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戴过牙套吗?”阮映问蒲驯然。
蒲驯然孩子气地啃着冰棍,含糊不清:“戴那玩意儿干嘛?”
“牙齿不整齐矫正戴的。我看你牙齿很整齐,矫正过吗?”
“没有。”蒲驯然故意咧开嘴笑,“哥哥我天生丽质,用不着那玩意儿。”
“你还挺臭不要脸。”
阮映小时候牙列不齐,换完牙齿之后就戴牙套了,一直到初中毕业才把牙套摘下来,现在每天晚上还要佩戴保持器。
戴牙套的那段时期应该是阮映最自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长得难看,嘴里时常长溃疡,瘦得像是一堆干柴。这种自卑的心理一直延续到高中,以至于高一的时候见到那么优秀的薛浩言她更加自卑。
如今虽然大家都默认她是3班的班花,但阮映的骨子里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漂亮。
趁着夏夜的晚风,吃上一根冰棍,简直别提有多美妙。
只不过,阮映从未想过自己和蒲驯然会这样和谐相处。
阮映和蒲驯然两个人就靠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偶尔驶过的私家车,偶尔抬头看看天。
也不用刻意找什么话题,气氛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种时候,如果能够套一套蒲驯然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阮映想到范萍的事情,默默在心里先组织了一下语言,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对蒲驯然说:“蒲驯然,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挺好看的?”
蒲驯然嗤了一声:“废话,我这颜值还需要别人来评头论足?”
阮映假面微笑:“那你长得那么好看,跟你告白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吧?”
“还行吧。”蒲驯然说着故意撩了一下他本就是吋短的发,一脸臭屁,“也不一定是女孩子告白,男孩子也会跟我告白。”
阮映:“所以,你来者不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来者不拒了?”蒲驯然说。
阮映眨眨眼:“那你一般都是怎么拒绝别人的?”
蒲驯然也学她的样子眨眨眼:“问这个干吗?”
“就随便问问呗。”
“哦,下午随便问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现在又问这个。”蒲驯然说着故意凑近阮映,小声地说,“难道你想跟我告白?”
他故意压低声音,声线就变得愈发低沉沙哑。
阮映又一次被蒲驯然噎得无话可说。
她现在已经逐步发现了一个规律,蒲驯然这人属于给一点阳光他就能灿烂,给一点雨水他就能泛滥。
蒲驯然笑得意味不明:“放心,你要是跟我告白我肯定不会拒绝,免得你伤心过度。”
“蒲驯然,你哪里好看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告白?”
“啧啧,瞧你这话前后多矛盾。刚才还不是在说我好看?”
阮映再次无语凝噎。
蒲驯然却乐得开怀大笑,“阮映同学,我等着你告白啊。”
“滚啊,你做梦吧。”
“那晚上梦里相见。”
“……”
阮映觉得他显然是得意极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捉弄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一局阮映暂败下风。
*
这个周末过去后,迎来了暑期补课的第三周。
学生们也从一开始的叫苦不迭到接受现实。
学习压力早就成了这个社会的共同话题,高三党更是要在宰割关键时刻全力冲刺。
但抱怨归抱怨,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清楚楚,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周一一大早,学习委员就在班级黑板的一块角落写上了高考倒计时几个大字。
同学们看了大叫不要,这几个字完全可以等到下个学期再写在墙上。
但学习委员也是奉了班主任的命行事,只能硬着头皮众目睽睽写下那几个字。
“高考倒计时”这几个字仿佛是某种警铃,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紧张感不言而喻。
这一周倒是过得平平无奇。
大概是天气太热,每个人都懒洋洋的,学习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分心其他的事情。
转眼又到周五的时间,向凝安问阮映这周有什么安排。阮映摇摇头:“就在家里写习题。”
向凝安意外:“薛浩言这周没有约你去图书馆?”
