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全天下的事物或人都在阻挡着自己去见他。
可她仅仅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季弦星眼底慢慢变得潮湿,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起,她下意识的锤头看——
钟熠的名字赫然跳出在屏幕上。
她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发抖,快速的按下了接听键。
“钟熠……”她小声叫着,声音带着颤。
“感冒了?”低沉温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
季弦星眼底的泪水终于聚集到一起,不受控制的滴落了下来。
“有点。”她声音里肆无忌惮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到他的声音,那股原本还能够忍受的想念,如潮水般疯狂的湮没了她。
“叫你天天往阳台跑。”钟熠略带责备又无奈的叮嘱着,“记得吃药。”
“好。”她软软的应着。
她难得这样好说话,钟熠一愣,声音也不由的更轻了些,“先给我们家阿星道个歉,国际物流出了点问题,礼物可能没办法准时到了。”
他声音好好听,温柔的像冬季温泉可以化解身心的一切寒冷。
季弦星抱着膝,轻声回,“没关系。”
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礼物,她在乎的只是钟熠是不是记得。而且她最想要的礼物……一直只是钟熠。
“再帮你挑一个好不好。”她越是这样说,钟熠越觉得不好意思。小姑娘一年一次的生日,礼物怎么能不准时到。“这个就当先预热,等之后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背景里忽然有广播传出。
季弦星敏锐的听到,“你在机场?”
“要去北京出个差。”也就是候机的间歇,才有时间给她打个电话。
季弦星忽然眼睛一亮,快速的说:“好巧啊!我刚好要去北京找同学玩!”
临城离北京很近,开车不过三个多小时。
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山不就我,哪怕山跑了,我都能有千万种方法去就山!!!!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过了几秒才有些沉的问,“男同学女同学?”
“……”
这忽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季弦星有点懵,她哪知道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这明明是她随口胡诌的理由。
她忽然想起朱璇怡家好像是北京的,道:“当然是女同学,我室友。”
然而她这几秒钟的迟疑,听到钟熠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还记得学校里见到的那小子。
钟熠轻挑了下眉,淡声道:“行,我刚好住王府井附近,去哪都方便。我让人给你也订一间,别住你舍友家,免得打扰人家里人休息。”
他把“舍友”两个字咬的有些重。
季弦星却没听出来,注意力全在上面那句。她眼睛瞬间亮了,简直像是已经偷到腥吃的猫。
她正愁怎么再找理由和钟熠住在一起,没想到他自己主动说了!
要是他每次都能这么主动,这么上道,她这一路还会这么曲折嘛!!!!
“好啊!”
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季弦星在心中呐喊着。
钟熠听出她语气的兴奋,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他没来得及多想,广播里已经催促他登机。他带好自己的东西,柔声说:“那北京见了,阿星。”
“北京见!”
少女软甜轻快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从江城一路到了北京。
-
这种短途列车班次很多,季弦星很快的订好票收拾好东西出发。
在车上的时候,季弦星想了想,给沈柏川发了条消息,“小舅,我去北京找舍友玩几天。”
她回来如果忽然又跑出去,总会让人多想,不如提前报备。但她下意识的找小舅,却不敢和妈妈说。
可能是心虚吧,她想,毕竟——
她有些图谋不轨。
消息没有得到及时回复,小舅一定又在手术室里。她没再多管,拿出耳机来静静的听着歌。
所有的曲调都变得轻快,所有的词句都在表达爱意。
车行一半,她收到了酒店信息。钟熠的消息也紧接着过来。
[钟熠]:酒店地址收到了?
她看到,飞快的回。
[季弦星]:收到了,你已经到了?
季弦星看着聊天框上面提示着“对方正在讲话”时,竟莫名的有些紧张。她点开,温淡轻慢的男音贴着耳边响起。
“到了,放完行李后直接去酒席。你自己注意安全,九点前回来。”
季弦星心念一动,却只是打字问过去,[你九点就能回来么?]
