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热吻——盛世白衣
时间:2021-04-16 10:07:40

  怎么了?我的路虎揽胜加长版怎么就不配了?
  我的梦中情车怎么就不如他那辆骚包连号了?
  ……好吧,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她看着停在一旁威风凛凛的大路虎,忽然就替它觉得有点委屈。
  ……
  季弦星和奥奥一起坐在钟熠的车上的时候,整个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好像不久前,她还是那个放学以后缠着他带自己出去玩的小姑娘,一转眼她竟然带着他儿子坐在他的车上。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奥奥一想着又要离开季弦星,有些粘人。
  他拉着季弦星的手,再次确认,“我是不是还有六十天就可以回来了?”
  季弦星回过神来,轻揽着他小小的身体,“是啊。”
  奥奥眼睛亮了亮又问,“那我回来以后,还要走么?”
  季弦星看出他的试探和不安,心里有些难受,柔声说:“那要看奥奥更喜欢哪里啊,如果你不想回去,现在也不用走的。”
  钟熠听着,目光淡淡的,同时将车速慢了下来。
  “我想和阿星在一起。”奥奥小声说:“可阿星告诉过我,做事要有始有终,我要上完这个学期。”
  钟熠听着,眼底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又将车速提到正常。
  季弦星听着,心里胀的满满的。又不禁想,她是不是平时管他管的太严了。
  她收着思绪,浅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那我在这里等你。”
  到了机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季弦星嘱咐说:“六十天很快就过去的,到时候好好和Leo告别,你还可以邀请他来国内玩。”
  钟熠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互动。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忽然想让时间走的慢一点。
  可他还是垂眸看了眼时间,哑声提醒道:“快到时间了。”
  季弦星蹲下|身,抱了抱奥奥,虽然心里不舍却还是笑着说:“去吧。”
  “阿星再见。”
  奥奥没有哭,甚至还笑了下,就像每次她早上上班时一样。
  季弦星也仍是笑着轻轻亲了下他的小脸,“再见宝宝。”
  奥奥走到钟熠身边,仰着头说:“我走了哦。”
  钟熠俯身,大手贴在他的小脑袋上,只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唔。”
  两个人站在一起,默默的看着吴阿姨带着小家伙进去安检,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
  钟熠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眼眶有点红,他轻抚了下她的背,低声说:“别哭,你总不能比小家伙还还哭。”
  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离别的情绪消失,转过头来就瞪他。
  “我还没和你算账,你给他带那么多吃的干什么,又是炸鸡又是薯条。”她一回想奥奥临走前,抱着那么一大盒吃的的画面,就觉得一阵晕眩,“你是想让他变成一个小圆球么?”
  钟熠忍不住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才多大一点。”
  “很严重!”季弦星认真的看着他,“你没有见到过那些像他一样从小就爱吃薯条和炸鸡的小孩,长大以后会长得很胖,胖也就算了身体也会不好。”
  钟熠看出了她的坚持,也不太像对于吃什么上面过加谈论,“这些我们以后在说,可是弦星你不觉得奥奥有点过于懂事了么?”
  她知道,她当然感受的到。
  但是她一时间没明白钟熠说这句话的目的,下意识问,“所以呢?”
