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伊人睽睽
时间:2021-04-16 10:10:33

  夜雾笼起,秦随随调皮笑:“心疼了?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你心里也很虚吧,好哥哥?”
  闫腾风见她无事,冷声道:“你是金光御的上峰,他做的事,焉能和你无关?”
  秦随随挑眉,笑嘻嘻:“咦,你已经查的这么清楚了么?看来没有白关着我啊。”
  闫腾风不再和她言语,出刀更加猛烈。秦随随身上有伤,渐渐落于下方。但她面色苍白,嘴巴却说个不停,不落下风。
  笛声悠悠。
  秦随随倒靠在一堵墙前,一道白色长绸从上飘下,缠住她的纤腰。闫腾风眼神猛缩,蓦地扑去抓人,但是晚了一步——
  房顶所立的春袍青年手持长笛,轻飘飘地递出长缎。笛声不再绕耳乱心,长缎绑着秦随随,将秦随随拉了上去。
  青年道:“别玩了。”
  闫腾风眼睁睁看着那恶女,被与她同路的那个人救走了。
  追悔莫及。
  —
  金光御彻底失去行踪,宋凝思请杀手楼继续派人保护,被秦随随拒绝。
  端王府大公子之死查了一个月,在唐琢的暗自操作下,终是压了下去。端王府沉浸在悲痛中,唐琢也没再出现在戚映竹面前,为那天的事给个说法,或者要个说法。戚星垂的事,端王府也赔了礼。
  唐琢有了别的更忙的事情。
  秦随随和步清源离京,说道:“步大哥已经受了伤,宋家的保护不是一时一刻的,我们没有本事一直派人保护你们,多少钱也不行。”
  秦随随和步清源离开时,戚映竹的病也好了。戚映竹能够下床,离开京城,和时雨赶着马车,去送那二人。
  落雁山脚下,秦随随诱惑时雨和她一起走:“在外面玩了这么久,还不回家?”
  时雨自然拒绝了她。
  秦随随耸肩,看一眼戚映竹,便笑而不语了。她和步清源相偕而去,打着哈欠:“热闹人间也没什么好玩的嘛,我玩够了,下次再说吧。
  ”小阿竹,要是时雨欺负了你,可以偷偷联系我哦。我可是他的上峰,最能管着他了!”
  夕阳西下,马车上装满了戚星垂赠送姐姐的礼物。戚映竹坐在车中,无奈地看着那些礼品补品,想着回到落雁山上,也许又能平静下来了。
  不管时雨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在她身边,是真实的。这便好了。
  戚映竹低头,收拾着马车中被弟弟堆满的那些礼品,默默着心中算着账目。黄昏晕暗的光隔着帘子照入,让女郎面呈淡金色,濛濛如画。
  戚映竹听到外头赶马车的时雨说话:“央央啊。”
  他慢吞吞的。
  戚映竹:“嗯?”
  背对着竹帘、盘腿坐在车外的少年郎托着腮,眉目也被天上的霞光染上暗金色。他这几日,变得烦恼多多,欲言又止。
  此时,时雨终于说了他的烦恼:“央央,我问你一个问题。那天过后,你为什么不再向我逼婚了呢?
  “你不逼婚,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呢?你不是、不是……”
  他害羞地回头,指手画脚,无辜比划:“喜欢我喜欢得昏迷的时候都喊着要嫁我么?”
 
 
第56章 望云登山,山间雾中,日……
  望云登山, 山间雾深,日日如睡在雨中。
  八月时,戚映竹和时雨回到了落雁山的小居中。半月离开, 此间被杂树掩如绿海,步入其中, 不见多少尘埃, 倒像是离家未久一般。
  戚映竹站在自己院落门口, 她上前要推开院门,便被那从马车跳下的少年抢了先:“我来!”
  时雨背着一个褐色包袱, 轻轻跳至门前。他轻轻一推, 门开后,时雨自己先跳入其中观察了一下。然后,他立在门口, 向外探出一只乌黑的眼,又冲戚映竹招了招手。
  戚映竹浅橘色襦裙被腰间系着的玉佩压着, 女郎束着青色披帛,发间流苏步摇轻晃,腰下飘带微扬。她亭亭玉立于山间汪林前, 清新婉约, 恰如仙子。
  戚映竹用帕子掩口鼻, 挡尘埃、咳意,她又忍不住望着门后的时雨浅笑。
  时雨问:“你笑什么?你见到我很高兴么?”
  戚映竹嗔道:“我日日见你,缘何突然高兴?”
