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很确定, 如果现在打起来,死的只会是玩家, 不利于她最后一天的计划。
“我们也想的。”童童解释。
正常人这个时候肯定都想离开,但玩家们必须在这里生存够七天,只能随便意思意思找找借口。
“但雪太大, 积雪太深, 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只要坚持到最后那天的午夜零点, 他们自然会被游戏传送出去。
“那你们准备一直都不离开吗?”
鹿茜觉得应该给这些玩家找点事做,别老一天到晚打她的主意。
“现在路这么难走,离开时肯定不容易, 所以我想问你们, 要不要趁白天雪停的时候,铲雪开路。”
“你说得对。”
之前已经拒绝过她,现在还拒绝, 肯定会怀疑起他们。
壮汉答应下来:“是我们考虑不周,等吃完饭我们就去。”
鹿茜点头,拉着撒迦利亚起身,自言自语:“咖啡厅怎么没开门?服务员,可以来两杯热可可吗?”
如隐形人一般的服务员站出来,卖了她两杯热可可。
她和撒迦利亚把热可可握在手里,临走之前对玩家们说:“我们也会在镇上铲雪,到时候见。”
她这样说,玩家们必然不能偷懒不去。
不知道这些玩家们在铲雪的时候,会不会展现他们的特殊能力。
要怎么样做,玩家才会暴露出自己身为玩家的异常之处?
走到咖啡厅门口,鹿茜偏头往里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朝撒迦利亚说不过脑的傻话。
“老板不见了。”咖啡厅还是玩家们上次离开时的模样,店里乱糟糟的,像是遭了抢劫,“是不是那些人绑架了老板?”
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撒迦利亚当然知道。
他只是帮她整理了一下帽子:“离那些人远点。”
鹿茜只是喝下一口热可可:“我知道他们很危险。”都说出要绑架她的话来了,她又不是圣母的人,肯定不会说什么原谅他们的话。
“但我必须向美术社的社长报告这件事,我怀疑他们是冒名顶替来阿伽镇的坏人,必须查清他们的目的。”
这样她就有借口拉着撒迦利亚观察他们,所以她毫不客气的要求:“撒迦利亚,你帮我。”
见她打定主意,撒迦利亚不得不同意。
他看她的热可可喝完,便把自己那杯给她,说:“好。”
她自己都有一个扮演角色不能被发现的任务,玩家们呢?如果玩家们被NPC发现不对劲,会有什么影响?
真想知道。
一回到教堂,鹿茜迫不及待的向美术社社长发短信。
从玩家们来那天开始,到现在为止,她所见到听到的,全都统统告诉了美术社社长,重点放在他们要绑架自己的事情上。
很快,美术社社长发来短信。
不管是名字还是外貌、性格,和美术社社员并无不同。但他们现在的做的事……
美术社社长发来一条秘闻。
老玩家们扮演的三个角色,在看过鹿茜拍摄的教堂照片后,声称自己中了疼痛诅咒,便纠集了两个新生,一块同行前往阿伽镇,说要解决自己身上的诅咒。
这或许就是玩家们开始游戏的故事背景。
鹿茜想了想,问社长,社员会不会在那个时候,就被“恶魔”占据了身体?
恶魔可以字面意义上的恶魔,也可以是一种极端情绪的代称,能以此解释角色们性情大变的原因。
有可能。
社长回复。
他让鹿茜注意安全,自己这边会联系他们的家人并报警。
不过这鬼天气,就算出警了,隔着厚厚的积雪,警察很难进来。
啧,看样子从社长那边作为突破口,并不靠谱。游戏副本的地图应该是只限制在阿伽镇,镇外的势力派不上用场。
本以为能找到玩家们和原装货不同的证据来着,难道要去探索阿伽镇的地图边界吗?