“没有。”
“啊?不会吧。”向凝安还有些不敢置信。
按理说,这几次都是薛浩言主动约的阮映,他肯定对阮映是有意思的。怎么突然又没有什么动静了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但事实上,这一周薛浩言都没有再主动找过阮映说话。倒是偶尔在学校里遇上,但也都是点点头微笑算作打招呼。
阮映心里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自从上次在图书馆的尴尬相处之后,阮映倒是觉得像现在这样反而更好。毕竟,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的确显得很笨拙。
只不过被向凝安这么一提醒,阮映莫名又觉得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向凝安问阮映:“会不会是你表现得太冷淡了,以至于薛浩言以为你对他没有好感?”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对他的态度就是冷冰冰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讨厌他。”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他……”
“你看,每次都是薛浩言主动找你聊天,你就没有主动找过他吧?”
阮映点点头。
“这两次也是,都是薛浩言主动邀请你一起写作业,但你没有邀请过他吧?”
阮映还是点点头。
向凝安伸手动了动阮映夹在书包上的一个粉色钥匙扣,说:“人家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你还不知道吗?”
阮映低头看着薛浩言送给她的钥匙扣,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
如果按照向凝安这种说法,她的态度的确会让别人造成误会。
可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联系薛浩言。
该说什么呢?
向凝安小声地在阮映耳边说:“范萍都敢去告白,难道你不敢吗?”
“告白”这两个字让阮映的心突突突地狂跳不止。
像是一颗石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一道道被掀起的波纹荡漾开,一时之间无法平静。
向凝安趁机煽风点火:“有些遗憾,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哦。”
*
这天放学,4班的人尾随3班的同学一起下楼。
远远的,陈洲就看到走在前面的阮映,下意识问身边的薛浩言:“对了,咱们的赌约你还记得吗?”
薛浩言点点头:“还记得。”
“那我怎么见你最近没有什么动静?”陈洲一脸笑意,“游戏机不想要了?”
“有点无聊。”薛浩言说。
陈洲问:“什么无聊?你是指这个赌约?还是我的游戏机?”
“你说呢?”
陈洲笑得意味不明,“哦哦哦,明白明白。”
不偏不倚,平志勇刚好就在这两人的身后,将薛浩言和陈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他们言语之间滴水不漏,不知道是在打什么赌。
平志勇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过去问:“你们两个人,在憋着什么坏呢?”
陈洲一脸嫌弃地让开,没准备搭理平志勇。
薛浩言侧头看一眼平志勇,轻哼了一声。
平志勇备受打击,转而跑到蒲驯然的身边,可怜兮兮地说:“驯哥,我被冷落了。”
一旁的陈立强看不惯,说:“平志勇,你又发什么神经呢?做个正常人不好吗?”
蒲驯然则一脸宠溺地勾着平志勇的脖颈,对陈立强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嘛为难我们家阿勇呢。”
平志勇拽着蒲驯然的衣袖,顺着杆子往上爬。顺便把刚才听到的话都跟蒲驯然说了。
蒲驯然站在一堆人里尤其高挑,不偏不倚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阮映。
阮映这几天都穿短裤,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腿,脚下一双白色帆布鞋。
小小的个头,背着大大的书包。
此时,薛浩言正好走到阮映的身后,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阮映转过头,脸上略带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朝薛浩言淡淡微笑。
这一幕不偏不倚全落在蒲驯然的眼中,显得有些刺眼。
第21章 你对她是不是有意思?……
平志勇几个人眼尖, 很快也看到薛浩言和阮映走到了一起。
几个人默默的不说话,看着蒲驯然的脸色。
平志勇忍不住嘀咕:“这些女孩子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薛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蒲驯然笑:“阿勇,你说说谁不喜欢学霸呢?”
“学霸又怎么了?人品不好也不行。”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等你考到年级第一,照样一堆女孩子喜欢。”蒲驯然伸手拍拍平志勇的脑袋, “怎么样?能做到吗?”