  她提着裙裾向屋中走, 走过时雨旁边时, 仰头看他一眼,很认真道:“时雨,你长高了。”
  ——她认识他也不过四月多一些, 他便又猛蹿了一截。
  戚映竹心中忧思:他长得这般快,她却大约不会长了……或者说,她活不到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了。
  时雨伸出一指戳她颊畔,道:“你又开始唉声叹气了。”
  戚映竹赧然,躲开他的手指,低头:“我没有。”
  时雨哼一声。
  他看她一眼,随意道:“央央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他转而狡黠道:“可是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戚映竹窘道:“你又不懂人的情绪。”
  时雨辩解道:“我不懂别人的,但我懂你的啊。我知道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在发愁,什么时候准备叹气,什么时候又苦哈哈地写你的字作你的画……我看一眼就知道你的情绪,你信不信?”
  戚映竹怔怔看他,心间微麻。
  他总是轻而易举让她心动,无情的感情比风流多情更为真挚。谁像时雨这般,扰乱人心,他自浑然不知呢?
  戚映竹掩住心荡,侧过脸,轻声:“……先把东西搬进来吧。”
  ——怪戚星垂,给他们马车上偷偷放了太多东西。
  戚映竹转身也要去马车中提包袱时,被时雨用肩挡住,他制止:“你别动。你不会干活,你坐着看吧。”
  戚映竹有些弱地辩解:“我也能提一点儿轻的东西。”
  时雨:“你不能!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提不动,你累了手酸腿疼脚痛,不还要我帮你揉么?虽然我很愿意帮你,但是你总是不好意思,每次都推推搡搡,怪没劲儿的。”
  他仰起脸,浓长的睫毛向着日头,金穗色的光在他星辰一般的眼睛中流动。他分外天真道:“为什么你总是放不开呢?是不是你嫁给我就好了?央央,你再向我逼婚吧。”
  戚映竹:“……”
  她转过脸,道:“……你先干活吧。”
  时雨盯她片刻,扮个鬼脸。他无所谓道:“你就躲吧。”
  ——但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躲过一个杀手。
  他身形消失,戚映竹转过肩,抚着心口,微微喘口气。她心中羞涩又头疼,因时雨这几日,总是有机会就暗示她,明示她,寻着各种机会将话题转到婚事上去。
  他明明不通人情,他先前还言之凿凿自己不会娶妻,可他现在……戚映竹低声抱怨:“到底是谁向谁逼婚呀?”
  —
  之前落雁山上,尚有成姆妈在。这一次,戚映竹不动声色地将姆妈留在了山下,她越发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好,此时连药也不如何吃了,只想珍惜最后一段时光。
  只怪时雨黏人。
  戚映竹是打算与他好好相处,但他刚回到山上的第一夜,就迫不及待抱着被褥钻入她屋中,赶也赶不走。没有成姆妈在旁黑脸,再加上山间只有他二人,戚映竹心跳咚咚,面红耳赤,终是顺着时雨,关上房门,与他做一段假夫妻。
  时雨却仍日日催问戚映竹婚事。
  甚至白日她写字的时候,他缠着她,要和她行那苟且之事。时雨脑中知道的花样太多,便是隔几天实验一次,戚映竹也经常吃不消他的奇思妙想。
  竟然可以这样……
  竟然还能这样……
  这一整个夏日的尾巴,二人躲在山间,荒‘淫度日。
  有时候,戚映竹被他闹得无法,只好问:“时雨,你与唐二哥有什么交易?为何你那天,光天化日刺杀唐二哥,唐二哥到现在都不找你麻烦?既不找你的,也不找我的?
  ”怎么闫大哥知道你和小随的关系,他丢了人犯,也不来找我要你呢?“
  时雨一窒。
  他自然清楚这其中缘故——唐琢不敢招惹他,唐琢忙着当世子,甚至唐琢为了当上世子,还要帮时雨掩饰时雨的刺杀,掩饰杀手楼的参与。
  唐琢必须和时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世子之位才会到他头上。
  至于闫腾风为什么放走了秦随随后,还不来追究时雨……时雨就弄不清楚了。
  时雨心虚地躲出门:”我去砍柴做饭!”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时雨也学会了像戚映竹那样,顾左右而言他。
  他学习她,向来学得很快。
  罢了,时雨和唐琢的事,唐家大郎的突然遇刺……戚映竹心里其实猜到了一点,可她为了维持表面平和,也装聋作哑,当作不知。
  她希望自己是纯善之人,但她并不是纯善之人。事情不发生在她眼皮下,她都可以当作不知,缩在龟壳中不闻不问。
  少年走后,戚映竹又心酸,又无奈,又欢喜。她低头,继续写自己那两笔字,寻思着卖字画继续赚钱的事儿。院中没有听到砍柴声,身后却有一只蝴蝶飘了回来。
  时雨从后抱住戚映竹。
  戚映竹脸红,道:“我在写字呢,你又怎么了?”