……还是找机会试探一下,玩家如果被怀疑,会发生什么事吧。
想好接下来要做的事,鹿茜立马攀上撒迦利亚的脖子。
她眼睛亮晶晶的,不怀好意的开口:“美术社的社长说,这些人可能被恶魔占领了身躯。”
分明只是猜测,她说出来的语气好像已经确认是十成十的事实。
“作为神父,你应该相信,这个世界有恶魔吧?”她轻轻的在他耳边说。
“是的。”撒迦利亚承认。
他正打扫他们从外面回来时,积雪融化后留在地板上的水迹。
在教堂大门口,神像的注视下,背对着光,窃窃私语。
鹿茜还同他张狂的耳语:“有恶魔的话,那肯定会有神,神明和恶魔是什么样的?”
如此不敬神,如此蔑视神。
撒迦利亚不言不语。
鹿茜无所谓他回不回答,她想看的是撒迦利亚会不会出手监视玩家们。
她接着问:“你觉得这些恶魔来到阿伽镇,有什么目的?”
目的——
“……愧疚、折磨、悲伤,感召我吧,将永无痛苦……”
“……呼唤我,呼唤那个名字,将挽救所有过往……”
“……降临,让我降临,抹平你的不幸……”
——是来阻止,还是迎接?
神明和恶魔没有区别。
撒迦利亚眨眼,睫毛如蝴蝶翅翼般轻颤:“无论什么目的,都将迎来终结。”
鹿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故意在神像下亲了他一口。
在神像下亵渎神父,会惹神明生气吗?
祂会有什么反应?
“别那么严肃。”她笑,转了半圈,双臂架在他的肩膀上,用后背抵住大门,“今天不会有人来了吧?”
撒迦利亚不赞同的皱起眉:“你病刚好,会着凉。”
很敏锐,瞬间领悟了她的暗示。
鹿茜不管,勒住他的后颈,逼他弯腰低头靠近自己:“那我们不脱衣服。”
说完,咬住他的喉结舔吸起来。
撒迦利亚喉结滚动,环抱住她的身体,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的像在安抚一只小兽。
“一定要在这里?”他完全不拒绝她的动作。
鹿茜含糊不清的反问他:“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
撒迦利亚视线无焦点的看着大门,像是透过这扇门看向遥远的地方。
他微微叹气:“你说得对。”
带来灾祸,传播不幸,嗔痴七罪,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唯有这短暂的快乐,可以与人放心沉沦。
撒迦利亚捧起鹿茜的下巴,与她缠绵一吻。
快乐时光结束后,鹿茜被撒迦利亚抱回卧室。在快乐的余韵中,她小小打了一个哈欠,昏昏欲睡。
哪怕她从不表现出来,但现实里她身上的疼痛折磨越来越严重,若非可以通过嘟爱缓解一二,每天的入睡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知道是不是撒迦利亚看出了她的身体状况,每当她缠着他要时,他总不会拒绝。
“午安。”
撒迦利亚帮鹿茜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等她安然入睡,他才悄然离去。
玩家们正在铲雪。
壮汉拿着酒店给的铁锹,吭哧吭哧的开路,一边不太愉快的抱怨:“靠,什么玩意儿!那个NPC叫咱们铲雪,几个意思?”
本来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住,应该谨慎一些,但现下一望无际的全是白雪,有什么人出现一眼就能看到,所以现在说话不怕被人偷听。
“应该是随便找借口缓和气氛吧。”
童童开口,她拿着铁锹随便意思意思了,没真的使力气铲雪。
“不然怎么办,说你们要绑架我,我要杀了你们?”
头巾男也没怎么干活,一直在摸鱼:“任务没有要求逃离阿伽镇这一步,我们可以省省力气。”
“省力省力!”
童童把铁锹一扔,突然发狂。
“这个该死的任务怎嘛办?”
她头疼的不得了,头疼持续不断,几乎要把她的耐性和理智折磨光,只剩源源不绝的怒火在她胸膛里燃烧。
“冷静。”
壮汉反倒冷静下来,他冷漠的看了下童童。
“冷静不下来你可以把头埋进雪里,好好冰冰你的脑子。”
童童深吸一口气,当真把头疼无比的脑袋埋进雪里。
两个新人派不上用场,剩下俩男的互相认识很有可能是一个队伍,如果她冷静不下来,那她孤身一人,绝无通关游戏副本的可能。
活下去,再疼也要忍着。
“你们有什么计划没有?”
