣顿时如雷轰顶,她可没有伺候过男人沐浴,更不想伺候男人沐浴,正要拽住墨香说自己不行,她却风风火火地离去了,叫都叫不停。
没有伺候傅子彦之前,嫣嫣一直以为墨香是个性情稳重,办事牢靠之人,可真正接触没几天,嫣嫣就彻底对她改了观。
嫣嫣来到左侧屋门口停下,但见房门半掩,里面水雾氤氲,她迟疑片刻,才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同意,
嫣嫣才提着一颗心,轻轻推开了门,望里迈脚。
室内设施豪华奢靡,薄帘轻掩,里面隐约有人影。
嫣嫣伸手一掀帘,便看见傅子彦正褪去里衣,光了上半身。
“呀!”嫣嫣反射性地尖叫一声,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裸-体,虽是只有上半身,仍是忍不住羞红了脸,脖根到脸,全无幸免。
傅子彦回头见是嫣嫣,凤眸微惊,不由伸手从衣架上拿起件外裳正要穿上,想想又算了,穿了还得脱。
“你嚷嚷什么。”他低声斥道,脸上有些明显的不悦之色。
因为他转过了身子,嫣嫣不小心瞥见了他前面紧致结实的胸膛及腹肌来,
不由惊得花容失色,连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顿了片刻,又加了句:“请爷恕罪。”
“到帘外候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傅子彦冷声道。
嫣嫣闻言脸一红,原来伺候傅子彦沐浴只要在帘外等着就行,是她自己没经过他的同意胡乱闯了进来,还咋咋呼呼的,嫣嫣不由感到惭愧,不过这也怨墨香,墨香也没和她说清楚。
“是。”嫣嫣垂着头,匆匆退出帘外。
傅子彦看了她一眼,没再理她,
走到浴池边,水雾蒸腾,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鲜艳芳香。
傅子彦泡在浴池中,不由自主地落向帘在里那抹纤细的身姿上,有片刻的失神,随之又别开了视线。
嫣嫣背对着帘,静静地侍立,暗想,墨香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偷懒去了。帘内忽然传来傅子彦低沉慵懒的声音:“外头的人,进来添水。”
外头的人?她难道是没有名字吗?嫣嫣满心不情愿地走进去,看到浴池里光着膀子的男人,脸不觉一热。
好在浴池里都是花瓣,她没看到不该看的,给他添了热水,他又要她给拿巾帕,递了巾帕过去,嫣嫣正要迈下台阶,脚踩到水渍打了滑,'哎呦’一声,整个人直往后倒。
傅子彦刚回头,嫣嫣便蓦然栽进了这巨大的浴池之中。
“救……命……”热水没过头顶,嫣嫣连着灌了好几口水,一时惊恐无比。
傅子彦愕然,伸手想将她捞起,却耐不住嫣嫣一直在奋力挣扎,一只手更是乱摆乱抓,傅子彦根本捞不住她,忽然身子一颤,傅子彦脸色都僵了,沉着声道:“你抓哪呢?!快放手!”
嫣嫣感觉头发被人扯住,疼得松了手。
待那手一松,傅子彦终于抓住了她的后衣领,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扔远了。
嫣嫣猛地又跌回至水中。“救……”正要挣扎却听傅子彦没好气道:“水不深,死不了。”
他今日真算长见识了。
嫣嫣跌坐在水中,后知后觉地发现水也不过漫到她的下巴而已,原本惨白的脸瞬间通红无比,这其实不怪她,她八岁那年跟着邻村的小孩去河边玩不小心掉进河里差点被冲走,幸被途径的大人所救才没丢掉性命,因此这样的突发状况激起了嫣嫣曾有过的恐惧,才出了这般的丑,嫣嫣随即想起方才水中发生的事,猛然站起来,伸手挡住胸口,“你……刚刚摸哪呢?!”
傅子彦凤眸中略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会反咬一口,“是你抓了我。”
“我抓你哪了。”嫣嫣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一根棍子,不过棍子好像也没那么软。
“你……”傅子彦顿住,显然也不好意思说出她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我好像是抓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嫣嫣也猜不出来是他的哪个部位,不过嫣嫣觉得吃亏的总不会是他,他有什么地方好摸的。
软?傅子彦凤眸微一凝,蓦然站起身,嫣嫣呀一声尖叫,连忙伸出双手挡住眼睛,“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
嫣嫣等了许久,没听见人声,突然暗影袭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罩住她的头,遮了她的视线,眼前一片漆黑,嫣嫣呆呆的,没敢动。
半晌之后。
“还舍不得出来?”
头顶传来一似讥讽的声音,嫣嫣想他大概是穿好了衣服,才把盖在头上的东西拨开,却是他的一件衣服。
傅子彦已穿好了外袍,正双手环腰,气定神闲地斜眯着浴池中的狼狈的嫣嫣。
嫣嫣抬眸睇了眼那衣衫不整,露出白皙锁骨的傅子彦,心弦不由一阵颤动。
傅子彦亦看着她,湿润的发丝紧贴着她的脸颊,湿衣紧贴肌肤,几近透明,因为羞愧,她紧抿着唇,眸中湿漉漉的。
傅子彦觉得心口痒痒的,有某股冲动,不过被他强压了下去。
第30章 体贴
这一晚, 嫣嫣一直失眠到 才睡着,次日醒来,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伺候傅子彦, 又被傅子彦冷嘲热讽了好一番。
侍候他吃饭时,傅子彦还让她离他远一点, 免得丑到他, 影响他食欲, 嫣嫣觉得他既然这么嫌弃她,干脆换墨香来伺候他, 做什么非要她?
她觉得墨香如今过得特别轻松悠闲, 短短两天, 她感觉墨香的脸变得圆润了。
用了早膳,傅子彦去了书房。
傅子彦歪靠在书案前,随意翻看着老太妃命人送来的府中各项册籍,他姿态散漫闲适,一点都不像是在办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