  时雨犹犹豫豫,半晌未言。
  他举止有异,戚映竹不觉偏过脸看他。
  她面对少年青涩又英俊的面孔,时雨皱着眉盯她。对于一个向来无拘无束的少年,露出这般神情,可见是大事。
  戚映竹吃惊,放下笔墨:“怎么了?”
  时雨:“央央,你不嫁我,是不是因为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你不相信我?”
  戚映竹连忙阻止他:“我没那个意思。你隐瞒我,当有你的道理,没必要事事让我知道。”
  ——她并不想知道他的杀手身份。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再掺和江湖恩怨了。
  时雨却觉得她在说反话,他挣扎半天,道:“我是瞒着你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试着,一点点告诉你。这样,等你清楚全部的我的时候,就嫁给我好不好?”
  他贴来,在她花瓣一般的唇间吮吸。
  亲吻让人心醉,拥抱让人心暖。她是痴人淫猫,每每想着克制,但是总也抵御不了时雨的气息。戚映竹心跳紊乱半天,少年才微微后退。
  二人唇瓣皆湿润,眸心皆莹黑。
  时雨看她半天,扑哧一笑:“央央咬我了。”
  戚映竹:“……”
  时雨问:“你想吃我的舌头么?”
  戚映竹呆呆看他,半晌道:“……时雨,很多话,不应该说出来的。”
  时雨见她又结巴起来,他倒是笑得很开朗,之前他的那点儿愁,被一扫而空。时雨抱起戚映竹,他转个圈,女郎的手抵在他肩上,轻轻斥他几声,他也不理。
  时雨抱着戚映竹倒在了床塌间,压着她向下。
  戚映竹身体僵硬,体内的血却开始汩汩活起来。他的手搭在她腰上,她便被练出了本能反应,跟着一颤。
  戚映竹呆滞地想:又来了么?她的闺训,全被她忘了个干净吧。
  但是这一次,戚映竹猜错了。时雨只是按着她胡乱亲了一会儿,他重新蹭了上来,让她周身颤抖、心口起伏连连,却等不到下一步。
  时雨贴着她的耳:“央央,我先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剩下的再一点点告诉你。”
  戚映竹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他那劲瘦干练的腰身,她已经疯了吧,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听到时雨在耳边舔她:“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我特别有钱。”
  戚映竹糊涂地应了一声。
  直到时雨挣扎一下后,在她耳边吐出一个数字。
  戚映竹一下子睁大了眼,从混沌夏日情事中醒了过来。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时雨,时雨紧张万分抱紧她:“嘘,你别说出去。不然我就、就……”
  他的杀人威胁用不了,他只能没有力度地来一句:“我就再不理你了。”
  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做杀手……这么挣钱么?
  她每日写写画画,写得手指头都酸,但是她没有时雨的一个零头多?
  时雨有点儿纠结地问她:“央央,你要拿走我的钱么?”
  戚映竹一愣,不解地抚摸他脑袋,问:“我为什么要拿走你的钱?”
  时雨回答:“因为男女婚后,女郎会管钱啊,郎君就要把所有钱给她。”
  时雨道:“什么都给她了。”
  包括钱财,包括前程,包括性命。
  戚映竹看他情绪低落,忍不住撑着身坐起来,她手托着腮,故意逗他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呀。那你把你的钱财全都给我,日后我帮你管钱,你要买什么,再管我要。”
  时雨:“……好。”
  戚映竹一怔。
  时雨仰头看她。
  二人之间,气氛凝滞,情愫萦绕。
  戚映竹蓦地扭过脸,掩住眼中的湿意。她声音带了哽咽,唇却上翘:“傻时雨,我才不要你的钱。你留着慢慢花,日后……过更好的日子,别委屈自己。”
  时雨:“你是不是哭了?”
  他沮丧地问:“我又让你伤心,我又不懂事了么?”
  戚映竹说“没有”,她仓促擦去泪意,转过身来扑入他怀中,抱住他。她脸儿闷闷地埋在他怀里,手指轻轻地扯他的衣带。他的中衣敞开,她低头在他胸膛上亲吻,又继续下埋。
  时雨一时惊一时喜,抓住她手腕:“央央!”
  ——平日那般哄她,她都勉勉强强。有生之年,他竟能等到戚映竹主动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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