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你很久——朵枝
时间:2021-04-17 09:44:35

  从小到大,她很少去反驳闻枫,几乎不跟他正面硬刚,而今天的举动,无疑不是为了傅丞砚。
  她憋着眼泪,倔强地看着闻枫和父母。
  在利布斯坎的三个月,她没有一天不在挣扎,她讨厌闻氏千金这个头衔,甚至觉得,被|干涉到了极致,连反抗都变成了奢侈。
  知道她快哭了,傅丞砚沉了沉气,推开椅子,“伯父伯母,闻总,你们吃吧。”
  他起身,见她在傍晚穿得单薄,便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闻卿瑶愣了一下,“……傅丞砚?”
  “阿瑶我就先带走了,吃过晚饭我会送她回去。”
  他说完,拉上她的手,十指交握在手里,便往门口走去。
  看着傅丞砚揽着闻卿瑶走出包厢,闻母和闻枫面面相觑,哑然无声地互相睇了一眼。
  门又被重新带上,一场闹剧落幕,闻父无奈地喝着茶,沉声道:“你们俩以后做事能不能提前商量一下?”
  闻母茫然了一瞬,指着他道:“闻正涛,你平时在家一声不吭的,这会就开始教我做事了?”
  闻父不轻不重地置下茶杯,“我平时一声不吭不代表我眼睛就瞎了,但凡你多看看时事新闻,多观察观察女儿,甚至想想她这次回来之后阿呆的表现,你也应该能猜到阿枫说的那个在利布斯坎一直照顾她的人是谁!”
  整个包厢,空气瞬间降至了冰点,原本热闹的宴席转眼之间就剩下了三个人,而门口听到里面喧哗的服务生也不敢有动静。
  闻母哗然,“你个老王八蛋,你既然看出来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闻父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对这个傅丞砚有什么看法?”
  闻母思忖了许久,讪讪咧嘴:“你别说,女儿眼光确实好,挺帅的。”
  闻父:“……”女人啊。
  闻枫闭眼摇了摇头,一个人坐在那默不作声地喝着红酒,一杯接一杯,满桌子的菜一动不动。
  想来,始作俑者,就是他了吧。
 
 
第53章 别搞偷袭这套。
  走出酒店, 傅丞砚揽着她朝路口的方向走去。
  一辆黑色吉普停靠在路边,他打开门,将闻卿瑶轻轻推了上去, 给她系上安全带。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眶依然红着, 精致的妆容几乎都遮掩不住脸上的苍白。
  于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等我会儿。”
  他一路小跑开, 回来的时候, 手上拿着一杯热热的奶茶,塞到到她手里, “半糖。”
  闻卿瑶稍稍一怔, 忽地想起自己曾经是那么地爱喝奶茶,可是这几年,却很少喝了。
  她垂眼接过, 暖暖地捧在手心,看着傅丞砚发动车子, 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
  车子稳稳开上大路,汇入车流, 傅丞砚抵了抵下颌道:“是闻枫喊我来的, 说是关于你的事。”
  “关于我?”
  “嗯, 否则我不会来。“傅丞砚微微点头,“闻枫在你回国前一天的晚上,打电话找过我。”
  “找你?说了什么?”
  “只说了五个字。”
  “五个字?”
  “对不起和谢谢。”
  蓦地, 闻卿瑶整个人都懵了一瞬, 因为像闻枫那样从来都是俯瞰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开口跟人道歉?
  她喝了一口奶茶,味道淡淡的, 喉咙却涩涩的,“我妈说今天是家宴,却没想到是给我安排的相亲……”
  傅丞砚瞥了她一眼,见她情绪稳定了些,说道:“可能你父母觉得你该结婚了。”
  “我也觉得……”闻卿瑶侧着身子,趴在扶手箱上,认真道:“我确实想结了。”
  “那我送你回去?”
  “我想结军婚,要政审、有法律保护、离不了的那种。”
  “……”傅丞砚勾了勾嘴角,有些无语地哂笑了一下,手掌自然地转着方向盘开上一条小路。
  闻卿瑶看了一眼路,问道:“去哪啊?”
  “我家。”
  “你家?靖川路上的吗?”
  “你去过?”