钟熠在机场大步流星的走着,同时和李项明说着话,“这几位不好对付,到时候随机应变。”
他眉宇间有些冷,可在看到这句话时,眉间一挑,便异常生动张扬。他拖腔带调的回,“说不准,也许五六点就能回。”
李项明在一旁听着心中正诧异,这次要周旋的几位都是硬茬子,M&T项目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原本推进被耽误了其他项目正常运作倒也能填补。
可偏偏老钟总还在位时,有个历史遗留问题在这时忽然暴了雷。当时钟总属于临危受命的,场面极其混乱难免会有疏忽。没想到这个岔子,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
但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钟总这两年把华逸做的越来越大,任谁都会不敢轻易得罪。可到底当时和老钟总合作的,按辈分来说是钟总的叔伯辈,面子上也得要让几位叔伯过得去。
情分是好东西,但有的时候也真让人头疼。
眼下的情况怎么可能一两个小时就被放过,他疑惑地看过去,心中一震。
竟然发现刚刚还面色冷峻的人,此时嘴角竟然噙着笑意。
-
季弦星按照地址办理好入住,人就没出去过。她洗了个澡,出来后便盘腿坐床上在网上搜旅行攻略。
边搜着,边用心记,免得回头钟熠问她去哪儿玩了她没话说。同时按网上推荐的特色小吃订了外卖,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要不是因为钟熠,谁要在这么冷的时候出来啊。
于是她就慢悠悠的吃着小吃,看着剧静静的等着钟熠回来。可心里却像是长了草,她隔几分钟便看一次时间,她不停的抬头最后发现竟然才过去了四十分钟。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多小时,到了五点。
她看着静默的聊天页面,没有任何的消息。
季弦星撇了撇嘴,试探着给他发了个消息。
——[你回去了么?驴打滚好好吃哦,要不要我帮你带一块。]
她等了一会,发出的消息似乎石沉大海,她继续啃着手里的驴打滚。
好甜好腻她好烦好暴躁:(
又过了一个小时,她又问:
[我们要去吃饭喽,你结束了没有,要不要一起来?]
她在委婉的告诉他——
我!还!没!吃!饭!!!!
结果不出所料,依旧石沉大海。
行。
很好。
特别好。
季弦星气鼓鼓的吃着剩下的小吃,几乎隔半个小时就问他一次,问到最后她已经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看剧,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手一松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才猛然惊醒。
她揉了下眼睛,弯腰去捡手机,看了眼手机后发现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钟熠还没回来???
季弦星有些不放心的正想打电话过去问,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虽然心知五星级酒店治安不会有问题,但她一个女孩总归是害怕的。
她穿着鞋,慢步走了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可能是怕影响睡眠质量,外面的灯很暗。
季弦星看不清,只能看出是两个高大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门外,像是在开自己的门。
!!!!
她心跳加速,拿着手机便要报警。就在这时,门外的人不知忽然说了什么,门外的感应灯亮起,她这才看清来人。
不是别人,真是钟熠和李项明。
什么情况?
季弦星从里面将门打开,李项明轻晃了一下,人差点直接栽进来。
“季小姐?”他恍惚了两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开错了门。
声音有些迷糊不清道:“走错了,季小姐你继续休息。”
说完,便又去开隔壁的门。
“怎么喝成这样了?”
季弦星不放心的走出去看,便见钟熠半阖着眼,脸色有些白,安静的靠在墙上,人却依旧站的笔直。
李项明喝的有些多,和钟熠比起来却差的远。
那些人仗着自己资历老,谈当年和钟树锋的感情,这事确实是当年钟树锋留下了纰漏。
钟熠还能怎么办,一口一个叔伯的叫着,脸上笑的和煦谦虚。谁都面子都没拂,递来的酒喝得毫不含糊,笑意越发的浓,将礼数做的周周全全。
可做出来的事又狠又利落,生生用一斤半的白酒,把这事做个了结。
李项明最后看的心惊,硬挡了几杯,是以他现在到还清醒。
可这事和小姑娘说什么啊,钟总能走到现在,一路上的拼杀虽不见血却处处凶残。
他将人扶到床上,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喝有点多,来的路上吃了解酒药,睡一觉就好了。”
“季小姐也早点休息,不然明天没精神玩。”他说完,便准备离开。
季弦星见他这就要走,瞬间不干了,“哎,你就这样走了?!”