  “他很依赖你。”钟熠温声开口,“可你能陪他的时间太少了,他很没有安全感。”
  季弦星目光越来越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熠感受到她明显的排斥,有些微怔,声音也放的更加温和,“我是想说,你工作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多空出点时间陪陪他。”
  这句话不知怎么让季弦星忽然抓狂。
  她下颌紧绷着,声音愈发的冷,“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可以平衡好工作和对他的陪伴。”
  钟熠眉头微皱,“我没有指责你,我——”
  他的话被季弦星转身的背影打断,他一时间没来得及追。等反应过来时,面前忽然停泊了一辆车。
  在绕开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钟熠闭着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睁开时,眼底的燥郁仍旧没能被压下去。
  -
  季弦星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直到车驶入市区,她的手仍有些轻颤。
  恰好赶上红灯,她将车停下,将脸埋进双手里。
  一遍一遍的低声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不会和她一样,你能成为一个好妈妈。”
  她的语气从不确定的茫然,到一次次的像是要说服自己,最后逐渐坚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灯跳转。
  季弦星将手搭到方向盘上,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你会是个好妈妈。”她目光淡淡的看向前方,眼中清澈坚定。
  车跟着车流一起涌入大道,她轻吐出口气,像是心里没有经过台风过境般一样。
  忽然电话响起,季弦星看了眼有些惊讶,随后接通。
  不久后,她的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打死方向盘后掉头,向高铁站方向驶去。
  而此时的钟熠,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下颌咬的有些紧,扶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微起。
  一口气闷在心口不上不下的,他单手送了送领带,忽然将车子调转了个方向。
  此时正是中午,酒吧里总共没两个人。
  钟熠整个人此时气质有些阴沉,仅有的那三四个通宵到现在的年轻男女也只敢悄悄的往他这里看,虽然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个真敢上前的。
  他点了些酒,酒保将酒送上来以后,很有眼神的没有多说话。他一杯一杯给自己倒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的拿着酒杯,在光线轻暗的一角里,显得禁欲又高阶。
  他单单的坐在这里,只是静静的喝酒,都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清疏感。可举手投足的矜贵气,又勾着人的眼让人移不开视线,轻而易举的就拨弄着人的心弦。
  几个通宵通到快要修仙升天的人也折腾不动了,横七竖八的趴在桌子上不约合同的静静看着他。
  酒保也没事做,坐在一旁小憩,调酒师也昏昏欲睡的。
  整个酒吧都呈现出一种萎靡不振,快要关门的架势。
  不过这个点钟还开门的酒吧也确实是少数,想喝酒消消愁或者麻痹一下自己的人便全都涌进了这里。
  周绍远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走到吧台前,轻轻敲了敲桌子,“还做生意么?”
  调酒师晃了下,脑袋差点磕到桌子,揉了把脸声音有些含糊道:“做,喝什么?”
  周绍远看着单子随便点了一个,随后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他才回国,还有点不适应国内酒吧作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丝毫能给他解闷的玩意。
  他有点想走了,但又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里,又强迫自己观察了一遍,不然就真得一个人喝闷酒了。
  视线这样一扫,还真看到了个熟人。
  钟熠觉得说不出的烦躁,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说话,最后又闹的不欢而散。
  “你怎么在这?”周绍远的声音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今天不是我干儿子走么,你也没去送送?”
  钟熠听到他口中那种自然而然的对季弦星事情的熟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眸色有些发冷。
  周绍远是那种,自己不爽就爱拉着别人一起不痛快的人。
  他像是没看出钟熠眼里的寒意一样,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的说:“没怎么惊讶,看来你知道了。”
  钟熠原本就烦,现在是强压着那股气,淡声道:“周总管的未免太多了点。”
  他声音虽淡,可那股不悦已经毫不掩饰,换做是别人有眼色的早就闭了声,可周绍远是谁,是别人不好过他才看热闹高兴的人。
  “当然要管,毕竟奥奥也一口一口的干爸爸叫着我。”周绍远拖腔带调的说着,嘴角带笑轻押了口酒,“那小嘴甜的,小家伙可真可爱。”
  钟熠手不禁紧了紧,他都还没真正开口叫过自己。
  周绍远轻扫了他一眼,心里有了数,又说:“你也知道他叫‘爸爸’的时候有多让人心软了,就是一个小男孩太会撒娇了不太好。”
  “我的儿子就不劳周总费心了。”钟熠撂下这句,看都没在看他,起身就要走。
  周绍远一看人这就要走,不乐意了,自己这酒还没怎么喝呢。
  “诶,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母子这几年在国外是怎么生活的么?”
  钟熠才抬起的脚又落下,转过身来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周绍远笑了,轻扬了扬下巴,“坐下喝两杯?”