  “嗯。”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曾经到处找你,去过一次,可惜没有人。”
  傅丞砚心底倏地颤了一下,余光瞥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的灯光车流,没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到了家,傅丞砚打开灯,翻出拖鞋给她,“比较旧,别嫌弃。”
  闻卿瑶穿上毛了边儿的拖鞋,起初她以为傅丞砚说的只是拖鞋旧,待抬头,这才发现是整个家都很旧。
  老式的装潢,老式的沙发,老式的茶几,甚至还有不知道能不能读出碟片的DVD机。
  但东西虽旧,家里却十分干净。
  闻卿瑶环顾着四周,“傅丞砚,你不是不住这吗?”
  穿多了作训服,傅丞砚有些不大习惯地松开衬衣扣,边挽袖子边说:“很少住,平时都在部队,休假会回来打扫一下卫生。”
  “喔。”
  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你?”闻卿瑶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做饭?”
  傅丞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些食材,“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会。”
  他转过身,指了指门,“帮我把围裙递过来。”
  “你真的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闻卿瑶抬头,拿下围裙递给他,“挺新的,还是粉红色,谁给你买的呀?”
  傅丞砚揉揉她的脑袋,“超市买的,就剩这个颜色了,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再去买一条。”
  “……”闻卿瑶嘟囔道:“我开玩笑的。”
  他笑笑没再说话,系上围裙,熟稔地用刀将鱼划开几个口子,塞上葱姜,撒上盐,倒入料酒,放入锅中之后又开始择洗青菜。
  闻卿瑶靠着门框,小心翼翼道:“傅丞砚,我能问问你的家庭吗?”
  闻言,傅丞砚皱了皱眉头,他一边洗着菜一边说道:“我是单亲家庭,我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长大,她原来是中学老师,知道我想留在南城一直服役,就把潭州老家房子卖了,跟过来了。”
  傅丞砚说得平淡,就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闻卿瑶鼻尖一酸,感性的冲动又要克制不住,偌大的南城,繁华的都市,却有那么多底层挣扎的人。
  她曾经以为,所有人的都跟她一样,一辈子都有看不完的风景,却不曾想,绝大多数人的眼前,都是下一顿的米饭。
  “我听隔壁的大婶说,你妈妈是突发脑溢血去世的。”
  “是,很突然,我当时在部队,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闻卿瑶默了默,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帮他洗蔬菜,“你跟你妈妈姓?”
  “对。”
  “你爸从来没有联系过你们?”
  “从来没有。”傅丞砚说着,将她冰凉的手捉了出来,给她擦拭干净,“去客厅等着,好了我喊你。”
  “不要。”闻卿瑶摇摇头。
  “怎么了?”
  “我想多看看你。”
  “……?”
  她眨眨眼,“你总共就一个月假期,放完假又要回部队了。”
  傅丞砚笑笑,没再跟她坚持,便加快了速度,简单地做了个一荤一素一汤。
  鱼很鲜,也不腥,入口甘甜。
  闻卿瑶喝了口汤,嘴角还挂着一丝汤汁,“啧,你真是被军旅生涯耽误的厨子啊。”
  傅丞砚:“……”没法回。
  闻卿瑶问道:“你怎么没进炊事班啊?体能太差进不去吗?”
  傅丞砚掀了掀眼皮,“我体能如何,你不是知道吗?”
  “……”闻卿瑶讪讪闭嘴,因为饭桌上一口没吃,肚子饿极,她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放下筷子,她看向傅丞砚,见他也差不多吃完了,小声问道:“你这两个月……有受伤吗?”
  傅丞砚轻瞥,笑了笑:“没有。”
  “我不信。”
  闻卿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然而刚伸出手,傅丞砚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就把人拽到了怀里,紧紧箍住她,“干什么?别搞偷袭这套。”
  遽然失重,闻卿瑶下意识地往下一缩,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抬眼等着他,“傅丞砚!你这才是偷袭吧?”
  傅丞砚轻笑:“正当防卫。”
  闻卿瑶稳住身子,紧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服,汲取着胸口的那股热气。她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嘴唇,“真没再受伤啊?”
  手指勾惹而下,绕过唇珠,滑过唇瓣,让男人眼神忽地起了些若有若无的变化。
  傅丞砚微微张嘴,吻了吻她的手指,“真的没有。”
  闻卿瑶垂下眼,手指顺着眼神下寻,从下唇滑过了下巴,又挪到了喉结,轻轻摩挲,“那你让我检查检查?如果有新伤……”
  “怎么?”