李项明转身看向她,脸上带着特助专业的微笑,“季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季弦星指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人,“你就让他这样睡?至少帮他换套舒服点的衣服啊。”
“啊?”饶是十分专业的特助,此时也有些茫然,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喝的迷迷糊糊的倒头就睡,谁还有功夫管是不是舒服啊。
可是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微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眉头微蹙着一脸愁容,顿时受不了。忙道:“啊……季小姐说的对。”
给钟熠换衣服的时候她没走,只是背过身去。看李项明也不像会照顾人的,她不放心的留下来“监工”。
背后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她一想到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现在的钟熠又是什么样子,脸就不由的开始发烫。
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
“好了,季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知道李项明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她才清醒了些,无声的吞咽了下。低着头将散在耳后的头发放下来,遮住半边脸颊,“唔,好。”
李项明深深的看了眼季弦星,又下意识的看向床上躺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但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的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声音不轻不重的撞在季弦星心上,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
她这才从某种微妙的状态下彻底清醒,终于转过身来看向床上的人。
钟熠他皮肤本就白皙,此时喝了酒不像别人泛红,而是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
可偏偏,生的棱角分明。平日里他眉眼温淡语气温和将那股骨子里的强势掩去,此时他安安静静的躺在着,穿着一身纯黑色金丝绒睡衣,大抵是因为不太舒服额头轻蹙着,到显得面容有些冷峻。
季弦星走到他的床边,慢慢的蹲在他的枕边,抬手轻轻的将他额间褶皱抚平。
她细细的观察他,怎么看都觉得好看。竟然真的有人长的,能叫人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直到她腿蹲的有些麻了,才兀自撅了下嘴,轻声抱怨着,“骗子,说好的五点回,让我等这么久。”
季弦星站起半坐在他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像还是有些生气,忽然伸出手来掐了掐他的鼻子。
见人没反应,她更加的放肆,捏着他的脸做着各种鬼脸。她玩着玩着,“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阿星……”就在这时,钟熠有些含糊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季弦星吓了一跳,快速的收回了手,随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头看他。
谁知床上的人仍是轻阖着眼睛。
她轻吐出口气来,原来只是在说梦话。
这个认知让她很愉悦。
她微微俯下身,将胳膊撑在钟熠的枕边,单手托着腮,轻声问,“你也一样会梦到我么?”
没人回答她,只有轻缓的呼吸声。
“那看在你也会在梦里想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让我等这么久啦。”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眼里带着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谁知这时,床上睡着的人又低声说着什么。声音有些小,季弦星将耳朵贴到他唇边,让她鼻子一酸心暖的一塌糊涂。
他说:“明天带阿星去挑新的礼物,阿星别生气。”
他连喝醉做梦这么不舒服的情况下,都在想着自己礼物的事。
没有人会因为错过她的生日而觉得愧疚,就连爸爸也是一样的,可以为了极光说走就走。妈妈只会给她卡里打钱,让她自己请同学吃饭去买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有人在意。
从始至终,将她的生日将她的一切放在心里的,只有钟熠一个人。
她垂着眸,用手指隔空的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
钟熠的唇很薄,此时脸色很白竟显得唇色有些殷红的好看。他即使这样睡着觉,也给人一股梳理感。
她盯着看了好久,过了会像是被将人惊醒一样很小声的问,“钟熠,你睡着了么?”
依旧没人回答她。
季弦星心脏跳的很快,全身的血液都在剧烈又快速的燃烧着,紧张又激动的让她的手指都不自觉的蜷缩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