  ……
  周绍远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有些追忆。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在一家医院门口。当时我去取我父亲的体检报告,就见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孩。”
  才开始说第一句,钟熠的目光便沉了下来。
  又是医院……
  “说是女人或许不合适,因为她看上去很年轻,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是青春洋溢的女孩样。可偏偏一双水做的桃花眼,失去了勾人的本能,里面一片黯淡绝望,充满了无助。再加上她怀里抱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周身的气质都充满了巨大的反差与不和谐,却又让人下意识的想去怜惜。”
  钟熠喉咙动了动,“她……”
  他声音很哑,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竟然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她是鲜活的,又是绝望的;她是精致的,又是破败的;她是羸弱的,又是坚强的。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惊心动魄的美丽。”
  周绍远轻叹了口气,有些抱歉道:“很抱歉,出于职业习惯,我下意识的用镜头去捕捉了这场绝对冲击的美,而不是上前去帮她。”
  “或许你想看看么?”周绍远拿出手机,找到那张照片,赞叹道:“这是我目前拍到过的最美的照片,不过出于尊重我并没有在任何地方展示过。”
  钟熠拿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紧,他无法想象这些矛盾又带有绝对冲击的人是怎么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的,并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季弦星。
  可当他看到那张照片时,大脑和情绪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有了最先的反馈。心脏密密麻麻的疼,像是一张网在收紧,让他无法呼吸。
  照片里,她穿着一条过膝的浅色长裙,外面穿了一件粉色风衣。整个人看上去单薄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吹走。
  她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却有一滴泪定格在眼睫上。
  眸子空洞,全身似乎都被绝望包裹。
  钟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嘶哑的不像话,“她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出现这样的神情。
  周绍远看着照片说:“我拍完这张图片后,走过去问她。她半天不说话,只是拉着我的一角,求助的看着我。当时我以为她不会说话,但想也没想的拉着她去了医院里。”
  “检查以后,是奥奥发烧了。其实小孩子生病很正常的,可是她一个人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太紧张了以为孩子会不好。”
  钟熠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觉得后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哑声道:“谢谢。”
  “是个人见到那样的场景,都做不到袖手旁观的。”周绍远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开始的时候她什么话也不说,我以为她不会说话。后来我才知道她好像有点抑郁,然后不知道怎么她对摄影开始感兴趣。”
  “那些年我挺闲的,没事就教教她。渐渐的发现她似乎对摄影很有天赋,而她接触了摄影,人似乎也渐渐的活分起来。”
  钟熠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很聪明,似乎只要她想,她就能对任何事情有天赋。她当年学经济,也是一骑绝尘的。”
  周绍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微微有些惊愕,“这是神童吧?难怪奥奥那么聪明。”
  他喝了口酒又说:“我隐隐感觉,似乎摄影成了她的某种精神依赖,她好像强行的找了一个精神寄托——”
  钟熠脑子里嗡的一下,后面的话他全都听不见了。
  可周围的一切,他好像又全都能感知到。
  有人推开门走了出去,调酒师彻底趴在了桌子上睡下,酒保慢吞吞的收拾不知哪桌残留的东西。
  他的周边像是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让他反复的去想不久前自己说过的话。
  ——摄影这么辛苦,你为什么还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你工作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多空出点时间陪陪他。
  他到底怎么说得出口。
  那不只是她的工作,那是她的精神药物。
  钟熠离开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周绍远打招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过来的,等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到了季弦星家门口。
  他总是这样不经意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在无力与挫败中,钟熠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一声又一声的响着,没人开门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在。
  一种说不出的恐慌瞬间席卷全身,钟熠拿出手机,拨她电话的手都不中控制的有些发抖。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一遍又一遍的拨着,几近病态。
  直到一成不变的女机械音变成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钟熠的手终于听了下来,当年那种无论怎么样也找不到她的恐惧猝不及防的卷土重来。
  气势嚣张,风卷残云般让他的世界变得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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