  她贴着他的胸口,白色的衬衣在手中被一点点解开,抚触着男人后肩上的一处旧伤,眼眶有些红地说:“我就咬死你。”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脖颈最敏感的地方,两个月没见了,就像灰烬中重生簇燃了一团火焰。
  傅丞砚抱着她,手指力度不断收拢,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卧房走去。
  “那你咬吧。”
  -
  回到家,客厅已经灭了灯,就只剩下电视机还亮着。
  玄关摆放好了拖鞋,闻卿瑶换好鞋,余光瞥见沙发上坐着的人,低下头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哎,瑶瑶。”
  闻母喊住她。
  闻卿瑶咬了咬下唇,没回头,“妈,你如果要说傅丞砚的事,那就别说了。除了他,不管什么太太的儿子,我都不要。”
  她说着,正要抬脚上楼,就听闻父沉声道:“瑶瑶,听你妈的话,过来。”
  闻卿瑶攥紧了拳,身心此时都无比乏力疲惫,却又不得不对妥协。
  她走过去,坐在沙发的一侧,旁边是酣睡的阿呆。
  刚坐稳,闻母略有些窘迫地咳了咳,见闻父凛冽的目光,只好沉下心来,耐心道:“瑶瑶,今天是妈的错,妈本来想着借家宴把梁太太的儿子介绍给你,哪知道你哥也想在家宴上把傅丞砚介绍给我们认识,就这么……撞上了……”
  话语落入耳中,闻卿瑶眼底一颤,手攥得更紧,直到手心发疼才缓缓舒展开,“我哥想介绍傅丞砚?”
  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区别吗?
  她不太信,于是抬眼去看闻父。
  老花镜后的眼睛给予了肯定,没有多余的视线,只有坚毅的目光。
  回想起当时在利布斯坎,闻枫没少给当地民众捐赠物资。以他的手段,想知道傅丞砚在那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许从一开始,闻枫就知道是傅丞砚把她从海上救了回来,否则按照自己对亲哥哥的了解,早就一架飞机飞过去把她接回来了。
  闻母暗戳戳地打量着女儿,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闻父,错开了话题,问道:“瑶瑶,你晚上吃了吗?”
  闻卿瑶收回思绪,摸着阿呆的狗头,“吃了,在他家吃的。”
  “他家?”闻母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毕竟自己之前硬生生拆散过他们,不由忧心忡忡问道:“他父母对你好吗?”
  闻卿瑶尴尬摇头,“他是单亲家庭,没见过爸爸,他妈妈也去世好几年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闻母忽地拍了拍腿,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笑靥藏不住地咧嘴道:“那就太好了……”
  “?”
  “……”闻父抬手,捂着嘴重重咳嗽了一声。
  仿佛尬出了天际,闻母反应过来,收敛着说道:“妈的意思是,这孩子这么可怜,人还这么好。”
  闻卿瑶:“……”
  闻父摘下老花镜,捏了捏眉骨,朝闻卿瑶说道:“你先回房睡觉吧,改天带他来家里一趟,或者我们再出去吃一次。”
  这话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甚至不用揣摩就能知会。
  但是闻卿瑶根本无法相信从来不松口的爸爸会突然做出让步,她先是一愣,诧异了几秒,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不反对吗?”
  闻父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她,眼中原本的锋芒早已敛去,“瑶瑶,爸这些年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总觉得你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就好,却没想到……”
  闻卿瑶和闻母同时问道:“什么?”
  母女俩相视一眼,又不自然地转移开了视线。
  闻父继续道:“你是一个人有追求有目标的人,如果你以后想要做什么,甚至再跟他回到战地,我也同意。”
  说着,他微微欠下头,从眼底深深看了一眼闻卿瑶,“爸爸欠你一个道歉。”
  一长段话,像是攒了许久一样终于说出了口,压抑的心情忽然开了个小窗,闻卿瑶轻轻呼了口气,红着眼睛咬着下唇,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没忍住,眼泪噗噗地掉,像只猫一样,小声问道:“爸,我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吗?”
  闻父还没答话,而那边熟睡的阿呆就因为闻卿瑶腾然离开,猛地惊醒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