平志勇非常有骨气地说:“做不到!”
“那就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虽然蒲驯然说话的时候仍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大伙儿都看得出来他脸色有点变了。
而众人自然而然将这个缘由归为一个人——阮映。
蒲驯然对阮映的不一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但没有人敢调侃。
偶尔碰面的时候,蒲驯然会主动跟阮映打招呼,阮映也是蒲驯然在学校里第一个直呼姓名的女孩子。这关系, 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阮映并不清楚,她单纯的觉得蒲驯然是那种自大臭屁的人, 跟谁都能打到一片去。
*
从傍晚回家起,阮映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那种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薛浩言又约她这周六去图书馆一起写习题。
是下午放学的时候, 薛浩言当着众人的面, 主动开口询问阮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那会儿人多,3班和4班的人大部分都听见了。
阮映红着脸对薛浩言点点头,答应了他的邀请。
回家的路上,向凝安简直比阮映还激动, 拉着她的手说:“阮映,你现在要是再不识趣的话,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
阮映心里也挺开心的。
上周虽然和薛浩言之间相处有些尴尬,但这一周时间过去,那种尴尬早已经被时间冲淡。对阮映来说更多的期待。
周六一大早,阮映就如约去了图书馆。
只不过阮映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次薛浩言没有迟到,但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余莺。
不止是余莺来了,她一直要好的闺蜜周尔琴也来了。
这些日子,阮映一直埋首读书,似乎在学校里并没有见到过余莺。
不过听说余莺这段时间去参加了一个省级的钢琴比赛,所以才没有来学校的。
余莺见到阮映的时候还主动挥挥手打招呼:“阮映。”
阮映的笑容有些沉,跟着打了声招呼。
余莺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外?”
阮映缓缓坐下来,拿出书本,淡淡点了点头。
一旁的薛浩言问余莺:“话说起来,你们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余莺说:“那说来话可可长了,要不然,你问一下阮映啊。”
阮映坐下来,目光看着余莺,说:“我也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你可真是健忘。”余莺笑着拢了拢长发。她披着长发,但似乎是刻意做过的造型,发尾微微有些卷,看着自然也不失小清新。
阮映见余莺还要喋喋不休的样子,小声提醒:“快写作业吧,不要浪费时间。”
这话也算是提醒了薛浩言。薛浩言也对余莺说:“就你话多,快写作业吧,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聊天的。”
余莺吐了吐舌,一脸歉意。
上午的时间从早上九点一直到十一点半,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起写作业,都很安静。
一直到阮映起身去上厕所的时候,余莺也跟了过去。
厕所里倒是方便说话,余莺特地拦了阮映的去路,说:“有空来我家里吃饭呀,你妈妈可想你了。”
阮映低头洗手,淡淡回应:“没空。”
“不想你妈妈吗?”余莺看着自己刚做的粉色指甲,因为弹钢琴不能留长指甲,不过她的指甲倒是一直都精心打理。她个头足足有一米六八,算是非常标准的好身材。阮映在她面前矮了一些,更别提今天余莺还穿了带了一点点鞋跟的凉鞋。
阮映洗完了手,拿了张纸在擦拭。
余莺又说:“对了,你妈妈最近都在陪我练钢琴呢,她还蛮好的,早中午三餐都给我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阮映闻言侧头看了眼余莺,跟着点点头:“怪不得你看着胖了些。”
余莺闻言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阮映忍不住一笑:“开玩笑的。”
余莺白眼,“阮映,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阮映缓缓将手上的纸扔进垃圾桶,“余莺,你特地跑过来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哦,我只是没有见过像你妈那么贱的人。”余莺靠在墙上,歪了歪脑袋。
“你说什么?”阮映的脸色沉下来,朝余莺走近了一步。
余莺不慌不忙:“我说什么你听不见?难道你也跟你妈一样是个聋子吗?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可以当做听不到。”