童童的声音在雪里闷闷的传播。
“上次夜袭失败了,难不成真的要等到最后那天boss大开杀戒?”
“关键线索太少了。”
壮汉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细数他们目前知道的所有消息。
“我们要是知道修道院几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在场的玩家都知道这点,但报纸上一点报道都有没有。
冰雪来带的寒冷真的给童童高温疼痛的头脑带来凉爽,她智商上线:“报纸上没有,我们就去问,这个镇子人口再少,老年人嘴里说叨的话,总会遗留两句吧。”
她把头从雪地里抬起来,皱眉认真思索:“普通武器对神父没办法造成伤害,他是个神父,教堂本身就有圣水,大概率圣水对他不会造成任何作用。”
童童挖了一块雪吃进嘴里,试图用寒冷继续为自己的疼痛降温:“为了最后一天的存活率,我们必须找到神父除了那个NPC以外的弱点。”
“说的不错。”
壮汉为她鼓掌,活下来的老玩家,果然有些能耐。
“我建议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组成小队,不管是查线索还是晚上睡觉,最好能不分开就不分开。还有四天,我们绝不能损耗人数。”
“可以。”童童向他们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们真诚的握了握手。
童童重新拿起铁锹:“正好有现成的借口,走,去看看谁家需要铲雪,顺便问问修道院的事。”
他们看不到,蓝色蝴蝶在他们头顶翩翩飞舞。
第18章 阿伽镇的美梦18 加更
只是, 想得容易,做起来难。
积雪颇深,玩家们勉强走了一段路, 敲敲店铺的大门,没得到任何回应。
“……娘的, 这个镇上不会就只有咱们几个活人了吧?”壮汉看到夕阳西下, 差点没忍住骂脏话。
“这里不是居民区, 活人本来少。”童童抓了把雪捂住额头,“今天先回去, 明天再去居民区看看。”
路上头巾男问:“今晚怎么办?”
“还让学生妹看管呗。”壮汉回答。
融化的积雪顺着童童的面庞流下, 她抬起胳膊擦掉水渍:“为什么那个学生妹不会从梦里延迟醒来?”
壮汉和头巾男对视一眼。
童童没管他们的小动作,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回去问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也许我们可以让她去梦里一探究竟。”
壮汉眼珠一转,询问头巾男。
她疯了?
头巾男偏过头, 没搭理他。
谁管她是不是疯了,能提出好意见能活下去,就是让他也疯掉, 他也愿意。
回到酒店, 童童飞快的抖掉拍去身上的雪花, 急切的往学生妹的房间走去。
学生妹熬夜看管了他们一整晚,整个白天,尤其是下午, 一直在补觉, 等到童童来找她,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已经饿过劲。
“饿了, 那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童童叫了客房服务,让服务员把食物送到房间里,大概讲述了一下老玩家今天的经历,直接开口提问。
“你今天睡觉,有没有做梦?”
学生妹点头,不等他们再问,直接描述起自己梦境的内容。
她的梦很简短,与其说是梦,更不如说是她的一段回忆——普通的、没有被男朋友家长发现之前的、在班级里打打闹闹刷题学习的普通日常。
很温馨,和她现在翻天覆地的处境完全不同。
“你做这个梦的时候……”童童沉吟片刻,用盛满冰水的杯子冰敷自己太阳穴,“有什么感觉?”
学生妹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童童跟着重复,眼神直愣愣的。
做梦的时候,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哪怕睡前给自己下足了心理暗示,依然会忘掉最初的目的。
也不用问壮汉和头巾男,从他们讲述梦境的内容来看,就知道他们和她一样,忘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你去梦里。”童童下定决心,“你去梦里查看一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你觉得是线索的东西。”
她把学生妹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看管你,万一你碰到什么事,面上表现出来,我会直接叫醒你。”
学生妹没说话。
童童提醒她看看任务页面:“你看你的进阶任务出来没有。”
能不强迫就不强迫,让学生妹主动去做任务可比强迫带来的好处更多,也不容易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